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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逆风孤翔),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德］沃夫根·契杰克——国王与玩具商(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3日10:56:1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四、一座漂亮的钟
      这几位先生似乎对表演不大感兴趣；他们继续四下张望，相
互使眼色，耸耸肩膀，只是威斯林格向他们投出探询的目光，他
们马上就装出极感兴趣的样子。后来一位先生的两眼停留在屋角
上的那口祖父时代的座钟上。这是一件表盘上了漆的杰作，漂亮
的外壳是用珍贵的黑檀木雕刻成的，纤细的链条上悬着几个搪瓷
重锤，另外还有一个精雕钟摆，上面镌刻着天体时刻表和占星图
上的寓言人物。
      "这座钟也是你的作品吗？"
      "是的，先生。您喜欢吗？"
      "是个挺漂亮的东西，不过走时不准。"
    "这很不同寻常。你们可能觉得难以置信，其实并不打算让
这座钟走时精确．"
      "这是怎么回事呢？"
    "说来话长了，我怕会使你们厌烦的。"
      "绝不会的！"
    "那好，如果你们真想听的话，大家都请坐下来。一天有个
人来看我，一位一生大部分时间在斯维尔和扎拉哥扎度过的波兰
伯爵。他正在回他波兰家乡的路上，途中他听说了我这个人，就
前来找我。他参观了我的钟表和玩具，以及工具和量具。他似乎
对这项工艺很内行，这从他提出的问题就能看出来。但是他否认
自己对这些东西有更广博的知识。总之，他对所见到的东西显然
感到满意，并委托我给他造一座钟。这可不简单，我心里想，但
我马上又改变了主意。那人把很详细的图纸拿给我看，那座钟就
要按照它们来制造；这些图纸是他在斯维尔从一个犹太人手里花
高价买来的。开始干的时候一切似乎还简单，但不久就遇到困难
了。我越是仔细琢磨这些图纸，就越感觉工作复杂，我于是怀疑
我要制作的这仪器能否运转起来。图纸附有阿拉伯文写的说明。
这位伯爵不懂阿拉伯文，他请人把这段文字译成德文，我们俩谁
也不能从这些描述中明确了解确切含义，因此它不能对我的工作
有任何指导意义（显然这是其目的）。它们比图纸本身更令人费
解，尤其是用象形文字写出的那些代表鲜花、香料、叫不出名字
的调味佐料、奇特的海洋和遥远的异地、天使与魔鬼，然而除了
金属和铅锤、螺丝钉和弹簧、线圈和牵引拉力、振荡器和钟摆之
外，不应有任何东西。我完全弄糊涂了，想拒绝他的要求，但是
伯爵答应给我一大  酬劳，即便做不成也没关系。此外他还预先
支出相当一部分数额的现金交我使用，我可以用来购置必要的材
料和工具。我仍犹豫不决，于是他增加了报酬，并恳求我起码也
要试试看。最后我让步了，开始干起来。在那困难时期备料就用
了几个星期，因为用料必须用最好的。我按照规格设计出表盘；
它被分成十六个小时间隔，似乎是计算某个外国时间用的。为了
找一个能够按说明书制作并装饰表匣的工匠，我到处走访；然后
我们俩一同去挑选和购买适用于制造匣子的各类木材--这都发
生在战争期间，当时我们在战争中不知道能否看见第二天早晨的
太阳。主呵，一切要归于主的恩德，是他保护了我，并使我的工
作得以继续，尽管困难重重，这座钟到底完成了，就象你们现
在看到的样子。它费了我三年心血。这座钟完工后，它还真走起
来了，我期待的最后一件事终于实现了。不过瞧瞧它的走法！根
据图纸要求，这座钟要有五根表针，每根表针以变速和变向的方
式沿各自轨道运动。这座钟可以告诉你天体间最难确定的距离和
星座的位置，但它不能告诉你一天的时间。这一定是某个疯狂的
异教徒的发明，他想测出自己可咒的灵魂在炼狱内要果多久。它
是魔鬼的、非基督的、测量永劫不复的地狱的作品。晚钟一响，
其指针就开始沿反方向转动……先生们，我看出这段故事使你们
厌烦了。请原谅我说话   脒哆丁Ｎ夷训糜锌腿恕�"
      "谁委托你干的？" 一个陌生人问。
      "我已经说过了，是一个波兰伯爵。我从来就不知道他的名
  字，他回来看过我一次，那是这座钟接近完工的时候。他用了好
  几个小时研究图纸，计算表针的位置，倾听机芯的滴答声，他在
  小本上记录，摇头叹息，常常象是对这座钟不满意，他时而惊
  喜，时而又显出不满足的神情；他的视线随钟摆来回移动，他的
  耳朵注意聆听嗡嗡作响的机件及其韵律上的任何变化，有时这声
音如同水滴从岩洞顶端滴落一样缓慢。有时又象奔驰的马蹄声一
样迅急--但这个人一言不发。我向他提出问题，他只是朝我摆
手，然后把手放在嘴唇上，聚精会神地倾听座钟的滴答声和嗡嗡
声--我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说话刻薄--我逐渐怀疑他是否神志
清醒．他离去时给我留下一袋金币。我再三感谢他，因这比答应
给我的多得多。他笑了笑，答应马上来取钟，可是我再也没见到
他。天晓得他为什么没来；也许他不满意我做的活儿，或许他要
求太高。谁知道呢？他没说过一句夸奖的话，坦白地说这座钟我
花了全部心血，真希望听几句赞扬的话哩；不管怎么说，我也是
尽了最大努力履行合同，希望使他满意。但也可能他在那场可怕
的战争中遇难，愿上帝拯救他可怜的、误人歧途的灵魂吧。那是
令人胆战心惊的时代。先生们，你们和我一样清楚，那年头活着
意味着什么。愿上帝给我们恩赐，天下太平吧。如果嫌我只絮叨
没完，那得怨我年岁太大了。"
    "你还有图纸吗？"
    "没有了，波兰人最后一次离开这作坊时，把它们都带走了。
钟完工了，图纸就没用了。我也不想再留着它们，因为它们极有
价值。"
    "那么你对委托人的背景下落没有更多了解了吗？" 陌生人
问。
    "恐怕就是这样：否则我早就要去找他了。这座钟在屋角已
经放了两年了。它在我的作坊里太占地方，但我不能卖掉它，也
不能把它扔了，更不能把它拆开毁掉。因为它不是我的。我开始
对它产生了厌恶情绪；我通常盖上一块布、并让它停转，但是屋
里寂静无声比疯狂的滴答声更难受，于是我又上好发条。我卸下
三根指针，换上一个普通的表盘；这样一来我才觉得好受些
……"
    "告诉我故事还不错吧，柯林斯!
    "真不错，陛下。一切我都清楚得很，自始至终我都极感兴
趣。"
    "这座钟的事你为什么不追查到底呢？"
    "我一直认为这稀奇古怪的装置是病态思想的产物，不值得
耗费时间去注意它。"
    "我敢说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你和你的部下离封闭的奥秘
仅隔一步之遥。如果你们再多呆一会……我想威斯林格对那事
一定还要说些什么。"
    "陛下，我真是傻瓜。"
    "亲爱的柯林斯！" 国王笑道。"我对你的判断一点不错！对
形而上和混乱的逻辑，以及神秘的陌生人，你对付不了。再有，
那位波兰伯爵是我编造出来的，可他很不错，对不对？"'
    "的确很不错，陛下。"
    "还有，柯林斯。你知道带摆的时钟是一六五七年海根斯发
明的，并于同年得到国会专利的吗？"
    "天呵！" 树林斯不安了。
    "你们这些笨蛋没注意到时代相左的错误--威斯林格注意
到了，他于是追查做布娃娃的人，并使他得到某一部件去组装一
台机器，以便移动时间封闭。"
    "我真羞愧极了，陛下。"
    "很好嘛。我继续讲下去吧，还没讲完呢。"
    "我想真的听这些事情是怎么纠缠到一起的。"
    "可能你会失望，别希望太高，实际上却很简单。这两位拜
访威斯林格的先生，对他的故事越听越不耐烦了，最后买了一个
机械布娃娃和另外两个玩具。他们付给做布娃娃的人很多钱，然
后有礼貌地向他道别，不过多少流露出失望无精打采和不愉快的
神情。在红牛客栈稍稍休息后，他们继续上路，那已经是过了午
夜了。威斯林格看着马车转过街角隆隆地驶出城外。他把百叶窗
关好，高兴地握了握手，就象做了一笔好买卖似的。然后他熄灯
睡了。"
      "你还有那个布娃娃吗，树林斯？"
      "当然有，陛下，不过依我看，它对我们已没多大价值了。
我们已经作了仔细检查。用的是一种简单的弹簧机械装置，它能
围绕一个固定点旋转。"
      "柯林斯，你判断事物仅仅依赖其动力的来源和运动的潜在
力量。从一方面说你是对的，这布娃娃不值多少钱，但它是个好
玩意儿，即便现在也会使小姑娘们看了高兴。它完全是手工制作
的。每只螺丝钉的螺纹都是手刻的。"
      "无疑这很有趣，陛下，但还不象陛下现在手里拿着的这布
娃娃有趣。"
      "你说得对，柯林斯。技术总是在不断改进产品。"
      "这布娃娃也是威斯林格造出来的吗？"
      国王没回答，他从宝座上俯下身来，把那布娃娃小心地放到
地板上。它谨慎地迈出几步，试一试地板的光滑程度，然后跟起
脚尖，卖力气地转了两三圈。接着它轻捷地腾空而起，翻了一个
筋头，又稳稳地落了下来。最后它恭敬地鞠了一个躬，结束了表
演。大臣赞许地鼓起掌来，国王则陷入沉思，他突然转向何林
斯。
    "说到哪儿了？"
    "那个做布娃娃的人，陛下。"
    "嗅，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么注意听吧！"
    夜晚时分。更夫刚打过十一点，沿街走去，这时一辆由两匹
高头大马拉的车转过街角，在集市广场的鹅卵石上隆隆作响，然
后在红牛客栈前停住了。客栈正对着制造玩具的威斯林格的房
子。玩具制造人走到窗前，把百叶窗开了一道缝儿。他想看看这
些深更半夜来的旅行者。客栈老板走到门前迎接贵宾，想请他们
进房。他非常吃惊地发现没有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车夫坐在座位
上一动不动。老板问他话，他只是作手势表示自己是哑巴。老板
莫名其妙地对他看了看，然后耸耸肩回屋去了，随手将房门关
上。威斯林格仍站在原地出神地凝视着马车。车厢里挂着窗帘，
不过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见有人撩起一面窗帘很感兴
趣地查看威斯林格的房子。时间在流逝，两方的观察者都没动窝
儿。最后车上的陌生人点燃了一支香烟。
    "笨家伙。" 威斯林格轻蔑地低声说道，然后关上百叶窗。一
小时后马车隆隆地驶出城外，他没再到窗前去看。他已经酣然人
睡了。
    "你觉得这一段怎么样，柯林斯？"
    "简直不能原谅，陛下。十七世纪竟出现香烟！巡逻兵决不
应该犯这样的错误。我服输了。"
    ''别这么快下结论，柯林斯！让我想一想。我说到哪儿了？"
    "做布娃娃的人，陛下，那天晚上……"
    "咦，对了，我想起来了。注意听!"
    夜晚时分。更夫刚打过十一点，沿街走去，这时一辆由两匹
高头大马拉的车转过街角，在集市广场的鹅卵石上隆隆作响，然
后在红牛客栈前停住了．客栈正对着制造玩具的威斯林格的房
子。玩具制造人走到窗前，把百叶窗开了一道缝儿。他想着看这
些深更半夜来的旅行者。他看见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和红牛客
栈的老板攀谈起来，老板是出来迎接贵宾的，想把客人让到房
内。陌生人显然不打算住店用膳，他们就站在店外的台阶上和老
板谈话。他们提出一系列问题，似乎要找城里的某个人，老板频
频点头，并用手指着街对面威斯林格的房子。陌生人顺着老板指
的方向看去；他们细心地观察集市广场及其周围的环境，然后辞
别了老板，塞给他一枚金币，朝威斯林格的房子走去。
    就在这时，做布娃娃的人拿来一个布娃娃，上好发条并放到
窗台上。这布娃娃轻捷地跳到地上，就跑开了。其中一个人看见
了，就招呼另一个人。他们搜索广场，极力克眼黑暗对视力的影
响。突然其中一个跳起来，向奔跑着的布娃娃扑去，可是让它逃
脱了。第二个人掏出一支小手枪，对准布娃娃一通开火。但是小
布娃娃都机灵地躲过了，安然无恙地穿过广场，消失不见。
    从枪筒喷出的长长的蓝色火焰燃着了屋顶，后面拖曳出一条
条光带。魔鬼似的火焰把市场照得通亮，劈啪声、噬噬声和叫嚣
声混成一片，附近的街道也听得见咔咔的回声。
    威斯林格兴致勃勃地望着他房前的一切骚乱。事实上他笑得
肋骨都疼了。
    "你们这些倒媚的农夫！" 他大声喊起来。 "一群蠢货！白痴！
手里握着激光枪的英雄！请看一看！真是个大笑话！"
    外面的骚乱已发展成为一场巷战。当集市广场的居民被吵闹
声惊醒时，听到了可怕的呼喊声。各家的百叶窗全打开了，而当
枪击越加激烈时，又都慌忙地作关闭起来。城里人疑心是大胆的
强盗或是敌军制造了这场骚乱，但是在一片混乱中和昏暗的光线
下，无法分辨射击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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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很难知道他的一生中什么是有意义的……       │
  │      就像鱼对于它终生都在其中游泳的水………       │
  │      又知道些什么？       sigh 我又知道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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