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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逆风孤翔),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德］沃夫根·契杰克——国王与玩具商(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3日10:56:38 星期六), 站内信件

                    五、做布娃娃的人
    同时发生了一件怪事。那辆定员四人、至多能坐六人的马车
外面，有十五到二十左右的人影在晃动，他们开始拼命地追捕那
个布娃娃。他们的追捕路线划出一道不断闪烁的、微弱的火焰光
带，他们身穿长袍，围着广场和泉水池飞跑，犹如一群古怪的大
飞蛾。这可怕的景象使得受惊的市民们赶快插好门栓，并把贵重
物品往犄角旮旯里藏。
    威斯林格先生呢，却仍在窗前，饶有兴趣地观看这场混战。
他甚至还在那儿煽风点火，然而他的笑声和含讥带讽的叫声都被
一片喧嚣声盖过去了。最后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击中了飞跑着的布
娃娃。它轰隆一声被炸毁了，机械零件散在街道上。那些身穿黑
衣的人发疯似的寻找这些分散的机件。他们趴在人行道上，火光
时隐时现，这些人在街上爬来爬去，直到每一个螺丝钉、每一根
弹簧都找到为止。他们就象是一群猎犬在争夺落在他们中间的骨
头。
最后人行道都细致地检查过了，这伙人开始爬回车厢。接着
一阵乱挤；车厢直晃悠，最后二十个人总算都挤了进去。他们四
个人才把马拉住，因为马受了枪击的惊吓，不住地甩蹄子。才一
松缰，马儿就飞奔起来，车轮都冒出火花。这辆马车颠簸着驶过
街角，出城了。
    等到空气清新了，外面开始安静下来。几个胆大的市民鼓起
勇气打开门窗向外窥探，想弄清楚是否灵魂和肉体仍处于危险之
中。有些人壮起胆子走出家门——带着武器——他们迅速地扫视
了一下广场之后，就开始放心大胆地走来走去。他们大声地讨论
夜间发生的袭击，这些大胆的袭击者可能是什么人，袭击的目标
是什么，造成了哪些破坏，以及空气中仍留下的一  燃烧怪味是
什么东西。事后证实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的财产受损失或被
盗。到目前为止可以肯定，至少有一百来个全副武装的人参加了
这次骚乱，别的情况尚无头绪。他们来无踪，去无影，因为一下
子出现这么多勇敢的市民，也把他们吓得够佩
    更夫报告说，他原打算不顾一切地拦住奔马，可是再一想，
还是不要做这无谓的牺牲——更不要说这个城市失去了他这样一
位服务出色的人，将会蒙受多大的损失。于是他闪开一条道，让
这些跑得失去了平衡的畜牲过去，然后了清脆地大喝一声“站
住！” 车夫拼命抽打马匹，根本不予理睬，那副模样真象个老魔
鬼。
    人们映着火炬的光亮一直讨论到深夜，东方破晓还没散，客
栈老板疲惫不堪，连倒啤酒的劲儿都没有了，所以不能再端着啤
酒穿过广场向那些口干舌燥的市民出售，那些人都站在泉水旁，
正庆祝自己的胜利呢。
    在客栈内经过一连几天几夜的辩论之后，城里人的意见大致
统一了，他们也曾与牧师商讨过这件事（他对这些推测极感兴
趣），大家都认为一定有鬼魂在镇上出没。有些人推测这是凶兆，
另一些人进而解释这是对红牛客栈老板的警告，因为他最近变本
加厉，酒越给越少，啤酒和红酒里搀水越来越多，连点儿酒味都
没有了。城里谣言四起，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来了。出现在他客
栈前的不祥之兆使他不得不有所反应；不久大家察觉他真的接受
了教训，不再让顾客抱怨他买卖不公了，至少有一段时间大家都
感觉满意。
    然而做布娃娃的人对夜间发生的事件却只字不提。他说自己
睡得很香，外面的呼喊声一点没听见，虽然事件就发生在他的窗
外。客栈老板想把损害他生意的流言压下去，于是声称陌生人实
际是来找威斯林格谈话的。做布娃娃的人笑着回答说，老板是想
找替罪羊，为自己开脱，他自己与这伙闹事的人毫无关系，更不
要说是什么魔鬼。不管怎样，是老板而不是他先受到这伙闹事人
的光顾，这是众所周知的，连老板本人也承认了。威斯林格这么
一说大家都跟着笑了。威斯林格善于运用自己的才智使对手落人
困境，难以还手。自此客栈老板绝口不提这件事了。
    “这一段你有什么看法吗，柯林斯？”
    “干得很糟，陛下。确实很糟。”
    “就象是瓷器店里进了一群公牛。为什么要搞这次大规模的
行动？你派去了整整一团人哪！幸好那个时期的人很迷信。这种
事要是发生在二十或二十一世纪，不知会闹出什么结果。你如果
不走运的话，在这样的区域进行干涉会触发一场战争的。你总该
明白一些了吧？”
    “不大明白，陛下。这布娃娃比我们从威斯林格那里买来的
复杂得多，以当时的技术标准衡量，可以说其复杂的程度是令人
难以置信的，这自然更让我们怀疑了。不过它的结构也并不神
秘。我们无法用收集到的零件把它复制出来，它没有任何电子装
置——是纯粹的机械结构。我现在觉得似乎这个做布娃娃的人想
捉弄我们，而我们竟很快上了当。他大概已经知道我们是来自不
同时代的人。请陛下原谅我提这样一个问题：十七世纪的人怎么
能有这种想法呢？”
    国王笑了。
    “可别低估人类的想象力！人们邀游时间的构思比你想象的
早得多。”
    “那是可能的。我们还得调查一下。” 大臣说。
“你瞧瞧看！一个十七世纪的普通工匠竟捉弄了我们的柯林
斯。是否我应该提前付给你退休金？”
    “恳请陛下宽恕我。我们想要消除这次时间断裂，却不可
能。”
      大臣羞愧地望着地板。
    这布娃娃现在试着用双手走路。它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
      国王嘿嘿地笑了。
    “它不中用了吗？好了。请考虑考虑！它不中用了！”
    “不是这样，陛下。我们本来还有一次成功干预的机会，但
怀特使得一切都成为泡影。封闭突然开始移动，我们连重要的仪
器都落在七号行动基地了……”
    “时间镜呢？”
      “也落在那儿了。我们十分匆忙地撤离了驻地。封闭以惊人
的速度向我们这个方向迫近，正象巡逻兵报告的那样。”
    “嗯，你觉得惊奇吗？这可能引起了一次糟糕的时间断裂。
请设想一下如果有人在这场疯狂的扫荡下受重伤甚至丧命的后果
吧。那一定会把我们历史的完全搅乱。怀特不得不进行干预，不
然你的人还会犯下更严重的错误。”
    “请陛下原谅，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以头一个神秘的布娃
娃一出现，时间就进逼过来，于是我接到了最严厉的命令……”
    “你是负责安全的，当然要懂得干扰时间路会造成的后果。
你受到的特殊训练正是为此目的。”
    柯林斯懊悔地望着自己的脚趾。
    “陛下说得对。是我太粗心了。”
    “好了，别那么哭丧着脸．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国王笑
着说。
    “陛下真觉得可笑吗？”
    “是啊，我正在想象二十个人挤在一辆马车里。你在车里装
了一台仪器吧？”
    “是的，陛下，是七号行动基地的一面时间镜。”
    谈话停止了。两个人默默地望着布娃娃。它时而用手时而用
脚舞蹈着，不停地翻着筋斗。
    “我说到哪儿了？”
    “那个制造玩具的，陛下，那天晚上……”
    “嗅，想起来了。注意听吧！”
    夜晚时分。更夫刚打过十一点，沿街走去，这时一辆由两匹
高头大马拉的车转过街角，在集市广场的鹅卵石上隆隆作响，然
后在红牛客栈前停住了。客栈正对着制造玩具的威斯林格的房
子。玩具制造人走到窗前，把百叶窗开了一道缝儿。他想看看这
些深更半夜来的旅行者．老板出来迎接贵宾的，想把他们请人房
内。他非常吃惊地发现，没有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车夫坐在座位
上一动不动。老板问他话，他只是作手势表示自己不懂这种语
言。但客栈老板并不罢休。他又用手比划着问车夫饿不饿，揭不
渴。车夫踌躇了片刻，然后点点头。他刹住车间．解开缰绳，跳
下车来。客栈老板想把他引进屋，车夫却先来回溜达一会儿，活
动一下腿脚。然后看看马又望了望车子。接着他脱下黑色斗篷，
抖了几下，好象要把路途上所沾上的尘土抖干净，然后他又把它
被在肩上，让浅色里子露在外面。最后才准备随老板进屋。威斯
林格先惊后喜，极有兴趣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车夫在客栈里
还没来得及喘口大气，威斯林格就开始忙碌起来。他干了一些奇
怪的事情。他用特制的工具打开一座祖父时代的大钟，拆下指
针，又撬起表盘。他换了一些零件，紧紧金属线，连接方法做了
新的调整、随后他装上新表盘，上紧了五个指针，并定好它们的
位置，他测量了表针之间的夹角，又反复核对，才去上发条。他
紧紧这儿的螺丝，又松松那儿的螺丝，仔细倾听钟表不规则的嘀
哒声。他检查了一下指针的运转情况后，又重新调试一遍，直到
能听出一种响亮的鸣叫声盖过嘀哒的声音才算完事。威斯林格小
心地用手摸弄金属线，它们微微发热并且发亮了——金属线接通
了；他和时间路联系上了。空气开始发出劈劈啪啪的爆裂声，火
光沿着金属线掠过，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片怪诞的光亮之中。这时
鸣叫声越来越响，连机芯的嘀哒声都听不见了．威斯林格放下工
具，擦去前额的汗水，往椅背上一靠，轻舒了一口大气。
    “完成了，”’他说，“至少象是那么个玩意儿啦。”
      然后他吹熄灯，又走到窗前。他等了一个多小时，那个陌生
人才从客栈里出来。那人似乎很振作，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老
板送他到门口。
      “喂，就是那儿！” 他喊起来，向威斯林格的住宅摆摆手。
      玩具制造人摇摇头说：“等着瞧吧厂
      客栈老板帮助车夫上足草料，然后又扶他上车。
    “喂！”陌生人又喊了一声。见没有答应，他嘟囔了两句，抽
起鞭子往后一甩。他动作很笨，这鞭子差点儿打了客栈老板。马
车开动了，咕咕嘻嘻地缓缓驶出城外，此时已经过了大半夜。
      威斯林格望着马车消逝在黑夜中。然后他从一处很隐蔽的地
方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布娃娃，对它仔细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上
紧发条。那布娃娃醒了过来，伸了伸腿。他手捏着布娃娃的又小
又光滑的脑袋，喃喃地说：“你能干这件事。你要穿行数千年，
并把信息带给我。我看没错。”
      他把布娃娃放到窗台上。那小玩意儿谨慎地看了看集市广
场。
    “跑吧厂’玩具制造人说，并推了一下布娃娃。那布娃娃一步
蹦到街上，象影子一下飞掠过广场，消失不见。威斯林格关上窗
户，插好窗栓，就上床睡觉了。
    “你对这～段描述有什么想法，柯林斯？”
    “我从前没听说过，陛下。”
    “这我相信，柯林斯，但你会了解和一清二楚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陛下？”
    “等一等。我还没说完呢。咱们得把所有的情节都集中起来，
就咱们两人。”
    “这我怎么理解呢？”
    “很简单嘛，你一定很清楚，清楚得就象我坐在这儿一样。”
    “陛下允许我提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威斯林格那天晚上放出来的布娃娃是陛下现在玩的这个
吗？”
    “正是那个，柯林斯。它都过了好几千年了，仍然是完好无
缺。来，仔细看看它。”
    布娃娃就好象懂话似的，一下蹦到大臣母觳采希抓住他的
肩膀，对着他的眼睛望着。
    “请陛下原谅，这真是妙极了。”
    “可不是麻，柯林斯，我说到哪儿了？”
    “陛下，那天晚上玩具制造人……”
    “嗅，我想起来了。仔细听我讲吧！” 夜晚时分。更夫刚打过
十一点，沿街走去，这时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的车转过街角，
在集市广场的鹅卵石上隆隆作响，然后在红牛客栈前停住了。客
栈正对着制造玩具的威斯林格的房子。玩具制造人走到窗前，把
百叶窗开了一道缝儿。他想看看这些深更半夜来的旅行者。老板
出来迎接贵宾，想把他们请人房内。他非常吃惊地发现，没有一
个人从车上下来。车夫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老板问他话，他只
是作手势表示自己不懂这种语言。老板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耸耸肩，回屋去了，随后将房门关上。威斯林格仍站在原地
出神地凝视着马车。车厢挂着窗帘，不过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
暗。他发现车厢  闪烁着微弱摇曳的光亮。威斯林格舒了一口
敢，但好一会儿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车夫一动不动地坐在车
上，陷入了沉思。他收了缰绳，刹住车间。马喷着鼻子，用身体
蹭着辕，把挽具弄得来回摇晃。时间慢慢流逝。最后那人下了
车，来回走了几步，活动一下腿脚。他看看马，然后脱下斗篷抖
了几下，好象要把长途旅行留在身上的尘土统统抖在这坎坷不平
的路上。然后他把深色的里子翻到外面，重又披在肩上。他蹬上
车子，把车门打开一道缝儿。一个小人跳了出来，飞也似地穿过
广场直奔玩具制造人的大门。它一步跳上窗台，抬起金属制的小
脸望着威斯林格，恭敬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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