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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SFworld
标 题: 诸神之战(4-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22 09:44:56 1999), 转信
那晚法国大使馆的盛宴,当然没有莫达林的份儿。
直升机师和两个搭便机来的朋友变成了难以辨认的残骸,杀他们的凶手则活生
生被困在跑车内烧死,整张脸成了焦炭,里察印取了他的指纹,交由埃及警方传真
给金统进行辨认。
跑车原属一工厂经理,是凶徒顺手偷来的。
埃及当局损失了直升机和人员,大力震惊,连总统都通过秘书查询事情发生的
经过。
当卓楚媛去应付从开罗赶来的警察首长时,凌渡宇和里察则去了检验乔本拉的
尸身。
到了凌晨二时,三人才拖着疲乏的身体,到了一座保安严密的政府建筑物内歇
息。
三人对坐小客厅里,一时间谁都不想说话。
里察首先打破沉默,叹道:“这是个陷饼,有人故意杀死乔本拉,同时预料到
我们必会来验尸。
真令人难解,乔本拉一点表面的伤痕都没有,就是那样的窒息死了,除非是先
把他迷倒,再以衣物将他口鼻掩,令他缺氧而死。
但杀人何须这么大费周章呢?又为何要在一座保安严密的炼钢厂内进行这种见
不得光的事。”
凌渡宇淡淡道:“乔本拉是被一种无形的邪恶力量杀死的,人体的所有运作,
无不由中枢神经控制,只要能干扰神经,便可使人的运作受影响。
我便可用催眠术使人寒热倒置,甚或以为给人捏紧咽侯,窒息致死,基本上是
同一道理。”
卓楚媛打破了与凌渡宇的冷战,忍不住插口道:“你是说杀他的是月魔,对吗?
”
里察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扫视四周,嗫懦道:“不是真有月魔吧?坦白说,
到现在我仍很难相信。”
凌渡宇苦笑道:“我也不愿相信,但看来再没有更好的译释。此事真令人费解。
那两个连续杀手,都是被同样的方式杀死。
若我们能找到乔本拉的真正身份,说不定会发现他亦是精神有问题的人,而那
邪恶力量只能控制神经病患者,否则它大可轻易干掉我们算了。”
卓楚媛心有余悸道:“幸好我们没有坐直升机来,否则死的就是我们,但那凶
徒怎能如此清楚我们的行踪呢?”
里察叹道:“该是我们局内仍有内鬼,否则教皇就不会使人冒充我们的属员来
骗你们了。”
凌渡宇长身而起道:“夜了!我还要找个朋友。
晚安!”
搭通了沈翎在土耳其的电话后,这家伙在电话的一端呱呱大叫道:“你知否什
么叫守时?迟了这么多才打电话来,害得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凌渡宇叹道:“对不起,确是出事了,不过却不宜在电话内交谈,明白吗?”
沈翎醒悟过来,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是否很棘手?”
凌渡宇沉声道:“是最棘手的那一种,你在土耳其干什么,不方便说就不要说
好了。”
沈翎道:“我刚从阿拉拉特山空手而回,你该明白是什么一回事吧!”
凌渡宇当然明白。
又是诺亚方舟的事。
一九五五年七月,法国探险家那把拉在这山上五千四百四十四米高的冰湖中,
发现了一块歌斐木,并带返法国,先后给法国、西班牙、埃及等地的研究所进行考
证,证实此木是五千年前的遗木,与古代那场迫使诺亚建造方舟的洪水发生时间极
吻合。
到一九七八年,一名叫爱德华·克劳福德的人再在该山北坡一千三百五十米处,
从冰层和火山灰沉淀层里发现类似船形的物体,克劳福德当时还拍了照片。
沈翎往阿拉伯特山去,自然与他梦寐以求的诺亚方舟有关。
沈翎又道:“嘿!我另外有帮大茶饭,你有没有兴趣?”
凌渡宇呻吟道:“现在我烦得差点要自杀,你自己去风流快活好了。”
沈翎道:“要不要我帮手?”
凌渡宇道:“你就算要帮手,我也不知让你干什么才好,待我搞清楚点再说吧!
”
沈翎默然半晌,道:“风丝雅有找你吗?这婆娘对你很有兴趣,不过她最近搭
上了个炙手可热的男明星,打得火热,或者暂时不会来增加你的烦恼。”
凌渡宇道:“我已很多天没有睡好,现在累得要命,以后大家须保持联络,只
要找到金统,就可找到我。”
挂线后,凌渡宇走进浴室里,镜子反映出他憔悴的脸容,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使他心力交瘁的不是这几天的奔波劳碌,而是月魔重临的可怕精神压力,再加
上和卓楚媛的关系。
最糟是他仍深爱卓楚媛,见到她不快乐,他心中的痛苦,真是提也不想提。
他扭开淋浴莲蓬头的开关,抬起脸对莲蓬头,让冰冷的水像利箭般刺在脸上,
但心中的痛苦和烦恼却是有增无减。
他需要一个漫长的静坐冥思,使脑筋能完全冷静下来,去应付月魔这可怕的宿
敌。
他穿上浴衣,步出浴室时,敲门声响,卓楚媛在门外道:“可以进来吗?”
凌渡宇拉开房门,立时心中一颤。
卓楚媛挨在门框处,仍泛着水光的乌亮秀发垂在香肩,粉蓝色的睡袍襟口低开,
露出丰满雪白的胸肌,正含情脉脉地凝望他,柔声道:“是我不好,特来向你道歉。
”
凌渡宇涌起万缕柔情,又不得不强压下去,道:“何用道歉,大家都明白是什
么一回事。”
卓楚媛俏皮地道:,‘究竟是什么事?人家可不明白呢!”
凌渡宇苦恼地摸了摸仍未干透的头发,嗅着她芳躯传来浴后健康芬香的气息,
苦笑道:“人疲倦时,很易会闹情绪的,睡醒就没事了。”
卓楚媛嗔怨地白了他一眼,轻轻道:“不打算请人家进去坐坐吗?”
凌渡宇无奈让开,卓楚媛露出个胜利的甜笑,举步人房,像放开了一切般的摊
躺在床上,睡袍的下摆敞了开来,露出一对雪白迷人的修长美腿,尽管最挑剔的人,
对这双美腿亦难找出任何暇疵。
凌渡宇犹豫半晌,才关上房门,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惊心动魄的美腿,远远靠窗
坐下,往外望去。
远处一座清真寺耸立市中,圆拱顶迎着月色熠熠生辉,神秘而美丽。
沙漠的寒风透窗而入,使人很难相信白天的酷热,会出现在同一的地方。
卓楚媛舒适地伸个懒腰,悠然道:“找到那烧死在跑车内的凶手的身份了。”
凌渡宇精神大振道:“是庞度吗?”
卓楚媛拍拍床沿,道:“你坐近点好吗?我没气力撑开喉咙大声说话,你何时
变得胆子这么小的?”
凌渡宇没有办法,移到床旁坐下,背对她有高度诱惑性的王腿,俯头说:“金
统真有效率,只五、六个小时便核对出凶手的身份。
唉!他究竟是谁呢?”
卓楚媛淡淡道:“该说美国中央情报局有效率才对。
烧死的人并不是庞度·鲁南,而是一个叫巴色西的国际职业杀手,专受雇于一
些国家的情报机关,从事暗杀、爆炸等恐怖活动。”
凌渡宇立时明白这是哪一类的人。
这是一行冷门的职业,且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故不为公众所知。
能成为这种杀手者,均非泛泛之辈,不仅军事技艺高强,还能克苦耐劳,在任
何恶劣关系环境下都能完成任务。
卓楚媛续道:“这德国人巴色西曾被中情局雇用。当年美国和利比亚的恶劣正
如火如茶时,就曾用他在欧邦架了几名利比亚人,以拷问的手段查出对手一些计划。
之后还聘他去刺杀了几个著名的恐怖分子,是第一流的高手。
唉!庞度这几年定是刮了不少钱,否则怎请得动这个人。”
凌渡宇呆了起来,事情愈趋复杂,使他一时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回复过来道:
“希望这事不是和新纳粹分子有关才好!”
卓楚媛坐直娇躯,探手抚摸他的俊脸,怜爱道:“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心力交瘁的样
子,不要想这么多了,明天我再告诉你其他事好吗?”
凌渡宇苦笑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坏消息呢?”
卓楚媛道:“巴色西用来摧毁直升机的并非一般的火箭炮,而是苏联最先进的
地对空红外线微型导弹发射器,只比一挺自动步枪大上一半,这种厉害武器在国际
军火市场上有钱都买不到。
若说这事与俄罗斯的黑帮没有关系,确令人难以相信。”
凌渡宇颓然道:“不用说了,庞度专责处理情报,对各地黑帮甚或我们的事都
了如指掌。
他现在就像魔术师般,把我的敌人串连起来以对付我,但我真不明白,他为何
会成了月魔的奴才。”
卓楚媛叹道,“这世上各式各样的人一应具备,历史上不是一直都存在崇拜撤
旦的邪教吗?”
凌渡宇道:“但他怎知幻石和月魔的存在?难道他只是意外地发现了那档案吗?
可是其他近千份秘密档案他只碰过十多份,且全是幻石事件发生的年份。”
卓楚媛伸手搂上他的脖子,香唇轻印了他的脸颊一下,柔声道,“早点睡吧!”
凌渡宇有点茫然地看着她时,这无比动人的超级美女甜甜一笑道:“放心吧!
我不会让凌渡宇负上通奸的罪名的。”
说罢娜娜的去了。凌渡宇软弱地摊在床上。
无论面对如何强顽的敌人,他亦从不会失去信心或气馁,但唯一的例外,或者
就是月魔了。
那根本不是弱小的人类能抵抗的对手。
这想法使他泛起有心无力的感觉。
一阵强烈的劳累袭上凌渡宇心头,眼皮重如铅坠,忽地眼前一黑,就像陷进一
个梦的漩涡里,瞬息间失去了对现实的一切意识。
“轰!”
直升机在天空中化作一团烈焰,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般徐徐洒下,火点忽然变作
以万计的乌鸦,狐叭怪叫的四散高飞。
工厂则化成广阔的原野,太阳挂在中空,君临大地。
凌渡宇望向太阳,只觉有点眩晕,却没有丝毫刺目的感觉。
“难道我在造梦吗?”凌渡宇这样自问着。
这意识才进入神经内,一阵天旋地转,他来到上个奇异的空间里,四周是无边
无际的黑暗,自已却竭尽全力朝前狂奔,脚踏的似实地又非实地。
奇异的尖啸在后方某处响起,还有振翼的可怕声音。
凌渡宇再不知道自己是在造梦,认得那声音是月魔飞行时的啸叫,恐惧填满了
他每一个细胞,只懂拼命飞逃。
忽地一个失足,他仆倒地上。
当他心叫完了时,四周亮起来。
月魔可怕的声音消失了,他缓缓抬起头来,发觉自己躺在一条溪流之旁,溪中
流动的是水银般的奇怪液体,两岸全是不知名的植物。
它们或者不能被分类作植物,而是介乎矿物与植物两者间的东西,色彩斑斓,
纠缠盘结,潮湿而带有奇异的香气。
他蓦地被雷声吸引,循声望去,远方有团又浓又重的黑云,正缓缓旋动,无数
电光在其中闪耀,声势骇人至极。
凌渡宇看呆了眼睛,心中又问道:“自己是否在造梦呢?”
强光一闪,他的意识又模糊起来。
景物再变。
太阳从乌云闪电的核心处逐渐呈现,眨眼问乌云被驱得一点不剩。
一座金碧辉煌,难以形容,似是神庙的建筑物耸立在一座奇险峻俏的山峰顶端,
山峰是由火红的岩石形成,本身已是怪诞无伦。
在这似乎超越时空和一切人类经验的世界里,山峰和神庙在阳光的反射下喷发
着无以名之的光焰。
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凌渡宇心中响起道:“不适合生存的种族,都要被淘汰!”
这声音不断重复,到最后天地间都填满了这可怕的声音。
“不!”
凌渡宇狂叫一声,醒了过来,发觉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这是什么一回事?
自刻苦修行以来,他从没有试过类似的噩梦。
一切是如此清晰,就像真实发生的那样。
第六章妄想偏执
三人步下飞机,金统迎了上来,彼此虽亲热拥抱,但都有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奈
感觉。
联邦调查局的车子在等候着,三人登车后车子直驱总部,由三人亲向局长汇报,
到离开时,夜幕早已低垂。
他们坐在防弹车的后座,与司机隔了一块钢板,车前后还有保护的车辆。
凌渡宇微笑道:“他们想二十四小时的保护我们吗?那我们怎样办事呢?”
卓楚媛淡淡道:“还有九天,就是月圆的时候了。”
卓楚媛又转向坐在中间的金统道:“请替我订明早往巴黎的机票。”
凌渡宇和金统听得面面相觑,后者忍不住问道:“你回巴黎干吗?庞度的事你
不管了吗?”
卓楚媛若无其事道:“怎会不管呢?但现在我们只能呆等,与其浪费时间,不
着我先去办些私人的事,有消息立即通知我好了。”
两人听她语气坚决,更清楚她的性格,只好闭口不言。
好半晌后,凌渡宇打破沉默道:“夏能有没有覆我电话?”
金统道:“没有!我试过透过一些以色列的朋友找他,但答案都是无可奉告。”
凌渡宇苦笑道:“看来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他说到
这里,又想起那个可怕的噩梦,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咯!咯!咯!”
凌渡宇惊醒过来,金统推门而入道:“快拿起活筒,夏能覆电话来了。”
凌渡宇坐起身来,竟有点头重脚轻的晕眩感觉。
“喂!”
夏能的声音传来道:“吵醒你吗?纽约现在应是早上十时半,是否我弄错了。”
凌渡宇骇然望向床头的手表,长短针果然指着十时半。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他竟睡了近十二十小时,平常他只要四、五小时的睡眠已足够,甚至可用打坐
代替睡眠。
金统在床沿坐下,道:“或者是你太累了。”
凌渡宇摇了摇头,收拾心神向话简道:“老朋友你这几天到了哪里去?”
夏能笑道:“在电话不适合谈这种事吧?”
凌渡宇道:“我明白!唉!我手上有件很辣手的事,可以这么说,我要在下一
个月圆前,找到另一个红狐。”
以夏能的镇定功夫,仍忍不住失声道:“什么?”
夏能当年正是因幻石而与凌渡宇打上交道的。
红狐本是以色列情报机关苦心栽培出来的间谍,化身为挥金如土的花花公子,
暗里却为以色列人办事。
后来他受幻石吸引,违命盗取了幻石,惹得夏能跨国追杀,到红狐炸毁民航机,
以色列怕给牵连在内,才命夏能放弃追杀行动。
而夏能则把有关红狐的事透露予凌渡宇知晓,更请求他杀死红狐。
他们的交情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所以凌渡宇点出了正要追捕另一个红狐,夏能立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凌渡宇沉声道:“这人叫庞度·鲁南,两天前在开罗附近被击落的一架直升机,
极可能就是他指使下做的,凶手当场被杀,是个叫巴色西的职业杀手,还有其他资
料,只要你答应帮忙,立即奉上。”
夏能沉重的呼吸了几下,道:“那东西是否落到他手上?”
凌渡宇道:“是的!”那东西当然是指幻石。
夏能回复冷静道:“我等你进一步的资料。”
言罢挂了线。
金统瞧着正发呆的凌渡宇,低声道:“楚媛六时半便离开了,走前来看过你见
你睡得像头死猪般,不敢吵醒你。
唉!看来她对你……嘿……”
凌渡宇大力摇了摇头,好像想把什么摇掉似的,然后把脸埋在两掌中道:“昨
晚很奇怪,整晚我都介乎熟睡与清醒之间似的,好像……好像有某种可怕的力量吸
慑着我。”
金统色变道:“不是月魔未到月圆就出来作祟吧?”
凌渡宇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
金统道:“你的脸色确有点难看,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天。”
凌渡宇苦笑道:“不休息,有什么事可以做的?”
金统道:“马奇曼回来了,很想见你。”
凌渡宇精神一振道:“我要立刻见他,而你则把所有资料,以最保密的方法送
到夏能手上。”
金统喝道:“那还不快点滚起来,出门时小心点,联邦调查局表面上已乖乖的
撤走了所有保镖,现在你只能靠自己了!”
马奇曼把凌渡宇迎入办公室后,奉上香茗道:“这是最好的龙井,是一位中国
朋友送的。”
凌渡宇在他办公桌旁的椅子坐下,马奇曼则捧着热茶缓缓踱步。
办公厅向南处有个大玻璃窗,令室内光线明亮,空气通畅,另一边是高可及顶
的十多个文件柜,塞满了载着档案的灰黑盒子。
凌渡宇道:“在澳洲有没有收获?”
马奇曼耸肩道:“我只是去翻阅那个以同样方式死去的‘连续杀手’的资料,
看看与新泽西这宗案子会否有更多相同之处。”
凌渡宇以询问的目光盯着他。
马奇曼在窗停下,瞧往外面曼克顿城市的景色。
这并非马奇曼的办公室,而是他向纽约警方借来的临时工作室。
马奇曼叹了一口气后,道:“我从未见过这么怪异的事,通常一个‘连续杀手’
犯案后,兽性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故会蛰伏一段时间,才会再犯事。
但这两宗案都是在短时间内不断杀人,直至筋疲力尽才回家去,更一点不掩饰
行藏,像唯恐不被人知道的样子。”
凌渡宇接口道:“两件事都是在你们举行会议的期间发生,而最后凶手均是无
端窒息至死。”
马奇曼改正他道:“澳洲那个是事后在狱中死去的。”
凌渡宇看着他走回到办公椅坐下,才道:“你清楚庞度·鲁南的事了吗?”
马奇曼露出深思的表情,凝视着随手拿起的一技钢笔,缓缓道:“金统大约告
诉了我。坦白说:那是没有可能的。
庞度·鲁南是患了严重精神分裂症的人,就算有人将他改造成白度年,他也没
有能力去假扮他。
还有,他根本连坐稳在办公椅的能力也没有,更不要说作繁琐的情报分析。”
凌渡宇冷然道:“但你怎样解释他的指纹?”
马奇曼肯定地道:“植皮手术,至少理论上是办得到的。”
凌渡宇道:“若要植皮,不若把白度年的皮移植,那就更万元一失,为何要植
一个由囚室逃出来的疯子的皮。”
马奇曼道:“政府内该有白年度领公民证时的指纹纪录,为何不早核对了出来
呢?”
凌渡宇叹道:“这正是最令人心寒的地方,二十多年前政府仍未像现在般把所
有纪录资料都电脑化,当时储存白度年资料的档案室,发生了一场离奇的怪火,把
档案都毁了,所以在无从比较下,联邦调查局才会聘任了他,而这疯子真的干得比
任何人都出色。”
马奇曼也叹了口气,道:“你确信他是庞度吗?”
凌渡宇烦恼万分地苦笑道:“我经历过无数说出来包保没有人相信的事,而你
所说的至少在理论上可以成立;所以我怎敢将你的推测彻底否定,而且你是专家,
又比我更清楚庞度的情况。”
马奇曼瞪了他好一会后,点头笑道:“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凌渡宇哑然失笑时,马奇曼缓缓道:“庞度·鲁南是个性格极端孤僻的人,从
小时候就不合群,同学都憎厌他,但却没有人敢惹他,私底下称他为‘毒蛇’,因
为有人亲眼看到他以一根棍子毫无理由地硬把一头猫活生生打死。
父母离异后,他就再没上学。”
凌渡宇虚心问遣:“他在学校时神经有没有问题呢?”
马奇曼淡然道:“精神的失常可大致分作两种,就是思想失常和情绪失常。根
据调查得来的问卷,庞度少时却有‘两极形失常’的病征,病者会从一个情绪的极
端,荡到另一个极端,有时安定下来就有一段正常时间,但发作时会时而爆躁,时
而抑郁,完全控制不了情绪。”
凌渡宇皱眉道:“那他就不是突如其来的发疯了。”
马奇曼道:“初时症状仍不明显,但他杀人时,已演变成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说详细点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这种病人会生出稀奇古怪的念头,编织自己的
世界,例如认为所有人都串通起来迫害他,所以他必须先发制人诸如此类。”
凌渡宇道:“他被捕后,真是一句话都来说过吗?”
马奇曼呆了一呆,犹豫片晌后,沉声道:“事实上我录下了他大量的梦吃,只
不过从来没有告诉警方吧!因我认为那并无必要,况且梦话又不可以作呈堂证供。”
凌渡宇喜道:“老兄你果然有办法,这家伙说了些什么呢?”
马奇曼双目射出深刻的怒意,一宇一宇地道:“他反覆他说要杀我,他逃出囚
室后三天,我的新婚妻子便被人肢解了。”
凌渡宇失声道:“什么?”
马奇曼道:“这些都是过去了的事,只希望我能全部忘记。总之我认为庞度已
死了,我更不想卷进这件事内,够
我头痛的事实在大多了。”
凌渡宇楔而不舍地追问道:“为什么他想杀你?”
马奇曼心情沉重地道:“因为他认定了我是迫害他的首脑。”
凌渡宇抱歉道:“博士确不应介入这件事内。
但假若他真是庞度,博士的处境会是非常危险。”
马奇曼断然道:“我可百分百保证庞度不是先后在联邦调查局和国际刑警任高
职的那个人。”
凌渡宇苦笑道:“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只希望有机会可听到他说的梦话。”
马奇曼摇头道:“那是不合法的东西,早给烧掉了亦请你守秘不要告诉别人,
包括金统在内。”
凌渡宇驾车离开时,心中大惑不解。
他直觉感到那些录音带仍然存在。
对马奇曼来说,怎也不会毁掉这么重要的有关杀妻疑凶的资料,但他为何要说
谎呢?
这时车内的无线电话响起来,凌渡宇还以为是金统,拿起话机“晦”了声。
一把威严坚定的声音由话简另一端传来道:“我是史萨尊,想和阁下见一次面。
”
凌渡宇毫不意外,以对老朋友的语气道:“为什么这么迟才来找我,我也很想
见见尊驾呢。”
史萨尊哈哈笑道:“果然是好汉子,只要你跟贴前面那辆红色跑车,二十五分
钟后我”就可坐下来喝杯中国茶了。”
说罢即挂了线。
凌渡宇朝前瞧去,刚好有辆红色的林宝坚尼切线来到他的前方,驾车者是个长
发华服的女郎,乍看下脸部轮廓极美,不由暗赞史萨尊在时间的拿捏上向他露了一
手,亦隐隐含有威吓的意味。
跑车左转入横街,凌渡宇连忙尾随。
前车速度极快,肯定超速,不断超车,追得凌渡宇颇为辛苦。
当跑车驶进码头区时,后面一辆大货车打横驶出,刚好截断了凌渡宇车后的交
通。
忽然间凌渡宇发觉只有他们两架车子在路上飞驰。
一道货仓铁门张了开来,跑车速度不减地驶进去。
凌渡宇一无所惧地尾随而入。
车子进入后闸门立时关闭,前方却开了另一道闸门,林宝坚尼越门转左而去。
凌渡宇紧随不舍,最后两架车先后进入了另一货仓内,停了下来。
后方闸门下降。
货仓内一片漆黑。
凌渡宇静坐车内不动,耐心等候。
忽然眼前一亮,大货仓内所有的灯全亮着了,使人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
凌渡宇心知肚明对方已用先进仪器,探测过自己有没有追踪器那类东西。
当他眯眼前望时,一位动人的意大利妙龄女郎正朝他走过来。她身材窈窕,风
度优美而带点自然流露的轻桃浪荡,波浪形的栗色秀发轻盈地分垂两肩,棕色的眼
睛眼角朝上倾斜,长长的睫毛不时扑闪扑闪的。
这时她正向他展现一个友善但却公式化的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配起红唇,确是非
常引人。
她的衣饰更是配衬得宜,非常出色,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的设计。
尤使凌渡宇印象深刻的,是她挂在左耳珠处的月型坠
子,随她走过来的动作摇摇晃晃,好不逍遥曼妙。
女郎为他拉开车门,俯身在他脸颊香了一口,娇柔地道:“我叫左屏丝,凌先
生请把所有武器留在车内,我们会为你好好保管,唔!你长得很帅呢。”
两人由侧门离开时,两架车同时下降,当下降门扇再关闭起来时,十多架轻型
起卸车由两旁的人口驶进来,把一箱箱的货物摆在下降门扇顶上的地面处,这时若
有人跟
踪闯进仓内,保证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屏丝亲热地挽着凌渡宇的手臂沿旋梯往下走去,笑
道:“我现在领你到地狱去,怕吗?”
凌渡宇暗忖假若真有天堂地狱,史萨尊确应长留地狱赎罪。
但口上却应道:“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相伴,地狱也会变成天堂。”
一阵水响声从下方传上来。
左屏丝娇笑连连时,两人已抵达尽处,一艘小型双人潜艇泊在一个设计巧妙的
水池旁,而水池的下方当然有路
通往大海。
以凌渡宇的见多识广,亦不由叹为观止。
现代的黑帮财雄势大,人才鼎盛,比任何人更懂运用高科技。
左屏丝笑道:“凌先生请,若迟到了会累人家受责的。
凌渡宇在泊于码头旁一艘大货船内见到这个国际黑手党的大龙头,时间刚好离
双方中断对话二十五分钟,不多
不少。
那是个布置豪华又讲究的小舱厅,左屏丝送他进去后 就悄俏退走,把门掩上。
史萨尊从舒适的沙发长身而起,亲热地和他进行意大利黑社会式的拥抱。
此威震黑道被尊为“教皇”的人物,年纪在五十许间,灰白的头发有点稀疏,
金色眼镜内的眼神似开似闭,却是精光闪闪,非常慑人。
但假若不知他就是史萨尊,定会因他矮胖而不起眼的外形把这点错过。
他有典型意大利人那种高鼻子和浑圆的颧骨,精神很好。
史萨尊离开凌渡宇少许,两手仍抓着他的臂膀,仰脸瞧了他好一会,笑道:“
难怪枭风要折在你手上,他确比不上你,我那巴西老朋友曾请求我出手对付你,却
给我断然拒绝了。
哈!人与人之间相处必须学懂和平共存,对吗?”
他的嗓子颇为悦耳,但说起话来断断续续,似乎每一个宇都经过深思熟虑,很
少一口气讲究一句说话,使人会下意识特别留神去聆听。
他那巴西老朋友指的当然是巴西帮的大头子施里安纳(事见拙作《尔国临格》)
凌渡宇微笑道:“强者要和另一强者和平共存,只是策略的问题,但假如强者
肯以同一态度对弱者,那才是真正和平共存之道。”
史萨尊哈哈一笑,挽起他手臂朝那组沙发走去,苦笑道:“可惜这世界太少人
明白这道理,又或肯坐言起行,却总是要把其他人踩在脚下。
所以不甘于命运的人,都要发奋做人,只要你成功,就 没有人敢少觑你。
这是我做人的哲学,听来很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
两人面对面坐好后,臾萨尊为他斟上泡好的香片茶,谈
兴大发似的道:“试想在一个数百人的酒会里,有几个人的声浪特别大,累得其他
人都要提高声音说话,才可使人听到,这是一种声音的浪费,也是不必要的,但却
又是无可奈何。
人天生出来就是要竞争,凌先生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渡宇苦笑道:“完全明白,但这世界也有合法竞争和非法竞争的分别吧!”
史萨尊悠闲地挨在沙发处,黑黑的眉毛微徽扬起,以一种讽刺的语气道:“凌渡宇
是个守法的人吗?有办法的人谁肯死守法律,否则尼克逊不用下台,克林顿也不会
有白水门事件了,贵国的情况又如何呢?”
凌渡宇疑视对方的眼睛,捉摸他眼神的每一个细微变
化,淡淡道:“这正是我们抗暴联盟成立的原因。”
史萨尊哈哈大笑道:子说得好!事实上你和我都是不甘屈服于现实的人,只不
过手段不同吧。
你是要赢取别人的尊敬,我却是要使人怕我。”
凌渡宇开始感受到这黑道霸主过人的领袖至力,悠然道:“可以谈正事了吗?
“
史萨尊点头道:“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由现在开始,和阁下只谈公事,研究
合作的可能性。
我曾向很多人间过你的人品,包括你的老朋友田木正宗在内,知道你是一诺千
金的人,而我一生亦格守信诺,有了这了解,我们可以谈交易了。”
凌渡宇开门见山道:“我要求一切有关白度年替你们工作的资料,这是先决的
条件。”
史萨尊皱眉道:“这要求不太过分吗?”
凌渡字从容道:“因为他根本不是白度年,而是个曾经肢解过四个人,从高度
设防囚室离奇地逃出来的疯子。”
史萨尊失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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