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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舞月光), 信区: SFworld
标  题: 海底两万里(上)1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13 12:37:35 1999), 转信


       第十六章    在海底平原上散步

    这个小房子,说得正确些,就是诺第留斯号的军火库和
储藏衣服的地方。墙上挂着十二套潜水衣,等待海底散步
者穿戴。
    尼德·兰看到这些潜水衣,觉得十分讨厌,不愿意穿。
    “您可知道,老实的尼德·兰,”我对他说,“那克利斯波
岛的森林是海底下的森林呢!”
    “好嘛!”鱼叉手失望他说,因为他吃鲜肉的梦想幻灭
了。“阿龙纳斯先生,您自己也要套进这种衣服里面去吗?”
    “当然,尼德·兰师傅。”
“先生,您高兴穿您就穿吧!”鱼叉手耸一耸两肩说,“我
 来顿瓶一样,里面具有很高的电压。就是最轻微的冲击,也
要炸开,被打中的动物,不管怎样强大有力,也得倒下来死
去。我要告诉您,它不比四号子弹大,普通猎枪的弹盒可以
装上十个。”
    “我再不争论了,”我从桌旁站起来说,“我只有拿起我
的枪来就是了。您去哪里,我就跟您去哪里。”
    船长领我到诺第留斯号的后部,走过尼德·兰和康塞
尔的舱房门前,我叫了我的两个同伴,他们立即跟着我们
出来。
    一会儿,我们到了前面,靠近机器房的一个小房子里,
我们要在这个小房子中穿起我们的海底打猎衣服来。
两个船员,遵照船长的嘱咐,走上来帮助我们穿这些不
透水的、沉甸甸的衣服;衣服是用橡胶制成的,没有缝,可以
承担强大的压力,不受损伤。应当说这是一套又柔软又坚
固的甲胄。上衣和裤于是连在一起的、裤脚下是很厚的鞋, 
鞋底装有很重的铅铁板。上衣全部由铜片编叠起来,像铁
甲一般保护着胸部,可以抵抗水的冲压,让肺部自由呼吸; 
衣袖跟手套连在一起,很柔软,丝毫不妨碍两手的运动。
    那些不完备的有缺点的潜水衣,例如十八世纪发明的
被人称赞的树皮胸甲,无袖外罩,人海衣,藏身箱等等,跟我
们眼前这套完美的潜水衣比较,实在是太相形见咄了。
    尼摩船长、他的一个同伴(一个替力过人,像赫拉克轨
斯一般的大力士)、康塞尔和我,一共四个人,全都穿好了
潜水衣。现在只要把我们的脑袋钻进金属圆球中,我们就
算装备完了。但在戴上金属圆球之前,我要求尼摩船长给
我看一看我们要带的猎枪。
    诺第留斯号船上的一个船员拿一支很简单的枪给我
看。枪托是钢片制的,中空,体积相当大,是储藏压缩空气。
的容器,上面有活塞,转动机件,便可以使空气流入枪筒. 
枪托里面装了一盒子弹,盒中有二十粒电气弹,利用弹簧
子弹可以自动跳人枪膛中。一粒子弹发出之后,另一粒立
即填补,可以连续发射。
    “尼摩船长,”我说,“这支枪十分好,并且便于使用。我
现在真想试试它。不过我们怎样到海底下去呢?”
    “教授,此刻诺第留斯号搁浅在海底下十米深处,我们
、只待动身出发了。”
    “我们怎样出去呢?”
    “您不久就知道。”
    尼摩船长把自己的脑袋钻进圆球帽子里面去。康塞尔
和我照着他的动作,各自戴上圆球帽。我们又听到加拿大
人讽刺地对我们说了一声“好好地打猎去吧”。我们潜水衣
·的上部是一个有螺丝钉的铜领子,铜帽就钉在领子上。圆
球上有三个孔,用很厚的玻璃防护,只要人头在圆球内部转
动,就可以看见四面八方的东西。当脑袋钻进圆球中的时
候,放在我们背上的卢格罗尔呼吸器,立即起了作用;就我
个人来说,我呼吸很顺利,没有困难。
    我腰间挂着兰可夫探照灯,手里拿着猎枪,准备出发。
但是,说实在的,穿上这身沉甸甸的衣服,被铅做的鞋底钉
在甲板上,要迈动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但这种情形是预先料到的,我觉得,有人把我推进跟藏
衣室相连的一个小房子中。我的同伴,同我一样被椎着,跟
着我过来。我听到装有阻塞机的门在我们出来后就关上,
我们的周围立刻是一片漆黑。
    过了几分钟,一声尖锐的呼啸传进我的耳朵。我感到
好像有一股冷气,从脚底涌到胸部。显然是有人打开了船
内的水门,让外面的海水向我们冲来,不久,这所小房子便
充满了水。·在诺第留斯号船侧的另一扇门,这时候打开来
了。一道半明半暗的光线照射我们。一会儿,“我们的两脚
便踏在海底地上。
    现在,我怎能将当时在海底下散步的印象写出来呢?
像这类神奇的事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就是画笔也不能
将海水中的特殊景象描绘出来,语言文字就更不可能了。
    尼摩船长走在前面,他的同伴在后面距离好几步跟随
着我们。康塞尔和我,彼此紧挨着,好像我们可以通过我们
的金属外壳交谈似的。我不再感到我的衣服,我的鞋底,我
的空气箱的沉重了,也不觉得这厚厚的圆球的分量,我的脑
袋在圆球中间摇来晃去,像杏仁在它的核中滚动一般。所
有这些物体,在水中失去了一部分重量,即它们排去的水的
重量,因此我进一步了解了阿基米德①发现的这条物理学
原理。我不再是一块呆立不动的物体,差不多可以说能够
运动自如了。
    阳光可以照到洋面下三十英尺的地方,这股力量真使
我惊奇。太阳光强有力地穿过水层,把水中的颜色驱散,我
可以清楚地分辨一百米以内的物体。百米之外,水底现出
天蓝一般的渐次晕淡的不同色度,在远处变成浅蓝,没人模
糊的黑暗中。真的,在我周围的这水实在不过是一种空气,
虽然密度较地上的空气大,但透明的情形是跟地上空气相
仿。在我头上,我又看见那平静无波的海面。
    我们在很细,很平,没有皱纹,像海滩上只留有潮水痕
迹的沙上行走。这种眩人眼目的地毯,像真正的反射镜,把
太阳光强烈地反射出去。由此而生出那种强大的光线辐
射,透人所有的水层中。如果我肯定说,在水中深三十英尺
的地方,我可以像在阳光下一样看得清楚,那人们能相信我
吗?
    我们踩着明亮的沙层走动,足足有一刻钟,它是贝壳变
成的粉未构成的。像长长的暗礁一样出现的诺第留斯号船
身,已经渐渐隐没不见了;但它的探照灯,射出十分清楚的
亮光,在水中黑暗的地方,可以指示我们回到船上去。人们1
只在陆地上看见过这种一道道的十分辉煌的白光,对于电
光在海底下的作用,实在不容易了解。在陆地上,空气中充
满尘土,使一道道光线像明亮的云雾一样:但在海上, 跟在
海底下一样,电光是十分透亮的,一点也不模糊。
    我们不停地走动,广阔的细沙平原好像是漫无边际。
我用手拨开水帘,走过后它又自动合上,我的脚迹在水的压
力下也立即就消失了。
    走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些东西,虽然形象仅仅在远方
微微露出,但轮廓已清楚地在我眼前浮现。我看出这是海
底岩石前沿好看的一列,石上满铺着最美丽的形形色色的
植虫动物;我首先就被这种特有的景色怔住。
    这时是早晨十点。太阳光在相当倾斜的角度下,投射
在水波面上,光线由于曲折作用,像通过三梭镜一样被分
解,海底的花、石、植物、介壳、珊瑚类动物,一接触被分解的
光线,在边缘上显现出太阳分光的七种不同颜色。这种所
有浓淡颜色的错综交结,真正是一架红、橙、黄、绿、青、蓝、
紫的彩色缤纷的万花筒,总之,它就是十分讲究的水彩画家
的一整套颜色!看来实在是神奇,实在是眼福!我怎样才
能把我心中所有的新奇感觉告诉康塞尔呢!怎样才能跟他
一齐发出赞叹呢!我怎样才能跟尼摩船长和他的同伴一
样,利用一种约定的记号来传达我的思想呢!因为没有更
好的办法,所以我只好自己对自己说话,在套着自己脑袋的
铜盒子里面大声叫喊;虽然我知道,说这些空话消耗的空气
恐怕比预定的要多些。
    对着这灿烂的美景,康塞尔跟我一样惊奇地欣赏。显
然,这个守本分的人,要把眼前这些形形色色的植虫动物和
软体动物分类,不停地分类。满地都是腔肠动物和棘皮动
物。变化不一的叉形虫,孤独生活的角形虫,纯洁的眼球
丛,被人叫作雪白珊瑚的耸起作蘑菇形的菌生虫,肌肉盘贴
在地上的白头翁……布置成一片花地;再镶上结了天蓝丝
绦领子的红花石疣,散在沙间象星宿一般的海星,满是小虫
伪海盘车,这一切真像水中仙女手绣的精美花边。朵朵的
、花彩因我们走路时所引起的最轻微的波动而摆动起来。把
成千成万散布在地上的软体动物的美丽品种,环纹海扇,海
糙鱼,当那贝——真正会跳跃的贝,洼形贝,朱红胄,像天使
翅膀一般的袖形贝,叶纹贝,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无穷无尽
的海洋生物, 践踏在我的脚底下,我心中实在难受,实在愧
惜。但是我们不得不走,我们继续前进,在我们头上是成群
结队的管状水母,它们伸出它们的天蓝色触须,一连串地飘
在水中。还有月形水母,它那带乳白色或淡玫瑰红的伞,套
了天蓝色框子,给我们遮住了阳光。在黑暗中,更有发亮的i
半球形水母,为我们发出磷光,照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约在四分之一海里的空间内,我没有停步,几乎不断地
看到这些珍品。尼摩船长向我招手,我跟着他走。不久,脚
下的土壤变了性质. 接连细沙平原的是一片胶粘的泥地,
单独由硅土或石灰贝壳构成,美国人管它叫“乌兹”。接昔
我们跑过一段海藻地,它们是未经海水冲走的海产植物,繁
殖力很强。这种纤维紧密的草坪,踩在脚下软绵绵的,刁”以
和人工织出的最柔软的地毯媲美。但是,不只我们脚下是
绿草如茵,连我们头上也是一片翠绿。水面上轻飘飘地浮
着一层海产植物,全部是取之不尽的海藻类,这类植物,我
们已经知道的,至少有二千多种。我看见水中浮着很长的
海带(有些作球形,有些作管状)、红花藻、叶子很纤细的薛
苔、很像仙人掌的蔷薇藻。我注意到较近海面的一层是青
绿色的海草,在更深一些的地方是红色的海草,黑色或赭色。
的水草就在最深处,形成海底花园和草地。
    这些海藻类实在是造化的奇迹,宇宙植物界的一个奇
迹。地球上最小和最大的植物都产生在海藻类中。因为五
平方毫米的地方,可以有四万条这类肉眼不可见的微生植
物,同时人们又采过长一直超过五百米的海带。
    我们离开诺第留斯号有一小时半左右了。正是快到中
午的时候,我看见太阳光垂直地照下来,再没有曲折作用
了。颜色变幻的花样渐渐没有了,翠玉和青玉的各种色度
也从我们的头顶上消失了。我们步伐很规律地走着,踩夜
地上发出异常响亮的声音。很轻微的声晌也很快地传出去。
这是在陆地上时的耳朵所不熟悉的。本来,对于声音,水比
空气是更好的传音体,它传播声音比空气快四倍。
    这时候,海底地面由于有明显的斜坡,渐渐低下去。光
线的色泽是一致的。我们到了百米的深度,受到十大气医
的压力。但我的潜水衣是为适应这些情况制成的,所以我
没有感到这种压力的难受。我仅仅觉得手指不能灵活使
用,但这种困难情况不久也就消失。我穿上自己不习惯的
潜水衣,漫游了两小时,本来应该疲倦,可是现在丝毫不感
到什么。我由于水力的帮助,行动异常灵便。
    到了三百英尺的深度,我还能看见太阳光,不过很微
弱。尾接着阳光的强烈光辉,是红色的曙光,白日与黑夜之
间的阴暗光线。但我们还看得清楚,可以引路,还不需要使
用兰可夫灯。
    这时候,尼摩船长停下来。他等着,要我到他面前去,
他指点我看那在阴影中不远的地方,渐渐露出来的一堆堆
模糊不清的形体。
    我想,那就是克利斯波森林了。果然,我并没有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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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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