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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SFworld
标  题: 梦华传说(第17卷)(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2月15日15:17:0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梦幻天堂·梦华传说 (第十七卷) 


第三章 刀轮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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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网友燕CR扫描

   
  徐定疆离开赵才身边后,先探望了来自东极城的四位管带,他们手下官兵不 

多,加上又是精锐,看起来也没怎么疲累,徐定疆略作慰问之后,才走到墨琪与梦
 
羽一同率领的一批千馀人部队前探视。 

  这批部队本是「南角王」徐靖的亲兵队,由梦羽与墨琪统带,在南角城北上的
 
部队中,可说是经验较丰、资格较老的一批,经过都城外的几次战役,现在剩下的
 
只有一半出头,损失反倒比新兵部队严重:这与当时徐靖的布阵有关,毕竟这群部
 
队比较值得信赖,只好放在风险较大的地方。 

  徐定疆远远望见梦羽无神的坐着歇息,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为情所苦,自古皆
 
然,只不知她与陈东立在一起不过是短短的时间,怎么就有了这么深厚的感情?徐
 
定疆想到自己与自玫的一段情,自己虽然也常想起她,但却似乎并不这么刻骨铭 

心,是自己不懂「情」吗? 

  走到梦羽身前,徐定疆却吃了一惊,梦羽不只容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原
 
先双目中的神采也黯淡无光,这对功夫小有成就的人来说,是不该发生的事情,但
 
见自己到了片刻,梦羽似乎仍浑然不觉,目光中焦点未聚,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东
 
西。 

  「梦羽。」徐定疆轻唤了声,梦羽似乎并没听到,目光焦点未变,依然望着远
 
方,徐定疆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些又唤了一次,梦羽才回过神来。 

  望见徐定疆出现在身前,梦羽有些慌张的起身说:「小王爷。」 

  徐定疆沉默片刻,他心知这时安慰也是无用,徐定疆转了转念,他叹了一口气
 
说:「梦羽,东立可曾对你有过任何允诺?」 

  梦羽没想到徐定疆一开口竟是这么一句话,她愣了愣低下头,憔悴的脸上泛起
 
了淡淡的一抹红晕说:「小王爷……何有此问?」 

  「我只想知道他对你如何。」徐定疆微笑说。 

  梦羽脸上露出一抹羞怯,隔了片刻她才声如蚊呐的说:「他曾说过……非我莫
 
娶。」 

  「这就够了。」徐定疆哈哈一笑说:「那个书呆也懂得甜言蜜语?」 

  听徐定疆称陈东立书呆,梦羽可不乐意了,她白了徐定疆一眼,带着三分不快
 
的说:「小王爷寻梦羽开心……」 

  「你误会了。」徐定疆顿了顿,面色一正说:「他既然这么说过,我相信他不
 
会负了你……你这就去吧,到刀轮城找他。」 

  闻言,梦羽整个人一瞬间似乎活了起来,她望着徐定疆不敢置信的说:「小:
 
…小王爷?」 

  「你不愿去?」徐定疆捉狭地眨眨眼。 

  「不……」梦羽似乎慌乱得不知如何回答,隔了片刻,她脸上的光彩又黯淡了
 
下来,她低下头说:「他既然不愿我去,我就不去了。」 

  「这是我的命令。」徐定疆晃晃脑袋说:「他也是不愿你陷入危境……你把这
 
话传给东立,他就不会囉唆了。就说我宁愿让部将光荣的战死在刀轮城,也不愿有
 
人窝囊的病死在归途上。」 

  梦羽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喜色,但却不知为何鼻头一酸,梦羽眼眶红红的说:
 
「谢……谢谢小王爷。」 

  「有个条件。」徐定疆一板脸说:「你先给我吃饱喝足休息够才准上路,听懂
 
了没有?」 

  「是。」梦羽心怀一开,肚子马上就饿了,天知道她已经数日未进饮食,若不
 
是徐定疆及早察觉,她只怕撑不到南角城。 

  徐定疆想了想,又说:「还有,刀轮城虽然难攻,但你若发觉刀轮城已破,务
 
必立即赶回南角城……这件事,你可以答应我吗?」 

  梦羽的心头又沉重起来,若刀轮城破,陈东立的命运会是如何?但这时她也没
 
有别的选择,只能恭谨的说:「梦羽记得了。」 

  这里的问题解决了,徐定疆叹了一口气,继续巡视,眼见部队们一批批的趺坐
 
休养,要在最短的时间恢复体力,徐定疆放下心,经过几趟南北征伐,这些新兵也
 
成长了不少,想当初北援东极城的时候,根本还不能这么赶法。 

  徐定疆自己也需要进食,他回到了亲兵队,眼看赵才与墨琪正偷偷望着自己,
 
徐定疆哼了一声说:「赵才、墨琪。」 

  两人吃了一惊,连忙奔过去,徐定疆轻描淡写的说:「梦羽即将离开,你们两
 
队暂时统合成一队,两个人一起管理,明白了吗?」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消息,赵才閤不拢嘴的说:「是、是、当然、当然……
」 

  墨琪可没有这么开心,她诧异的说:「小王爷,梦羽她是……」 

  「我命她去刀轮城助战。」徐定疆明快的说完,话锋一转,瞪着赵才说:「赵
 
老大,弄点吃的来好吧?」 

  好久没听到这种称呼,赵才不敢怠慢,连忙往下吩咐,反正徐定疆才刚干了件
 
好事,这次就放他一马,不在肚子里骂人了;墨琪更是十分殷勤,恨不得把山珍海
 
味、美酒佳肴全部奉上。 

  不过徐定疆已经转换先天真气,进食的数量与频率都大幅下降,他只略为进 

食,随即沉思起别的事情。 

  今日两位供奉未能赶到,估计今明两日之内必到,到时若没法说服他们,只怕
 
自己是在劫难逃;徐定疆思索着,自己的功夫已经提升许多,但上次与「右督国王
」 
刘方廷过招已经没有把握,何况是两位功力、修为都胜过刘方廷的人物?便算自己
 
有追风刀,还是一点也没有把握……上次被刘方廷挤出来的那一招,今日有空,倒
 
要好好思索一番。 

  徐定疆沉思着,上次若不是刘方廷不愿同归于尽,自己那招虽能重伤刘方廷,
 
但在全身功力一时成空的情况下,八成会被那无声无息的刀状劲力一刀两半,徐定
 
疆皱着眉头心想,这种功夫必须与敌人十分接近才能发招,太容易两败俱伤,似乎
 
不怎么好用。 

  但体外真气若是脱体击出,可说是必散无疑,就算是自创的那招「红骨神拳」
 
也是因为汇集了大半体外经脉的力道在拳头上,这才足以击远,想全身都凝注这种
 
高密度的内息,以现在的体内内息含量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该怎么办,等死吗?徐定疆皱起了眉头,换个角度思考,「红骨神拳」威力
 
已经不小,老是想着如何提升劲力,不如想想如何一击必中。 

  想了半天,徐定疆哑然失笑,天底下有一击必中的功夫吗?徐定疆苦笑摇头,
 
自己可说是钻入了死胡同,且不说拳风刚猛、声势威吓,单是那股炫目的红光就在
 
提醒别人躲避了,却不知刘方廷的「电光薄刃」是如何练得毫无形迹? 

  可能是功力凝链所致,徐定疆心想,自己的红光来自退蛇血的奇效,再怎么凝
 
链八成也不会褪色,这个念头还是别打,想来想去,徐定疆更是皱紧了眉头,怎么
 
一点办法都没有? 

  能不能师法他人的绝技呢?徐定疆揣想着,一面将自己见过或听说过的绝技分
 
类,有一类与自己的「红骨神拳」相似,都是汇集大量功力轰击而出,比如刘氏密
 
技「透骨击」、两位供奉的「极阳真罡」与「厉雷气」、东极绝学「苦涛掌」、北
徐 
绝技「焚天掌」、父亲徐靖的「化玉劲」、白氏绝传「阴爆掌」等等…… 

  这种功夫若要加强威力,除练功之人本身内力提升外别无他法,所以自己的 

「红骨神拳」怎么算也抵不过两位供奉的功夫,这条路暂不可行,多想无益。 

  另一类与此不同,但却往往也能称雄天下,比如陈康的「焦雷指」、刘方廷的
 
「电光薄刃」、刘群池「飞来石」、还有……徐定疆暗叹一口气,还有白浪的「青
灵 
爪」……这些功夫似乎并不全靠优势内力,而且似乎有个相关连的地方……到底是
 
什么相同点?徐定疆心中反覆掠过许多功夫,他脑海一乱,更是想不出来。 

  若是周广在就好了,徐定疆叹息了一声,抬起头四面一望,目光才刚扫到赵 

才,却见赵才似乎正偷瞧着自己。徐定疆才刚觉得讶异,只见赵才已经不大甘愿的
 
站起一挥手说:「时间到了,起来吧。」 

  一个个苦着脸的官兵闻令,顾不得腰酸背痛,起身牵马整队,徐定疆一望天色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刚刚这下沉思已经过了这么久,却是到了该移动的时间 

了,难怪赵才偷望着自己,原来这小子心虚。 

  这边的部队一动,所有的部队也跟着迅速的聚集,徐定疆一提真气,正想开口
 
说话,却见赵才与墨琪不知说了什么,玩帅般的拔刀轻敲了一下龙马的尾干,龙马
 
一惊之下猛一个全身急缩,赵才倏忽间矮了半公尺,他跟着哈哈笑着不知向墨琪说
 
些什么。 

  这小子到现在还在玩,徐定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赵才发现不对,这才快快
 
安抚座下龙马,缩头乖了下来。 

  徐定疆这才清了清嗓子说:「众军出发,两日后再休息。」话声一落,众官兵
 
依序前进,跟着逐渐的加速,越奔越快。 

  徐定疆运起功夫,缓缓的随着部队飘行,心里一面好笑,他刚刚虽然瞪赵才,
 
但心里却也觉得有几分温馨。龙马尾干有一处十分敏感,只要轻轻一触,龙马立即
 
缩成一团,第一次试玩的人很难不被摔落,这招本是少年弟子戏玩骑术时的招式之
 
一,徐定疆自然不陌生,看来墨琪不知此事,赵才却在开这玩笑。 

  而且赵才这只是小把戏,若在龙马跃起时施为,龙马蓦然急卷下,会在半空中
 
一个急翻,少有人能安稳落地,徐定疆在十来岁时就已经玩的十分熟练,若不是身
 
为大军的统帅,徐定疆这时必定来上一下,让赵才见识一下什么叫作高明。 

  当年功夫不够,必得带一把刀才能施为,不然手可够不到那个位置,徐定疆想
 
起少年时与陈东立两人摔得头昏眼花的模样,更是觉得十分好笑。 

  不过突然间,徐定疆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凝,他跟着哈哈一笑大声说:「原来如
 
此,原来是手不够长。」 

  徐定疆这一下得意忘形,声音未作压抑,在红雾的催动之下,洪洪发发的向着
 
四面传去,惹得数千官兵全部转回头望着徐定疆,狐疑、讶异、暗骂疯子的人都不
 
在少数,浑然不知小王爷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手不够长」? 

  徐定疆也发现了自己失态,他尴尬的挥了挥手示意无事,一面在心里迅速的转
 
动着念头,需要以刀击马,是因为手不够长,而「焦雷指」、「电光薄刃」、「飞
来 
石」、「青灵爪」等功夫,不也是手的延伸?这些功夫与轰击而出的劲力最大的不
 
同,就是轰出之后还能变化,也就是说,内息汇出体外成形之后,还能在控制之下
 
移动,这么一来,就多了招式变化,就算功力稍弱,也足可抵销。 

  而且这功夫还有一个好处,因为内息出而不散,能支持的攻击时间比较持久,
 
不需要这么担心内息的流失,一次能汇集的内息量岂不是更多? 

  早该从这个角度着手了,徐定疆想通此点,他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立即把内力
 
汇集出体外,开始尝试着这类的功夫。 

  只不过徐定疆却没想到,这些功夫有一个最基本的特色,就是内息本身的凝聚
 
力十分独特,不然若如此好用,怎会如此少人习练?比如刘群池的「飞来石」,便
 
是由「灵牵一线」神功为基,而非一般刘氏祖传心法,徐定疆藉由退蛇之血与埳山
 
老人灵药搭配而练成的功夫虽能在体外凝结,但距离躯体一远便自然散失,他再怎
 
么尝试,只怕也创不出一门类似的功夫。 



牧固图纪元  一二○一年十五月二日 


  「刀轮城中刀轮池,池外莽莽万里沙,千军万马攻不破,只看城高往上拔。」
 
这是数百年来,传颂在北域的民间短歌,形容的正是北域四城之一--「刀轮 
城」。 

  北域西北角这一大块区域,除了有一条名唤刀轮河的习回河支流外,几乎是遍
 
地莽莽黄沙,而这条刀轮河与一般河流也大不相同,不但在黄沙之中忽隐忽现,还
 
时常改变河道,是以方圆数百里之内,几乎是无人可以久居。 

  可是刀轮河虽然这么难缠,有一处却十分照顾人,在布尔山东方近五百公里虚
 
的大片沙漠高地之中,刀轮河首次从地底冒出,汇集成方圆近两公里的一大片湖 

泊,因湖形狭长而中央宽圆,圆中更有沙洲向四面伸展有如轮辐,彷佛轮子上面押
 
着一把长刀,是以得名。 

  此水源不知在刀轮池底何处再度潜入地脉,在黄沙中忽隐忽现,又向东北方前
 
进了数百公里,这才汇入了习回河中。 

  刀轮池除池中沙洲绿荫成林外,四面也都是肥沃的土壤,十分适合人居。不过
 
在七、八百年前,北域只有习回河城与北域城两座城池,刀轮池畔本无人居住,那
 
时无论是熊族或人族对此地都不感兴趣,后来征战渐起,为了防守住辽阔的边界,
 
才在建了宿月城之后,着手兴建刀轮城。 

  当时欲建此城,首先遇到的问题便是城墙的建材,总不能千里迢迢的运石来 

建,后来还是一位徙居此处,名唤陆采的士族发现池中藏有一种奇异的黏土,捞出
 
与沙一混之后半日即凝,可谓坚如磐石、硬比金刚,但若一混上大量的水,立即又
 
泥归泥,沙归沙,各自无关,后人便以发现之人姓名称之,是谓「陆采石」。 

  刀轮池畔别的没有,水与沙特多,既发现此等材料,刀轮城的建立可说是人族
 
诸城中最迅速的,而且还有个特色,若有人来攻,不但可在刀轮城大门砌上牢固的
 
「陆采石」,连四面城墙也能在数日内加高数公尺。 

  而城外无水,不但无法溶散「陆采石」,无水更无法久攻;反亲城内却是水源
 
充足,鱼虾丰厚,困守个百年也不虞匮乏,更何况攻得越久,城建越高?这种种直
 
令攻城之人望城兴叹,无法可想,也就是那句「千军万马攻不破,只看城高往上拔
」 
的由来。 

  经过了数百年,刀轮城自与往日大不相同,若到刀轮城,可见到近十公里宽,
 
高耸如山的陡峭城墙,将刀轮池以及周围尚可居住的地区全部围住,登上城墙往内
 
一望,见到的不是市镇,映入眼帘的反倒是那一大片的湖水,在湖中渔帆点点,四
 
面是一块块不规则的菜园田畦,轮辐正中的大岛上,连着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从
 
那儿向着四面延伸而出的弧形拱桥将所有的沙洲岛屿连成一串串,更像个倒下的大
 
轮子。 

  刀轮城的建立,本是为了随时可支援北域城的战事,因刀轮城虽然难攻,却不
 
是熊族入侵的必经之路,若熊族不攻,直往南侵习回河城或是都城,刀轮城也只好
 
出城协防,所以此城虽有截击敌人后路之扰,但城坚强厚的好处可也尽丧。 

  这次熊族来袭,一方面能族不知人族内鬨,眼见北域、宿月两城虽破,不攻刀
 
轮,难破习回河城,另一方面,熊族首次以如此大量兵力南下,若这次拔不下刀轮
 
城,只怕真的应了「千军万马攻不破」那句话。 

  不过刀轮城却有个致命的缺点,正如陈东立北返之前,徐定疆所提的问题--
 
兵力不足:刀轮城城周十公里,兵力只有四万,就算加上由北域撤退约两万部队,
 
也不过六万馀人,想守住这十公里的战线,实在有些辛苦,只因先天上刀轮城中土
 
地不多,能屯守的兵力自然有限。 

  白浪虽来自北疆,可怜却没进过刀轮城,连刀轮城周百里也没到过。自地出生
 
开始,就是不断的在北疆乡野逃窜,西北这一区全是莽莽黄沙,若躲来这里,岂不
 
是自寻死路?所以白浪祖父从来不曾领着白浪往这儿走。 

  一日前进入了黄沙区,白浪对这里黄沙万里的景色就十分讶异,更别提日夜温
 
差、风吹山跑的沙漠各种特色,若不是急着赶路,真可以好好的赏玩几天。 

  白浪等人与一般的士兵不同,连着奔驰两天不算什么苦事,但在沙漠中奔驰与
 
在一般道路可是大为不同,白天炎热、晚上酷寒,两种气候虽然都难不倒四人,可
 
也耗去了不少功力。 

  问题是白浪不停,风紫婷也不好叫停,陈儒雅、陈儒庸则是对白浪颇有几分不
 
对盘,也不愿在白浪面前认输示弱,只好咬牙忍着辛苦,拼了命的奔驰。 

  一入十五月,正式到了秋季,按道理应该没夏季这么炎热,何况这儿是北疆?
 
但在沙漠中的下午,烈日烘烤的黄沙不断的冒出热气,在沙中煎熬了近两日的四人
 
实在有些不好受。 

  除了白浪之外,风紫婷、陈氏兄弟也从没到过这片黄沙之中,但四人却也不怕
 
迷途,沿路自有指示方向的石碑。风紫婷以年纪来说是四人之长,自然而然的十分
 
注意石碑上标示里程的图案,从刚刚经过的石碑来看,距刀轮城已经不到十公里,
 
白浪却仍是一个劲的向前冲,风紫婷奔了片刻,忍不住加快龙马的脚步,追着白浪
 
说:「白龙将!我们该减速了。」 

  白浪一怔,转过头望着风紫婷,风紫婷急急的说:「快到了。」 

  白浪有些失神的放缓了龙马,风紫婷才松一口气,随着白浪逐渐的停了下来。
 

  「快到了吗?」白浪望着前方无穷无尽的黄沙,有些不可置信。 

  这时陈氏兄弟才赶到两人身边,陈儒庸一勒马说:「翻过那片沙山,应该就能
 
看到刀轮城了。」他们自小在都城,学的可不只是功夫。 

  怎么大家都比自己清楚?白浪愣了愣说:「先上那座沙山吧?」又轻轻的催动
 
了龙马。 

  「慢点。」陈儒雅说话了:「上那座山要小心,我们一探出头,只怕就要被发
 
现了。」 

  「我们本就来找熊族。」白浪不在意的说:「被发现又如何?」 

  这话一说,三人的脸色都变了,陈氏兄弟只瞪眼没说话,风紫婷倒开口说: 

「白龙将,我们一出头,可能没能说到半句话就被熊族围杀了。」 

  这话也有道理。白浪沉默下来,半晌没说话。陈儒庸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 

说:「白龙将总不曾全无计画吧?」 

  倒是被你小子说对了。白浪瞪了瞪眼,依然没开口,陈氏兄弟对望一眼,脸上
 
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风紫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开口。 

  四人沉默了片刻,白浪蓦然说:「你们在此等候,我一个人去。」 

  这怎么成?风紫婷首先说:「我们一起去。」 

  陈儒雅、陈儒庸却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物,何况千里迢迢地赶来这儿,莫非是
 
叫他们来看戏的?陈儒雅接口说:「我们不是不去,只想商量妥当了再接近。」 


  「那么……」白浪只能说:「先上去看看吧。」四人由马背取下一根木桩插入
 
黄沙,把十二匹龙马绑在一起,四人展开身法,向着那片沙山飘掠。 

  沙漠上的沙山,十分平缓,也没什么明显的山峰,不过是一道被风刮出来的长
 
长棱线,四人攀上沙山,伏着远望,当即见到数公里外灰黑色的刀轮城,正有如一
 
个坚固无比的石山,突兀的落在这片黄沙之中。 

  而刀轮城的西方不远,一大片黄沙之上,有不知道多少的小小黑点正四面晃动
 
着,四人心里清楚,那些黑点看来虽小,每个却都至少有两公尺馀,正是北疆异族
 
--熊族。 

  「那些熊族在做什么?」陈儒庸诧异的说:「怎么没攻城?」 

  「该是散开休息。」白浪对熊族十分了解,只不过懒得解释,熊族平时还好,
 
但睡觉或休息却向来各找地方,似乎十分不愿意有人在他们身旁。 

  陈儒庸自然不明白这种情形,他听了直瞪眼,却又不愿追问,只闭着嘴发闷,
 
对白浪是更不满了。 

  风紫婷自到了这里,心中便想着该如何让白浪与熊族少主见面,她眼见熊族虽
 
说杂乱无章的四散,但四面却是没有半点遮蔽,若四人没头没脑的闯过去,不被立
 
即围杀才有鬼,她望望白浪说:「这样无法露面。」 

  白浪脸上虽平静,却是心急如焚,他脑中转啊转的,转不出半个主意,白浪一
 
咬牙说:「我直接出面,宏仑该会见我。」 

  风紫婷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说:「有不对劲立即奔土来,我们有十二匹
 
龙马,他们的大军该追不上。」 

  「没有用。」白浪摇摇头说:「既然大军南下,七霸王至少来三、四个,我们
 
只要一露面,逃不掉的。」 

  七霸王?风紫婷等三人都没听过这种称号,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望,再看白浪
 
的神情,似乎也不打算说明,陈儒雅忍不住说:「只听过熊族分五宗……」 

  「那是五十年前。」白浪截断陈儒雅的话,缓缓的说:「熊族每百年一次族中
 
大会,前一次恰好在三十年前……在大会中,能力举万斤、拔身飞空者可称霸王:
 
力举千斤、凝悬空际的则是勇士,若某霸王有三名以上的勇士愿追随,则可裂土封
 
疆。上一次大会,选出了九霸王,其中一位便是宏仑之父托塔洪。」 

  「九个?」陈氏兄弟咋舌说:「熊族有这么多怪物?」这么说来,熊族的霸王
 
只怕比起人族诸王毫不逊色,至于勇士,则可能介于国使到龙将问的程度。 

  「那怎么会变成七霸王呢?」风紫婷也问。 

  「霸王既出,须在其中选出全族共主。」白浪接着说:「九霸王打了一个月,
 
托塔洪历经九场血战,终于成为全族之主,但也有两位霸王在那场争锋中伤重不 

治,于是这三十年来,熊族便分七宗,共奉宏仑父亲托塔洪为共主,又称族王。」
 

  「好个傻瓜。」陈儒庸拍手笑:「自己打自己,倒损了两员大将……」 

  「人族比较聪明吗?」白浪冷冷的杀出一句,陈儒庸后半截话不禁吞回肚子 

里,人族的内战,只怕是六族之最,现在皇子争位且不说,五十年前刘氏推翻白氏
 
建基,人族的实力少说也去了三分之一。 

  风紫婷岔开说:「这么说来,宏仑虽称少主,但他的权力,其实是建立于他父
 
亲托塔洪?」 

  这话本来没错,但上次在「提鞍山区」遇见周广,同广没头没脑的说宏仑成为
 
熊族的首领,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他判断错误了……白浪想了想,还是开口 

说:「托塔洪可能已经过世。」 

  「哦?太老了是吗?」风紫婷一怔说:「如此一来宏仑不再是少主,你们的交
 
情还有用吗?」 

  这话确实是重点,白浪顿了顿才说:「共主一殁,其宗若无合于霸主资格的 

人,其宗族便散入其他六宗,而由尚存的霸王争夺共主的名位;但若有,也能加入
 
争夺。」其实整个制度说起来有些复杂,白浪不是这么多话的人,每每三言两语带
 
过去。 

  但这并没有解开风紫婷的疑惑,风紫婷皱了皱眉说:「所以……莫非你认为宏
 
仑有资格当熊族一霸?」 

  白浪沉吟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本来白浪倒没有这个把握,他离开熊族之 

前,宏仑的功力高他没多少,差不多勇士的程度而已,自己这段日子迭有奇遇,功
 
力才大幅提高,不会这么巧宏仑也有奇遇吧?但既然从周广口中冒出了「狗熊老大
」 
这四个字,宏仑不是共主至少也是霸王,不然他的宗族早就四散了。 

  陈氏兄弟对熊族如何传承不怎么有兴趣,只担心这次任务能不能成功,陈儒雅
 
盘算片刻,忽然疑惑的说:「熊族既有七霸王,为什么白兄认为只会来三、四位?
」 

  「熊族地境过于辽阔。」白浪说:「与鹫族交壤的地方,比人族宽阔了四、五
 
倍……说老实话,当年人族北伐虽说杀得熊族元气大伤,但也是因为当时熊族五宗
 
之中,屯驻在鹫族交界处的就有三宗,以两宗之力,自然抵不过当时能力突进的人
 
族 否则人族既能势如破竹的杀入熊族数万里,为什么杀不到首都吼猛城?」 

  风紫婷愕然间:「你是说……当年人族是知难而退?」 

  白浪点点头说:「那时三宗又调回一宗,绕过卡轮多山脉回防首都吼猛,人族
 
部队自知不敌,便撤退回来,后来熊族不再掉以轻心,分成七宗后,便有三宗在卡
 
多伦山脉东面、四宗在西面。」 

  「我们还是被排在第二位?」陈儒庸有些不甘愿,诧异的说。 

  白浪没有回答,只望了陈儒庸一眼,目光中明白表示出「这还用说?」的味 

道。 

  这么谈下去总不是办法,见众人似乎已再无疑问,白浪深吸一口气说:「你们
 
远远的看着,若我失败了,你们就回去禀告……只希望三皇子能善待白氏一族,白
 
浪于愿足矣。」 

  「我与你一起去。」风紫婷拦住白浪说:「就请陈四公子、五公子替我们传 

信。」 

  陈儒庸微微一动,一旁的陈儒雅却拉了他一把,点头凝重的说:「既然如此,
 
我们在此等候两位的好消息。」 

  白浪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思量,陈氏兄弟虽说有些私心,却也是无可厚非,两
 
兄弟比起来,弟弟陈儒庸虽比较愚直,却颇有行动力,哥哥陈儒雅则颇有智计、胸
 
怀城府,若不是有些志大才疏,倒也是两个好手。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没什么好迟疑了,白浪与风紫婷对望一眼,两人同时
 
腾空而起,御气掠过了棱线,出现在山坡的另一面。 

  两人缓缓的往下,距下方意兴阑珊、或躺或坐的熊族还远得很,但整片黄沙之
 
中,两人的出现确实刺眼,过不多久,熊族便起了一阵骚动,隐含着怒意的吼声一
 
波波的传了出来,那些个高大的熊族人也一个个立了起来。 

  没过半分钟,八个熊族人恶吼一声,向着沙山上的两人急奔过来。 

  随便一位熊族人,奔驰的速度都不会比龙马慢上多少,白浪与风紫婷对视一 

眼,两人同时停了下来,白浪深吸一口气,气纳胸腹运劲而出,只听他声震千里的
 
说:「宏仑!我白浪来了!」这可是白浪首度以全力吐声,音波有如实质般的往前
 
轰传,那八名熊族不标慢了下来,整个熊族大军也骚动了起来。 

  不只如此,白浪的声音远传到了有如石山般的刀轮城头,刀轮城头的旗帜微微
 
一乱,似乎对沙山上突然出现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族也十分意外。 

  不过骚动归骚动,那八名熊族还是向着两人奔来,白浪心里暗暗摇头,想着在
 
见到宏命前,只怕非得打发了这几人不可。 

  这时,突有一个十分威猛高大的熊族人猛一个飞射,倏忽间已经脱出了熊族大
 
军,同时他猛一声长啸,声量之威猛,竟似比之白浪适才的声音还要令人震撼,而
 
那几个奔往沙山上的熊族人,闻声同时停了下来,刚一回头,那名熊族人已经赶过
 
了那八人,向着山坡上的两人飞射过来。 

  来的好快,白浪吃了一惊,讶然自语说:「托塔洪?」 

  风紫婷也愣了一下,白浪不是说托塔洪该死了吗?而且在风紫婷的眼中,熊族
 
人几乎都长成一个样,她实在不知道白浪是如何分辨的。 

  白浪也只有七成把握,一般熊族的平均身高约两米三、四,身宽有人族三倍 

大,全身生满粗硬的刚毛,看来已经十分恐怖,而白浪当年见过的「熊族王」托塔
 
洪却高有两米七,脸上的刚毛天生的两颊平贴,到了后脑却有如刺猬般的往后散,
 
一般熊族的毛色带点黄褐,而托塔洪的毛色却是褐中带黑,看来更是特殊。 

  至于宏仑,他既是托塔洪之子,头脸上的刚毛也有相似之处,不过无论是身 

量、体宽,宏仑都比托塔洪小上一号,就以身高来说,宏仑不过两米三左右,在熊
 
族中,并不算特别高大,毛色也没有托塔洪的颜色深。 

  以白浪的经验来说,他虽然也不易分辨熊族人,但眼前的除了托塔洪还有谁?
 
白浪眼看对方恶狠狠的扑来,他连忙往前一步,向风紫婷低声说:「你退后些。」
 
白浪才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眼前便一股狂风刮来,托塔洪的黑影已经到了两 
人前方十公尺处,猛一个停了下来,托塔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人,旋即将目光转
 
到白浪身上,有些怀疑的说:「你是白浪?」托塔洪虽见过白浪,但熊族看人族,
 
正如人族看熊族一般,颇不易分辨,何况白浪回到人族后脸发颇有修饰,与之前颇
 
不相同。 

  「我正是白浪。」熊族没这么重礼数,不需要在下、晚生的客套,白浪向着托
 
塔洪一礼说:「见过族王……宏仑可好?」白浪有些讶异,凭两人的交情,宏仑再
 
怎么气自己,听到了叫声也该出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托塔洪目光有些冷冽,冷冷盯着白浪没开口,白浪心中一寒,莫非熊族攻城之
 
时……宏仑出了意外?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是白来了? 

  白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托塔洪突然吼了一声:「你不是白浪。」 

  我不是谁是?白浪一愣,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巨灵般的巨爪已经轰到了自
 
己脑前,托塔洪一面大声吼:「宰了你!」 

  除了那招之外,自己绝不是托塔洪的对手,白浪心一沉,一面急退一面说: 

「族王且慢。」一面险险的闪过托塔洪三爪。 

  两人一动上手,整个山下的熊族蓦然喧嚣骚动起来,似乎部准备往上爬。托塔
 
洪倏然之间又闪出了数公尺,转身以熊族语大吼一声,下方的骚动这才又平静下 

来,托塔洪转回头,目光又瞪到了白浪身上。 

  刚刚的三下,白浪只守不攻实在避的十分艰难,还好托塔洪忽然又闪出圈子,
 
他对熊族人吼的话白浪明白,是下令谁也不准上沙山,熊族平时随便,战时号令极
 
为森严,托塔洪这么一说,绝没有人敢上山。 

  白浪松一口气,看来托塔洪愿意谈谈,他正想开口,眼前的黑影又突然扩大,
 
只见托塔洪的巨爪一抓一吐间,一股凌厉刚猛的劲力倏然爆出,随着一声震动风雷
 
的爆响,那股威猛的劲力向着白浪胸前急轰而至,竟似是要在一击之下把白浪送入
 
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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