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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8)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27 10:23:37 1999), 转信
38.第一计划失败
原来哈莱和他的水手趁着黑夜,放下船上仅剩下的一只小划子逃
走了。这是无可怀疑的。
“这群混蛋跑掉了,也好”,门格尔安尉爵士说,“省掉我们不
少麻烦。”
“我也是这样想,”哥利纳帆说:“而且,船上还有这么多勇敢
的朋友,今后,门格尔就是麦加利号上的临时船长了,我们做你
的临时水手,听从你的指挥。”
这段话引得旅伴都笑了。那青年船长对大海扫了一眼,又看看残
缺不全的船桅,然后说:“目前,我们有两个办法可以脱险:一
个把船搞出来,往海上开;另一个是做个木筏划上岸。”“如果
把船能搞出来的话,这是个最好的办法。”哥利纳帆说。
“船损坏得怎样?”海伦夫人问。
“我想,夫人,它不会损害得太厉害。我们在船头安个临时桅杆,
代替前桅。这样,虽然是慢了些,但也同样能达到目的地。”
“我们还是检查一下船损坏的部位吧,”麦克那布斯务实地说。
哥利纳帆、约翰和穆拉地忙乎了3个钟头,才把货舱里的皮革移
动开,其中一部分扔到海里,以便减轻船体重量。检查船底时,
发现左边靠腰板的地方有两个接缝开了口。幸亏麦加利号向右倾
斜,开口对着天空,没有流入海水。威尔逊赶快塞进一些麻线,
又钉上一块铜片把接缝补好了。
底舱里灌进去的水很浅,抽水机很容易抽干,这样又可以减轻一
些重量。
检查船壳时,门格尔发现它并没有因搁浅受到很大的损坏。可能
副龙骨有一部分嵌在沙里,但是可以有办法搞出来。
威尔逊检查完内部之后,又泅到船底,确定一下船搁在高滩上的
部位。
现在剩下要做的只是想个什么办法把船搞出来。太平洋的潮涨得
并不太高,虽然如此,门格尔还想靠涨潮的浪头把麦加利号冲起
来。可是作个临时桅杆需好长一段时间,并且有一定困难。当午
时刻涨潮时,已经来不及了。那只好观察一下水势对船头的作用
如何,等到下一次再试一试。
现在,大家动手准备。门格尔首先叫人把桅杆上剩下的帆都放下
卷起来。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先后落下主帆、副帆和顶帆。小罗
伯尔和猫一样敏捷地爬上桅杆,胆大得和见习水手一样,在工作
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再做的工作就是抛锚了。在船的后面,朝龙骨方向,抛下一个或
两个锚,以便船尾在涨潮时抬起头。要是小划子在,就好了。现
在,只好用前桅断料和空酒桶扎个木筏,作为运锚的工具。锚一
抛,只要吃得住底,麦加利号浮起来就有希望了。
于是造筏工作开始了。每个人都参加劳动。人们用斧头砍断还系
着索的前桅,让那残桅倒下来。前桅折断在下截接头处,所以桅
盘很容易下来。门格尔用桅盘筏,下面用空桶托着,以更增大浮
力,筏上安上一个橹,以便操纵。
造筏的工作才完成一半,太阳已接近正中天了。门格尔让哥利纳
帆领导造筏工作,自己去测算地理方位了。
门格尔在哈莱房间里找到一本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年鉴和一个六分
仪。我们知道,要透过六分仪上的望远镜看到真地平线,即水天
相接的那条线才可以测算。不料北面有块陆地伸入海洋,正好把
真地平线挡住,根本无法测算。
既然如此,就必须拿一种人工地平线来代替它。通常用一个大平
盘,装满水银,水银没有,用流质柏油也行,就在这个平盘上测
量。门格尔已经知道新西兰西岸的经度了,现在所要测的是纬度,
于是,开始了测纬工作。
首先,利用六分仪测定太阳在子午线上距地平线的高度,其结果
为68分30秒。由此可知太阳距天心是21分30秒。因为两
数之和为90度。再查格林威治年鉴,得出所求纬度38度。因
此,确定了麦加利号的方位是东经171度13秒和南纬38度。
门格尔看了一下地图,发现麦加利号被吹到偏南方向,偏离航线
一个纬度。必须向北航行一个纬度才能达到新西兰的都城。
方位测定完,正是12点1刻了,大家站在甲板上,焦急地观察
着麦加利号的动静,他们多么希望它会自己浮起来啊!但是船下
嘎啦嘎啦地响了几声,这是船底颤抖的声音,船身却一点没有移
动。
下午2点钟的时候,木筏造好了,锚被摆到筏上,门格尔和威尔
逊在船尾上系了一条细铁链之后,便登筏抛锚了。落潮正好把他
们漂到船后,在距船100米,水深10英寸的地方把描抛下去
了。锚吃住海底很紧。同样,他们又运去主锚,抛在水深12英
寸的地方。
完成这些任务,就等着涨潮了。门格尔十分高兴,嘉奖了水手几
句,并向巴加内尔表示如果他好好干,后将会提升为水手长的。
这时,奥比尔正当其时地准备好了饭,全体船员补充了能量,也
为未来的工作恢复了精神,饭后,门格尔又作了最后的检查,因
为搞起一条搁浅的船的确不容易,不可粗心大意。稍有不妥,便
会前功尽弃。
为了减轻船上的重量,门格尔叫人把大部分货物扔到海里去了。
剩下的皮捆子、重的松段、备用的帆架和几吨生铁,一律搬到后
部,以便压住船尾,帮助船头翘出沙坑。同时,还有许多酒桶滚
到船后部去,然后装满水,以便加强前部的上浮力。
这些事做完,已是半夜,全体船员都疲惫不堪。大风在衰弱,海
员们观察着云层的颜色和排列方式,发现风有转向的趋势。门格
尔把这个情况报告爵士,并建议把起船工作延迟到第二天再做。
门格尔说:“我的理由是:首先,我们疲乏了,没有力气是不行
的;此外,既似船浮起来,在黑夜中也难以在暗礁中穿行;再说,
明天,如果刮西北风,苍天就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我们把桅杆上
的各种帆都张起来,逆着风,帆力就会帮着搞起这条船。”
门格尔的理由毫无疑问,连船上最性急的两个人——爵士和地理
学家也只好同意这项建议。夜里过得很好。大家轮流值班,特别
看护船锚。
果然不出所料。天一亮,刮起西北风,而且越刮越大。全体船员
集合起来。准备张帆。并且利用满潮还没有到达,在船头装了个
便桅,来代替前桅,这样,船一漂上来,就可以驶离这一带险海。
大大小小的帆都升上去后,潮水开始上涨了。漫长的小浪一条接
一条地滚起来,礁石渐渐消失,象许多海怪先后回到它们的海底
老巢中一般。尝试那艰巨工作的时间快到了,狂热般的急躁充满
了每个人的心灵,大家都在过度地紧张着,谁也不说话,都在等
候着命令。门格尔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潮势,他对那两条伸得又长,
拉得又紧的粗铁链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一点钟,潮水涨到了最大
高度,此时正是潮水已涨未落的那一刹那。这时,得赶快动手,
不能再迟了。大帆主帆一齐拉起来,兜住风力,鼓起在桅杆上。
“转绞盘!”门格尔叫道。
那个绞盘上面装有转动用的杠杆,大家拼命转动杠杆。两条铁链
在绞盘的强力转动下拉得笔直。锚在海底吃得很紧,丝毫不滑一
下,要成功就得快,风吹得更猛了,胀起帆腹,贴住桅杆,把船
往外推。人们感到几次船壳在颤动,似乎正要浮起来。
这时也许再加个人手就可以把船拔出沙滩了。
“海伦!玛丽!”爵士叫起来,“来帮忙啊!”
那两位女客也跑来,帮旅伴们一齐用力。
绞盘轮子上的掣子最后又响了一下。
但是,自此以后,绞盘再也转不动了,那只双桅船还是不动,全
部努力归于失败。潮水已经开始下降,显然,就是风力再加上潮
势,靠这批人,船还是浮不起来。
既然第一种脱脸的办法失败了,应该立即执行第二种方案。麦加
利号浮不起来,这是很明显的,目前唯一可行的就是丢掉这只船。
若是等那不可知的救命船来到出事地点,未免显得太没有远见,
太傻了。因为那时,也许麦加利号早已被打成碎片了。只要来一
次风暴或者海浪稍微大一点,就会把船打得在沙滩直摆,一摆就
破,一破就散,散了以后,连渣子也会没有。这样看来,船破是
不可避免的事,因此,门格尔决定要在船破之前登陆。
门格尔建议造一个木筏,或者用海员术语说,扎个“浮台”,一
个足够结实的“浮台”,把乘客和足够的粮食装上新西兰的海岸。
这事没有什么讨论的余地,说了就得立即执行。到了晚上,造筏
工程完成差不多了,只是天黑下来不得不停止了。
晚饭过后,海伦夫人和玛丽小姐回舱休息了,地理学家和其他朋
友在甲板上走来走去,谈着某些严重问题。小罗伯尔也没有离开,
这个勇敢的孩子聚精会神地听着,准备在今后的危险中为大家服
务,为大家出力。
地理学家问门格尔,能不能在附近着陆,沿着海岸走到奥克兰去。
门格尔回答说,这样落后的交通工具,很难几乎不能到达奥克兰。
“用木筏不行,用这双桅船上的小划子会成功吗?”巴加内尔又
问。
“可以成功,但必须在白天航行。”
“既然这样,那些可恶的家伙是有意扔下我们,独自去奥克兰了。”
“别提他们了!那些喝得烂醉的家伙,背信弃义,十有八九会掉
在海里喂鱼的。”
“活该!他们划走的小划子对我们有多大用处啊!”“再提这些
陈谷子烂芝麻有什么用啊!”爵士问,“不久,我们要坐木筏上
岸了。”
“我们所要避免的正是就近上岸,”巴加内尔反对说。
“怎么,走30来公里路就怕辛苦了?”
“哪里的话,爵士!我并不怀疑我们的勇气,也不怀疑两位女宾
的毅力。30公里路,在别的地方,小菜一碟,但在新西兰就不
同了。你们千万不要认为我胆小啊!我们穿越美洲,穿越澳大利
亚大陆,都是我第一个建议。可是,在这里,我不得不重申一遍,
任何事都好办,可千万别就近登陆。”
“新西兰有什么可怕的?”爵士问。
“最可怕的是土人!”地理学家回答。
“土人就那么可怕?我们武装齐全,可以自卫,几个坏蛋的进攻
又算什么呢?”
“不是几个土人的问题,”地理学家摇摇头,说,“新西兰结成
了可怕的部落,反抗英国的统治,和侵略者的斗争,他们常常战
胜侵略者,然后把敌人打死吃下去的!”
“原来这里的土人吃人啊!”小罗伯尔惊叫起来。
接着人们又听见那孩子自言自语念着两个人的名字:
“姐姐呀!海伦夫人呀!我好害怕!”
“不要怕,好孩子,”爵士对他说,想安慰一下那孩子的心,”
巴加内尔,我的朋友,也许你说得太过火了。”“并不过火,爵
士!罗伯尔已显得是个大人,我们不应该瞒他,应该讲实情。”
“你以为所有新西兰人都以慈悲为怀吗?”地理学家义正严辞地
说下去,“去年,一个英国人瓦克纳就给惨不忍睹地弄死了,地
点在奥坡地基,距奥克兰只有几公里,可以说就在英国官方的眼
皮底下发生的。”
“得了罢!”麦克那布斯说,“这些叙述往往靠不住,旅行家往
往喜欢把到过的地方描写成惊险万状,恨不得说是从土人肚里逃
出来的呢!”
“我也知道,有的话是有水份的。但是,有许多可靠人士说过,
如牧师肯达尔、马得逊,船长狄龙、居威、拉卜拉斯等,我们不
能不相信他们的话。毛利人的酋长死了,他们就杀人祭天。他们
认为用人作供品,可以平息死者的怒气;否则,死人的怒气就会
发泄在生人的头上。同时,他们还认为杀人祭奠死者就是给死者
送仆役!但是,他们往往把杀死后作仆役的人吃掉了,由此看来,
他们实际上迷信的成份少,好吃的成份多。”
地理学家说得对,吃人的风气,在新西兰、斐济岛或者托列斯海
峡,已经变成一种风俗了。当然,这骇人的风俗里,有点迷信的
成份,但是,人之所以吃人,是因为猎品缺乏,肚子填不饱,未
开化的人为充饥不得不进行吃人了。后来,祭师们又把这种反常
的习俗定为教规,赋予神圣的意义了。吃人由充饥而变成礼仪,
这就是吃人风俗的演变经过。
而且,在毛利人看来,人吃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此外,新
西兰土人还认为,敌人死了,吃下去,可以继承他的灵魂、力量
和勇气。而这些东西主要贮藏在脑子中,所以宴会时,人脑是主
肴,是上等菜。
地理学家又不无理由地认为新西兰的土人之所以吃人主要由于饥
饿,不但大洋洲的未开化的野人如此,欧洲也有过。
他补充道:
“吃人的风俗在最文明的民族的祖先中也存在过,而且并不只几
个特殊人有这癖好,特别是在苏格兰人的祖先中。”
“真的吗,巴加内尔先生,”少校说。
“这还有错。你读读圣·哲罗姆描写苏格兰阿提考利人的文章吧,
你会清楚你的祖先是什么样的人!并且用不着去远古时代找,就
在伊丽莎白女王时代,当莎士比亚创造夏洛克(话剧《威尼斯商
人》中的主角)的时候,不是有个苏格兰土匪叫作索内·宾的吗?
因为吃人肉而被处死刑了。什么思想驱使他吃人肉的呢?是宗教
吗?不,是饥饿。
“真的是饥饿?”门格尔问。
“是的!”巴加内尔回答,“因为在这冷酷无情的地方,飞鸟走
兽很少,他们没有别的动物可吃,只好以人肉为食。甚至这里还
有吃人的季节,正如文明国家有打猎的季节一样。在吃人的季节
里就来一次打猎,打一大胜仗,战败部落就变成了胜利者菜肴了。”
“依你看来,巴加内尔,”爵士说,“吃人的习惯只有等到新西
兰草场充满了牛、羊、猪等牲畜,才能彻底灭绝。”
“当然啦,爵士!”
“他们如何吃人的?”麦克那布斯问,“是生吃还是熟吃?”
“少校先生,你问这个干什么?”小罗伯尔又有点惊慌地问。
“为什么不问问呢?孩子,若我真地被吃的话,我宁愿被他们煮
熟了吃!”
“为什么!”
“为了不被他们生吞活剥呀!”
“你想得倒不错,少校,”地理学家又开口了,“把你放在锅里
煮烂,不一样受罪吗?”
“唉,反正是死,在活剥和活煮之间,我就不去选择了。”“我
实话告诉你,少校,”巴加内尔说,“新西兰土人吃人肉,一定
煮熟或者烤熟了再吃。他们都是行家,懂得烹饪技术。不过,就
我个人而言,一想到被人家吃掉,心中总不自在。把命送到一个
未开化人的肚子里,真有点委屈!”
“总而言之,”门格尔说,“大家都不想落到土人手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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