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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舞月光),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八十天环游地球》(第一章)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pr 17 10:23:42 1999), 转信



第一章 斐利亚·福克和路路通建立主仆关系            


    1872年,白林敦花园坊赛微乐街七号(西锐登在1816年就死在这听住宅里),住
着一位斐利亚·福克先生,这位福克先生似乎从来不做什么显以引人注目的事,可是
他仍然是伦敦改良俱乐部里最特别、最引人注意的一个会员。

    西锐登是一位为英国增光的伟大的演说家,继承他这听房子的福克先生却是一位
令人捉摸不透的人物。关于福克先生的底细,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位豪爽君子,一位英
国上流社会里的绅士,其他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有人说他象拜伦——就是头象,至于脚可不象:他的脚并没有毛病,不过他的两
颊和嘴上比拜伦多一点胡子,性情也比拜伦温和,就是活一千岁他大概也不会变样。

    福克确实是个道地的英国人,但也许不是伦敦人。你在交易所里从来看不到他,
银行里也见不着他,找遍伦敦商业区的任何一家商行也碰不上他。不论在伦敦的哪个
港口,或是在伦敦的什么码头,从未停泊过船主名叫福克的船只。这位绅士也没有出
席过任何一个行政管理委员会。不论在律师公会中,不论在伦敦四法学会的中院、内
院、林肯院、或是格雷院,都从未听到过他的名字。此外,他从来也没有在大法官法庭
、女皇御前审判厅、财政审计法院、教会法院这些地方打过官司。他既不开办工厂,
也不经营、农业;他既不是搞说合的掮客,又不是做买卖的商人。他既未加入英国皇
家学会,也未参加伦敦学会;既不是手工业者协会的成员,也不是罗素氏学会的会员;
西方文学会里没有他的位置,法律学会里也没有他的名字;至于那仁慈的女皇陛下直
接垂顾的科学艺术联合会眼他也毫无瓜葛。在英国的首都,自亚摩尼卡学会一直到以
消灭害虫为宗旨的昆虫学会,有着许许多多这样大大小小的社会团体,而福克先生却
不是其中任何一个团日体的成员。

    福克先生就只是改良俱乐部的会员,瞧,和盘托出,仅此而已。如果有人以为
象福克这样古怪的人,居然也能参加象改良俱乐部这样光荣的团体,因而感到惊讶
的话,人们就会告诉他:福克是经巴林氏兄弟的介绍才被接纳入会的。他在巴林兄
弟银行存了一笔款子,因而获得了信誉,因为他的账面上永远有存款,他开的支票
照例总是“凭票即付”。

    这位福克先生是个财主吗?毫无疑问,当然是的。可是他的财产是怎样来的呢?
这件事就连消息最灵通的人也说不出个究竟,只有福克先生自己最清楚,要打听这
件事,最好是问他本人。福克先生从来不挥霍浪费,但也不小气吝啬。无论什么地
方,有什么公益或慈善事业缺少经费,他总是不声不响地拿出钱来,甚至捐了钱,
还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姓名。

    总而言之,再也没有比这位绅士更不爱与人交往的了。他尽可能少说话,似乎
由于沉默寡言的缘故,他的性格越显得稀奇古怪,然而他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一
举一动总是那样准确而有规律,老是一个样子。这就更加引起人们对他产生了奇怪
的猜测和想象。

    他曾出门旅行过吗?这也很可能。因为在世界地理方面,谁也没有他的知识渊
博,不管什么偏僻地方,他似乎都非常熟悉,有时他用简单明了的几句话,就澄清
了俱乐部中流传的有关某某旅行家失踪或迷路的众说纷坛的流言。他指出这些事件
的真正可能性,他好象具有一种千里透视的天资,事情的最后结果,一般总是证实
了他的见解都是正确的。这个人理应是个到处都去过的人——至少在精神上他是到
处都去过的。

    不管怎样,有一件事却是十分肯定的:多年以来,福克先生就没有离开过伦敦。
那些比别人对他了解得稍微多一些的人也可以证明:除了看见他每天经过那条笔直的
马路从家里到俱乐部去以外,没有人能说在任何其他地方曾经看见过他。

    他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报和玩“惠司脱”,这种安静的娱乐最合于他的天性。他常
常赢钱,但赢来的钱决不塞入自己的腰包。这笔钱在他做慈善事业的支出预算中,占
一个重要部分,此外还必须特别提出,这位绅士显然是为娱乐而打牌,并不是为了赢
钱。对他来说,打牌可以说是一场比武,是一场对困难的角力:但这种角力用不着大
活动,也用不着移动脚步,又不会引起疲劳。这完全适合于他的性格。

    人们都知道福克先生没有妻子儿女(这种情况,对过分老实的人说来是可能的),
也没有亲戚朋友(这种情况,事实上是极其少见的)。福克先生就是独自一个人生活
在赛微乐街的寓所里,从来也没有看到有人来拜访他。关于他在家里的私生活,从来
也没有人谈起过。他家里只用一个仆人。他午餐晚餐都在俱乐部里吃,他按时吃饭,
就象钟表一般精确。他用餐的地方,老是在一个固定的餐厅里,甚至老是坐在一个固
定的桌位上。他从没请过会友,也没招待过一个外客。晚上十二点正,他就回家睡觉,
从没住过改良俱乐部为会员准备的舒适的卧室。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待在家里有十小
时,要么就是睡觉,要么就是梳洗。他在俱乐部即便活动活动,也准是在那铺着镶花
地板的过厅里,或是回廊上踱踱方步。这走廊上部装着蓝花玻璃的拱顶,下面撑着二
十根红云斑石的希腊爱奥尼式的圆柱子。不论是晚餐午餐,俱乐部的厨房、菜肴贮藏
柜、食品供应处、鲜鱼供应处和牛奶房总要给他送来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的食品;那
些身穿黑礼服、脚登厚绒软底鞋、态度庄重的侍者,总要给他端上一套别致的器皿,
放在萨克斯出产的花纹漂亮的桌布上;俱乐部保存的那些式样古朴的水晶杯,也总要
为他装满西班牙白葡萄酒、葡萄牙红葡萄酒或是掺着香桂皮、香蕨和肉桂的粉红葡萄
酒;为了保持饮料清凉可口,最后还给他送来俱乐部花了很大费用从美洲的湖泊里运
来的冰块。

    如果过这样生活的人就算是古怪,那也应该承认:这种古怪却也自有它的乐趣。

    赛微乐街的住宅并不富丽堂皇,但却十分舒适。因为主人的生活习惯永远没有
变化,所以需要佣人做的事也就不多。但是福克先生要求他仅有的一个仆人在日常
工作中一定要按部就斑,准确而又有规律。就在10月2日那一天,福克先生辞退了他
的仆人詹姆斯·伏斯特,他被辞退的原因仅仅是:他本来应该替主人送来华氏八十
六度剃胡子用的热水,但他送来的却是华氏八十四度的热水。现在伏斯特正在等候
来接替他的新仆人。这人应该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来。

    福克先生四平八稳地坐在安乐椅上,双脚并拢得象受检阅的士兵一样,两手按在膝盖
上,挺着身子,昂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看着挂钟指针在移动——这只挂钟是一种计时,计
分,计秒,计日,计星期,计月,又计年的复杂机器。按照他每天的习惯,钟一敲十一点
半,他就离家到改良俱乐部去。

    就在这时候,福克先生在小客厅里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被辞退的那个詹姆斯·伏斯特走了进来。

    “新佣人来了。”他说。

    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向福克先生行了个礼。

    “你是法国人吗?你叫约翰吗?”福克先生问。

    “我叫若望,假使老爷不反对的话,”新来的仆人回答说,“路路通是我的外
号。凭这个名字,可以说明我天生就有精于办事的能耐。先生,我自信还是个诚实
人,但是说实在话我干过很多种行业了。我作过闯江湖的歌手,当过马戏班的演员,
我能象雷奥达一样在悬空的秋千架上飞腾,我能象布龙丹一样在绳索上跳舞;后来,
为了使我的才能更发挥作用,我又当过体育教练。最后,我在巴黎作消防队班长,
在这一段经历中,我还救过几场惊险的火灾呢。可是,到现在我离开法国已经五年
了。因为我想尝尝当管家的生活滋味,所以才在英国当亲随佣人。如今我没有工作,
知道您福克先生是联合王国里最讲究准确、最爱安静的人,所以就上您这儿来了,
希望能在您府上安安静静地吃碗安稳饭,希望能忘记以往的一切,连我这个名字路
路通也忘……”

    “路路通这个名字倒满合我的口味,”主人回答说,“别人已经向我介绍过你
的情况。我知道你有很多优点。你可知道在我这里工作的条件吗?”

    “知道,先生。”

    “那就好,现在你的表几点?”

    路路通伸手从裤腰上的表口袋里掏出一只大银表,回答说:

    “十一点二十二分。”

    “你的表慢了,”福克先生说。

    “请您别见怪,先生,我的表是不会慢的。”

    “你的表慢了四分钟。不过不要紧,你只要记住所差的时间就行了。好吧,
从现在算起,1872年10月2号星期三上午十一时二十九分开始,你就是我的佣人了。”

    说罢,福克先生站起身来,左手拿起帽子,用一种机械的动作把帽子往头
上一戴,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路路通听到大门头一回关起来的声音:这是他的新主人出去了。不一会儿,
又听见大门第二回关起来的声音:这是原先的仆人詹姆斯·伏斯特出去了。

    现在赛微乐街的寓所里只剩下路路通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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