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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ck (大傻大),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狗子连环  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Nov  8 13:46:28 1999), 转信

狗子连环 
  
  十、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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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采用大量倒叙手法,虽然谈不上时空交错飞天遁地,却也属于“二级

  
  杂”,要是粗心大意随便掀阅,未必就能明了个中层层关节,谨此严正声明,勿谓言

  
  不“后”也。(这番腑肺之言,本当在《序》的第一行详细说明,但却又恐怕吓傻读
者,
  
  只好闪闪缩缩,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情剖白,实在很对不住。)
  
      经过大量“过去式”倒叙之后,终于回复了“现在进行式”。
  
      我乘搭电梯,登上大厦的顶楼。电梯门一打开,已看见祖安.贝勒嘴里叼着雪茄,

  
  情兴奋地涌了上来,首先和我作一个俄罗斯熊抱。
  
      他对我的态度,看来异常热情。仿佛早两天在云雾轩给司徒九厉言疾色赶走的人

  
  根本就不是他。
  
      祖安对午间美,固然是一往情深,但他在国际社会上打滚三十余年,毕竟本身已

  
  备了老江湖、甚至是老狐狸的资格。
  
      但在我心目中,他越是装作得若无其事,内里情况也就越不简单。
  
      虽然电梯大门一打开,我只是看见祖安一个人,但我知道,他只是故意站了出来

  
  把自己扮演成为个“超级迎宾”的角色。
  
      我敢肯定,当我还未曾步入电梯之前,已有人向祖安通风报讯。
  
      这一幢甲级写字楼大厦,每一个单位的面积都很大,要是用来开台攻打四方城,

  
  少可以摆放二百张麻将桌以上。
  
      但这一天,并不是举行规模庞大的麻将比赛,只是午间美忽然“兴致勃勃”,要

  
  香港打一场牌而已。
  
      我还没看见麻将桌和其他人,已被带到一条奇怪的通道。
  
      在通道中间,陈设着不少医疗用途的仪器,两个身穿医生袍的中年男子,和三个

  
  如桃李的年轻护士,已在恭候我的光临。
  
      我望了祖安一眼,道:“这是什么玩意?”
  
      祖安道:“为了确保比赛能够在绝对公平原则下进行,每一位参战者,都必须接

  
  医学仪器的测试,证明参战者并没有携带行骗的任何大小工具,而最重要的,还是要

  
  看,参战者是否配戴了‘特殊用途’的隐形眼镜。”
  
      我叹了口气,道:“只是玩玩卫生麻将,怎么会弄出一大堆前所未见的古怪规矩
来?”
  
      祖安也叹了口气,道:“这只是第一关,往下去的规矩,包保洛会长为之大开眼
界。”
  
      我来到其中一个两鬓银白的中年医生面前,淡笑道:“要是我没有认错人,阁下

  
  该是德国眼科权威专家诺雷士文博士?”
  
      中年医生谦逊地回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眼科医生,只不过曾经发表过一两篇

  
  具心得的论文,才稍稍为世人所知而已。”
  
      我微微一笑:“要看看我是否戴上隐形眼镜,居然劳烦到阁下,坦白说,我颇有

  
  题大做的感觉。”
  
      诺雷士文道:“既然这一场游戏,主人家订下了这种规矩,也就只好遵命照办。

  
      这条通道的测试,骤然看来似乎相当大阵仗,但我很轻易就获得了通过。
  
      穿过通道之后,我看见了一张桌,但这并不是用来打麻将的桌,而是一张大得出

  
  的圆桌。
  
      在圆桌旁边,坐着三个人,年纪都在五十左右,祖安为我作出介绍,道:“这三

  
  都是世界上对赌业具有极高水准的专家,分别来自三间著名的赌场,经过他们在早一

  
  的验证,充份证明,在麻将器具上,完全没有人做过任何手脚。”
  
      阵仗越玩越大了。
  
      但很可笑,我连这一场牌的赌注是多少都不清楚。
  
      而且,若单以现金计算,我身上只有三千大元。
  
      这三千大元,我是用来吃云吞面喝可乐或者是矿泉永的,当然足够之至。
  
      但用来打牌?这当然要看看对手是什么人而定。
  
      要是和小高夫妇,再加上我和维梦这一对未婚夫妇,由我们组成的卫生麻将牌局

  
  就算袋口里只有五百大元,已很足够。
  
      要是到麻将馆里“耍乐耍乐”,三千大元也可以应付好几圈牌,大不了输掉便拍

  
  屁股拜拜。
  
      但这一场牌的台柱,却是祖安的太太!
  
      她若真的要豪赌,就算我用一条水牛拉着一辆车子载满美金,恐怕也不足以和她

  
  量。
  
      反正再多十万八千七美金也不济事,索性轻轻松松,像是平时逛街一般的心情。

  
  三千大元港市,已很足够。
  
      祖安陪着我,在圆桌上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两个美丽的女郎,穿着迷人的旗袍,

  
  我们奉上香浓的热咖啡。
  
      我呷了一口咖啡,道:“我没有迟到,其余要打牌的人已到齐了吗?”
  
      祖安道:“已到齐了,但其中一位参战者,给人踢了几脚,必须休息片刻,才能

  
  始打牌。”
  
      我听见他这样说,不禁大感“神奇”,道:“这位参战者,是在甚么地方给人踢

  
  几脚的?”
  
      祖安道:“就在这里,当时,她也和洛会长一样,坐在这张椅子之上。”
  
      我脑筋一转弯,立时道:“她是否高太太?”
  
      祖安微笑著:“不错,在她肚子上大踢几脚的,是她腹中婴儿。”
  
      我为之啼笑皆非,道:“这位高太太的预产期,就在今天,为人母亲,竟在这时

  
  坚持要打一场麻将,肚子里的小宝贝,自然要踢她几脚消消气。”
  
      祖安道:“听说高太太怀的是双胞胎?”
  
      我道:“不错,四只脚一起乱踢,滋味恐怕很不好受。”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髻曲,身形十分漂亮的男子走了过来。
  
      “洛会长,久违了!”他伸出宽阔的手。
  
      我骤然看见这人,顿感眼前一亮。
  
      我没有和他握手,只是冷冷地问:“波波在什么地方?她跟着你这种狂人,只会

  
  来越不像话。”
  
      这人碰了一个软钉子,但却神情自若,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我不是狂人,我是

  
  蟹,这一场牌,我会好好照顾你,决不能让你输在她的手下。”
  
      我心中有数,知道狂蟹说的那个“她”,并不是指司徒婉婉,而是午间美。
  
      一直以来,我都在猜想,除了午间美,婉婉和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是谁?我甚至
怀
  
  疑可能会是九叔。
  
      却没料到居然会是狂蟹。
  
      狂蟹又道:“既然已经人齐,马上就可以开台。”
  
      我闷哼了一声:“只怕东圈还没开始,已经有人要急着生孩子。”
  
      狂蟹道:“战云密布,气氛紧张,就连放屁都得押后!”
  
      直是胡说八道!
  
      把咖啡喝完,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大厅。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副麻将桌,旁边有四张座椅。
  
      但除此之外,四周并没有任何座椅摆设,也没有观众,祖安道:“要观看这一场

  
  的嘉宾,都被安排在隔壁的一个厅子里,透过电视荧幕,可以清楚地目睹所有过程,

  
  却不会对参战者造成任何干扰,同时也可以杜绝一些作弊的可能性。”
  
      我大不以为然,道:“打麻将出老千的手法,层出不穷,在真正一流高手手下,

  
  本毋须任何科技上的帮助,单凭出神入化的‘技术’,就可以从心所欲,手到拿来。

  
      我说的当然都是事实。
  
      祖安道:“但这一副麻将,比较特别,在洗牌和叠牌的时候,完全不经人手,甚

  
  连打骰都是一样,全部由机械操控。”
  
      我道:“可以洗牌和叠牌的麻将桌,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日本大行其道,毫不

  
  奇。”
  
      祖安道:“但这副麻将的洗牌方法,和以前的完全不同。”
  
      我冷冷一笑:“恐怕只是大同小异的玩意吧?”
  
      祖安道:“是否大同小异,洛会长一试便知。”
  
      就在这时候,午间美陪着腹大便便的婉婉,一起走了进来。
  
      婉婉的脸色,看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虽然肚皮隆然高耸,但她的神态,仍然

  
  姿飒爽,若单看她的容貌,只会认为她正在准备参加田径项目中的四百米跨栏,决不

  
  想像得到,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两条小生命诞生下来。
  
      在她身边的,是年纪不轻,却依然美艳不可方物的午间美。
  
      婉婉首先开腔,她快人快语:“只打四圈,流水庄,总共打十六铺牌,打完之后

  
  我要到医院生孩子。”
  
      午间美这才补上一句:“事不宜迟。”
  
      牌局终于正式展开。
  
      我问:“在参观这一场麻将大战的厅子里,总共有多少嘉宾?”
  
      午间美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干爹和你的表妹,都在其中。”麻将桌上,早

  
  堆叠好四道牌,但午间美却道:“为了公平起见,第一铺牌,必须重新洗叠,重新制
造。”
  
      “重新洗叠”这句说话,我自然是一听便懂的,但“重新制造”又是什么意思?

  
      心念未已,桌面上的麻将牌,都已掉入麻将桌的底部,然后,一面透明物质,迅

  
  填补桌面的空缺,让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这一百三十六只牌在麻将台内里的情况

  
      只见这一百三十六张牌,有如衣服放人洗衣机一样,迅速地旋转。
  
      这是洗牌吗?
  
      不!这一副牌,竟然在不到三秒时间之内,完全被粉碎。
  
      粉碎的意思,并不单指这些麻将牌给切割变成碎片,而是变得像是幼滑无比的面

  
  一样!
  
      单是这一个变化,已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因为这已不再是洗牌,而是把麻将牌彻底毁灭。
  
      换而言之,我们若要打牌,就得重新取出另一副麻将牌了。
  
      但事实并不如此。
  
      原本的麻将牌,在三秒之内化成粉未,但不到三秒,竟又再重新组合起来,变回

  
  只一只的麻将牌。
  
      然后,又在三秒左右的时间,重新洗叠好,摆放得整整齐齐,自麻将桌底部缓缓

  
  冒升起来。
  
      完全不经人手!
  
      而且,连牌都已重新制造过,比起变魔术还更不可思议。
  
      午间美坐在我的对家,她说:“这一场牌,牌例采用最简单的‘跑马仔’形式,

  
  计番数,谁能吃糊,就可以向其余三家赢取一枚筹码,不设自摸,出铳者也毋须双计
。”
  
      狂蟹坐在我上家,听了之后哈哈一笑:“好极了!我们用全世界最先进的麻将台

  
  备,玩最幼稚的儿童游戏。可不可以知道,每一枚筹码的价值是多少?”
  
      午间美道:“美金一亿。”
  
      狂蟹又再哈哈一笑:“好极了,就算打的是流水庄,没有稔庄,也总共有十六铺
牌,
  
  在逻辑上而言,手气最旺的一家,大可以十六铺牌都吃糊,以每铺牌可以赢三枚筹码

  
  说,连吃十六铺牌就总共可以赢取四十八枚筹码,也就是四十八亿美金,要是折合港
市,
  
  大概接近四百亿……哈哈!相当刺激!相当刺激!”
  
      我冷冷一笑,道:“但要是盲四圈,就会输掉十六亿美金,我身上有三千港市,

  
  又怎样?”
  
      狂蟹“喔”的一声,道:“我有两百五十大元,另加电子手表一只。”
  
      我也瞅了婉婉一眼:“今天稍后时间的好妈妈,你又如何?”
  
      司徒婉婉道:“比起你们两个大男人加起来更多,大概有五六千港市。”
  
      我皱了皱眉,目注着午间美:“你听见了没有,可否把那个‘亿’字减省掉?就

  
  一美元代表一个筹码算了!”
  
      午间美摇摇头:“不必!”
  
      我们三人都不作声,静静地倾听这个超级大富婆怎样说下去。
  
      只听见她接着说:“要是你们任何一个输了,祖安会十足负责,要是你们任何一

  
  赢了,我也会十足付款,决不拖欠。”
  
      这时候,祖安走了过来,道:“内子的说话,全属真实,我可以在这里作证。”

  
      狂蟹又是哈哈一笑:“这是输打赢要的的牌局,就算一个月打二三十场,也不嫌
多。”
  
      婉婉却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就只怕再打三五十年,你还是没法子可以赢到半

  
  筹码。”
  
      我完全同意她的见解。
  
      虽然祖安夫妇开出来的条件,对我们这三家“穷人”来说,几乎是百分之百有利

  
  但最先决条件,还是要赢了才“有利可图”。
  
      也不必赢得太多,只要赢一枚筹码,便是一亿美金!
  
      但午间美既然开得出这样的盘口,自然早已成竹在胸,认为自己稳操胜券。除非

  
  她存心要丈夫输钱,却又另当别论。
  
      但最令我关注的,并不是什么赌注。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绝对可以肯定,午间美将会成为这一场麻将大战中唯一的大

  
  家,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此之外,这一张麻将台的“功能”,实在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要知道,这一张桌子,并非庞然巨物的大型机器,单从外型看,和日本流行久矣

  
  自动洗牌麻将桌,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但它的结构和功能,却是令人大开眼界。
  
      利用机械把一副麻将牌洗好,叠好,然后让牌局进行,和现在这个情况,绝对有

  
  渊之别。
  
      而且,耗时的短暂,简直令人咋舌。
  
      前后十秒左右,竟可把一副牌彻底粉碎,然后重新制造,再然后洗牌叠牌……
  
      这是什么样的先进科技?恐怕全世界所有懂得制造麻将的大师傅,都难以想像。

  
      在这时候,我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我在想,这一张神奇麻将桌,可能会和这人有关,但在这个时候,我只能随便猜

  
  猜想而已。
  
      麻将桌上的情况,固然是神奇无比,但桌面上以至是摆放筹码的抽屉里,并没有

  
  子存在。
  
      骰子在什么地方呢?
  
      戏法又来了。一个身形大小,和一般东方少女不相上下的机械人,徐徐地走了过
来。
  
      午间美作出介绍:“她叫樱桃小骰子,专门负责‘打骰’,骰子每一局都经过电

  
  分析验证,保证不会有任何弊病。”
  
      樱桃小骰子的机械手掌,可以变成一个透明的圆球,三颗骰子早已在圆球之内不

  
  滚动,情形就和六合彩开奖时的情形相若。
  
      在“打骰”之后,出现了一个点数,这机械人立刻用另一只手,轻易地把骰子拾
回,
  
  然后又退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有如久经训练的赌场职员。
  
      牌局正式开始。
  
      “新鲜滚热辣”的麻将,摸到上手的感觉,似乎略有微温。
  
      但却很舒服。
  
      由东圈开始打牌,第一铺牌是由婉婉做庄。
  
      虽然她腹大便便,但看来还是并不像个师奶。
  
      她打牌的手法,相当纯熟,也许是曾经“补习”过的缘故。
  
      但也许是她的牌章技术,本来就远远在我之上,我的上家是狂蟹。
  
      他曾经和波波串谋演戏,要我在这一场牌“非胜不可”,如今他坐在我的上家,

  
  要我赢,他自然应该故意松章才对。
  
      但由于我们打的牌,只是斗快抢糊,根本毋须造牌,所以,无论是筒、索、万,

  
  至是门风番子,都可能会是下家“需求之物”,也正因为这样,就算想松章,也不知

  
  应该从何松起。
  
      狂蟹心里,是否真的很希望我会赢,那是不得而知的,但他表面上却十分认真,

  
  乎一章牌也不肯放松。
  
      打了一个东圈,居然是平分秋色之局,四个人各自吃糊一铺,所以,谁也没有赢

  
  谁也没有输。
  
      到了南圈,婉婉突发神威,连续吃了三铺牌。
  
      这下子真是乖乖不得了!由于这是流水庄制度,到了她吃第三铺牌的时候,已到

  
  南圈尾!
  
      换而言之,就算打到北圈尾,由于不设稔庄,所以只剩下九铺牌!
  
      她在这个时候,她手上已赢了九枚筹码!
  
      所以,就算她打到最后也不再吃糊,已然稳站不败之地,要是再吃一铺糊,就可

  
  赢得四枚筹码!(吃一铺糊可以进帐三枚筹码,但比对之下,只余下八铺,就算不再

  
  糊,由于手上已有十二枚筹码,减除八铺所输的筹码,仍然有四枚稳胜,合计总共赢

  
  四亿美元!)
  
      这是一笔非同小可的财富。
  
      问题只在于,婉婉能否再吃一铺糊,如此而已!
  
      她这一门牌,可说是形势大好,至于形势次好的是谁,就得看看余下来的九铺牌

  
  样发展下去。
  
      打了七铺牌,每一次打完之后,情况都只是一样的。
  
      ——在打完每铺牌之后,整副麻将牌都会彻底地被毁灭,变成了幼滑的粉未,但

  
  旋踵之间,又在视线之下闪电式重新再度制造出来,然后洗牌、叠牌,重新再打新的

  
  铺麻将,再然后,又由樱桃小骰子负责“打骰”,整个过程,当真是大公无私,完全

  
  法子可以想像得到,有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行骗作弊。
  
      当然,打麻将出千的手法,可谓洋洋大观,不一而足。但我冷静观察,却看不出

  
  任何人正在作弊。
  
      当然,我对午间美的动作特别留意,那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我对她特别留意,并不等于我正在针对她。她并不是我的“敌人”,再说,自

  
  自今,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一场麻将大战之中,可以得到任何金钱上的利益。我只想

  
  清楚事情的真相。
  
      倒是到了这个阶段,暂时的大赢家并不是午间美,而是司徒婉婉,看来,她大有

  
  会首先成为第一位必然胜利的赢家。
  
      只要她再吃一铺牌就可以了!
  
      但婉婉脸上的神态,就和刚坐下来打第一铺牌的时候一模一样,可见她的定力,

  
  实非比寻常,不愧是“青竹老人”司徒九的女儿。
  
      我的牌风,看来并不大好。拿上手的牌,天南地北,么九番子占了一大半;却又

  
  是可以造十三么的牌。
  
      举个例说,自己做庄,十四张牌分别是一、五、九万,二、六、九筒,三、五、

  
  索,东南西北“四大舅”各有一只,另加一只空空如也的白板!
  
      形势不妙,虽然努力发奋,但对家已又碰又上,不断吃糊。
  
      午间美开始发威,婉婉的牌却忽然沉寂下来。
  
      狂蟹的景况,比我不遑多让,打到北圈,几乎都是午间美单人表演,不论鸡糊鸭
糊,
  
  总是快过打针,若以穿衣服斗快比赛作为譬喻,我和狂蟹只来得及穿上副烟囱和一只

  
  子,午间美早已穿戴整齐,连唇膏眼影都一一涂上,提起手袋出门去了。
  
      到了北圈最后一铺牌,我和狂蟹可算是大局已定。虽然我比狂蟹多糊了一铺牌,

  
  就算把“尾糊”吃掉,依然是个输家。
  
      倒是婉婉,她目前仍然赢了一枚筹码!那并不是十元八块,而是象征着一亿美金

  
  财富,我真想她赢了下来!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未能算是真的赢了。
  
      因为还有最后一铺牌!而这一铺牌,对婉婉来说,可谓关系重大之至。
  
      在逻辑上而言,只会产生下列三种结果。
  
      A:婉婉吃了尾糊,总共赢得四枚筹码,也就是相等于四亿美金。
  
      B:其余三家任何一家吃尾糊,她把仅余一枚筹码输回出去,变成和尚的老友一一

  
  局。
  
      C:这一铺牌摸和!要是这样的话,由于采用流水庄制度,摸和之后也不会稔庄,

  
  四圈牌就此打完,婉婉仍然可以把唯一赢取的筹码保留下来!(这一种可能性虽然甚
低,
  
  但在逻辑上,总是有机会的。)
  
      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三种可能性,可说是必然的“赛果”,不可能再有例外的境

  
  出现。
  
      但很精采,居然又出现了“D”的情况!
  
      正当牌局要展开的时候,十个月前小高所发动“数亿大军”,突然发挥了笔墨无

  
  形容的强大威力!
  
      一直憋在婉婉肚皮内的两个小宝贝,同时拳脚交加,在胎盘之内闹个天翻天覆!

  
      作动了!
  
      真的齐齐作动了!
  
      这一下,不再是跟妈妈玩耍,而是“我们出来了”!
  
      天大地大,不及婴儿大。
  
      人类生命之始,就在这里。
  
      佛学《大乘稻芊经》有云:“言因缘者,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
  
      意思是说,一物可证一物之存在,此物可生另一物。也就是彼此互为产生及存在

  
  情况。
  
      但现在并不是谈论佛经的时候,婉婉要生孩子了,怎办?
  
      午间美却似是早有成竹在胸,道:“为了未雨绸缪,我们早已准备了一切分娩医

  
  的设备,就连司徒太太的私人医生和护士,都已在临时分娩室中准备好一切。”
  
      我陡地一呆,万万想不到午间美居然有此一着。狂蟹听了,抚掌一笑,道:“如

  
  说来,司徒太太这一铺牌是否可以弃权不打?”
  
      午间美道:“当然可以。要是没有计算错误,她已赢了一亿美金。”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徒婉婉的确是应该弃权的,而且,她已成功地赢取了一枚价

  
  非同小可的筹码。可是,婉婉居然坚决地摇头,道:“不!还有这最后一铺牌,无论

  
  赢是输,都一定要打完为止!”态度之固执,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这时候,祖安走了进来,语气挚诚地说道:“对于司徒太太坚强的战意,鄙人由

  
  地钦佩,这样吧,这一铺牌,就当作是司徒太太吃糊,她总共赢得四枚筹码,就此散

  
  如何?”
  
      此言一出,狂蟹立时哗然叫好。
  
      也由此可见,祖安出手之阔绰,委实令人不敢想像。
  
      可是,更令人出乎意料的,还是婉婉的态度。
  
      她对祖安说道:“很感谢阁下的仁慈与慷慨,但我有自己的原则。我坚持要打最

  
  这一铺牌,纵使把唯一赢回来的筹码输掉,也绝不后悔……但……但我真的要分娩了
……
  
  啊……孩子急于要出世,但我……一定要打这一铺牌,无论输赢,绝不后悔……啊!
……
  
  唷……”
  
      这时候,小高已闯了进来,在他背后,还有三个女护士,两个医生,匆匆忙忙地

  
  着一张护理床赶至。
  
      小高的脸,早已涨红得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柿,看见娇妻临盆在即的样子,更是手

  
  足蹈,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总之,有如新兵第一次上阵打仗,神态说不出地怪

  
  莫名。
  
      他指了指桌上的麻将,道:“太太要生孩子,这一铺牌不如就由我来一一”
  
      “住口。给我滚出去!”婉婉大发雌威,“这里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局外人来作
主!”
  
      太座发恶,小高登时噤若寒蝉。但婉婉已躺在床上,很快就给护士推了出去。
  
      小高盯着桌上的麻将牌,但也只是盯了一眼,便急急跟着婉婉出去,毕竟还是太

  
  和一对小宝贝更为重要。
  
      狂蟹陡地怪笑起来,道:“唯一有机会可以赢大钱的司徒太太,居然在这要命的

  
  刻去诞生小生命,这一铺牌怎样处置?”
  
      午间美悠然一笑,道:“别看轻女人的力量。”
  
      狂蟹莫名其妙,但我却已隐约猜到是怎样一回事。
  
      五分钟之后,证实我的猜想,与事实完全相符。
  
      最后一铺牌。仍然是四个人在桌上进行,但其中一个,并非“别人”,而是“机

  
  人”樱桃小骰子!
  
      这机械人居然懂得打牌,但真正控制大局的,却还是司徒婉婉。
  
      根据小高事后的补述,当时婉婉的情况,纵使并非后无来者,也必然会是前无古
人。
  
      原来她一面生孩子,一面看着荧幕的画面,遥控指挥机械人为她打牌。
  
      为她接生的医生对她说:“吸气……呼气……”
  
      但她没有完全照办。
  
      因为她在吸气之后,还来不及呼气,却得要向机械人遥控指挥:“碰三索,打二
万!”
  
      然后才呼气。
  
      隔不了多久,医生鼓励婉婉:“再深吸一口气,用力,BB的脑袋已出来啦……”

  
      她却大叫:“上牌,七八九万,打五筒!”
  
      第一个钻出来的,是女婴,小高在旁边高兴得“哇”声拍掌大叫。
  
      婉婉呻吟了一阵,道:“碰红中,打八索!”
  
      医生眉头大皱,却不敢说什么,于是,接生的接生,生孩子的继续生孩子,兼职

  
  继续打牌!
  
      小高咕哝一声,对负责接生的医生说道:“可否先让我太太打完这一铺牌,然后

  
  让老二生下来?”
  
      医生立刻一脚踢在小高的肚子上,同时大骂:“放你妈的屁!”
  
      就在这时候,午间美打了一张牌,那是三筒。
  
      婉婉正在生第二个婴儿,但却还是忘不了大叫一声:“碰!吃糊!”
  
      原来她的牌已叫糊,是三筒和白板对碰。
  
      这下子真是乖乖不得了!她本已赢了一枚筹码,再吃尾糊,总共便是赢了四枚,

  
  共四亿美金!
  
      幸亏机械人不懂得笑。
  
      要是樱桃小骰子真的笑了出来,恐怕以后的表情,就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狂蟹也吃糊,一二筒,吃三筒,截糊!
  
      我差点没跳起来:“无肠公子,你吃糊又有什么用了?”(无肠公子,是螃蟹的

  
  称。)
  
      狂蟹伸手向机械人一指:“要是输给一个机械人,这张脸还能搁到什么地方去?

  
      思之似乎不无道理,但细想之下,又觉得狂蟹此人当真可恶之极。
  
      牌局已打完,我顿感一身轻松。
  
      不必计算,已知道正确的战果。
  
      司徒婉婉眼见已可四亿美金袋袋平安,但最后却给狂蟹截糊,不但赢不了四枚筹
码,
  
  还得把仅赢的一枚输回出去,变成不赢不输之局。
  
      至于狂蟹,虽然吃了尾糊,但到最后还是和我一样都是输家。
  
      我向午间美一拱手,由衷地赞道:“果然章法高明,在下佩服!佩服!”
  
      狂蟹却在摇头叹息:“牌风虽然转旺,却是时不与我,奈何!奈何!”
  
      午间美悠悠地一笑:“要是两位不服气,大可以上诉,但只打一铺牌,谁先吃糊

  
  谁就是赢家。”
  
      我摇了摇头,道:“四圈已打完,在下甘拜下风,不必上诉。”
  
      狂蟹却怒叫道:“洛云,枉你身为惊奇俱乐部的会长,怎可以毫无斗志?”
  
      午间美也接着道:“这是我的请求,并不是洛会长输了之后死缠烂打。”
  
      给这二人一唱一和,真的激发起我的战意。
  
      我道:“好!我接受挑战,但不必计算筹码,胜负一概与金钱无关。”
  
      狂蟹一怔:“若与金钱无关,这一铺牌又算是什么样的性质?”
  
      我道:“撇开金钱不谈,只要这一铺牌谁先吃糊,谁就是整场麻将大战的胜利者
!”
  
      狂蟹想了一想,忽然用力地不住点头,道:“说得好!前面的四圈牌,已成定局

  
  况且我也不是个见钱开眼的人,这一铺牌的上诉,就当作是名誉之争罢,总之,谁先

  
  糊,谁就是真正的赢家!”
  
      午间美同意了。
  
      我也同意。
  
      因为我知道自己已是稳操胜券!
  
      这一场名誉之争,出乎意料地,婉婉也坚持要参加。
  
      她正在努力,为小高生下第二个小娃娃,不断呼气、吸气、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没她那么好气!
  
      小高走了过来,对我说:“我代表太太弃权!她……她现正处于……繁忙时间!

  
      我立刻把他赶了出去,同时趁机在他耳边说出了五个字。这“五字真言”,声音

  
  小有如蚊蚋,除了小高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听得见那是什么样的说话。
  
      就算真的给人听见,恐怕也没法子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是采用云南山区一

  
  少数民族的土语说出来的,在全香港之中,能够懂得这种语言的人,恐怕不出十位。

  
      而我和小高,便是其中两个。
  
      小高一听见那五个字,初时一楞,继而恍然大悟,大大的吁一口气,又掩着嘴巴

  
  秘兮兮地离去。
  
      狂蟹弄不清楚我在搅什么样的把戏,只好鼓着腮准备应战。我们只会再打一铺牌

  
  作为“上诉”之用。
  
      仍然由机械人掷骰,这一局,由我做庄。
  
      我一面伸手取牌,一面对狂蟹说道:“百博要当庄,本钱要相当,任何赌博,总

  
  做庄家的占了便宜。”
  
      狂蟹冷冷一笑:“打麻将,做庄的只不过比其余三家早一点拥有第十四张牌,所

  
  的便宜,极其有限。”
  
      我道:“但在某些时候,做庄所占的便宜,却可以高达百分之百!”
  
      狂蟹听见我这样说,仍然一脸大不信服的样子。我也懒得理睬他,只是慢条斯理

  
  把十四张牌一一掀开。
  
      这十四张牌,阵容如下——一二五万,五六九筒,一对一索,一只六索和九索,

  
  外四张牌,分别是东、南、红中和发财……
  
      这样的一副牌,究竟要怎样才能吃糊?
  
      答案太简单了,只要把这副牌全部翻出来,便可以立刻吃糊!”
  
      是“天糊”吗?
  
      当然!这是“天糊”。
  
      但这十四张牌不对劲啊!单是看那三张万子牌,就已可以断定,这是天糊中的诈
糊!
  
      狂蟹一看我翻出这十四张牌,整个人登时为之呆住,但不到两秒,陡地抓起麻将

  
  用力一拍,叫道:“原来如此,真是拍案叫绝!小弟甘拜下风!”
  
      ——谁先吃糊,谁便是赢家!
  
      吃诈糊也是吃糊,所以,我连一张牌也不必打出去,便已成为这一铺牌的赢家!

  
      “兵不厌诈”,本来就是用兵之道。
  
      “诈糊”便是“诈”的一种技术,只要运用得宜,威力之大,又岂容低估?
  
      午间美艳丽的脸庞上,忽然孕育出一种安慰的微笑,她伸出美丽的手掌,对我说
道:
  
  “果然不愧是惊奇俱乐部的始创人兼会长,难怪义父说过,唯一可以把我击败的也许

  
  只有洛云一人而已。”
  
      对于我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法赢了她,她绝对没有还以鄙夷的眼神,相反地,她

  
  到说不出的欣慰。
  
      原因在于她并非为了求胜而来!
  
      她摆下这一场麻将战阵,目的是要——求败!
  
      事情的真相,下文自有详细交待。
  
      小高初为人父,得男又得女,婉婉为他生下了一对健康活泼可爱极了的龙凤胎。

  
      但小高偏偏要倒转来说,他道:“这是凤龙胎,做姊姊的领先了十几分钟,做弟

  
  的紧盯着姊姊的美腿跟着出世!”
  
      他兴奋到不得了,对于狂蟹截糊,一张牌之差令太太损失了四亿美元之事,早已

  
  诸脑后,毫不介怀。
  
      婉婉也是一样。
  
      她坚持打牌打到底,并不在乎金钱上的得失,只是充分发挥“体育精神”。
  
      在观战的嘉宾厅里,我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人,那是温守邦。
  
      我早就猜到,这张“神乎其技”的麻将桌,很可能会是温氏集团旗下科技发展公

  
  的精心杰作!
  
      温守邦对我说:“这种麻将桌,具有不可思议的奇特功能,全球只有这一张,研

  
  费用比当年的‘万能传真机’还要昂贵,恐怕在五百年之内,都没法子可以大量地廉

  
  生产!”
  
      我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有十辈子都花不掉的财富,但你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制

  
  出这样的一副麻将桌,对人类社会有什么样的贡献?”
  
      温守邦涨红了脸,道:“但无论如何,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精密最超级的一种科
技,
  
  有所谓触类旁通,要是把这些技术,引进到其他工业之上继续发展,将会有怎样的伟

  
  成就,只怕无法估计!”
  
      给他这么一反驳,我不禁暂时为之语塞,无论如何,他总是个大财阀,而当一个

  
  气大财粗的时候,说什么话出来,都总是大大有一番道理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梳起粗大辫子,笑起来眉毛弯弯眼睛也弯弯的女郎,跳蹦蹦地

  
  了过来。
  
      不必看她的容貌,单凭她这种跳蹦蹦的“动感”,我已知道自己的宝贝表妹波波

  
  相了。
  
      她走到我面前,大大方方地作了一个公开式的鬼脸,嫣然笑道:“吃诈糊居然吃

  
  如此明目张胆洋洋自得,我这个好表哥的面皮,大概比恐龙哥斯拉的脚板底还要厚上

  
  两公尺!”
  
      我闷哼一声:“亏你还敢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狂蟹的为人,行事巅三倒四,你老

  
  跟着他一齐胡混度日,也不怕父母担心。”
  
      波波“哈”的笑了出来:“表哥说得好,我以后不再跟着狂蟹,改为跟你一齐…

  
  正经度日,好吗?”
  
      我立刻敬谢不敏,道:“你要闯祸,到别的地方去,切勿在我方圆三十公里之内

  
  现!”
  
      牌局散了,游大海和雷鄂山也早已在门外恭候。
  
      狂蟹把游大海拉过一旁,道:“游长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到警局作证,雷

  
  太的确是清白的!”
  
      雷鄂山听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故事已接近尾声。
  
      但这故事并未完结。
  
      两天后,九叔再度驾临云雾轩,我再度把这位老人家邀请到书房之内,并且在第

  
  时间为他送上整瓶白兰地。
  
      九叔喝了差不多半瓶酒,才说出第一句话:“你终于赢了!”
  
      我叹了口气:“难道你不认为,我是胜之不武的吗?”
  
      九叔摇摇头,道:“在赌桌上,永远只有胜负之分,就算在赌的过程中,采用一

  
  并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只要过得了海,便是神仙!”
  
      我道:“难道就算是出老千,也是无可厚非之举?”
  
      可徒九道:“千术可以害人,也同样可以救人。正如武功之道,也有‘以杀止杀

  
  的真理存在着一样。”
  
      其实,九叔的意思,我是不难明白的。
  
      我沉吟半晌,忍不住道:“午间美是怎样作弊的?”
  
      司徒九又仰首喝了一大口酒,酒香在书房中四溢,他笑了笑:“你看出来了?”

  
      我摇摇头,道:“我并没有‘看’出来,只是强烈地感觉得到,她是另有法宝,

  
  以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把牌局操控自如的。”
  
      司徒九道:“要是你知道那一张麻将桌的来龙去脉,就比较容易理解个中真相了
。”
  
      我皱了皱眉,忽然失声道:“那一张麻将桌,并不单只是温氏企业集团旗下科技

  
  司的出品?”
  
      司徒九缓缓地点着头,道:“总算给你猜中了。除了温守邦之外,我的干女儿也

  
  这张麻将桌的投资生产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在这张麻将桌之中,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司徒九慢慢地说道:“关键在于每一次重新制造麻将的时候,不同的牌,都会在

  
  ‘再造’的时候,加入一些绝不相同的气味。”
  
      我不禁为之呆住。
  
      司徒九接道:“换而言之,一万有一万的气味,九索有九索的气味,每一张牌的

  
  味都是独特的,绝不相同。”
  
      我又再呆了很久,才道:“你是说,有人能够借着这些气味,清楚地辨认出每一

  
  牌?”
  
      可徒九道:“不错!而且这些气味,在经过特殊配方处理之后,会产生‘直线散
发’
  
  的效果,只要对准它直线地嗅一嗅,就不会跟其他麻将牌的气味混和在一起,产生混
淆!”
  
      我又不禁再一次呆住。(如此科技,真是闻所未闻。)
  
      一直以来,在人类的感觉器官中,只以为在视觉方面才可以精细地分辨物事,想

  
  到连嗅觉也可以在科技配合之下,达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神奇效果。
  
      可是,午间美是“人类”吗?
  
      当我猛然地想及这一点的时候,不期然地全身为之一震。
  
      司徒九非但目光如炬,更是心细如发,自然一眼便看了出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正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副麻将桌上作出巨额金钱投资

  
  主要原因。”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道:“除了她之外,地球上所有人类,都不可能用鼻子分辨

  
  每一张牌的独特气味?”
  
      “不错!”司徒九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她之所以能够和这种科技配合,因为她

  
  有犬科动物的灵敏嗅觉!”
  
      “一如她的父亲?”
  
      “正是!”
  
      “都是……狗?”
  
      “都是绝不寻常的狗!”
  
      “在中国的神话里,最著名的一只狗,是二郎神的哮天神犬……”
  
      “哮天神犬的古老传说,中国人早已有之,但它到底是怎样的生命体,却没有任

  
  人能正确地解释出来。”
  
      “午汉和午间美……莫非就是类似哮天神犬的生命体吗?”我不禁为之骇然。
  
      司徒九沉吟良久,摇摇头道:“请恕我没法子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在地球
上,
  
  太多难以解释的秘人秘事。”
  
      我不满意这个答案。
  
      因为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答案。
  
      但不满意又还能怎样?在宇宙间,没有答案的哑谜,超过亿亿兆兆之数,又有谁

  
  一一查究到底?
  
      九叔把整瓶酒喝完,才道:“当年,我没法子可以在麻将桌之上,击败午汉,所
以,
  
  他走了。”
  
      我“喔”的一声:“你的意思,是说假如当年你赢了午汉,他就会继续留下来?

  
      “也许是的,但也许不是。”司徒九沉声说道:“但他早已肯定,我没法子可以

  
  他,因为他早已掌握了必胜之道,所以,他的离去,是必然的结果。”
  
      我不禁疑惑重重,道:“要是他想继续留下来,大可以故意相让,把自己变成输
家!”
  
      司徒九道:“这个问题,我已思索过不下千万遍,到后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样的结论?”
  
      “二郎神是哮天神犬的主人,午汉也同样有一个主人,狗是对主人绝对忠心的,

  
  要是主人订下来的规矩,做狗的就一定会彻底遵从,绝不违背!”
  
      “主人?”我不禁为之呻吟起来。
  
      酒已喝完,九叔带着几分酒意告辞。我知道,就算再给他三几瓶,他的头脑仍能

  
  持七成清醒。他告辞,并不是酒力不胜,而是不想再说下去。无论如何,午间美虽已

  
  了力,但最后还是给洛会长的“诈糊”击败。所以,她没有像午汉一般,赢了之后便
走。
  
  她继续留在祖安身边,双双回到洛杉矾,继续他俩的奢华生活。祖安再也没有找我,

  
  探有关妻子的秘密。我敢肯定,祖安以后每天都会更珍惜正午十二点至两点这一段宝

  
  的时间。

  
                                    一全文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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