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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逆风孤翔),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德］沃夫根·契杰克——国王与玩具商(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3日10:57:40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八、王子的命运
    王子通过镜子以后，就沿着通往过去的时间路走去，以便查
清开始试验时给他带来麻烦的封锁在哪一处。在一股微波的推动
下，他让自己穿越一片闪着微光的黑暗地带。突然他觉得这个速
度大大加快了。他感到晕头转向，好象被卷人一  旋涡，几乎失
去了知觉。刹那间一切运动都停止了，时场把他弹射出去，这就
是光。
    这时他还不知道没有了镜子，人如何显形，显形需要哪一种
场能以及需要采取哪些防范措施、现在他通过亲身体验，终于明
白了。他在大约十五英尺高的空间显了形，然后狠狠地被摔到地
上。他的右胯感到一阵剧痛，于是他把身子翻过来。这时他意识
到头发烧焦了，衣服也起了火。他赶忙在潮湿的土地上打几个滚
儿，将火熄灭。疼痛折磨得他疲惫不堪，满身污泥，他一动不动
地躺着，尽量平复这意外的打击。他强忍住眼泪，不过一会儿工
夫就又振作起来，并试图搞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落到什
么时代他茫无所知。他头一个印象就是他一定到了遥远的古代，
因为到处是农田（这可以从土地上的沟畦看出来），他要熟悉这
样的环境可不大容易。他小心地环视了周围情况。他躺在一片开
阔地的中央。附近没有人烟。这是块山地，山坡上东一处西一处
地长着几个小树丛。沿着一条小溪长着一排参差不齐的灌木林，
邓小溪流人一道宽阔的河谷。四处显得难看而又杂乱。遍地长着
野生植物，它们既不是对称生长，也不是经过挑选的良种，那些
树木倒显得象是真的。最近一定有人在地上浇了大量的水，因为
地很湿，在生长繁茂的田野和草地上满是大水洼。天色阴沉，他
无法辨别太阳的方位，但他估计应是接近晌午的时候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没有在人口稠密的地区显形。他所引起的
冲击波会使方圆一百码内一切生命的我破裂。如果他在一个实
体内显形，其后果将如一颗中型原子弹，他本人也将不复存在
了。他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在田野中央他就象躺在一个银盘子
里，很容易被空中侦察队发现。他不能呆在这儿。他奇特打扮。
被烧焦的衣着、突然的降临以及不懂当地语言都使他成为一个可
疑分子；如果他被捉住，一定要受到严格的盘问。不过即便他说
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他巡视天空，幸好这地方没有直升飞
机。最好是在树林里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黑了再说。然后他可
以注意哪儿有光亮，想办法找到一所住房或一个小村子，在哪儿
或许能搞到当地人穿的衣服和食物，以及起码的设备。这以后他
就能明了一切了。
      他坐了起来。他的右胯骨马上感觉一阵剧痛。他一定是在这
次出乎意料的降落时摔伤了。但愿没有骨折，否则可就糟了，他
心里这么想。他病着脚穿过田野，向最近的森林走去，步履缓慢
而艰难。他咒骂那些使土地降水过多的气象学家。他们在发展气
象调节装置方面一定收效不大。湿泥块粘在鞋底上，使他不得不
时常把鞋从泥里拔出来．他什么用具也没带，穿的也很单薄，但
如果是降落到冰冷的冬季，情况就更糟了。作为他前进目标的那
几棵树在小溪较远的那一头。他非要过去不可，跳过去是根本不
可能的。每前进一步都要忍受痛苦。当最后到达溪边时，他突然
站住了。小溪的底部躺着两个切断手足的男尸，被溪流冲刷着。
他们上身没穿衣服，显然遭到了抢劫，而且躺在那儿多日了，因
为尸体被水泡得涨起来，变了形，并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两
人的头部和咽喉都有可怕的伤痕。他们被野蛮地杀害后，又被丢
进小溪。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赶紧背过脸去。这是桩罪
行吗？他倒正好卷入了！没有比卷入这样的事情更糟糕的了。他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加快了步伐，沿着小溪向下游走去，
走出三百码后，他看见一座老朽的、中间塌陷下去的木桥，可以
通过上面的小路过去。看得出来它是被战争摧毁的。他在这儿发
现了第三具尸体，这次是女尸。它躺在一辆被打翻、被抢劫一空
的马车附近。显然罪犯是要抢女人的东西，因为被砸坏的篮子和
柳条箱都散落在道路两旁的田野里和溪涧中；衣物、布料、大小
不同的鞋子和那些他弄不清作什么用的东西洒得遍地都是。这辆
车看来是货运马车。那女人一定作了拼命抵抗，因为至死她还抓
着一些东西不放。她显然是被一件大口径武器击穿了头部，子弹
打开了脑壳。他恶心地背过脸去，从地上拾起几块布，把尸体盖
上了。然后他把对他有用的东西收拾起来。他发现了一件奇特的
衣物，它有两只分开的布筒，那一定能套在腿上，还有一件质地
很硬的上衣，虽然撕破了，湿淋淋的，但穿上去还满舒服。他试
试这件，穿穿那件，总算把自己打扮得象个本地人了。不过脚上
穿的还没有，最后他找到两只大小不同的兽皮鞋，凑合穿上了。
他克服了那种把死者的衣服穿在身上的不舒服的感觉，并且把它
们全穿在身上。
    他头一个目的达到了。虽然作为一个盗尸的人也没有什么可
得意的，但至少穿上这身衣服可以不被别人怀疑了。他知道自己
的行为含有危险性，如果他在现场附近被人发现，那么其结局也
就可想而知了。就他所知，这里人的生命值不了多少钱，死个人
是司空见惯的。他必须处处留心，幸好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地
方一定人烟稀少，交通闭塞——要不然，死人早就被发现了。
    他仔细看了看那被捣毁的车厢。它完全是木制的，并且用铁
螺栓、铁条和铁圈固定起来，操纵系统则是最原始的。它没有推
进器，似乎是由某种机械甚至牲畜带动的。它们原来一定与货车
相连，但是被弄走了。这景象使他很困惑。这种车辆早在几千年
前就已绝迹。他究竟到哪个时代来了？他脑子里寻思着各个历史
年代。汽车存在了多少年？它们正好是在发现原子能和电子学之
前发展起来的。是二千年代末，三千年代开始的时候。他小时候
听人讲的有关那个野蛮世纪的既可怕又可憎的故事一下子又浮现
在脑海中了。他是到了二十世纪呢，还是更早？传送场不可能送
他到这么远；传送场的能量极有限。除非……那绝不可能2 要
镇静，他对自己说。别急于下结论，先仔细想一想。当然，在电
子时代也可能有人喜欢复古，甚至喜爱牲畜拉的车。不过那死去
的女人看上去不象在作一次愉快的郊游。他检查一下衣物——不
是合成纤维的，全是有机物织成的。一切调查结果可得出同一个
结论，他一定到了一个技术不发达的时代。果真如此的话，他可
就没什么指望了。没有巨大的电能、电子设备、精密仪器和高质
量的原材料，他就无法脱离这个地方。他只能等待来自未来的援
助。他们会找他的；他的兄弟一定会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全力寻找
他，把他救出来。但如果不知道他在哪儿，又怎么找呢？镇静
些，他一再对自己说。有好几种可能性。他能找出一个办法把消
息传给未来，他们就能知道他的情况了。例如他可以画一些意思
含糊的图画，或写一些内容难解的书，其中的时代错误和预见性
极为明显，可以让人从中悟出道理。但他即使是一位画家或者作
家，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的作品能超越几千年的文明发展进
程：战争原始派、拜火无政府派、凡达尔排斥正教派——难道它
们能比他本人保持得更长久？即便如此，这些东西是否以恰巧被
理解为他传来的信息？会有人认为值得把它们收藏在图书馆或博
物馆里吗？它们能从浩瀚的观测学、星象学、炼丹术、模糊推理
哲学、黑白巫术、科学幻想小说以及远古的神话传说当中被人发
现吗？总而言之，他的兄弟——他始终想从头脑里赶走的可怕疑
团逐渐形成了——他的兄弟真想把他找到吗？
    猜测是没用的，他这样告诫自己。会搞清楚的。时间很充
裕。或许他能造出一种机械，如果保养得好可以保存几代文明，
它们会象定时炸弹一样通过几个纪元，并且能在某个特定点爆
炸。如果时间旅行是可能的话，他们肯定要重新调查他的情况，
不论他们是否得到了信息。重要的是建立和给他找到一条出路。
他一定得格外小心，不得错过任何暗示或信号。如果他们真想帮
助他摆脱困境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他最好还是谨慎从
事，因为如果他们存心把他置于此地，那么他自己就得采取断然
行动了。他一定得加倍小心，免得造成矛盾或弄错年代；伪装总
是要露马脚的，但这意味着他应该彻底了解这个时代；彻底研究
一下，不论困难多大也要使自己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时代人。
他得在这个流放地扎下根，目前处境促使他必须马上行动。起初
他仅仅考虑到生存：食物、武器、钱、一个比较安全的栖身之所
以及消息。其余问题可以以后再想。他可能在体力和吃苦耐劳方
面不如当地人，但他的科技知识可以大大弥补其不足。他要充分
利用当地资源。
      他把这可怕的景象置之脑后，匆匆过了断桥，然后离开大
路，选择了一块位于树林和灌木丛间较为干燥的地方，这样避开
过往的当地人。天气很暖和，于是他把刚刚弄到手的衣物铺在地
上晾干，又检查了一下受伤的腿。伤口挺疼，但没有骨折，只不
过伤了根骨头。休息几个小时就行了。他躺在地上，悠然自在地
环视着周围环境。四周长着野生植物，难看得无法形容。鸟儿在
头顶的树梢上鸣叫，但他觉得它们不象是他所熟悉的逗人的人造
机械，它们害怕人，动作古怪。它们一定是有机物，但他得承认
它们唱得和人造机械一样优美动听。他目力所及的地方都是一派
生机。地面上、草丛中、树叶间、树皮上，到处有小动物在蠕
动、爬行、鸣叫、歌唱。看到这么多有机生命，他感觉不太好
受。他生长在人造的不毛世界，每隔几星期才会有诸如苍蝇和飞
蛾一类的小昆虫误人这个世界，如果它们用某种难以解释的方法
穿过防护屏而未被烧死的话——就会立刻受到红外线跟踪器追
踪，不是被逐出这一空间，就是被杀死。我得适应这个环境，他
想。他抑制住反感，让一只敏捷的黑色六脚动物从手背上跑过
去。手背一点儿也不疼，看来这小动物没有毒。
      他仰望天空。它是空荡荡的；看不见起落的飞船在天空留下
缕缕白烟；隐蔽的引力锚上没有观测站；没有复杂的地面观测站
的定向光束网所需的程序控制浮标；也没有环绕行星和防范外太
空攻击的能环反射系统。阳光冲破薄薄的云层，驱散朵朵白云。
它的温暖和辐射热穿过大气层，使皮肤有点刺痛的感觉。
    他倾听着。有什么东西一直刺激着他，现在他知道为什么
了。四周一片死寂。尽管有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声和树叶飒飒的响
声，还是静得能听到脉搏的跳动。他的耳朵对数不清的飞行器。
控制器、通用机械以及宫里用的仪器发出的连续不断的嗓音已经
习惯了，以前他从来没注意到过，因为他生下来就一直听惯这样
的声音。现在这种静寂象是一连串低沉的声响，听而不闻与其说
看见，不如说是察觉。太阳晒于了衣服，给他带来温暖。下午的
乡间笼罩在宁静的、令人困倦的气氛之中。王子感觉十分疲劳，
身子一倒就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他看到了星星。他从来没从地
面如此清晰地观察过这个有人居住的宇宙。他用肉眼就能辨认出
属于他父亲王国的四个太阳系。这就是无稽之谈，他对自己说，
这个时代不是所有空间都有人居住。看到那些遥远的恒星也有同
样的星座环绕，他便产生了一种不寻常的感觉。他战栗起来。他
听到远处有一种奇怪的声音，象是雷鸣。地平线上象有闪电，可
是天空却十分晴朗。象是化学武器的爆炸声。难道是……？对
了！那正好说明了这些破坏景象和他发现的尸体。这是战争时
期！地平线上的闪光是弹药爆炸的反射光。附近一定燃起了战
火。天空发红了，或许是大火映照的吧。
    这就是他的处境：跌落到了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不过他又
想，这倒可能对他有利。对他来说，在这场混乱中可以比较容易
地混到本地人中去；另外，弄点儿钱和武器、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也费不了什么事。这年头没有人会问他的身份和来历。很多事情
都简化了，不过与此同时他的处境也更危险了，因为他可能落到
敌对双方之间。一旦被人发被，就可能被立即处死。只好一切
听天由命了。
    他站起来，胯骨虽然很痛，但还能走路。他穿好衣服，把东
西打成一个包袱，就朝枪击的方向走去。那一定是个比较大的居
民点。他要小心地向前靠近，开始时离得远一点儿，但要认真观
察，收集情况。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步行穿过田野和草地比他预想的要困难得多。兽皮鞋很硬，
没多久他的脚就磨得疼痛难忍。一小时后，他已筋疲力尽，不得
不停下来休息。此外他开始感觉饥饿。他鼓足精神，继续前进，
他围着一座树林兜了一个大圈子，心里怕得要死，因为不知道夜
里野生动植物会干些什么。他费力地穿过沼泽地，趟过溪流，前
进速度极为缓慢，因为他越来越频繁地停下来休息。
    他听到从大片林区传来的高声呼喊和爆炸声，还看到了闪烁
的火光。他前面有一座农庄。一座谷仓正在熊熊燃烧。他听到更
多的爆炸声、笑声和尖叫声，看到人们奔跑着，摔着跤。他蹒跚
地向前紧赶了几步，想着要去帮个忙，可是到跟前一看，才知道
自己即使有心相助，也无能为力。他是一场残酷战争的见证人。
他躲在竹篱后先是对这些人的行为感到吃惊，后来则越来越恐
怖。他们燃起一堆大火，把锅盆碗罐都扔进去。火星燎着谷仓的
稻草顶，火焰四散，危及到其他房屋，但似乎没有人觉得难受。
在摇曳的火光中他眼前呈现出一副怪诞可怕的景象。有几个衣着
奇特的人，头顶插满了羽毛的帽子，手里抱着个罐子，一边走一
边喝。看起来他们是受了药力的影响．因为连站都站不稳。又是
呕吐又是跌跤，费了半天劲也没站住。有的躺在地上不动了。不
是死了就是睡着了。他们杀死了一头巨兽，砍去头，挖出心脏。
从脖子到腿跟来了一个大开膛，然后挂在火上烤。其他人则开箱
的开箱，送暗那送，把里面的东西抢劫一空，为了抢得一点儿
东西他们展开了一场恶战，互相拳打脚踢，兵刃相见，叫骂声连
绵不绝。还有几个抓住几名妇女和姑娘。他们把俘虏围起来，大
声狂笑，当众剥去她们身上的衣裳。然后他们把这些可怜人推倒
在地上，野蛮地骑在她们身上，他吓坏了，简直要喘不上气来
了。那些女人也受到强灌给她们的药物的作用，再则头上挨了几
棍子，只得遭受欺凌。同时因害怕、疼痛和惊恐而呜咽起来；而
围观的男人则在旁边为他的同伙呼喊助兴，直等到轮到他们自己
的时候。王子感到恐惧，深恶痛绝，心头不由得升起一团怒火。
要是他手边有把激光枪；他一定把这群坏蛋烧成灰，让他们的烂
皮肤流出水来。他气得发抖，并且意识到他的感情有某种比他原
有的更为强烈的趋势。难道这个世界已经把他同化了，难道他也
变成野人一样了吗？他究竟落到了哪一个可怕年代中了？
    他逃进树林，在一棵大树下呆了整整一夜，他眼望着火光，
耳听着远处野人们令人厌恶的喊叫，不由得浑身打寒战，连牙齿
都咯咯作响。
    温度在持续下降。这一定是缺少能环的缘故，夜里地面将白
天储存的所有热量释放到空间，造成了温度的变化。他仰望星
空。连远处的恒星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不讨人喜欢；它们仍然
是荒凉的、未被开发的星系。
    他紧缩成一团，这样可以保存自己的体温，但他的腿却冻僵
了，于是他只好站起来溜达溜达。看到天色微熹，早晨的太阳冉
冉升起，他真有说不出的喜悦。气温也开始回升了，使人感觉温
暖、舒服。上午，这群骚扰整个地区、烧杀抢掠、目无法纪的流
寇终于离去了，在走之前他们把剩余之物全部烧光。他们带走了
一些牲畜，并在牲畜的背上装了鞍座。有几个已经坐了上去，让
这驯服的动物把他们驮走。牲畜的嘴上都套着绳索和链条，这样
坐在背上的骑师就能驾驭这兽力车辆。王子感觉特别惊讶的是如
此强壮的牲畜竟然十分听使唤。
    这锓徒走了以后，王子才敢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他巡视大
破坏后的情景。或许有人留了下来，需要得到帮助，不过他向前
赶路实在是因为饿坏了。也许能弄点儿能吃的东西，甚至还可能
发现更多有关这个时代的资料、文件、或是日历呢。
    眼前是一派可怕的景象。被枪杀的或被打死、烧焦了的男尸
女尸横七竖八地躺在浓烟滚滚的房屋和家什的废墟中。妇女和姑
娘们死得极惨，都躺在血泊中。她们已经和这块遭受劫掠的土地
混在一起，面目都难以辩认了，她们正是在这块土地上遭受跷踏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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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f it doesn't return, it will never meant to be yours   │
  │  If it does, love it forev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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