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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转载]如影随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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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ang Ping
时间 23:39:18 8-10-1999
主题 《如影随形》3
顾影一时没有明白迫降是什么意思，但马上就想起自己曾看到过相关的信
息。他立刻紧张起来，飞机要降落了，但不是在机场，而是在……机场外！他
完全想象不出来飞机在机场外降落会是什么样子。他打开挡板，向下面望去。
一望无际的群山。远方，在他目力的尽头，有个深色的东西，那就应该是
他的目的地了。但飞机的高度已经明显开始下降，为了安全迫降，飞机的水平
速度也已大大降低。
谈话器在喋喋不休地告诉他飞机由于动力不足必须在山区迫降，会保证旅
客的安全不要离开舱室否则后果自负等等。他蜷缩在床上，吓得浑身发抖，胃
里难受之极。下降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象是落入一个无尽的深渊。
不知下降了多久，整个飞机忽然一震，停了下来。他伸着脖子往外看，赶
紧又缩回来。
飞机已经降落，外面是一片毛茸茸的东西，在地面上微微摆动。远处是高
大的山脉，从地面上看来远比从空中看要雄伟。难以想象这么高大的东西是自
然生成的。阳光从空中斜斜照过来。
谈话器忽然以一种欢快的语调说起来：“一个小时后会有救援飞机来，请大
家不要惊慌。现在我介绍一下周围的景色……”顾影知道了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叫野草，是城市外生长的一种生物。现在是寒冷的季节，所以它们是淡黄色，
如果是炎热的季节，它们会是绿色。他想象着一望无际的绿色，那应该是很奇
怪的景致。胃里的感觉慢慢开始加剧，他知道这是MRS反应，以前就有过。
这是依赖矩阵生活的人一旦长时间缺少信号刺激而产生的。他尽力使自己的注
意力集中在窗外，不去理会越来越严重的恶心。
整个飞机忽然震了一下，又震了一下，随后开始连续的震荡。并不强烈，
但在经过了一个小时毫无振动的飞行后，这种震荡很容易察觉。开始顾影还以
为要起飞了，但很快他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外面的野草中冒出很多城外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东西，飞快地向飞机冲
来。很明显这带有威胁的意味。从飞机的某个部位发射了什么。火光在这些生
物中迸出，有的倒下了，更多的还在往前冲。它们简直不知死活。飞机的抵抗
只能防卫离机身20米以外的范围，几个冲进防卫盲区的家伙开始敲打飞机的机
身。有一个就在顾影的窗户下面大约10米。他看见它拿出什么东西贴在机身上，
然后快速向外逃去。很不幸地，它在跑出几十米远的时候被击中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飞机的下半部被炸开了。冲击
波把他房间的地板撕了个3米的大口子。他胆战心惊地趴着裂口向下看，一片
模糊，金属、人体、塑料等混杂在一起，滋滋响着，冒着烟。他呛得直流眼泪，
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外界的声音放肆地从裂口冲进来。很快又是一次爆炸，
震耳欲聋。顾影蜷在床角，泪流满面，盯着那个裂口，舱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现在怎么办？”他用发抖的声音问谈话器。
对方一言不发。他又问了一次，还是没反应。他冲去一把拔下谈话器的插
头，扔到裂口下面。
第三次爆炸。飞机忽然一斜。他的背狠狠撞到了窗户上，真疼死人了。舱
门咚地一声，象是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他用手扶着床沿，艰难地向斜上方的舱
门走去。又一次爆炸。这爆炸好象无穷无尽似的。他终于抓住了门把手，使劲
一拉，没拉动。这一瞬间他几乎完全绝望了。很快他又聚起勇气，再拉。门开
了。外面是拥挤的人，鲜血，喊叫，挣扎……
他赶紧关上门。这是个恶梦吧？这是矩阵的世界吧？他慢慢坐到床上。谈
话器说过会保证旅客安全的，只要不出舱室，只要安心等着，救援飞机会来的。
一切都会结束的。他汗流浃背，坐着，等着，为每一声响动而心惊。
一会儿，裂口下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搬动物体的声音。他瞪着眼睛，呆
呆地看着裂口。
一只手从下面伸上来，扒住地板，接着，一个城外人从裂口中冒出头来。

城外人四处看了看，把沾满烟尘的脸转向顾影，轻轻一笑：“你不要害怕，
只要你合作，就不会受到伤害。”
这家伙会说话，让人多少有些安心。顾影问：“你是谁？你怎么会说话？”
那人温和地笑笑：“我叫莱斯利。我当然会说话。好了，你跟我下来。”
顾影摇摇头。
莱斯利正要往下走，看到他不动，干脆爬出裂口，站到他面前。这个莱斯
利的身材非常魁梧。“怎么？你不愿意走？”顾影小声地说：“他们让我呆在舱
里，一会儿会有人来救我的。”
“你还不明白你的处境吧？你是我的俘虏。你知道什么叫俘虏吗？就是你
必须听我的话。我现在叫你下来。”
“不，我有我的权利！我有选择留下来的权利！你没有资格强迫我走！”
莱斯利一把揽住他的腰，挟着往外走。他一边奋力抵抗，一边大叫自己的
权利。他们钻出机身上炸出来的缺口，顾影立刻就不叫了。
空气中有种难闻的气息，让人呼吸困难。在长满野草的平地上，站着好几
百城外人，他们神情冷漠，看守着从飞机中带出来的几十个城市居民。莱斯利
把顾影丢在俘虏面前，转身走向自己的同伴。顾影的鼻子撞在地面上，酸得要
命，自己揉了几下，鼻血终于兴高采烈地跑出来，滴在草叶上。
莱斯利转身大声对城市人说：“你们是我们的俘虏。你们要听从我们的一切
命令。如果有人想逃跑或有危害我们的举动……”
一个年老的城市人突然扑向最近的一个城外人，试图夺下对方手中的东西。
那个城外人反应很快，一脚就把老人踹到地上，然后用手里的东西将老人戳死。
莱斯利走到老人的尸体前，端详了一下，抬头看看被吓得抖成一团的城市人：“如
果要人想逃跑或有危害我们的举动，就是死路一条，象这样！”
城外人没有在飞机旁逗留太久，很快就押着俘虏向山里走去。
他们沿着一条极为难走的山路前行。顾影感觉象在做梦一样，一边忍受着
身上的疼痛，一边忍受着越来越严重的头晕。身体上的疲劳加剧了MRS反应。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脚步踉踉跄跄。野外的空气看来是有害的，他真应该留
在那个破烂的舱室里。那里虽然不大舒服，起码还有干净的空气，还有床，甚
至还有矩阵接口。他为什么要离开舱室，跟着这些人一起走在这恶梦般的路上
呢？他想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舱室，难道是雇主删去了那些记忆……
顾影一头栽倒在地。
接下来他一直处于清醒与昏迷的边缘。他觉得自己被几辆车一起驮着走，
他想自己走，挣扎着想下来，被人按住。周围变得漆黑一片，他努力地睁大眼
睛，还是一无所获。他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哈哈大笑。他被驮着
走进一扇画着猪脸的门。他在向下走。他的周围是倒立的高楼。周围很潮湿。
有五颜六色的药丸从楼房上滴落。他倒在地上。
时间消失了。他从昏迷中醒来，有人喂他喝一种微甜发涩的东西，刚喝下
去就吐了出来，还没吐完就又陷入昏迷。人们说话的声音空洞遥远。他的梦境
充满奇形怪状的东西，似乎从小到大所有他想象过的，都冒了出来。他曾梦到
过巨大的矩阵接头，象有生命一样在灰色的空中飞翔，扭动，蹿来蹿去，最后
温柔地缠住了他，轻柔，温暖……
在这种状态下不知过了多久，顾影一次醒来，忽然觉得清醒了许多。他从
地上支起身，茫然看着四周。他在一个巨大的溶洞中，周围没有一个人。远处，
溶洞黑暗的深处，转来水珠滴落的声音，在洞中幽幽回响。他躺平，闭上眼睛
听着这一下又一下的滴水声。
他是死了吗？这是在天堂吗？如果他没死，那MSR反应怎么好象消失了
呢？浑身上下没有力气，但不疼，头也感觉非常清醒。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了
什么不同，有变化了。
一只小手忽然按在他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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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致霍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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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xyj 於 Nov 16 13:16:23 修改本文．[FROM: 202.118.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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