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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创龙传--1-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6 16:17:19 1999), 转信

第七章 龙泉乡

     龙堂四兄弟的祖父司,是在日俄战争结东后,日本自尊心及扩张领土欲望日益高涨的时
 代下,出生于中国大陆的天津。父母均为日本人,父亲是日侨学校的教师。

     可毕业于旧制的旅顺高中,后进入北京的燕京大学就读。燕京大学和美国的哈佛大学为
 姐妹校,可想而知,在那个时代就拥有自由的校凤。当时的经验,或许种下了可以后设立共
 和学院的契机吧!对于当时日本人蔑砚中国人为失败者的坏毛病,并未在司的身上出现。

     其原因之一,是因为龙堂家的祖先,原本就是中国人。根据龙堂家族谱的记载,他们的
 祖先于日本德川幕府三代将军家光的时代,从大陆渡口。或许也是因为没有刻意去隐瞒这一
 点,可或多或少反而被排拒在日本人的交际圈之外。

     任职于燕京大学图书馆的司,不知为何原因,于中日战争的某一时期,毅然辞去工作,
 前往黄河上游流域旅行。他不顾自然和人为的双重危险,虽被日中两军误以为是间谍,仍义
 无反顾地从洛阳到长安,并妆续往西前行。

     “花了一年的工夫,他终于走到了。来到这个叫做龙泉乡的小村子……”

     名为船津忠严的老人如此说。

     那座小村落,位于黄河上游甘肃、青海两省的边界附近,受万年雪山环绕的盆地,黄河
 的小支流切割断崖,流出到外界。在当时,中国大陆的内地里,仍有许多人不知道中国和日
 本正在交战的事实。但是龙泉乡里的村民对,外界情况之熟悉令司大为惊讶,他们不但热情
 地接待身为敌国人民的,并答应让司留在那里长达——七天。

     “你们的祖先,原本就来自于那个小村落。吾友龙堂司,终于回到了暌违三千年之久的
 故乡。”

     始对“吾友”这句话很反感,却不便开口。然后,又问起别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硬从祖父身上打听来的!”

     老人看了始一眼。他好像是忘了说明自己的立场,或者是假装忘记吧?

     “……他不是一个人去的,还有同伴呢!”

     “这么说,就是你罗!”

     “正是。”

     老人捏起一片乳酪。

     “和脑子灵光的人聊天,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更何况是你以对等的身分和我谈话。老实
 说,虽然不是讨人喜欢,却比拍马屁要好多了。”

     “再问你一件事……”

     “嗯?”

     “那座村子里,是不是有位美丽的少女,和你或祖父其中一人坠人情网?按照探险小说
 的模式……”

     这位潇洒且怪异的老人,此时似乎初次露出了由衷的苦笑。

     “单靠平庸的小说家的幻想,造就不出事实的。唉!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但是,并非
 到了左右整件事情的局面。那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且印象也不太深刻。这也是龙堂司和
 我都没定居下来,就回来的原因吧!”

     老人似乎谜了一下眼睛,随即又恢复了他那不可捉摸的表情。

     “这么说,你们的祖父不曾和你们说过龙泉乡的事情吧?”

     “一次也没有。大概是因为他认为没有说的价值和意义吧!”

     “可能只不过是没有机会吧!但是,嗅,先别提这件事,龙泉乡里可是有令人意外的秘
 密宝贝呢!”

     老人的眼神,闪动着异常的光彩。

     “但是,这个秘密宝贝,既不是黄金也不是宝石。”

     “是啊!”

     始同意地点头。

     “祖父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他老人家所热爱的,应该是失传的古书之类的吧!”

     说到这里,始觉得自己有点多嘴。老人不可能会和盘托出的,我也没必要太老实吧!

     “你的想像对了一半。也包含了口传在内,那是古代的知识了。若要说起这件事,可要
 从龙堂司的寻根之旅开始……可是……”

     老人的舌尖添了一下自己的上唇。

     “你知不知道,龙堂家本姓敖。”

     “敖……?”

     “敖就是龙王的姓。这并非什么秘密,在许多的中国传说中,都共通记载有这件事
 哩!”

     “西游记也这么写的。”

     始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对老人的话,抱持着矛盾的感觉。一方面的确被吸引住,另一
 方面又表示着强烈的抗拒心理。

     “照那村子里的老人说,龙堂可是敖家的第一一五代。这么说,既然你们是他的孙子,
 就应该是敖家的第一一七代了。”

     “数字满准的。”

     “敖家的第一代,不是人类,是龙。据说,就是传说中助周武王讨伐商纣王的四大龙
 王。”

     始很想笑,却忍了下来,默然地盯着口沫横飞的老人比手画脚。

     “龙帝有四子,分封他们到四海为龙王。长子封为东海青龙王,名为广;次子封为南海
 红龙,名为绍;三子封为西海白龙王,名为闺;幼子封为北海黑龙王,名为炎。四龙王虽为
 龙身,却能变成人形,取得中原和昆仑之间的封土,并世代享有祭祠宗庙。龙种的尊贵后
 裔,能呼风唤雨,于半日之间腾云赴万里。推想此事,或许应该看看位于黄河上游的龙王封
 神之地……”

     一下子说了一大串,老人喘了一口气。

     “南齐邵继善的着作补天石奇说余话里,有这段记载文章。”

     “祖父的书架上,确实有这本书。好像是清朝的摹本……”

     “也有伪书之说的这本古书,若依照传承,则是转写自秦始皇焚书而失传的古代竹简内
 容,而集大成者。但是,如果真非伪书,究竟那邵继善是如何发现其所在地的呢?”

     “不,秦始皇是烧了很多竹简,却也在深宫秘藏了许多不为世人知的秘典。而造成无数
 竹简的失传,是拜刘邦的略夺和项羽的破坏之赐。而后,上百万箱的古书,到底消失在哪
 里,就不得而知了。然而,实地去挖掘龙泉乡的岩壁,赫然发现人类巨大的知识遗产沉睡其
 中……”

     汉代自从采儒教治国之后,便开始镇压其他的思想。以墨家为首,许多思想均被消灭。
 这是无法和秦始皇的焚书相较的暴行。但是,在二十世纪的中国革命以前,毫无疑问地,是
 由儒教支配着中国文明。这札西方世界以基督教镇压灭绝其他教派的情况,是有点雷同。

     “龙堂司在这一一七天之间,在那个村子里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一边研读古书,一
 边倾听古老的传说。当然,这虽有如九牛一毛,却也聊胜于无。”

     “从刚才的谈话中,出现了好几次一一七这个数字。”

     老人赞许始的灵敏反应。

     “一一七这个数字,是九的平方数八一和六的平方数三六的总和,即为所谓在中国文明
 里,数秘术的极致。因此,大约在三干年之后,第一一七代将有龙王转世。”

     “转世,有它的理由。古老传说是这么传下来的。至于其详情,我并不知道,他们也没
 告诉龙堂司。”

     此时,老人的神情中,闪过一道带有嫉妒的光采。至少,在始看来是这样的。“镰仓御
 前”船律忠严,和始这四兄弟的祖父龙堂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对自己的祖父,了解有多少?”

     “没多少。但是,我家的祖先,好像是海盗吧!”

     明朝实施海禁令之后,被称为“矮寇”的中国和日本的武装海上贸易商,活跃于两国之
 间。而后,龙堂的祖先,在明清改朝换代之际,挟带着相当大量的财产和书籍逃亡到日本。
 刚开始是到长崎,后来好像从博多迁至京都,开汉学私垫,做中医等。始在小学时,曾擅自
 主张地在作文上写着:“我的祖先是海盗,做了许多坏事,被水户黄门追讨。”

     “先别管那档事,折回龙王转世这件事。你们的确是龙泉乡的敖家第一一七代,龙王四
 兄弟的转世。”

     “那种不可靠的传承,您相信吗?”

     “当然。就像相信你们的真实存在一样。始君,你知道远距离精神感应这玩意儿吧!”

     “远距离精神感应……”

     “对,就是这玩意儿。照龙堂司的说法,就像是归乡的候鸟一般……”

     不知道是否为族人的声音,在呼唤着龙室司,一直到第一一五代,才回到故乡。正是因
 为龙堂司对此深信不疑,告诉了船律忠严,而今这一切,却成了把龙堂四兄弟卷人骚动的根
 源。就算一这是事实,如果深信祖父借由船津老人告诉始毫无歪曲的事实,又似乎太过天
 真。

     “这个叫做远距离精神感应的玩意儿,不仅能超越距离和空间,而且能超越时光之墙,
 并互相呼应。”

     “这怎么说?”

     “就是梦啊……”

     这么一说,微微地动摇了始的内心。

     “这就是所谓的遗传性记忆!它是隐藏于DNA里,世代相传的记忆。”

     始只是皱着眉头,闷不作声。看样子老人所指出的事似乎很接近核心,他不得不小心,
 马虎的态度可能会招致不好的二度反应吧。

     “你的弟弟有时候会作奇怪的梦,或是重复好几次作内容相同的梦,不,不只是这样,
 连你自己也经常梦见,只是没有说出来吧?”

     始心想,就算是也没有回答的义务,保持着稍微做作的沉默吧。

     老人再次转变话题。

     “……龙可以利用并控制所谓五行或五德的自然界力量。即为木、火、土、金、水。不
 知道顺序是否正确!”

     “是很正确。虽说如此,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有其意义存在吧!”

     “老实说,你的认识很浅簿哪!”

     这回老人没有笑,以挺起上半身的姿势,伸手拿起碟子上的乳酪。

     “来一片如何!这是阿尔萨斯出产的,味道很重,但是人口即化。”

     “不用了。”

     始的回答,与其说是枯燥无味,不如说是很机械性。而他自己、也有整理、归纳思考的
 必要。船津老人的谈话,补充了祖父生前所说过的只字片语,但是,若要完成巨大的拼图,
 还差得远哩!

     “始,如果你仔细看自古以来绘于图中的龙,会发现它的前肢一定抓着一粒白色闪闪发
 光的珠子。”

     “啊!龙的前肢抱着白色的珠子,那叫做如意珠,也称为如意宝珠。不知道是否有龙珠
 的说法,总之是相同的东西吧!”

     老人用指尖弹了弹酒杯。

     “那,你知不知道如意宝珠具有什么力量!”

     “这我就不清楚了。”

     “有了这东西,就能自由控制一切存在于地上的水。也就是说,能够操纵天候和气象
 呢!”如果运用到军事上,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老人这么说,声音变得极为热烈。

     “您的意思是,会成为气象兵器吧了?”

     始哺哺他说着。这是多么无情,且应该警惕的联想啊!同样是幻想,至少绿化沙漠,也
 来得高、有建设性些。竟然会想到运用于军事上!

     “你或许会有异议,但是就在那种时代。我们很清楚,当初日本也是为了大陆的权益,
 和欧美各国挑起战争的。你的祖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才是异常。”

     船律忠岩曾向龙堂司游说,将如意宝珠狱给日本军部的关东军。但是,龙堂司拒绝了。
 他厌恶军队,在所有的军队当中,最讨厌的正是关东军。因此,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如意宝
 珠藏在某个神秘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样,我想我是明白了。”

     船津老人暂且停了下来,始接着说下去。

     “祖父被人告密,让特务警察抓去拷问,而瞎了一只眼睛,破了一条腿的事情,也是你
 一手造成的吧!”

     “不,不对。你想想看,如果特务晓得世上真有龙珠,你的祖父肯定会死在狱中。反
 正,你的祖父之得以生还,是因为他被列为一般的思想罪犯。”

     接着,老人做出一种“邪恶”的表情。

     “我真正做到的,是这件事。你的祖父在狱中的时候,我给他送过毛毯。只不过,毛毯
 上涂有伤寒杆菌。”

     “……”

     “当时的特务和宪兵队,都是采取这种手段对付思想犯和政冶犯,并非由我独创的。可
 是,你的祖父是一个此外表还坚强的人。还是因为流有龙种的血吧!虽然是发病了,还留着
 老命一条,拖到日本战败呢!”

     “你这个人……”

     始沉痛地呻吟,心乱如麻。

     “别这么恨我。拜伤寒之赐,龙堂司才得以保外就医,免于老死狱中啊!”

     那应该是行为的结果,而非目的。但是,老人却漫不经心地陈述这件事。例如,相像姑
 丈靖一郎一般的人相较之下,始无法否认两人神经的粗细真有如天壤之别。因为如此,始觉
 得难以苟同这种态度,他不愉快地盯着老人那张油腻又不停蠕动的双唇。

     “我还要再说的,是关于四龙王转世的那件事。你们四兄弟不正好吻合吗!从上面按顺
 序排下来,东海青龙王、南海红龙王、西海白龙王、北海黑龙王。你正是东海青龙王敖广的
 转世之身。”

     “你刚才所说的如栗是真的,那佛教里所指的四天王,人数不也正好吻合?”

     “如果只是人数的话,是刚好没错。但是,这件事和佛教无关。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根
 据龙泉乡的古老传说,和你的祖父所转述的话。如果,我说的都是一派胡言,那就表示是你
 的父在骗我。”

     对于老人自信满满的态度,似乎有某种力量封往了始的反论。椰使如此,始还是冷淡地
 反应。虽然他有点自觉,却不肯承认。

     “但是,我可从来都没有直接听到祖父扯过这种胡说八道的事情。”。

     “你还是不信任我?”

     “我并不认为全部都是你在说谎。但是,我没有道理要完全相信你对事实的解释。”

     老人又笑了。始根本就不想去算,这是老人第几次的笑。总览得这老人的脸,是制作很
 精细的面具,卸下来之后,就可以看见黏搭搭的原生细胞在蠕动一般。老人那微红的脸部毛
 细孔,看起来好像会从那里面渗出某种恶心的东西似的。

     “随你怎么想。怎么样,是否可以告诉我如意宝珠的下落呢!始君。”

     “那玩意儿,我怎么会知道!”

     这是事实。知道有“龙珠”这种东西的存在,是从刚才老人的口里得知的。不过,他当
 然知道,传说中的龙是抱着叫“如意珠”或“如意宝珠”东西。然而,如意珠真的存在,而
 且和自己的血缘有关,是方才得知的。

     而且,那是出自于船津忠严这个怪异老人的口中,始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老人。就算始知
 道了,也没有义务或责任去告诉船津。

     老人故意似地叹了口气。

     “我先前就对你说过了,我对你的评价很高。你该不会让我失望吧!我的部下和学生们
 都对我深信不疑,而且我也不愿意把对你的评价视为过去式。”

     用了这么多的第一人称,或许表达着老人过剩的自我意识。始虽然这么想,却不能道出
 这性格分析伪结果,只是以那对怀疑的眼神,继续保持沉默。

     “我想要的,不只是如意宝珠,还有你们四人所拥有的力量。我会待你们兄弟如上宾,
 你们会来投靠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谢谢你的好意,我拒绝。”

     始的回答很简洁。虽非无玩弄手段之嫌,却推楠其意思在一旁,而感情用事地回答。干
 辛万苦地赶来镰仓,却说出像是不卖座的传奇小说般的故事,而且竟然毫无提出反论的根
 据!

     “喔……你是说毫无考虑的余地罗!我是站在正义和祖国爱的观点,才向你请求的。”

     “我们兄弟对这件事,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始接着说下去,但老人在此时却若有所思地,不理会对方的反应。反而热切地喃喃自
 语。

     “龙珠。龙的如意珠。随心所欲地掌握气象和天候的兵器。如果我国拥有这个宝物,那
 么,我国的地位是多么地无与伦比,高高在上啊!”

     “话是没错。”

     从头到尾,龙堂家的长男态度都非常冷淡。

     如果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气候。气象和水,那么就可能引起洪水和干旱的灾害,甚
 至影响到事业、畜牧、水产、林业等生产活动。更进一步,也能够支配人类赖以为生的粮食
 吧!但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日本,还有船津老人,主宰了世界,就能带给人类幸
 福。提高生活品质吗?

     怎么也想像不到。

     “就算这是正确的,要我去听别人的命令被人强迫、操纵,免谈!”

     “我并不想要命令你。那是你太多疑了。”

     “究竟日本独占了气象兵器,主宰全世界,有什么意义呢?”

     “并不是说要主宰。只是想维持本国的安全与声望于不坠之地。对日本人而言,这是理
 所当然的事。”

     “旧日本陆军一定也是这么说的吧!”

     这并非始自己独创的意见,面是死去的祖父之现身说法。船津老人脸上浮现强烈的负面
 感情,不知是否让他想起在数十年前,被龙堂司驳倒的经验?

     “你和我一样,生于斯长于斯。在动荡诡谲的世界情势之中,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日本不
 灭,是理所当然的事。”

     “人类灭亡是一件大事。但是,日本的灭亡,对世界并非是什么不得了的损失。”

     始的语气,极尽毒辣。

     “罗马帝国灭亡了,迦太基也灭亡了,汉、唐、印加帝国……就连日本,总有一天也会
 灭亡的。历史上无一例外。”

     “那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有龙珠,如意宝珠的话……”

     凝视着老人脸上浮山的异常活力,始开始自觉到血管里溢满了厌恶感。归根究底,支撑
 着老人的年轻活力,大概是病态的、反动的、开始腐臭的,有数十年之久的国家主义残渣
 吧!

     突然,老人又换了话题。

     “对了,你知道四姐妹吗!”

     “你是说小妇人吗!”

     “不是那些悠闲度日的四姐妹。是继美国之后,席卷自由主义阵营的四大财阀。”

     “哈哈哈………

     “别作出那种露骨又愚蠢的表情。在政治及经济的中枢,没有任何崇高的事情,一切都
 是丑陋,滑稽……,我为了对抗那丑陋的四姐妹,维护日本的真正独立,势必要借助你们兄
 弟的力量。”

     “无法控制的力量,是没有任何益处的。拥有大量核子武器,搞不好到最后惨兮兮
 的。”

     “我相信控制得了。…

     “你倒挺有自信嘛!”

     “最好是你们兄弟能主动积极地,对生养你们的国家表示爱情与忠诚心!”

     老人到头来,似乎还是从别的方向,指着同一个目标进行。

     “强迫弱势者去表示爱情和忠诚心,是世界上最丑恶的行为。”

     “你说你是弱势者吗!”

     “至少没有攀附权贵。我们会被你的手下盯梢,就是与受权力庇护毫无关连的表现。”

     始原以为老人会失笑,却料错了。老人不知为何,把伸出去就酒杯的手缩回,又坐回原
 位。

     “权力啊,说穿了就是把无罪者当作犯罪者,送上刑台的力量。”

     老人的声音,低得像避讳些什么似的。

     他在伪满州国管辖一个特务机关,专以制造贩卖鸦片、违法逮捕的保释金、贩卖人口、
 收贿、盔用公款及黑市交易军需物资等,累积了亿万财富。战后,以其雄厚的财力,再加上
 伪满州以来的人脉,而造就了持续至今的权力。有一些人是这么传说嘀咕着。

     “但是,那也是现今世界和社会,今后能永久维持下去的道理。从伪满州国的诞生到灭
 亡,顶多不过十五年的光景。但是,当时的日本人皆认为,她将半永久性地存续不断。”

     “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我是想继续维持下去呀!”

     “满州国化为乌有,对中国人也好,对日本人也好,都很幸福哩!”

     始也开始感觉到,和老人打交道很累。从语气上,也开始失去了表面应有的礼数。

     此时,老人的傲慢态度上,产生了奇怪的阴影。具体内有如升高水位的恶意,急速地达
 到危险值,似乎正逐渐地控制着老人的表情和言行。

     老人故意地干咳一声,改变了语气。

     “始君,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可是一直都对你让步哦!”

     “哦!是吗!”

     “我不是那么性急的人。一直等到你们的祖父去世,然后等到今天。说真格的,本来准
 备再稍等一下的。但是,我也有九十岁了,有点担心后事呢!”

     “我很了解。因为你好像没有像样的手下吧!”

     船津老人无视于始的冷嘲热讽。

     “刚才提过的四姐妹……”“我忘掉了。”

     “你想,为什么那四姐妹没有对日本下手?”

     “大概是因为讨厌悔雨吧?”

     “哦!你还不知道这一点。”

     老人看似很高兴,但是有几分是真心的,始就不得而知了。

     “你该不会想说,那讨厌梅雨的四姐妹,没有向日本伸出触角,是因为忌讳着你吧?”

     老人紧闭双唇,以充满不快和疑惑的眼神,盯着小他六十七岁的的年轻人看。而始也因
 为厌烦于冗长无结果的对谈,情绪几乎要毛躁得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总是说你自己有多伟大,结果不也只是做那四姐妹的仆人,任职日本的执行官
 吗?”

     始所说的,未必是有凭有据的话。但是,这似乎是抓往了问题的核心。

     “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日本在外交和防卫上是独立的。如果没有你这个人,四姐妹的问
 题只不过找别人为代理人罢了。”

     “或许吧!”

     老人扭曲一下嘴唇。

     “但是,这个代理人会比我还要更软脚吧;我只要一想到我百年之后,日本被四姐妹牵
 着鼻子走的情形,就不能死的安心。我一手辛辛苦苦重建的这个国家……”

     “那是因为日本是勇冠世界的先进民主国家罗!从孤苦无依的老人退休金征税,然而在
 一次宴会上募款数十亿圆的政冶家的政冶资金上,却课不到一毛钱,真是实现了公平的社会
 概念。这是你努力半个世纪所得的结果!”

     老人毫不动摇。

     “你还年轻,所以还很爱于风凉话。但是,无庸置疑地,像这样富裕又繁荣的国家,在
 历史上并不多见。”

     始缓缓地摇头。

     “讲完了吧!虽然我也是个夜猫族,可是也有点困了。我失陪了,请告诉外面的人把门
 给打开。”

     棋室的门被左右拉开了,映在始眼前的,是金属器的闪耀光芒。果然不出所料,始带着
 讥讽般的眼神,站了起来。然后,手枪和武土刀的角度也往上方移动。

     “发现力量的契机啊,不外乎是来自于愤、憎恶和激情。”

     坐在椅子上不动的老人,声音极为低沉,与其成反比地,始感觉到邪恶的精气正提高压
 力,开始流窜于室内。就像人的体温温暖了室温一般,精神方面的能量,也给空气带来了影
 响。

     这个老人真的将近一百岁了吗?始暗自咋舌。固执也好、野心也好、欲望也好,赋予这
 个老人的肉体和精神活化的强烈能量,实在无法否定。

     “我原本希望以厚礼待你,而你却不领情。战后,自你的祖父以来,我可是第一次以对
 等之礼相待啊!”

     真感谢你啊,始虽然这么想,嘴上的反应却非常地短暂。

     “我们的约定呢?你不是答应不加害于我吗?”

     “我可不记得有毁约啊,始君。我是说过不对你的弟弟们或姑父一家人动手,但是,可
 没说过不对你下手哦!”

     “……那你一开始就在耍诈了!你这老不死的活死人!”

     始对老人痛加辱骂,主要是为鼓舞自己,不是只为了要斥责对方而已。同时,他展开了
 行动一跃而起。

     为了逃脱,他想要挟持老人做人质。但是,那伸向老人的手,受到猛烈的冲击而摇撼,
 致而未能达到目的。从门口发射胁点三五枪弹,命中了他的右手。

     在枪声大响的同时,老人以比实际年龄年轻五十岁的敏捷动作,从椅子上跳开。两名埋
 伏在门口的警卫,迅速地跳出来,把老人拉进自己的人墙中。

     “开枪!”

     命令在枪声轰隆中被掩盖。而棋室的空间,被无数的火线纵横切割成网状一般。因中弹
 的冲击和烟雾呛人,始的身体跌落在地上。

     集中在始身上的子弹,超过四十发。别说是人了,就是要射杀一头熊也绰绰有余。始的
 肉体成了蜂窝一般,衣服破成碎片,整个人沉入血海里一照理说应该如此。

     连棋桌和沙发这些精心制作的摆设,也被破坏殆尽,损坏的程度足以令原设计师伤心落
 泪了。整个下棋室弥漫着火药昧,一名持着点三五手枪的警卫,往始的方向接近,并以鞋尖
 替他翻身。

     就在这一瞬间,宛加人形的火山,突然爆发了起来。

     被一拳击碎下颚的警卫,顿时血和牙齿的碎片散落在空中,如抛物线一般地剖空飞去。

     在惊愕与恐惧的气氛下,理应被射杀的青年,缓缓地站起身来。衣服被子弹射得粉碎,
 散发出烧焦的气味,但是并没有渗出血迹。这四十发的子弹,都未能伤到始的皮肤。

     “嗯,不出我所料,龙鳞果真是刀枪不入。”

     船津老人很满意地盯着始身上泛出的珍珠色光泽。始斜视着老人,吐了一口掺血的唾
 液。大概是刚才翻倒时咬破嘴唇流的血。

     “衣服不管怎么都要你赔偿,现在请叫你的手下退下吧!老先生。”

     始的声音里带有危险的余音。

     “然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下次胆敢在我四兄弟面前出现,你那丰裕的下半辈子,就会
 逆转成再见全垒打。这就是对你的厚礼所做的回报。”

     在警卫的人墙后方,老人微睫着双眼。在九十岁的老人和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未能完全
 决定下一步行动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名副执事宫不知在老人耳边哺咕些什么!老
 人的眼睛为之一亮。

     “始君,听说你那些弟弟们赶来问候你是否平安呢!真是动人的手足之情哪!”

     “这不正适合你所爱好的教育勃语精神吗!”

     “哦,确实令人敬佩。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刊在高中的副读本上。但是,是福是祸我也
 不太清楚。”

     老人飘了个眼神,二、三名警卫随即匆匆离去。恐怕早已准备好去迎击不速之客了吧!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我是兄弟当中最弱的一个。如果我的兄弟赶来了,绝不会这么轻
 易就算了。”

     “大概吧!我可是对这一刻期待已久了!”

     这一夜,老人不知做出几十次这种像爬虫类的笑声。或许这也列入计算之上吧!

     始总览得黑夜好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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