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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云轻风淡), 信区: SFworld
标 题: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27 09:52:35 1999), 转信
10.失踪的孩子
安达斯山高低岩儿的东麓都是些长形坡,一条条伸展到平原上,
渐渐消失了,新飞来的一座山就突然停止在这平原上。这片新地
域铺满着深厚的牧草,耸立着茂盛的树木,还有数不清的苹果树,
这大片苹果林,闪耀着金黄色的果实。这好象是法国富饶的诺曼
底省截下一块,丢在这个高原地区。旅客们突然由沙漠转入绿洲,
由雪峰落到草地,由寒冬进入炎夏,要是在平常的环境里,他们
一定会对这种突变感到无限惊奇的。
这时,大地寂静无声了。地震已经平息了。地下的震力一定是移
到更远的地方破坏去了。因为在安达斯山脉里经常总有个地方在
摇撼或颤抖。这一次,旅客们所遇到的地震确实是太猛烈了。整
个山形都变了样子。一眼望去。全都是些崭新的峰峦岭嶂显现在
蓝天下。那些草原上的向导要想寻找旧路的标志是绝对不可能的
了。
一个晴朗的日子开始了,太阳从大西洋中升起,光线溜到阿根廷
的草原上,并进一步伸延到那边太平洋的波浪中了。那是早晨八
点钟的时候。
哥利纳帆和旅伴们,在少校的急救下,渐渐地苏醒过来。好在他
们不过是受了震动而昏厥过去的,没有其他的损伤。那条巨大的
高低岩儿总算爬过来了,直爬到山脚下了。要不是少了一个人,
少了年幼的旅伴罗伯尔,大家对于这种乘着自然力,不动脚就能
下山的办法,一定都会鼓掌称快的。
这勇敢的孩子罗伯尔,大家都爱他呀,特别是巴加内尔是离开不
了他的,少校虽然生性冷僻,也喜欢这孩子,而哥利纳帆更是爱
之如命。哥利纳帆一听到罗伯尔失踪,就急坏了,他想象着这可
怜的孩子一定落到一个深坑里,正在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第二
慈父”。
“朋友们,我的朋友们。”哥利纳帆几乎声泪俱下地说,“我们
非去找他不可,非找到他不可!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他丢掉啊!所
有的山谷,所有的悬崖,所有的深坑,我们都要找到底!你们把
我捆在一条长绳上,把我缒下去,我一定要这样做,你们懂吗?
我一定要这样做!老天爷保佑罗伯尔还活着吧!丢了他,我们还
有脸见他的父亲吗?为援救格兰特船长而牺牲了他的儿子,这成
什么话呢?!”
旅伴们听着他的话,都没有回答。他们感觉到哥利纳帆在望着他
们,是想在他们的眼光中找出一丝希望来,因而他们都把眼睛低
下去了。
“到底怎样啦?!”哥利纳帆又说,“你们听见我的话了吗?你
们为什么都不开口?你们都认为毫无希望了吗?毫无希望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后来,还是少校先开口。他问:
“朋友们,你们谁还记得罗伯尔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这问题,没有一个人回答。
“至少,”少校又说,“你们总可以告诉我当这高低岩儿下崩的
时候,那孩子在谁的身边?”
“在我的身边。”威尔逊回答。
“那么,好,直到什么时候你还觉得他在你的身边呢?仔细想想
看。你说吧!”
“我只记得是这样:我们跟着山崩,最后不是一撞吗?一撞之前
不足两分钟的时候,罗伯尔·格兰特还在我的身边,两手还抓住
苔藓呢。”
“不足两分钟!可要注意啊,威尔逊!那时每分钟都觉得是很长
的!你没记错吧?”
“我想不会记错,……是的呀,……不足2分钟!”
“好!”少校说。“罗伯尔那时是在你的左边还是在右边呢?”
“在我的左边。我记得他的‘篷罩’还拍着我的脸。”
“你自己呢?你在我们的……”
“也在左边。”
“那么,罗伯尔只能是在这边失踪的,”少校一面说,一面脸朝
着山,指着右边,“我还可以断定,就他失踪的时间而论,那孩
子应该是掉在距地面3公里以内的这一部分山里。我们要找就应
该在这一部分找,每人找一个地带,我们会在这一部分山里找到
他。”
没有人再加上一句话。立刻,6个人都爬上高低岩儿山坡,分别
站在不同的高度,开始寻找。他们始终在那下崩的践线的右边找,
连最小的石缝也搜了搜,那些悬岩下的深坑已经部分地被迸落的
碎石填起来了,他们直下到坑底下去寻找,不只一个人冒着生命
的危险跑下去,撕破了衣服,刺破了手脚,再血淋淋地爬出来。
安达斯山这整个一片地方,除了几个根本上不去的平顶之外,都
仔仔细细地找遍了,并且找了很久,没有一个人想中途休息一下。
但是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那孩子不但已经死在山里,并且一定
被一座大岩石压住,永远葬在山里了。
下午快1点的时候,哥利纳帆和他的旅伴们都精疲力竭了,又回
到原来的山谷中。哥利纳帆万分悲痛,他不说别的话,只是叹息
着:“我不走了!不走了!”
每个人都懂得他的神经受了刺激,所以才有这样一种固执的想法。
大家了解他,迁就他。
“我们等等吧。”巴加内尔对少校和奥斯丁说,“我们休息一下
吧,恢复恢复体力。不论是再寻找下去还是继续走路,都有休息
的必要。”
“是的,既然爱德华要这样,我们就留在这里吧!他还抱着希望
呢。可是还有什么可希望的呢?!”
“天晓得!”奥斯丁说。
“可怜的罗伯尔!”巴加内尔应着,擦着泪。
山谷里的树很多。少校选了一丛高大的树,在底下搭了临时帐篷。
他们剩下来的东西只有几块盖布,全部武器,一点干肉和冷饭。
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小河,有水可用,河水受了山崩的影响,还
很浑浊。穆拉地就在草地上生了火,不久就送给他的主人一怀热
水,让他喝了定定神,但是哥利纳帆不喝,非常沮丧地躺在“篷
罩”上。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夜像昨夜一样,平静的,安宁的。当旅伴
们躺着休息的时候,哥利纳帆又爬上了高低岩儿山坡。他侧耳倾
听着,希望能听到呼唤声。他独自一个前探着,走得很远,很高,
时时把耳朵贴着地,听着,听着,忍住心头的跳跃,并且用失望
的声音呼唤着。
那可怜的爵士在山里徬徨了一整夜。有时是巴加内尔,有时是少
校跟住他,因为他不顾一切地乱找,要防他从光滑的岩石上或峭
壁的边沿上跌下去呀。但是仍然没有结果。千声万声的“罗伯尔!
罗伯尔!”只引起一些重复这亲切的名字的回声。
天又亮了,人们不得不跑到遥远的山岭上去找哥利纳帆,并且不
由分说地把他拉回帐篷。他那失望的样子实在可怕。谁敢向他说
出一个“走”字?谁敢向他提议离开这伤心的山谷?然而,干粮
完了。过去那骡夫提到过的阿根廷向导和过草原所必需的马匹,
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该可以遇到了。现在能往回走吗?往回走比往
前走困难更多。况且和邓肯号又约好了是在大西洋岸上聚齐的呀。
任何理由都不容许再耽搁下去,为了全体的利益,出发的时间不
能再往下拖了。
少校想要把爵士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他劝说了很久很久,哥利纳
帆都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摇头。但有时他也挤出几个字来:
“走么?”他说。
“是的,走。”
“再等一个钟头!”
“好,再等一个钟头。”可敬的少校回答。
一个钟头过去了,爵士又恳求再给他一个钟头。看他那样子就仿
佛是死囚在恳求再廷长他一个钟头的生命一样。就这样,一个钟
头又一个钟头,约莫挨到正午了。这时少校根据全体的意见,不
再迟疑,干脆告诉哥利纳帆说非走不可了,全体旅伴的生命都靠
他的迅速决定。
“是!是!”哥利纳帆回答,“我们走罢!走罢!”
但是,一面说着,一面却把眼睛从少校那边转了过去。他的目光
盯住天空中的一个黑点。突然,他把手举起来,指着,一动也不
动,象中了风似的。
“那儿!在那儿,你们看!看!”他说。
大家都朝天上看去,顺着他那坚决指定的方向。这时,那黑点眼
看着越来越大了。原来是一只鸟在很高很高的天空中飞翔着。
“一只兀鹰。”巴加内尔说。
“是的,一只兀鹰,谁知道啊?它来了!它下来了!等一等!”
哥利纳帆回答。
哥利纳帆希望什么呢?难道是神经错乱吗?他曾说:“谁知道啊?”
巴加内尔看得不错,那兀鹰越来越看得清楚了。这种大鸟,过去
曾被当地的酋长们奉为神明。它们在这区域里长得异乎寻常地庞
大。它们的力量大得惊人,能把牛抓起来,丢到深谷里。它们常
常袭击平原上的羊、马、小牛,用爪子把它们抓到很高的高空。
飞上两万尺高的高空去盘旋,在它们算不了什么,而这种高度已
经是人类不可逾越的界限了。所以,这空中之王,在那种高度上,
人们最好的眼力也看不见它,而它却用锐利的眼光俯瞰着地面,
辨得出最细微的物体,其视力的强大使所有的生物学家都惊叹。
这只兀鹰看见了什么呢?看见了一个死尸吗?就是看见了罗伯尔
的死尸吗?“谁知道啊?”哥利纳帆老是这样说着,目光不离那
兀鹰。那庞大的鸟越来越近,有时盘旋,有时象一个抛在空中的
物体,急速下落,不一会儿,在离地不到200米高的地方绕了
几个大圈了。人们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它横飞在5.4米以上。
矫健的两翼浮在空气中几乎不动,因为大鸟的特点就是飞时带着
威风凛凛的安闲样子,而小鸟飞在空中必需每秒钟鼓翅无数次才
能保持在空中。
少校和威尔逊都已经抓起他们的马枪了。哥利纳帆以手势制止了
他们。那兀鹰在距他们不到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绕着山腰上一
个不可攀登的平岭盘旋,快得令人看着头昏,铁爪忽而张开忽而
捏紧,冠子摆动着。
“就在那儿!那儿!”哥利纳帆叫了起来。
然后,忽然转了一个念头,又惊叫一声,说:
“如果罗伯尔还是活着的呢!……这兀鹰会……开枪!朋友们!
开枪!”
说时迟,那时快,兀鹰已经绕到高耸着的一排山峰后面去了。过
了一秒钟——就好象有一百年那么久的一秒钟,兀鹰又飞了过来,
带着重载,冉冉地上升。一片惊骇的叫声起来了,兀鹰的爪下是
一个死尸,悬挂着,摆动着,那正是罗伯尔·格兰特!那兀鹰抓
着他的衣服左一摆右一摆地飞到距帐篷不到45米高的上空,它
也看见那些旅客了,激烈地鼓着翅,搏着风,想带着它那沉重的
猎物扬长而去。
“啊!”哥利纳帆大声呼叫,“宁可让罗伯尔的尸体在岩石上摔
碎,也不能让那兀鹰……”
他话没说完就抓起威尔逊的枪,想瞄准那只兀鹰。但是他的胳臂
发抖,枪抓不稳,眼睛又发花了。
“让我来!”少校说。
立刻,他眼定手稳、全身不动地瞄准那只兀鹰,这时那只兀鹰已
经离他150米远了。
但是他的手还没有板动枪机,山谷里就砰地传来一声枪响。一道
白烟从两座雪花岩之间冒出来,那只兀鹰,头中了枪,打着转慢
慢下坠,张着大翅膀象个降落伞。它没有放下它的猎物,但是下
落时却悠悠扬扬地,落到离河岸约10步远的地方。
“落到我们的手里了!落我们的手里了!”哥利纳帆说。
也不问这一枪是哪来的,他就奔到兀鹰那里,同伴们都跟着他跑。
他们跑到时,兀鹰已经死了。罗伯尔的身体被它的宽大翅膀掩盖
着。哥利纳帆扑到孩子的尸体上,把他从魔爪下拖了出来,放在
草地上躺着,把耳朵贴到他的胸口上听。
从来没有过比这更响亮得惊人的欢叫声从他的口里发出来:
“还活着呢!他还活着呢!”
一会儿工夫,罗伯尔的衣服给剥掉,用冷水浇在他脸上。他动了
一动,睁开眼,看了看,说出话来,他只是说:“啊!是您,爵
士……我的父亲啊!……”
哥利纳帆不能回答,激动的感情把他噎住了。他跪下来,在孩子
的身边哭着,这孩子得救真是一个奇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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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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