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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美]斯蒂芬·金——死亡区域(1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04日11:05:2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银行家在过去四次竞选中,一直为哈里森·费舍工作,他对
格莱克政治上的幼稚大吃一惊,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说:
“格莱克;商人们为竞选捐款,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因为胜利
者会欠他们的情。在一次激烈的竞选中,他们会向所有有赢的可
能的候选人捐款,因为他们可以把给予落选者的钱作为交的税划
去。但重要的是有赢的可能。现在费舍是……”
“很有把握赢的,”格莱克替他说完。他从屁股口袋拿出一个
信封,“我要你看看这些。’、
甘德龙猜疑地看看信封,又抬头看看格莱克。格莱克鼓励地
点点头,银行家打开了信封。
甘德龙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只有桌
上时钟的滴答声和格莱克划火柴点雪前的声音才打破了这沉默。
办公室墙上是弗里德里克·雷明顿的画,相框里是家人的照片。
现在,桌上摊着照片,照片上银行家的头埋在一个黑发年轻女人
的大腿间。女人的脸非常清晰,不是银行家妻子的脸。里杰威的
某些居民能认出她是一位女招待。
银行家头埋在女招待大腿间的照片算是很好的——她的脸很
清楚,但他的却不。而在其它的照片中,甘德龙和女招待的性交
姿势不堪人目。
甘德龙抬起头,面孔惨白,双手发抖。他的心在狂跳,他害
怕自己会心脏病发作。
格莱克看都没看他。他在看着窗外十月淡蓝的天空。
“要发生变化了,”他说,脸上冷漠而专注,几乎让人难以捉
摸。他回头看看甘德龙,“戒毒中心有个吸毒者,你知道他给我
什么?”
查克·甘德龙麻木地摇摇头。他一只发抖的手正在按摩左半
边胸口——以备万一。他的眼睛不停地落到那些照片上。该死的
照片。如果恰好这时他的秘书进来怎么办?他停止按摩胸口,开
始把照片收起来放回信封。
“他给我一本毛主席的小红书,”格莱克说,咯咯笑起来,
“里面有一句格言……我记不准了,但大约是这样:一个感到风
向变了的入不该建一堵防风墙,而是该建一个风车。大意是这
样。”
他探过身。
“哈里森·费舍不是常胜将军,他过去是。福特过去是,穆斯
基过去是,汉弗瑞过去是。选举后,许多政治家会发现他们已经
死了。他们赶走尼克松,下一年他们赶走站在他身后的人,下一
年他们同样会赶走杰里·福特。”
格莱克盯着银行家。
“你想知道未来的变化吗?看看缅因州的朗格雷吧。共和党
选艾尔文,民主党选米切尔,当他们选举州长时,两党都大吃一
惊,因为人们自己选了一位保险公司的职员,不要两党的人。现
在他们认为他可能成为总统。”
甘德龙仍然没有说话。
“格莱克吸了一口气:“他们认为我在开玩笑,是吗?他们曾
认为兰格雷在开玩笑。但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在造风车,而你
在提供造车的原料。”
他停下来,办公室里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最后甘德龙低声
说:“你从哪儿搞到这些照片的?是艾里曼干的吗?”
“嗅,别谈这事了,忘了这些照片吧,你留着它们吧。”
“谁保存着底片?”
“查克,”格莱克急切他说,“你不明白。我在跟你谈华盛顿。
前途无量啊,伙计!我甚至不要求你筹那么多款。就像我说的,
我只要一点儿启动资金。当我们启动起来后,钱会源源不断地进
来。你知道谁有钱,你跟他们吃过饭,和他们玩过扑克。你照他
们说的利息贷款给他们。你知道怎么说服他们。”
“格莱克你不明白,你不……”
格莱克站起来,“就用我说服你的方法。”他说。
银行家抬头看着他,眼睛无助地乱转,格莱克·斯蒂尔森认
为他像一头被宰杀的羊。
“五万元,”他说,“你设法募集到。”
他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关上门。甘德龙隔着厚厚的墙也能听
到格莱克跟他的秘书聊天。他的秘书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而
格莱克却让她笑得像个小姑娘,他是个小丑。他改造年轻人的计
划使他成为里杰威的市长。但人们不会选小丑去华盛顿的。
几乎没有选过小丑。
那不关他的事。他的问题是筹到五万块钱。他开始考虑这一
问题,就像一只受到训练的白鼠围着盘子上的一块奶酪打转一
样。这大概可以办到。是的,可以办到——但会到此为止吗?
白信封仍在他的桌子上。他微笑的妻子从相框里看着它。他
拿起信封,把它塞进套装里面的口袋。他确信这是艾里曼干的,
艾里曼不知怎么发现了,拍下这些照片。
但这是格莱克叫他干的。
也许那人不是一个小丑。他对1975一1976政治环境的估计
并不全是错的。建造风车而不是挡风墙……前程远大。
但那不是他的事。
他要考虑的是五万块钱。
查克·甘德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黄纸,开始写下一串名字。
受过训练的白鼠开始工作了。在下面的街上,格莱克·斯蒂尔森
抬头看着秋天的太阳,祝贺自己干得很好——或者说这个头开得
很好。
后来,约翰尼认为五年后他终于和莎拉做爱了,这和理查德
·迪斯的来访有很大关系。他最后给莎拉打电话邀请她来玩,主
要是渴望一个可爱的人来看看自己,改善一下心情。至少他是这
么认为的。
他给肯尼巴克打电话, 莎拉以前的室友接的电话,她说莎拉
马上就来。电话当地一声放下了,在沉默中,他考虑着(但不是
很认真地)是不是挂上电话,永远再不联系了。这时,莎拉的声
音在他耳边响起。
“约翰尼?是你吗?”
“ 是我 “
“你怎么样?”
“很好。你呢?”
“我很好,”她说,“很高兴你打来电话,我……不知道你会
不会打来。”
“还在吸可卡因吗?
“不,我现在换海洛因了。”
“你带着儿子吗?”
‘”当然。我到哪儿都带着他。”
“好吧,在你们回去前,为什么不过来一趟呢?”
“我很愿意,约翰尼。”她热情他说。
“爸爸在韦斯特布鲁克上班,我是大厨和洗碗工。他四点半
左右回家,我们五点半吃饭。欢迎你来吃饭,但我要先警告你:
我最好的菜都以通心粉为主。”
她咯咯笑起来:“接受你的邀请. 哪天最合适?”
“明天或后天怎么样,莎拉?”
“明天吧,”她稍一停顿后说,“明天见。”
“保重,莎拉。”
“你也一样。”
他挂上电话,既兴奋又内疚。他的内心在考虑其它的可能
性。
啊,她知道需要知道的事。她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回家——
她还需要知道什么?
他内心深处问道:如果她中午来了,你想干什么呢?
什么也不干,他回答道,并不很相信这话。只要一想起莎拉
的嘴唇和绿色的翘眼睛,他就会觉得软弱无力和绝望。
约翰尼走到厨房,开始慢慢准备两个人的晚饭。父亲和儿子
都过着单身生活,这也不坏。他仍在痊愈中。他和他父亲谈论他
失去的四年半时间,谈论他的母亲——他们谈这话题时总是小心
翼翼的。也许不需要理解,但需要达成协议。这也很不错,这是
一种弥补过去的方法。但等到一月份他去克利维斯·米尔斯教书
后,这就会结束了。上个星期,他收到戴维·皮尔森寄来的半年
合同,他签了字,又寄了回去。到那时他父亲会做什么呢?约翰
尼猜他还会这么生活下去。人们可以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他
周未会经常来看赫伯,只要这有好处的话。事情变化太快,他只
能慢慢摸索着前进,就像一个盲人在陌生的房间一样。
他把烤肉放进炉子,走进客厅,打开电视,然后又关掉它。
他坐下来想着莎拉。他想,婴儿将和我们在一起。所以一切都将
很正常。
但他仍不安地揣测着。
第二天十二点十五分,她开着一辆红色的小汽车来了。她从
车里钻出来,显得苗条而美丽, 黄的头发在微风中飘动。
“你好,约翰尼!”她举起一只手喊道。
“莎拉!”他走下去迎接他,她仰起脸,他轻轻吻她的面颊。
“让我把小皇帝抱出来。”她说;打开乘客一侧的门。
“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们合作得很好,是吗,丹尼?来吧,小宝贝。”她
利落地走过去,解开座位上一个胖小孩的安全带,把他抱出来。
丹尼好奇地四处张望,然后眼睛落到约翰尼身上,停在那里。他
微笑起来。
“维格!”丹尼说;挥着双手。
“他想要你抱,”莎拉说,“这可很少见。丹尼像他父亲一样
很冷漠。想要抱抱他吗?”
“当然想。”约翰尼有点儿怀疑地说。
莎拉咧嘴一笑。“你不会把他掉在地上摔坏的,”她说,把丹
尼交给他,“如果你把他掉到地上,他可能会弹起来的、他非常
非常的胖。”
“汪崩克!”丹尼说,一只胳膊很随意地搂住约翰尼的脖子,
很惬意地看着他母亲。
“这真让人惊讶," 、莎拉说,“他从不跟人这么亲近……约翰
尼?约翰尼?”
当婴儿搂住约翰尼的脖子时,一种混乱的感觉涌上他的心
头,就像微温的水一样。没有黑暗,没有烦恼,一切都非常简
单。在婴儿的脑子里没有未来的概念,没有过去的不幸感、没有
语言,只有强烈的形象:温暖,干燥。母亲和他自己。
“约翰尼?”莎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嗯?”
“没事儿吧?”
他意识到她在问他丹尼,丹尼一切都好吗?你看到烦恼和问
题了吗?
“一切都很好。”他说,“如果你想进去,我们可以到里面去,
但我通常都坐在走廊上。很快就要到整天围着炉子的时候了。”
“就在走廊吧。看上去丹尼很想在院子里玩。他说这是个大
院子,对吗,小宝贝?她摸摸他的头发,丹尼笑起来。
“他没事儿吧?”
“只要他不去吃那些木柴就没事儿。”
“我一直在劈烧火炉的木柴,”约翰尼说。就像放一个瓷瓶一
样小心地把丹尼放下,“很好的锻炼。”
“你的身体怎么样?”
“我觉得,”约翰尼说,想起几天前他赶走理查德·迪斯的事,
“我的身体非常好。”
“这很好。上次我看到你时你有点儿矮。”
约翰尼点点头:"做了几次手术。”
“约翰尼?”
他看了她一眼,又感到那种复杂的心情:揣测。内疚和期
待。她盯着他的脸,很但然的样子。
“嗯?”
“你还记得……结婚戒指的事吗?”
他点点头。
“它就在你说的地方。我把它扔了。”
“是吗?”他并没有太惊讶,
“我把它扔了。”从来没向瓦尔特提起过。”她摇摇头," 我不
知道为什么。它一直让我感到烦恼。”
“别烦恼了。”
他们正站在台阶上,面对面她脸红了,但没有垂下眼睛。
“我想完成某件事,”她直截了当地说," 它是我们一直没有
机会完成的事. “
“莎拉……”他开口说,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下面,丹尼蹒跚地走了六步,然后跌坐到地上。他一点儿也不
难为情,反而高兴地叫起来。
“是的,”她说,“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我爱瓦尔特。他
是个好人,很容易相处。我只能分辨坏人和好人。我在大学谈恋
爱的那个丹就是个坏人,你使我能欣赏其他类型的人,约翰尼。
没有你,我永远不会欣赏瓦尔特。”
“莎拉,你不必……”
“我必须要做,”莎拉反驳说。她的声音低而急切:"因为这
种话只能说一次,不管对错,只能说一次,因为无法说第二次。”
她恳求似地看着他,“你明白吗?”
“是的,我想我明白。”
“我爱你,约翰尼,”她说,“我一直爱着你。我曾试图告诉
自己,是上帝拆开了我们.我不知道,一只坏热狗是上帝的意志
吗?还是两个孩子半夜并排开车是上帝的意志?我只想……"她
的声音显示一种强调的语气,“我只想要本来属于我们的。" 她停
了下来,低着头,“我全心全意地想要,约翰尼。你呢?”
“我也一样。”他说。他伸出手,她摇摇头退后一步,他感到
很迷惑。
“别当着丹尼的面,”她说,“这也许很愚蠢,但那会像公开
的不忠。我想要一切,约翰尼。”她又脸红了,而她动人的脸红
让他兴奋起来。“我要你搂着我,吻我,爱我,”她说。她的声音
又停下来。“我认为这是不对的,但我控制不住。这是不对的,
但又是对的。这是公平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抹去她面颊上的一滴眼泪。
“只有这一次,是吗?”
她点点头。“一次就将补回一切,失去的一切。”她抬起头,
眼睛泪汪汪的,比以前更蓝了。“我们能一次就把所有的都补回
来吗,约翰尼?”
“不能,”他微笑着说,“但我们可以试试,莎拉。”
她喜爱地低头看着丹尼,他正试图爬上砧板、但没成功。
“他会睡觉的。”她说。
他们坐在走廊上,看着丹尼在院子里玩。他们并不着急,也
没有不耐烦,但他们俩都感到一种越来越强的电流。她解开外
衣,坐在走廊椅子上,穿着一件蓝色羊毛衫,两脚叠在一起,头
发披在肩上,随风摆动。她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退去。天上的白
云向东飘去。
他们谈着无关紧要的事——没有必要着急,约翰尼第一次感
到时间不是他的敌人,它提供了无穷无尽的谈话内容。他们谈那
些结婚的人,谈中学获得奖学 的一位小姑娘,谈缅因州的无党
派州长。莎拉说他看上去很像赫伯特·胡佛,他们俩都笑起来。
“瞧他。”莎拉冲丹尼点点头说。
他正坐在维拉·史密斯的常春藤棚子边的草地上,嘴里含着
大拇指,睡眼朦胧地看着常春藤。
她从汽车的后座上拿出他的睡床。
“他在走廊上没事儿吧?”她问约翰尼。“这里很暖和,我很
愿意他在新鲜空气中午睡。”
“他在走廊上没事儿。”约翰尼说。
她把床放在阴凉处,把丹尼放进去,把两个毯子一直盖到他
下巴处。“睡吧,宝贝。”莎拉说。
他冲她微微一笑,迅速闭上眼。
“就这样?”约翰尼问。
“就这样。”她说,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他可以清楚地听到
她衣服里面的沙沙声。“我喜欢你吻我,”她平静他说,“为了你
能再次吻我,我等了五年,约翰尼。”
他搂住她的腰,轻轻地吻她。她的嘴张开了。
“噢,约翰尼,”她对着他的脖子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莎拉。”
“我们去哪儿?”她问,从他身边退开。她的眼睛像绿宝石一
样明亮,“哪儿?”
>
他把退色的军用毛毯铺在二层阁楼的干草上,这里的气味芬
芳甜蜜。他们头顶上是谷仓燕子的咕咕声和拍翅声,然后又慢慢
平静下来。有一个灰扑扑的小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房子和走廊。
莎拉擦擦玻璃,看着下面的丹尼。
“好吗?”约翰尼问。
“很好。在这儿比在房里更好。那就像……”她耸耸肩。
“就像把我爸爸也牵扯进来了?”
“对。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
“我们自己的事。”
“我们自己的事,”她同意说。她脸朝下趴在毯子上,两腿屈
起。她一只一只地脱掉鞋,“约翰尼,给我拉拉链。”
他跪在她身边,拉下拉链。在寂静中这声音很响。她的背像
是放了奶油的咖啡色。他吻吻她的肩肿骨,她打个了冷战。
“莎拉。…他低声说。
“什么?”
“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医生在手术中弄错了,把我阉割了。”
她使劲打他的肩膀。“还是老样子,”她说,“你还有个朋友
在玩旋转车时折断了脖子。”
“的确如此。”他说。
她的手像丝绸一样轻轻地上下抚摩着他。
“摸上去他们没阉了你,”她说,闪亮的眼睛看着他,“根本
没有。我们要不要检查一下?”
干草有一种芬芳的气味。时间似乎非常漫长。军用毛毯很粗
糙,她的皮肤非常光滑。沉入她体内就像沉入一个难以忘怀的旧
梦中一样。
“哦,约翰尼,我亲爱的……”她的声音非常兴奋,臀部剧
烈地摇摆着。她的声音非常遥远。她的头发落在他的肩上和胸
口,就像火一样灼热。他把脸埋在头发中,让自己沉醉在金发的
黑暗中。
在干草的芳香中时间慢慢流逝。毛毯质地粗糙。在十月的风
中,古老的谷仓像一艘船一样轻轻地吱吱作响。阳光从房顶的缝
隙照下来,照出几百缕光线,.尘土在光线中飞扬,
她呻吟起来。她像吟唱一样,一次次地喊着他的名字。她的
手指像马刺一样陷进他的肉中。骑手与马。上等的陈酒终于倒出
来了。
后来他们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院子。莎拉披上一件衣服,
离开了他一会儿。他一个人坐着,什么也不想,心满意足地看到
她重新出现在窗户里,穿过院子走向走廊。她在婴儿床前俯下
身,重新拉了拉毛毯。她走回来,风吹起她的头发,嬉戏地扯着
她衣服的边缘。
“他还会睡半小时。”她说。
“是吗?”约翰尼微笑着说,“也许我也要睡半小时。”
她光脚踩踩他的肚子,“你最好别睡。”
于是又开始了,这次她在上面,像个祈祷者似的,低着头。
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慢慢地,最后结束了。
五
‘‘莎村。。。。。。”
“不,约翰尼。最好别说。时间到了。”
“我要说你很漂亮。”
“是吗?”
“是的,”他轻声说,“亲爱的莎拉。”
“我们把一切补回来了吗?”她问他。
约翰尼微微一笑,“莎拉,我们已尽了全力了
赫伯下班回家看到莎拉,似乎并没感到惊讶。他欢迎她的到
来,使劲逗着孩子,然后责备莎拉没有早点儿把孩子带来。
“他的肤色和长相跟你一样,”赫伯说,‘“我想他以后眼睛也
会变得跟你一样。”
“但愿他有他父亲的聪明。”莎拉说。她在系围裙。外面太阳
已经下山了,再过二十分钟天就会黑了。
“你要知道,烧饭应该由约翰尼来干。”赫伯说。
“拦不住她。她用枪顶着我的脑袋。”
“啊,也许这更好,”赫伯说,“你做的所有饭菜尝上去都像
通心粉。”
约翰尼抄起一本杂志扔向他,丹尼笑起来,尖利的声音充满
了整个房间。
他看出来了吗?约翰尼想。这似乎是一目了然的事,约翰尼
看着他父亲从壁橱里找出过去的旧玩具,这时一个惊人的念头涌
上心头:也许他理解。
他们吃饭。赫伯问莎拉,瓦尔特在华盛顿干什么,她告诉他
们他正在参加的会议,会议和印第安人的土地要求有关。莎拉
说,共和党的会议大多数是探探情况的。
“他见到的大多数人认为,如果明年里根赢了福特,这将意
味着共和党的死亡。”莎拉说,“如果这个党死了,那就意味着瓦
尔特无法在1978年竞争比尔·柯亨的位子,那一年柯亨将竞争比
尔·哈塔维参议员的位子。”
赫伯正在看丹尼吃豆子,他很认真地一颗一颗吃,用上他所
有的六颗牙齿。“我认为柯亨不会等到1978年,他明天就会和穆
斯基竞争。”
“瓦尔特说比尔·柯亨不会那么傻,”莎拉说,“他会等的。瓦
尔特说他自己的机会快来了,而我已经开始相信他的话了。”
晚饭后他们坐在客厅, 不谈政治,而是看丹尼玩古老的木头
汽车和卡车,那是二十五年前赫伯给他自己的儿子做的。那时,
赫伯还年轻得很,和一个性情善良的女人结婚,这女人有时晚上
喝点儿啤酒。那时他的头发还没白,对他的儿子充满希望。
他真的能理解,约翰尼边喝咖啡边想。不管他是否知道今天
下午莎拉和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他是否有怀疑,他都能理
解。你无法改变或纠正它,只能接受现实。今天下午她和我完成
了一次婚姻。今晚他在和他的孩子玩。
他想起了慢慢转动的命运轮。
庄家赢,所有的人都输。
忧郁似乎想要侵入他的心灵,但他把它推开了。这不是忧郁
的时候,他不会让忧郁左右自己。
八点半时丹尼开始闹了,莎拉说:“我们该走了。在回肯尼
巴克的路上,他可以吮一瓶奶。离这儿三英里,他会把瓶子喝光
的。谢谢你们的招待。”她闪亮的绿眼睛看了约翰尼一下。
“很高兴你们来,”赫伯说,站了起来,“是吗,约翰尼?”
“是的,”他说,“让我来抬那个小床,莎拉。”
在门口。赫伯吻了丹尼的额头(丹尼胖胖的小手抓住赫伯的
鼻子,使劲一按,按得赫伯两眼流水)和莎拉的面颊。约翰尼把
小床搬到红色汽车边,莎拉给他钥匙,让他把床放到后座上。
他放好后,她站在驾驶座的门边,看着他。“我们已尽力而为
了。”她说,微微一笑。但她闪亮的眼睛告诉他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这很不错。”约翰尼说。
“我们会保持联系吗?”
“我不知道,莎拉。我们会吗?”
“这大容易了,是吗?”
“是的,非常容易。”
她走近吻吻他的面颊。他可以闻到她的头发,清新而芬芳。
“多保重,”她低声说,“我会想念你的。”
“乖乖的,莎拉。”他说,碰碰她的鼻子。
她转过身,钻进车里,一个丈夫正青云直上的漂亮女人。我
怀疑他们明年不会再开这辆车了,约翰尼想道。
车灯亮了,然后马达响起来。她冲他举起一只手,驶出车
道。约翰尼两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砧板边,看着她离去。他心中
的某个东西似乎关闭了。这并不是主要的感觉. 这是最糟的——
这根本不是最主要的感觉。
他一直站到看不见尾灯,然后爬上走廊台阶,回到屋里。他
父亲正坐在客厅的大安乐椅上。电视关了。玩具扔了一地,他正
看着这些玩具。
‘狠高兴看到莎拉,”赫伯说,“你和她……”非常短暂地停
了一下……“玩得好吗?
‘狠好。" 约翰尼说。
“她还会来吗?”
“不,我想不会了。”
他和父亲互相看看。
“啊,也许这更好。”赫伯最后说。
“是的,也许是这样。”
“你玩过这些玩具,”赫伯说,跪下来捡地上的玩具,“罗丽
生双胞胎时,我给了她一些,但我知道我留了一些。”
他把它们一个个地放回盆中,在手里逐个检查一下。一辆赛
车,一辆牛车,一辆警车,一个红漆都脱落的小卡车,他把它们
放回壁橱藏好。
约翰尼又有三年没见莎拉·赫兹列特。
那年雪下得很早。到十一月七日,地上已经积了六英寸厚的
雪了,约翰尼取信时必须穿上橡胶靴子和羊毛衫。两星期前,戴
维·皮尔森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课本,他一月份上课时用
的,约翰尼已经开始备课了。他期待着回去教书。戴维在克利维
斯镇的霍兰德大街上为他找到了一间公寓。霍兰德大街二十四
号。约翰尼把这写在一张纸上,放在钱包里,因为他总是记不住
这名字和数字。
今天天空阴沉沉的,气温在华氏二十度以下。约翰尼走上私
人车道时,雪飘下来。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伸出舌头接雪
花。他走路差不多不跛了,他感觉很好。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
头疼了。
邮件包括一份广告。一本(新闻周刊》和一个小信封,信封
上写着“约翰·史密斯”,没有回信地址。在回家路上,约翰尼把
其它邮件塞到裤子口袋里,打开了信封。他抽出一页印刷纸,看
到顶上写着《内幕》,半路停了下来。
这是上周《内幕》杂志中的第三页。标题新闻是有关一位电
视明星的丑闻,这位明星在中学两次被勒令退学(十二年前),
并因藏有可卡因而受到惩罚(六年前)。对美国家庭主妇来讲,
这可是热点新闻。另外还有一个减肥食谱、一个婴儿的照片和一
个姑娘奇迹般治愈脑麻痹的报道。在那张纸的底部,一个报道被
圈了起来。标题是:《缅因州的通灵者承认恶作剧)。这个报道没
有署名。
(内幕》杂志不仅报道被所谓“全国性报刊”忽略
的通灵者,而且还揭露那些骗子,这些骗子使人们无法
接受真正的通灵者。
最近,一位骗子向《内幕》杂志承认了他的恶作
剧。这个所谓的“通灵者”就是缅因州波奈尔的约翰。
史密斯,他向我们的消息来源承认“所有一切都是骗
局,是为了付我的医疗费。如果我能写一本 ,我就可
以有足够的钱付我的医疗费,而且可以休息几年。”史
密斯咧嘴一笑,”这年头,人们什么都信一一一为什么我
不趁机大赚一笔呢?”
“由于《内幕》杂志的努力,约翰·史密斯没能大赚
一笔。我们再次重申,凡是能证明全国知名的通灵者是
骗子的人,我们将给予他一千元的奖 。
警惕骗子们!
约翰尼把文章读了两遍,这时雪越下越大了。他微微一笑,
心想:杂志记者显然很不喜欢被人从走廊上踢下来。他把那张纸
又放回信封,把它跟其它邮件一样塞进裤子口袋。
“迪斯,”他长声说,“我希望你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父亲可不这么潇洒。赫伯读完那张剪报后砰地把它砸在厨
房桌上,非常愤怒:”你应该起诉那个狗杂种。这全是诽谤,约
翰尼。这是恶毒的攻击。”
“我很同意你的话,”约翰尼说。外面已经黑了。下午的雪到
晚上已经演变成一场冬天的暴风雪。狂风呼啸,厚厚的雪盖住了
车道。“但我们谈话时没有第三者在场,迪斯很清楚这一点,只
有我们两人。”
“他连署名的胆量都没有,”赫伯说。“瞧这‘《内幕》的消息
来源。’这来源是什么?让他说出是谁。”。”
“噢,不能这么干,”约翰尼说,咧嘴一笑,“这简直是自讨
苦吃。那样的话他们会整页整页地炒这件事。不能这么干。我倒
觉得他们做了件好事。我可不想靠预测来谋生,告诉人们什么东
西在什么地方,或买哪种彩票。”约翰尼从昏迷中醒来后,最让
他吃惊的一件事就是缅因州和其它州把彩票合法化了。“上个月
我收到十六封信,、要我告诉他们哪个号能中奖。这是很不理智
的。别说我做不到了,即使我能做到,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呢?在缅因州、你不能自己选号,只能拿到什么就算什么。但他
们还是给我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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