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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原子空间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Oct 3 14:21:21 1999), 转信
我自己对自己的解释,本就没有什么信心,而革大鹏听完之后,又“哈哈”大
笑了起来,这更令我感到十分狼狈,革大鹏笑了半晌之后,才道:“你的想象力太
丰富了!”
白素道:“如果不是那样,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呢?”
革大鹏道:“你们退后,等到高频率的声波,使得石块分离,我们看到了坟墓
内部的情形后,或者就可以有结论。”
我拉了拉白素,我们又向后退去。
革大鹏继续摆弄他的“声波震荡器”,没有多久,我们便听得石块发出“轧轧
”的声音,墓顶的石块,首先向两旁裂了开来,这时候,我的心中竟产生了一种十
分滑稽的感觉,象是我正在看“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爆坟”这一场!
石块一块一块地跌了下来,当然,坟中没有“梁山伯”走了出来,也没有“祝
英台”扑进去,我们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
石块被弄开之后,我们看到了铺着青石板的地穴,在青石板下面,应该是棺木
了,革大鹏是离石墓最近的人,他向青石板上看了一眼,面色就整个地变了,只见
他呆如木鸡地站着,目光停在青石板上。
我急步向前走去,一看到青石板上的字,我也呆住了,青石板上刻着“过公一
云安寝于此”几个字。这一行字,还不足以令我震惊,最令人吃惊的是在这一行字
的旁边,还有一行字,比较小些,乃是“大清光绪二十四年,孝子……”
下面的字,突然跳动了起来,那当然不是刻在石板上的字真的会跳动,而是看
到了“大清光绪二十四年”这几个字,我已经感到天旋地转了!
大清光绪二十四年,一个姓过,名一云的人死了,他的儿子为他造了墓,立了
碑,使他安眠于地下,但这个座坟墓,却在我们乘坐飞船,在经过了如此辽阔的太
空之后才到达的一个星球之上出现!
我感到几乎跌倒--如果不是白素及时来到我的背后,将我扶住的话,我一定
早跌倒了。
但是,当白素看到青石板上的那一行字之际,她反而要我扶住她,才能免于跌
倒了。
格勒和法拉齐两人,显然并不知道在他们那个时代,已和我们看甲骨文差不多
的中国文字,是以并不知我们二人惊惶的原因。
他们连声地问着,我只回答了他们一句话,便也使他们面上发白了。
我说的是:“根据青石板上所刻的记载,墓中的人,死在公元一八九九年,同
年下葬,这座墓也是在那时候筑成的。”
法拉齐的面上,甚至成了青绿色。
革大鹏抬起头来,道:“你还以为他是死在这个星球上的么?你敢说在一八九
九年,人便可以超越太空,来到这个星球上了么?”
我摇头道:“当然不,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最后这句话,是
我们四个人一起提出来的。
革大鹏的面色,沉重到了极点,他背负着双手,来回地踱着步,一声不出,只
是在冰上团团地转着圈,我们都耐着性子等着他,只见他踱了十来分钟,陡地停了
下来。他停下来之后,面上的肉在抖动着,以致他的声音在发颤,道:“除非是…
…那样。”
我们一齐回道:“怎样?”
他扬起手来,指着坟墓,他的手指在发抖。我认识革大鹏以来,第一次看到他
那样子,我也难以说出他究竟是害怕,还是激动。
我们只是望着他,并不再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一看到了那座坟墓,第一个想到的印象,第一个发
生的疑问是什么?”
白素道:“第一个疑问当然是:它是怎么会在这个星球上的。”
革大鹏点头道:“是了,所以我们第二个疑问,便是它是怎么来的;第三个疑
问便是:什么人将这座坟墓搬到这个星球来呢?这样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我们
便永远找不到答案了--除非根本推翻这些疑问。”
我们都不明白革大鹏的意思,自然也没有插言的余地,我们等着他发言。
革大鹏苦笑了一下:“根本推翻这些疑问,我们应该把它当作一件最平凡的事
情来看,朋友们,如果你们在中国的乡间,发现了这样的一座坟墓,你们会不会心
中产生疑问,问它是为何会在这里的?”
我有些悻然,因为革大鹏未免将问题岔得太远了,我就道:“当然不会,这样
的石墓,在中国的乡间,实在太多。”
革大鹏摊了摊手:“是啊,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要觉得奇怪呢?”
白素一定是首先明白革大鹏这句话中,那种骇人的含意的人,因此她立即紧紧
地握住了我的手臂,并且发出了一下低叫。
我失声叫道:“不!”
我只能叫出这一个字来,因为叫出了这一个字之后,我便觉得手脚发麻,舌头
僵硬,再也讲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望革大鹏。
格勒和法拉齐两人却还不明白,他们齐声问道:“什么意思?”
革大鹏不出声,我和白素两人,则根本是出不了声,所以并没有人回答他们两
人的问题。
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
接着,格勒也明白了,他的面色变了,他的身子在发颤,尽管他生活在比我和
白素迟一百年的世界上,可是当他意会到了革大鹏的话中含意以后,他的反应,也
和我们一样。
他指着革大鹏道:“你……你是说……这座坟……不,不会那样的?”
革大鹏却无情地道:“不是那样,又是怎样?”
格勒无话可说,革大鹏大声道:“这座坟根本没有动过,它筑好的时候在这里
,一直到现在,仍然是在它原来的地方。”
法拉齐也明白了,他只是可笑地摇着头。
革大鹏一字一顿:“我们如今,不是在什么新发现的星球上,而是在我们出生
、我们长大的地球上,我们回家了!”
他那一句“我们回家了”,声音嘶哑而凄酸,听了之后,令得人陡地一沉,象
是沉下了一个无比的深渊,再难上升一样。
而他自己,双腿也是不住地发抖。
法拉齐呻吟着,道:“我们在地球上?我们的地球……是这样的么?月亮呢?
满天的星星呢?山脉和河流,城市和乡村,在哪里?在哪里?”
他一面叫,一面甚至可笑地用手去刨地上的冰层,象是可以在冰层下找到月亮
、星星、山脉、河流、城市、乡村一样。
而更可笑的是,他那种神经质的举动,竟也传染给了我们,若不是革大鹏陡然
之间大喝了一声的话,只怕我们都要和他一样了。
革大鹏竭力使自己的声音镇定,道:“我的推断,你们都同意?”
白素首先回答:“你的推断,还难以令人信服,如果我们是在地球上,为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呢?又为什么这座坟墓还在呢?”
革大鹏沉声道:“一场巨大无比的核子爆炸,毁去了一切,使得地球上原有的
一切,都变得不存在,高山化成溶岩,城市成了劫灰,这场爆炸,甚至影响了地球
的运行轨道,使得地球脱出了轨道,脱出了太阳系,甚至远离了银河系,来到了外
太空,成为孤零零的一个星球!”
他喘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而这个墓,和我们发现的那个人,却因为某种还
不知道的原因,被幸运地保存了下来,整个地球上,这样被幸运保存下来的东西,
当然还有,我相信还可以找得到的。”
白素侧着头,问道:“那么,你所说的核子爆炸,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革大鹏摊开了双手,道:“不知道,小姐,我和你相差了一百年,但是我们的
飞船,由于遇上了宇宙神奇的震荡,巨大的震幅将我们带回了一百年,而我们的飞
船在飞行中,又曾遇到过剧烈的震荡,又怎知我们在这次剧烈的震荡之中,不是被
带前了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几万年?”
我们又静默了好一会,我才苦笑了一下:“照你说来,我们如今是在地球上,
但是却是在未来的地球上?不知多少年以后的地球?”
革大鹏点头道:“是,我的意思正是这样,如果我是历史学家的话,我一定将
这地球的末日定名为后冰河时期--”
他讲到这里,突然怪笑了起来,道:“地球上一切生物都毁灭了,还有谁研究
历史呢?”
我苦笑了一下,道:“你们的时代中,已没有了国与国的界限,在这样情形下
,还会有战争?”
革大鹏冷然道:“我没有说是战争毁了地球,而说是一场核子爆炸,可能核子
爆炸发生在别的星球,譬如说太阳忽然炸了开来,那么九大行星自然都毁灭了,太
阳爆炸可能是自然发生的,也可能是人为的--”
他讲到这里,面上突然现出了一种极度懊悔和痛苦的神情来。
我们都知道,革大鹏曾经想利用这艘飞船,飞向太阳,利用太阳上无穷无尽的
能量对付地球,就是在他飞向太阳途中,遇上了宇宙震荡,是以才令得他们在时间
上倒退了一百年的。
而这时,当他想到了核子爆炸可能是来自太阳,而又有可能是人力所为的话,
他心中的难过,自然可想而知,因为也有可能,是他利用太阳能量的理论,造成这
样的结果的!
真正的原因如何,当然没有人知道,但是要想到有一点点关系,又眼看美丽的
地球变成了死域,任何人都会难过。
我拍了拍革大鹏的肩头:“地球末日的来临不会因为是你!”
革大鹏向瞪着眼:“你怎知道不是呢?”
我还想说什么,法拉齐已哭叫出来:“我们怎么回去呢?”
格勒勉强打了个哈哈:“你怪叫什么,我们的处境又有什么改变和不同的影响
呢?”
格勒的话,倒令得法拉齐安定了不少,但是他仍然哭丧着脸:“可是……可是
那时还有人,如今连一个也没有!”
格勒道:“那还好些,有人的话,怕不将我们当作展览的怪物了!”
法拉齐不再出声,革大鹏沉默地踱着步:“我们再向前去看看,假定这里是中
国,那么飞船降落的地方,应该是原太平洋,我们再向前方向不变地飞去,看看我
的推断可准确。”
第九部:复活的死人
我们五个人,又一齐上了飞艇,向前飞去,三小时后,我们发现了一些石柱,
毫无疑问,这是中亚细亚的建筑,我们略看了一会,再度起飞。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零零星星,发现了不少东西,但加起来也不到十件。它们
包括:一柄牛骨制成的雨伞,一个石头制成的人头,一堆难以辨认原来是什么东西
的钢铁,白素说那是巴黎的艾菲尔铁塔,革大鹏居然同意,因为照他的推断,这里
正应该是欧洲部分云云。虽然所到之处,全是坚冰,但是我们正是在地球上,这却
越来越肯定了。
三天之后,飞艇来到了我们飞船撞出的大坑上面,革大鹏本来已准备将飞艇下
降,可是忽然之间,我们都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我们都是认识的,他正仰躺在深坑的边上,睁着死鱼也似的眼睛,望
着我们。
这个人,就是我们将之从冰层中掘出来的那个!
我记得清楚,那人的眼睛是紧闭着的,我曾想起拉起他的眼皮而不果,如今他
何以又睁大了眼睛,在望着天空呢?
飞艇停了下来,我们五个人没有人跨出飞艇,都定定地望那个人。
只见那人的身子,虽然躺着不动,可是他看来泛着灰白色的眼球,却在缓缓地
转动着,我不禁失声道:“天啊,他是活的!”
革大鹏道:“是,他活过来了。”
我几乎是在呻吟:“活过来了?”
革大鹏一按按钮,飞艇的穹顶升起,他连爬带滚地出了飞艇,向下落去,奔向
那人,那人抬起手来,向他招着,我顿时明白革大鹏所说“活过来了”的意思了。
突然如来的严寒,将那人冻在冰层之中,使得他身子的一切机能,都停止了活动。
而他在被我们救了出来以后,身外的严寒消散,他身子的一切机能,又开始工
作,于是,他便又活过来了,他“长眠”了多少时候,那是连他也不知道的,但是
事情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才毁灭了地球,使得地球成为外太空中孤零
零的一个星球的,这个人一定知道。
革大鹏已来到那个人身边,那人似乎在讲话,而革大鹏却听不懂。
我这时更加相信革大鹏的推断,我们如今可能是在时间极后的地球上,那人所
讲的话,一定是地球毁灭之前的那个时候一种世界性的语言,而那天线上的文字,
也当然是那时的世界性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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