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Fworld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美]保罗·麦卡斯克-被禁止的基督(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9月17日19:25:06 星期一),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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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罗伯特·斯奈特上尉是现政府特种部队的指挥官。他正乘车急如星火地赶路,
离州立感化院只有最后的五英里了。他盯着方向盘后面的速度表,现在的时速是每
小时七十英里。斯奈特对他的副官威廉转过脸来,“你不能再快一点吗?”
威廉从眼角瞟了他一眼,好半天才说,“我想我们总得活着赶到那里吧,你看
看这一段路……”
“别管什么路了,”斯奈特说,“你这人,从来只肯做四平八稳的事。”
他们的车飞快地从已经枯死的玉米地边驰过。远处地平线上只有孤零零的几枝
树,那些丫权古怪地指向天空。这是一个寒冷的秋日早晨。树叶早就落光了。通常
被灌木和植物掩着的铁丝网,现在已经赤裸裸地暴露出来。远处还可以看到一排排
的营房,像是在暗黝黝地海面上的星星点点分布的船只。
斯奈特在焦躁不安地座位上扭动身躯。一会儿攥紧拳头,一会儿又伸开五指,
时不时用手掌抹抹他红色的头发。“你是不是放松一点?”威廉已经注意到在整个
飞行期间和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当中,他都一刻不停在动来动去。
斯奈特坐直身体,后脑勺往后靠在廉价的塑料椅背上,尽量向前伸直腿,把手
放到兜里,“马上就到了。你来不来一片薄荷提神?”
“在你兜里揣了多久了?”
“一星期吧,我不知道。”
“不用了,谢谢。”
斯奈特把一片薄荷放到嘴里。“一分一秒都别放松。要不是那几个乡巴佬好久
都核对不出指纹来,我上一班飞机便赶到了。他们抓住他多久了?两天?像这样的
失职,我简直不能容忍。”
威廉对这点知道得很清楚。“也许你应该让人把他单独关起来,恐怕这样牢靠
一点。不知道他们这感化院里有没有单人囚室,有吗?”
“开玩笑,单人囚室总会有的,应该别给他任何吃喝的东西,让他饿着。这地
方总不是最好的安全中心。”斯奈特解释道,“嗯,没有特别的监管,他那些蟑螂
便会从缝隙里钻出来,把他弄走。”
威廉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蟑螂?这倒是个新词儿。”
“正是,”他的头说道,“他们是蟑螂,一到夜里便偷偷摸摸出来活动,躲在
墙后面,等你睡着了,甚至敢从你的脸上爬过。而每次你以为你已经踩死了他们,
摧毁消灭了他们,又有一批新的冒出来。他们的顽强真让人心烦。”
两个人再一言不发。威廉还记得小时候听人说过有关基督徒的事。这些人在当
时是被认为受了某种哲学的蛊惑,是某种崇拜团体的成员。在他看来,有什么人会
愿意做基督徒呢?这是一些可怜的家伙。最好的态度便是不去理会他们,到一定时
候他们也就消失了。他觉得纳闷,怎么这些人又变成了要被踩死的蟑螂了呢?他真
希望自己的历史知识不至于这么差。
他的长官在旁边一会儿打开手套盒子,一会儿又把盖子盖上,他一言不发地悄
悄注意着。斯莱特这次的急躁有些乎寻常。看来这个犯人不是一般的家伙。斯奈特
肯定认为这对他自己是事关重大的一天哩。
“你认为他们会为这事给你晋升吗?”威廉问道。
“我才不在乎哩,”斯奈特耸耸肩,一边掏出移动电话,看着兜里掏出的记事
本上的电话号码,开始拨号。“先给他们打一个招呼,就说我们就要到了。”
一阵车载电话的轻轻啸叫声,电话通了。铃声在典狱长伯纳德·恰普曼的屋里
响起来。威廉在两年前见过恰普曼,那时是执行另一次公务。他还记得他那圆圆的
胖胖的身材和狄更斯似的络腮胡子。从车前控制板上的荧光屏上现出来一张圆脸,
这说明威廉的记忆力还很准确。
可以预想得到,那个恰普曼要是听到了是谁在这一端说话,肯定先有一个立正
。
但他却只是说:“长官,只要我知道,”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嘟哝。他用手抹掉
嘴角沾着的一点鸡蛋。他的早饭肯定给这个电话搅了。
“只要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呢?”斯奈特不经意地问道。
“你们不是还要有六七个小时才到吗?”恰普曼像是在抱怨地说。
“我的表大概停了。”斯奈特撒了个谎。他总得找个借口说明自己这么慌忙火
急地赶过来。本来可以告诉他,让他看好那人的。他的脸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表
情。
“是的,长官,他们特别给我打招呼……”
“对不起,你可能搞错了。你准备一下,等着转移犯人吧。”斯奈特说道。
“但是,这是没有先例的,是不合规矩的……这种时候转移犯人,”恰普曼有
点犹豫,结结巴巴地说,“看守们要到九点才到齐呢。”
斯奈特朝着荧光屏俯过身去,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恰普曼,我们一再一过
一五一分一钟一就一到。这是有关国家安全的大事,你可把犯人看好了。”
恰普曼的下巴都垂了下来,赶紧说:“是,长官。我会按您的……”
突然话筒里冒出警笛的尖啸叫声,威廉皱起眉头,“究意在搞什么鬼!”
“是警笛!”恰普曼失声大叫,在荧光屏上转过身去。话筒里一阵噼啪声,然
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斯奈特一下关上通话器,说“快。”
※ ※ ※ ※ ※
斯奈特和威廉赶到感化院,那里警笛疯狂地响着,一片混乱。在斯奈特的厉声
催促下,威廉的汽车一头撞进大门。车还未停稳,斯奈特便纵身跳下车去,一把抓
住旁边的一个看守,“发生什么事了?”
“一只耗子!”那当兵的赶紧说道,然后便同其他的看守朝牢房冲去。
斯奈特还没有走进恰普曼的房间便听见他在咆哮。进屋后看见他地手拿着电话
筒,一手拿着步话器。跟在后面的威廉瞟了一眼桌子上狼藉的早餐。
看见斯奈特进来,恰普曼的身体僵直地挺立着,迟疑一下才说:“周围都已经
封锁了,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一幅忠于职守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
恰普曼用手抹一下油亮的额头,“早上放风时,有些犯人争先到外面来,结果
打了起来。情况一度失控,不过形势已经控制住了。现在没事了。”
“是吗?”斯奈特按捺住一肚子的火问道,“你的犯人经常都会斗殴吗?”
“不,长官,以往没有过。”恰普曼答道。“大部分犯人都是,不,都曾经是
不安分者。”
“你是说他们都是基督徒?”
恰普曼点点头,“但他们都接受了电击治疗。通常他们还是守规矩的。”
斯奈特瞟了一眼威廉,问恰普曼,“我要的人也参加了斗殴?”
“没有,他在囚室里。”
“你肯定?”
血红色从恰普曼那本来苍白的脸上泛出来。“卫兵报告说,所有牢房里的人都
在,不过在混乱当中……”
“我劝你现在就去看看吧。”斯奈特咬着牙说道。
恰普曼领着一群人匆匆出了他的办公室,穿过大厅来到一间四面封闭的监控室
。
墙边是一溜监视器,至少有十二个,屏幕前站着一个模样像是稻草人的监控员,戴
着深度近视眼镜。见他们进来,一下子跳起来立正,扶了一下眼镜架。
“第三区!”恰普曼大吼道。
“是,长官。”那看守手忙脚乱地跑到一台破旧的控制台跟前,摆弄一个忽闪
忽闪的小按钮,又抬头看着中间的一台监视器,那姿势像是说,他们一直都在监视
第三区呢。
“看49室!”在遥控器操作下,监视器探头沿着轨道滑过一个个囚室前,荧光
屏上可以看见蓝色的囚室号码,52,51,51……但监视器的镜头再不肯往前走,所
以49室便始终看不见。
“它是不可能卡住的,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塞在轨道上,”卫兵的神情有点神经
质。
“叫这区的负责人!”恰普曼命令道。
卫兵伸手去拿电话筒,但斯奈特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不用了,我们去看看
吧。”
※ ※ ※ ※ ※
监狱的走廊上,新来的看守巴托夫斯基在前面带路,后面是一个长满乱蓬蓬白
发的老头,手里紧紧攥住一个帆布旅行袋。
巴托夫斯基从前曾经想当一个警官,或者最好是参加秘密局,但他十几岁的时
候左耳感染化脓,从此听力受损,所以只好带着终身的遗憾到这低级安全部门来做
狱卒了。看守是感化院里最低贱不过的工作了。但他有一个家——妻子和两个孩子
——要养活,为此他得感谢每月给自己付帐的人,那怕是由这家叫感化院的监狱付
帐呢。
老头步履有些瞒珊,巴托夫斯基便回过来用手稍稍揪住他的手肘。老头今天获
释了。巴托夫斯基瞟一眼那身皱巴巴的旧衣服,还有那双空洞洞的眼睛。他们管他
叫教士。这家伙早就该放出去了。他们给他施行了好多次的电击疗法,直到确信他
过去的信仰已经枯萎,就像昨日切下来的洋葱圈一样。巴托夫斯基想问问这老头,
他对自己获释有什么想法,今后有什么计划,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但那样一来
,
老头没准又会对自己引述一番圣经,把他那已经一锅粥似的脑袋里的可怜的剩余物
再倾倒一遍。那怕像巴托夫斯基这样新来的狱卒,也知道不可以跟教士这样的人交
谈的。
他们从恰普曼的办公室门前经过时,正好那帮人一涌而出,冲到监控室去。巴
托夫斯基一把将老头拉到门的旁边,让那帮人先走过去。那些人一个个脸色紧张,
特别是那个衣着考究的红头发的军官。而恰普曼的样子像是站都站不住似的。
“这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巴托夫斯基自言自语道。
老头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好像被头上的闪烁的荧光管吸引住了,“今天
我要在洗衣房干活吗?”
巴托夫斯基摇摇头,牵着老头往通出口的那个区走去。“那个衣著堂皇的大家
伙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他问自己。
运动场上的斗殴已经结束,囚犯们要么在医务所,或者已经回到牢房去了。看
守们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这里肯定出了什么事,巴托夫斯基得自己应该弄明白,
这样才好在合适的时候,引起那个衣着考究的长官的注意。真那样,便能改变自己
的地位了。他可以得到更好的位置。他很高兴妻子刚给他熨过衬衫(这起码不至引
起长官的反感)。
释放教士的手续几乎没有费什么时间。浓眉毛的狱卒弗兰克·奥卡诺坐在工作
台后面,他已经把释放证都准备好了。
“天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弗兰克问。
“不知道。”巴托夫斯基回答道。弗兰克从教士的私人物品袋中取出原先收下
的东西:一只旧表、一个没有钥匙的金属环、一个已经破了的钱包。他递过这些东
西给教士时,后者好像什么也不认得。“你不要把它们都放到你的旅行袋里去吗?
”
不等老头回答,他自己动手拉开旅行袋的拉链,把东西都塞进袋子里。袋子里是一
条裤子、一件衬衫,还有刮脸的用具。还有几本书,但巴托夫斯基看不见是什么书
名。
“我真不明白,这些人都中了什么魔,”他还在讲今天早上的那场斗殴。一边
在数应该给教士的遣返费。这点钱足够老头开始他的贫困生涯。教士接过弗兰克递
过来的钱,那样子好像不知道这是钱。
“放到你兜里吧,”弗兰克说。
教士按他的话做,把钱塞到衬衫的兜里面。
“小心点,教士,”弗兰克说道,“你知道往哪里去吗?一直走到院子的那一
头。听懂了吗?往左拐,然后顺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大约四分之一英里。你便到了比
森的杂货铺和煤气站。在那里等汽车,一小时内便会有公共汽车。”
教士点点头,然后紧紧地抓住他的旅行袋,好像那里装着什么宝贝似的,然后
步履不太稳地朝漆得花里古哨的大门走去。弗兰克按了一下按扭,那大门的门栓便
滑开了。巴托夫斯基为教士推开门,老头走了出去。
“再见吧,教士,”巴托夫斯基说。
老头走到强烈的光线下边,用手遮住眼睛。然后稍稍加快了脚步,穿过院子朝
那一头的大门走去,那样子仍是木然而无意识的。风有点大,掀起了他斑白的头发
和满脸的络腮胡。巴托夫斯基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操这种心。”
“我想是为了觉得公正吧,”弗兰克回答。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大门边停下来,车里很快走出一个瘦削的老妇人。她一把抱
住教士的手臂,样子像是在哭泣,然后又一把将他扯过去,紧紧地拥抱着他。
“他太太,你觉得呢?”弗兰克问。
巴托夫斯基没有回答,他眼里看到的这一切使他隐隐觉得不对劲。老妇人把老
头带到车门边,为他开了门。然后自己又绕到司机坐的那一侧,拉开了车门,立即
踩着了引擎。这总有点不真实。可为什么呢?
汽车一溜烟地飞驰而去,很快便看不见了。
巴托夫斯基皱着眉头说:“是他的女儿?”
弗兰克说:“他女儿不会这么老。”
“可你瞧她绕到汽车那一侧时的步伐……”巴托夫斯基虽然这么想,可他也不
知道这说明什么。“你看到了吗?”
“没有。”
“她走路的样子完全是个小娘们。”
弗兰克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像是在倒录像带,回放刚才的那一幕,“我没有
注意到。”巴托夫斯基耸耸肩,朝自己的同事走过去,像是要帮他弄明白点什么似
的。
※ ※ ※ ※ ※
威廉本来以为斯奈特会简单地召集所有那一区的卫兵,检查每一间四室。但斯
奈特信不过他们。他们二人在恰普曼和那个神经质的监控室的看守陪同下,往第三
区赶去,第三区在监狱的另外一头。
“退回去!站开!”所有四室里的犯人都离开了本来贴得紧紧的铁栅栏,回到
里面的墙根下站住,或者在床上坐下来。恰普曼在前头走,所以他先看见49囚室。
等斯奈特和威廉从后面走上来时,他差不多站不住了,用手扶住四室前面的铁棍。
一个须眉斑白的糟老头子缩成一团坐在床上,两手规规矩矩地平放在腿上。他
抬起头来,看见斯奈特这几个人,便像小孩遇见老朋友一样地露出牙齿微笑。
※ ※ ※ ※ ※
威廉在恰普曼的办公室桌子边坐着,不惹人注意地啜着温吞吞的咖啡,一面从
眼角偷偷看着他的上司在屋里踱来踱去。对逃犯的搜寻没有任何结果。告示已经张
贴出去了,上面详细地描述了那辆黑色的汽车,还有车里的人的模样;那怕补救措
施到了这种地步,斯奈特还是明明白白地声称:他们绝对找不到这个人的。是的,
最终可能会找到汽车,可里面的座位上只有一个假发,人早就不知往那里去了!
负责前门办公台的看守弗兰克·奥卡诺,还有新来的那个叫巴托夫斯基的家伙
,
青筋暴胀地靠墙站着,恰普曼在他们跟前踱来踱去,面色阴沉沉的。斯奈特简直不
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你们告诉我,说你们只是看见一个因得释放而兴高采烈的
犯人,怎么可能呢?你们不是有扫描系统吗?”
“我们本来是要申请一个的,但管理委员会从预算中砍掉了这笔开支。”
“指纹检查呢?还有身份牌呢?”斯奈特接着问道,这回是问奥卡纳。
奥卡纳神经质地摇摇头,“不,长官,像我们这样的低级感化中心,通常是没
有您说的这些技术要求的。”
斯奈特的眼睛瞪着威廉,后者正在记下所有这些话,准备起草一个调查报告,
回去以后好向委员会汇报。
恰普曼说:“我们这里并不像你们那里,没有大城市的行动规划。通常我们这
里的犯人也都没有威胁性,他们都不是死硬的刑事犯。”
威廉以为他的上司会勃然大怒,但后者听恰普曼这么说,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
“你以为什么才叫做死硬的刑事犯呢,恰普曼?杀人犯,盗窃犯,或是贩卖儿童的
人?”
“呃……是的。
“那你以为什么才会使犯人变得死硬呢?我告诉你吧,杀人放火偷窃和贩卖儿
童等等的观念都是不坏的观念。罪犯之所以为罪犯,首先在于他们的思想观念。你
懂不懂?他们的问题出在这里。”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太阳穴,“正是这里出了
问题,他们才会变成死硬的犯罪分子。而正是头脑里的观念才是这些所谓基督徒反
抗我们的国家,反抗我们。世界产生于观念,而不是枪杆子。”
恰普曼还是坚持说:“可这些观念只不过是那些没有头脑的人的一些可怜的迷
信,你总不会真的相信他们有严重威胁吧?”
“不,我相信是的。”斯奈特的语调硬帮帮的,“当然确信不移。这样吧,如
果我们可以不再讨论这些白痴的问题,我想见见那个逃犯的同伙。”
恰普曼敲敲桌子,门开了,卫兵带进来两个犯人,他们带着脚镣手铐。
“蟑螂,”斯奈特对威廉说道。
“他们两个人,”卫兵说,“矢口否认知道任何事情。”
“谢谢,”斯奈特抢在恰普曼前说道,然后,他倚在桌子边上一言不发地打量
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中等个儿,一脸胡须,脸色是茄子色,像是皮椅的皮革。工
装裤齐胸的地方缝着他的名字“芬尼斯”。另一个的个儿要高一些,身体也要结实
一些。
“这么说来,关于逃跑的事,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了芬尼斯?”斯奈特问
道。芬尼斯摇摇头,“是的,先生,我真的并不知道逃跑的事。”
“基督徒可是不能撒谎的,”斯奈特微微一笑。
“我说不知道,并没有撒谎,”芬尼斯回答。
斯奈特的头微微一偏,换了一个话题,“芬尼斯,我看了你的档案,你有三个
月的时候向人胡诌些什么东西,只有三个月,然后便折进来了,你在这里呆多久了
?
你对一伙人宣讲什么圣经呢?你要把地狱的天使变成天堂的天使,是吗?”
芬尼斯无动于衷地看着斯奈特。
“你也就快到期了吧?这种时候你怎么竟帮人越狱呢?你不把自己的事给毁了
吗?我真不明白。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芬尼斯的眼睛盯着斯奈特,“长官,对不起,我恐怕你没有完全弄明白我刚才
说的。”
“我们就要释放你了,下个月便放,只要你肯合作,”斯奈特突兀其然地说道
。
芬尼斯的脸上没有一点反映,他还是看着斯奈特,嘴唇抿得紧紧的,然后放松
一点,“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
“巴托夫斯基,”斯奈特的手轻轻一挥。
巴托夫斯基本来靠墙边站着,一步使跨出来,往斯奈特跟前一站,“到,长官
?”
“我想请你把你的棍子拿出来,狠狠地朝芬尼斯先生的鼻梁上打。
芬尼斯往后缩了一步。威廉挺直身体,准备看下面要发生的事。
巴托夫斯基的脸色变得苍白。“什么?”他问道,那声音像是从干涩的喉咙深
处发出来的,嘶哑而微弱。
“我让你把棍子拿出来——”
“我听见了,但先生——”巴托夫斯基好像找不到词儿。
“你不想动手,我知道,”斯奈特说,声音好像同情巴托夫斯基。“我自己也
不愿意这么做,可芬尼斯先生不肯帮忙,说实在的,我也不相信光是谈话便能说服
芬尼斯先生。
“不过……可是,为什么……必须我?”巴托夫斯基小心地试探。
斯奈特看着巴托夫斯基,好像他一下子变成的小孩,“你不是把犯人给放走了
吗?这下得费好多事才能补救得过来呢,对不对?你不会希望在你的档案上写下
‘无能失职’或者‘建议立即开除’之类的话吧,是吗?”
“不想,长官。”
“我想请奥康纳先生帮我同样的忙,”斯奈特好像是不经意地说道。
恰普曼的两手握在一起,绞着手指,“上尉,可是,我想……”
斯奈特扬起手,“典狱长,我对你想什么没有兴趣。巴托夫斯基,动手吧,你
能做得到的。
巴托夫斯基慢慢地抽出他的警棍,那样子好像就要呕吐了。芬尼斯睁大了眼睛
,
一面往后退。旁边的卫兵死死地想按住他。威廉的眼睛盯着墨菲——他的样子要硕
壮得多。尽管表面上看来他没有任何表示,威廉心眼相信应该是这个人参与了行动
。
“怎么?”斯奈特不耐烦了。
巴托夫斯基双手握了棍子,像是举着垒球棒。
恰普曼说:“我要打报告……”
“你最好走开,巴托夫斯基,快点。”
这新来的看守穿着他妻子给熨过的干净衬衫,站在芬尼斯的对面,后者尽量表
现出勇敢的样子,可仍在按住他的卫兵手下微微发抖。
“我没有什么要告诉你,因为我确实不知道,”芬尼斯说,他的膝盖在发抖,
腿也发软。
“废物,”斯奈特说,对巴托夫斯基挥手。
巴托夫斯基双手发颤,像投球手那样准备一掷,他扬起手臂。
“动手!”斯奈特下命令道。
威廉的手不自主地按到手枪套上。
巴托夫斯基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向后倾斜。
“不,”墨菲喊道,“住手,他可以告诉你们,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整个逃
跑事件是我策划的,他只是个小棋子。”
斯奈特走到墨菲跟前,死死地盯着他看,眼睛一动不动地观察他的灰白而棱角
分明的脸。“你是墨菲,”斯奈特说。
“对,我是墨菲,”这人用愤怒得有点沙哑的声调回答。
“又一个见过主的光的人吧,嗯?我敢肯定你在想念引擎的轰鸣和皮鞭的感觉
吧。’嘶奈特轻轻地一笑。
墨菲挺直身体,下颌轻轻地一扬。这是一种非常细微的轻蔑。威廉记得他在吉
米·卡格尼主演的一部电影中见过这一幕。
“那你说吧,逃走的那犯人的情况。”斯奈特的身体倚在桌子上,下命令道。
“你可以干脆下令枪毙我好了,”墨菲说,“我不怕死,我不会告诉你什么的
。”
斯奈特微笑着说:“死亡可是你最不担心的事了,墨菲先生。”他对威廉点一
下头。
威廉并不喜欢施行痛苦,无论是对人也好,还是对别的动物也好,甚至他不喜
欢杀死昆虫——那怕称作蟑螂的。可这并不是你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问题。他在学院
里学习的时候,他们已经给了他彻底的训练,让他学会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针对任
何人,怎样通过准确地给身体施加疼痛而获得需要的情报。威廉可以不在乎做一些
残酷的事,那种冷漠甚至使他的同学打寒颤。他可以像开关那些在一瞬间转换,前
一刻还是迷人的和善的小伙子,转脸便成了不带一点情感刽子手。斯奈特称这些反
叛者为蟑螂,但对于威廉,他们只是解剖刀下的一只只青蛙。对付他们只是件例行
公事,如此而已,至少威廉一次次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所以当斯奈特给他递了眼色之后,他便站起身来,一边小心翼翼地脱掉身上的
夹克,好像是怕把它给弄皱了,然后卸掉斜挎在胁下的枪套,他对墨菲说:“真对
不起,墨菲先生,这不是我们私人之间的事。
墨菲那天并没有被打死,尽管威廉可以肯定,墨菲自己是宁可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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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流星匆匆闪过 ☆° .·★°∴°.°°
∴°.°★ .·°∴°.°∴°.★☆° .·
°.☆° .★·世事太难捉摸 °.°°.★
.·°∴★°.°∴°.☆°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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