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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城月食
波德米亚号是火星航班中最破旧的一艘太空船,沿途停靠次数又多,所以搭客多半
是去火星的矿工、家属和商贩,有点身份的人是不乘坐这班船的。鲁文基教授是因为要
中途转道回他的空间站,才屈尊搭乘的。
鲁文基使用的是二等舱的客房,一间卧室带一个外间。房里没有浴室,外面人声嘈
杂。“这简直是猪笼!”教授怒冲冲地训斥他的助手梅丽,“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
怎会这般狼狈,一步也不敢走出这猪笼?”梅丽不敢做声,谁能料到建议教授去海边散
散心竟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来?前几天教授离开空间站来到伦敦天文台,参加昨夜23点开
始的月全食观测,今天上午赶到科克航天港搭火星航班回家。买好票后离登船还有四个
多小时,梅丽撺掇老头子到200公里外的海滩去领略一下自然风光。老头子被说动了心
,便去了。蓝天、白沙、浮云、帆影,教授泡了一阵海水着实舒畅了一番,然后在沙地
上沐着阳光打了个瞌睡。忽地,梅丽哟了一声:“教授,还有50分钟开船了!赶快!”
边说边抓起衣服钻进了更衣室,出来时却是教授仍套着游泳裤在团团转。“天杀的,我
的衣服被偷走啦!你赶紧去买一套来。”
梅丽也慌了:“那得进城!怎么来得及?”“使劲跑嘛!光着身我怎么上路?”梅
丽四边望了一下,远处有几顶遮阳伞。她忙跑到最近的一顶,没人在,沙地上扔着两堆
衣服。梅丽丢下一张钞票抓起那堆男装跑回来:“没法想了,将就穿上走吧。”
教授愣了一阵,急慌慌穿了起来。裤子又窄又短,离脚踝有英寸。上身是件圆领广
告衫,胸前印着可口可乐花体字标志。梅丽站在后面,看见后背上有个比基尼少女和
kissme字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亏你还笑得出来!以后和你算帐,快走。”
他们在公路上截到辆出租车,风驰电掣地总算赶上了登船。上了舷梯,老头儿不走
了,“我带着你,活像个拐卖妇女的,哪能进头等舱?去重买两张普通舱客票罢。”
“不要紧,头等旅客多数知道你的名字。”
“笨蛋!那就更坏,不丢人么?还有,买票时别登记我的名字。”
老头儿双手掩着胸部,低着头跟在梅丽后面钻进了客房,掩上门后才松出一口气。
刚坐下,门又开开,伸进一个人头:“买报纸吗?伦敦博物馆大劫案!英皇陛下去天文
台观看月食!”“不买!门都不敲,出去!”教授吼道。
“还有花生糖果,口香糖,性感明星照片。”
梅丽忙要了份报纸打发他走了:“教授,报上有你和英皇握手的照片哩。”
“管他。我要歇会儿,你到里头卧室住去。”
“噢,不。你在卧室,我可以睡这个沙发。”
“噜嗦什么,这里人进人出,女孩子家躺着成何体统?想学性感明星?少废话,进
去。”
老头儿躺在沙发上腿伸不直,到半夜还没睡着。特别是穿着人家的旧衣服心里腻得
慌,好像还有股怪味。“得洗个澡才行。”鲁文基望望墙上的国际钟,快半夜了,他爬
起来开了条门缝张望了半晌,过道里已没有人,灯光也很昏暗。教授轻轻朝走道那头浴
室走去,门还开着,里头还有水声。刚跨进一只脚里头一声女人尖叫,吓得他拔腿转身
就跑,回到房里坐着暗自生气。没多久外头一阵嘈杂人声走近过来,门砰地一声推开,
船长和一名胖胖的乘警威严地进来了:“没错,穿广告衫的。”胖乘警边说边翻开乘客
登记本,“一主一仆,没登记姓名。嗨,老头,你老板呢?”“什么老板伙什,谁让你
进来的?”梅丽闻声出来了:“什么事半夜嚷上门来?”教授见门口挤着一群人,便走
进卧室里去。胖警察说:“女士,我要拘捕你的仆人。”
“胡说些什么,这位先生是地位很高的社会名流,岂能受你们警察的干扰?你找错
人了。”
警察狐疑地:“这寒酸老头子会是名流?”船长忽然说:“这老头眼熟得很,像见
过。”他敲敲脑袋,猛地抓起桌上的报纸:“对了,报上有他的照片……鲁文基教授!
陛下还和他握手哩!确是位碰不得的绅士先生哪。”
胖子摇着头皮,“不审一下我怎么交差?”梅丽不耐烦地:“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胖警察弯了弯腰:“高贵的女士,闯入……”
教授在门里叫道:“我根本没进入浴室!”“浴室?尊敬的女士,昨晚闯入伦敦博
物馆作案的罪犯可能混上了这条船。我刚才接到世界刑警署的无线电,指示我要搜捕一
个穿可口可乐广告衫的老头子。船上符合特征的只有两个人,”胖子向门外招了招手,
几名水手揪着个披肩头发的人走进来,那人也穿着一样的广告衫,“这个我已抓起来了
。教授先生嘛,我只想和他谈几句,例行公事,没别的意思。”“谈话?教授的咨询费
每小时一万磅,夜间加倍。要谈,先写个申请。现在你们请罢。”
胖子和船长面面相觑,迟疑不决。梅丽忽地想出了个主意:“好吧,你们也难。我
建议教授见你们几分钟,不过他不可能以嫌疑犯身份和你们谈话。”
“那当然,当然。”两人如释重负,忙不迭答应。梅丽慢吞吞地:“那件广告衫使
他蒙受嫌疑,去找套衣服让他换上才好说话。”
船长有套准备结婚的新装,便拿来了。鲁文基穿着整齐,出来往沙发上一坐:“过
来。我问你,劫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的?”警察恭敬地:“昨晚23点抢了伦
敦博物馆。”
“好极。”教授看过报,早已胸有成竹,“昨晚23点恰是月食开始的时候。报上登
得清清楚楚,我正在伦敦天文台,还和英皇坠下谈了话。需不需要请陛下为我在天文台
作证?”“完全不需要!只是,你那件广告衫……”
“穿着和我身份不相称,是么?昨晚我和王子玩牌输了,得穿它上太空旅行。”胖
子和船长商议一阵:“谢谢,教授先生。打扰了。”警察鞠躬告辞。那个披发老头叫了
起来:“我也不在现场!我昨晚在意大利!”胖子火了:“莫非你也和王子玩牌了?”
“我是去意大利旅游的,住在那不勒斯圣母饭店。昨晚我买了张死城观光车票去庞培观
看月食,天快亮才回旅馆的。”披发老头递上一张旅馆帐单、一张60里拉的车票。胖子
略为看了看,说:“这也证明不了你本人昨天在那不勒斯,你满可以让一个同伙代你开
旅馆、买车票,而你自己则在伦敦作案。你得有人证才行。”
老头捶胸叫屈:“庞培的观光客都是外国人,谁认识我,能为我作证?”鲁文基同
情地:“这话有理。庞培观月食,真是科学和艺术的结合。那么说,你看到月亮在死城
废墟上空慢慢地消失了,有眼福啊。”
“我目睹月亮在维苏威尖山尖顶上隐没的。”
“多么浪漫!我简直妒嫉你了,你不仅看到的景象是那么富有诗意,比我从望远镜
中见到的动人得多,而且你看到比我这个专家还要早一个小时。当我在等得不耐烦时,
你已经大饱眼福了。”
老头看着国际钟:“不错,伦敦23点钟,在庞培就是零点了,差一个小时。”“哦
,不是指这个,那实际上是同一时刻。我是说庞培位于伦敦东面,太阳、月亮都升起得
比伦敦早一个钟头,所以你比我先一个钟头便看到了月食。我是昨晚23点才看到的,这
时庞培时间是零点,你早一个钟头也就是今天凌晨一点钟便看到月亮在维苏威火山上消
失了。你这时确在庞培吗?”当然啦!这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正和一个法国佬在一起
,他看了表说:‘一点啦,月食要开始了。’说过不久,果真开始了。”
“你一直等到月亮复圆才从庞培回那不勒斯的?”“正是,月食总共三个时,我离
开时看过表,正好四点,已是黎明了。”
教授对警察说:“我完全相信这位先生……”
“可是,光凭他自己说……”
教授止住他:“我完全相信这位先生在撒谎。月食和日出不同。不论在东方或西方
都是同一时刻发生,没有先后见到的问题。这回是伦敦23点,庞培时间是零点,两者是
同一时刻。晚安,我只能和你谈这么多了。”
梅丽已上了床,又披衣出来问:“教授,你刚才嚷嚷什么根本没进浴室,是什么意
思?”教授愣了愣,“唔?我当是来收沐浴费的。你怎么爱管那么多?叫人心烦。”
梅丽笑道:“我要是不管那么多,你还得穿广告衫,哪来的结婚礼服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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