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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美]斯蒂芬·金——死亡区域(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04日10:59:3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约翰尼·史密斯从昏迷中醒来后具有了特异功能,这一事实
终于上了报,大卫·布莱特的署名文章登在头版上。事情发生在
约翰尼离开医院前一周不到。
    他仰面朝天躺在垫子上做恢复体力治疗,肚子上放着一个十
二磅重的药球。他的治疗医生艾琳·马冈正站着数数。他应该做
十个仰卧起坐,现在已做到第八个了。汗水从他脸上流下来,脖
子上正在愈合的伤痕涨成淡红色。
    艾琳是一位矮小。和蔼的女人,身体很瘦,一头红色卷发,
深绿的眼睛带点儿灰色。约翰尼有时戏称她为世界上最小的海军
体操教练。她软硬兼施,把他从一个连一杯水都拿不起来的病
人,训练得能不用手杖行走,一次做三个引体向上,在医院游泳
他五十三秒内游好几圈——这称不上奥林匹克记录,但已经很不
错了。她没结婚,住在老镇街中心的一栋大房里,养着四只猫。
她非常严厉,从不妥协。
    约翰尼一下子躺倒在垫子上。“不行了,”他气喘喘他说。
“嗅,我不行了!艾琳。”
    “起来,小伙子!”她高喊道,带点儿善良的虐待狂色彩。
“起来!起来!再做三个你就能喝杯可乐了!”
    “给我十磅的球,我多做两个。”
    “如果你不再做三个,我要把那十磅重的球塞进你的肛门。
起来!”
    “啊!”约翰尼喊道,猛地做完第八个。他咚地倒下,然后又
使劲坐起来。
    “好极了!”艾琳喊道。“再做一个,再做一个!”
    “啊——”约翰尼喊道,第十次坐起来。他瘫倒在垫子上,
让药球滚下来。“我拉伤了,你高兴了吧,我的内脏都松动了,
它们在里面四处飘动, 我要起诉你,你这个魔鬼。”
    “天哪,你这家伙,”文琳说,伸手来拉他。“和下次的锻炼
相比,这次根本不算什么。”
    “算了吧,”约翰尼说。“下次我想做的就是游泳……
    他看着她,脸上显出一种惊讶的神情。他使劲抓着她的手,
直到她有点儿疼了。
    “约翰尼?怎么啦?是不是肌肉抽筋了?”
    “噢,天哪!”约翰尼轻声说。
,“约翰尼?”
    他仍然抓着她的手,以一种恍馏如梦的眼神盯着她的脸,使
她觉得很不安。她听说过有关约翰尼·史密斯的传闻,但她都一
笑置之。据说在医生们决定动手术之前,他就预言玛丽亚。米查
德的儿子会复原的。另一个传闻与魏泽克医生有关,据说约翰尼
告诉他他的母亲没有死,而是用另一个名字生活在西海岸的某个
地方。艾琳·马冈觉得这些纯属无稽之谈,和那些护士读的无聊
杂志和艳情小说是同一类的东西。但现在他看她的样子让她感到
害怕。似乎他看到她内心深处了。
    “约翰尼,你没事儿吧? 体力恢复室就他们两人,通往游泳
池的安着毛玻璃的门关着。
    “天哪!”约翰尼说,“你最好……是的,还有时间。刚来得
及。”
    “你在说什么?”
    他突然清醒过来。他松开她的手……但他已经在她手背上留
下白色的凹痕。
    “给消防队打电话,”他说,“你忘了关炉子。窗帘已经着火
了!”
    “什么?”
    “炉子烧着了洗碗布,洗碗布烧着了窗帘,”约翰尼不耐烦他
说。“快给他们打电话。你想要你的房子被烧掉吗?…
    “约翰尼,你无法知道…”
    “别管我无法知道什么。”约翰尼说,抓住她的臂弯。他推着
她走向大门。约翰尼左腿跛得很厉害,他一累就总是这样。他们
穿过游泳池所在的那问房子,鞋跟踩在砖地上,发出咚咚的响
声,然后走过一楼走廊,来到护士办公室。办公室里,两个护士
在喝咖啡,第三个在打电话,告诉另一头的人她怎么装修她的公
寓。
    “是你打还是我打?”约翰尼问。
    艾琳的脑子一片混乱。她早晨的起居是很固定的,和一般独
身的人一样。她起床后煮了一只鸡蛋,吃了一个柚子和一碗燕麦
粥。早饭后,她穿好衣服,开车到医院上班。她关炉子了吗?当
然关了。她记不准这么做了,但那是习惯,她应该关了。
    “约翰,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好吧,我来打。”
    他们已经在办公室里了,那是用玻璃隔开的一间小 ,有三
张靠背椅和一个轻便电炉。小屋里主要是一个呼叫板一——排小
电灯泡,当病人按呼叫按钮时,电灯泡就会亮起来。现在有三个
灯泡在闪亮。两个护士继续喝她们的咖啡,谈论某个医生醉熏熏
地参加一个聚会。第三个显然在跟她的美容师谈话。
    “对不起,我要打个电话。”约翰尼说。
    护士用手捂住话筒,‘:走廊有一部付费电话……”
    “谢谢。”约翰尼说,从她手中夺过电话。他按了一个结束
健,拨了一个零,他听到的是忙音。“这玩意怎么啦?”
    “喂!”跟美容师讲话的那个护士喊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把电话给我!”
    约翰尼记起医院有它自己的电话总机,于是先拨9转外线、
接着又拨个零。
    被夺走电话的护士脸气得通红,伸手来抓电话。约翰尼推开
她。她转过身,看到艾琳,朝她走了一步。“艾琳,这个疯子怎
么啦?”她尖声问道。另两个护士放下咖啡杯,张开嘴盯着约翰
尼。
    艾琳很不自在地耸耸肩:“我不知道,他只是……
    “接线员。”
    “接线员,我要报告老镇的一次火灾,”约翰尼说。“你能给
我正确的电话号码吗?”
    “喂,”二位护士说,"“谁的房子着火了?’
    艾琳不安地倒倒脚:“他说我的。”
    跟她的美容师谈她公寓的那个护士突然醒悟过来。“噢天哪!
是那个家伙。”她说。
    约翰尼指着五,六个灯在闪烁的呼叫板:“为什么你们不去
看看那些人需要什么?”
    接线员给他接通了老镇消防队。
    “我叫约翰·史密斯,我要报告一次火灾。它是在……”他看
着艾琳,“你的地址?”
    有那么一瞬,约翰尼以为她不会告诉他。她的嘴动着,却什
么也说不出。两个喝咖啡的护士放下杯子,退到办公室的角落。
她们在一起低语,就像在初中厕所里的小姑娘一样。她们眼睛睁
得大大的。
    “先生?”电话另一端问。
 快点儿,”约翰尼说,“你想要你的猫被油炸吗?”
    “中心大街624号,”艾琳勉强说。“约翰尼,你在闹笑话。”
    约翰尼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地址,又说:“在厨房里。”
    “你的名字,先生?”
    “约翰·史密斯。我从班戈尔的东缅因医疗中心打的电话。”
    “我可以问你怎么知道这消息的吗?”
    “说来话长,时间来不及了。我的消息是正确的。现在去扑
灭它吧。”他砰地一声放下电话。
    “……他说山姆·魏泽克的母亲还……
    她突然住口,看着约翰尼。他感到她们都在看着他,她们的
眼睛落在他身上就像热烘烘的小锤子一样,他知道后果是什么,
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艾琳。”他说。
    “于吗”
    “你隔壁有朋友吗?”
    “有……伯特和杰妮丝和我是邻居……”
    “他们在家吗?”
    “我猜杰妮丝可能在家。”
    “为什么你不给她打个电话呢?”
    艾琳点点头,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从他手里拿过电话,
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护士们站在一边贪婪地看着,好像她们偶然
走进了一个令人兴奋的电视节目中。
    “你好?杰?我是艾琳。你在厨房吗?你能不能从你的窗户
向外看看,告诉我那里是否一切如常……啊,我的一个朋友说…
你去看了后我再告诉你,好吗?艾琳脸红起来。“好,我会等
的。”她看着约翰尼,重复说,“你在闹笑话,约翰尼。”
    这停顿似乎非常长。接着艾琳又开始听了。她听了很长时
间,然后以一种奇怪的与她平常大不相同的声音说:“不,没事
儿,杰。已经打过电话了。不……我现在不能解释,但我以后会
告诉你的。”她看看约翰尼。“是的,很奇怪我会知道……但我能
解释。至少我想我可以。再见。”
    她挂上电话。他们都看着她,护士是非常好奇地,约翰尼则
是很确定地。
    “杰说烟从我的厨房窗户冒出来。”艾琳说,三个护士同时叹
了口气。她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责备地又落到约翰尼身上。法
官的眼睛,他郁郁不乐地想。
    “我该回家了。”艾琳说,活泼能干的医生变成了一个小女
人,为她的猫。房子和物品而焦虑)“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
你,约翰尼……我很抱歉我不相信你,但……”她开始哭起来。
    一个护士向她走去,但约翰尼抢先一步。他一只胳膊搂住
她,带她走向走廊。
    “你真的能……”艾琳低声说,“她们说的……
    “你去吧,”约翰尼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烟和水
会造成些小损失,如此而已。那张电影海报被烧了,但也就这
点损失。”
    “是的,好吧。谢谢你,约翰尼。上帝保佑你。”她吻吻他的
面颊,然后一路小跑穿过走廊。她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又
很迷信和恐惧。
    护士们靠着办公室的玻璃站成一排,盯着他看。突然,她们
使他想起电话线上的乌鸦,那些乌鸦低头盯着什么闪亮的东西,
准备啄咬和撕裂它。
    “快去回答那些呼叫吧。”他生气他说,他的声音使她们吓得
向后退去。他一跛一跛地走向电梯,留下她们在那里说闲话。他
很疲倦,腿很疼。他的髓关节好像塞进了碎玻璃。他想回床上睡

    “你准备怎么办?”山姆·魏泽克问。
    “天哪!我不知道。”约翰尼说,“你说下面有多少人?”
    “大约八个。有一个是美联社特约记者。还有两个电视台的,
带着摄像机和灯光,医院经理对你很生气,约翰尼。他觉得你很
不守规矩。”
    “因为一个女士的房子要被烧掉?”约翰尼说,“我只能说现
在的新闻大少了。”
    “实际上并不少。福特否决了两个提议。巴解组织在特拉维
夫炸了一家餐馆。在机场,一条警犬嗅出了四百英磅的毒品。”
    “那么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呢?”约翰尼问。当山姆进来告诉
他记者们都聚集在走廊上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母亲会怎么
看待这事。她和他父亲在波奈尔,正为下星期的加利福尼亚朝圣
做准备。约翰尼和他父亲都不赞同此行,如果她听到她儿子是个
通灵者的新闻,她也许会取消此行,但约翰尼非常害怕她承受不
了这消息。
    另一方面,这也可能说服她重新开始吃药,约翰尼突然意识
  到这一可能性。                                            :
    “他们到这儿,因为发生的一切是新闻。”山姆说,“它具有
一切的经典要素。”
    “我没做什么,我·只……”
    “你只不过告诉艾琳·马冈她的房子着火了,而且得到了证
实。”山姆轻声说,“来吧,约翰尼,你应该明白这迟早会发生
的。”
    “我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约翰尼冷冷地说。
    “不,我并没有说你是。一场地震也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
但记者们报道它)人们想要知道。”
    “如果我拒绝跟他们谈,会怎么样呢?
    “这种选择可不高明,”山姆回答。“他们会走开,出版令人
难以置信的谣言。当你离开医院时,他们会围住你。他们会把话
筒伸到你的面前,好像你是个参议员或是社会头子。嗯?”
    约翰尼想了想:“布莱特在那里吗?”
    “在。”
    “如果我叫他上来怎么样?他可以得到所有情况,把它转给
其他人。”
    “你可以这么做,但其他人会感到很不高兴,而一个不高兴
的记者将是你的敌人。尼克松使他们很不高兴,他们把他撕成碎
片。”
    “我不是尼克松。”约翰尼说。
    魏泽克咧嘴笑起来。“感谢上帝。”他说。
    “你说怎么办?”约翰尼问。
    当约翰尼穿过旋转门走进西大厅时,记者们站起身,拥向前
来。他穿着一件开领白衬衫和一条太肥的蓝色牛仔裤。他脸色苍
白,但很镇静。脖子上手术后留下的伤痕很明显。闪光灯冲他喷
着热气,使他眯起眼睛。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提出问题。
    “注意!注意!”山姆·魏泽克喊道。“这是一个正在康复的病
人!他要做一个简短的声明,然后将回答你们的一些问题,但你
们必须遵守秩序!现在向后退,让他呼吸!”
    电视灯光继续照着,把西大厅罩在一片奇怪刺眼的光中。医
生和护士们聚集在门口看着。约翰尼避开灯光,怀疑这就是人们
所说的聚光灯。他觉得这些都像一场梦。
    “你是谁尸一位记者冲魏泽克喊道。
    “我是山姆;魏泽克;这个年轻人的医生,上报时这名字就变
成了某某人了。”
    传来一阵笑声,气氛缓和了一些。
    “约翰尼,你没事儿吗?”魏泽克问。现在刚到晚上,他预见
到艾琳厨房着火这件事显得非常遥远和微不足道,成了回忆中的
回忆。
    “没事儿。”他说。
    “你的声明是什么?”一位记者喊道。
    “啊,”约翰尼说,“是这样的。给我做恢复体力治疗的是位
叫艾琳·马冈的女医生。她是位非常可爱的女士,她在帮助我康
复。你们知道,我发生了一次车祸,而且……”一台电视摄像机
推近前来,直对着他,把他吓了一跳……。·而且我非常虚弱。
我的肌肉毫无力气。今天早晨,我们在恢复体力治疗室,刚刚做
完规定动作,我有一种感觉,她的房子着火了。更确切地说
……”天哪,你在说什么!“我觉得她忘了关她的炉子,厨房的
窗帘要被火烧着了。于是我们去给消防队打了个电话,整个事情
就是这样。”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记者们在回味那些话一我有一种感
觉,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然后开始连珠炮似地提问,吵吵嚷嚷
的一片,什么也听不清。约翰尼无助地向四周望望,茫然不知所
措。
      “一次一个人提问!”魏泽克说,“举起手提问!你们没上过
学?”
      手臂举起来,约翰尼指指戴维·布莱特。
      “你认为这是一次超自然的体验吗,约翰尼?”
      “我认为这是一种感觉。”约翰尼回答说,“我正在做仰卧起
坐,刚做完。马冈小姐伸手拉我起来,我就知道了。”
      他指指另一个人。
      “我是麦尔·阿伦,波特兰德《星期日电讯报》的。那是一幅
图画吗?在你脑中的一幅图画吗?”
      “不,根本不是。”约翰尼说,但他完全不记得那像什么。
      “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吗,约翰尼?”一位穿着便服的年轻女
人间。
      “是的,发生过几次。”
      “你能告诉我那几次吗?”
      “不,我不想说。”
      一位电视记者举起手,约翰尼冲他点点头。“史密斯先生。
在你发生车祸和昏迷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约翰尼犹豫了一下。
      屋里非常安静。电视灯光像赤道上的太阳一样照得他脸上发
热。“没有。”他说。
    又是一连串问题。约翰尼又无助地看着魏泽克。
    “安静!安静!”他吼道。当喧闹声停下来后,他看着约翰
尼,“你完了吗,约翰尼?”
    “我再回答两个问题,”约翰尼说,“然后……真的……今天
太累了……你有什么问题,女士?”
    他谓着一个肥胖的女人,她挤在两个年轻记者之间。“史密
斯先生,”她的声音非常响亮,像喇叭似的,“谁会是民主党明年
的总统候选人?”
    “我无法告诉你。”约翰尼说,对这问题大吃一惊,“我怎么
会知道呢?”
    更多的手举起来。约翰尼指着一个穿着黑西服,个子很高。
脸色阴沉的男人。他向前跨了一步。他显得很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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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emanuel 於 03月04日11:18:11 修改本文·[FROM: biometrics.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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