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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美]斯蒂芬·金——死亡区域(10)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04日10:59:24 星期天), 站内信件


    戒指稍稍溅起了点水花,慢慢沉到清澈的水底,懒懒地翻滚
着。它撞到陶瓷底部时,她以为自己听到叮当 -声响,但那也可
能只是想象。她的头在跳动。阁楼很闷热,有股霉味。但约翰尼
的吻——非常甜蜜,太甜蜜了。
    在她仔细考虑自己在于什么之前,她伸手拉了一下抽水马
桶。它砰地一声响,也许因为她紧闭着眼,才显得这么响。当她
睁开眼时戒指不见了。它曾经丢失了,现在又丢失了。
    突然她两腿发软,坐到浴缸边上,双手捂着脸. 她的脸滚
烫。她不应该再去看约翰尼了。这不是个好念头,这使她感到沮
丧。瓦尔特正带一位资深合伙人回家,她有一瓶好酒和上好的烤
肉,那些是她要考虑的事。她应该想想她多么爱瓦尔特,想想睡
在婴儿床上的丹尼。她应该想想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一旦你做
出选择,就必须接受它们。她不应该再想约翰。史密斯和他狡黠,
迷人的微笑。
>
那天晚上大家吃得非常愉快
    医生给维拉·史密斯开了一种降压药。它没有降低她的血压,
却使她感到恶心和虚弱。用吸尘器清扫过地板后,她不得不坐下
休息。爬一段台阶后就得停下来,喘得像闷热的八月下午的一条
狗似的。如果不是约翰尼告诉这对她有好处,她早就把药扔出窗
外了。
    医生又给她开了另一种药,这药使她的心脏狂跳不已、她真
的停止服用它。
    “这是一个试错过程,”医生说。“我们最终会把你治好的,
维拉。别着急。”
    “我不着急,”维拉说。“我相信上帝。”。
    “是的,当然应该这样。”
    六月底,医生决定把两种药混在一起给她吃,那种黄色的药
片吃起来非常苦。当她把两种药放在一起吃后,每十五分钟就得
小便一次。她头疼、心跳过速。医生说她的血压已降到正常范
围,但她不相信他的话。说到底,医生有什么用?瞧他们对她的
约翰尼的所作所为,像屠夫切肉一样地切他,已经动了三次手术
了,他的胳膊,大腿和脖子上全缝着线,像个怪物,可他不靠那
些架子还是走不了路。如果她的血压已经降下来了,为什么她总
觉得不舒服呢?
    “你必须给你的身体足够的时间适应药物治疗。”约翰尼说。
这是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六;他的父母周未来看他。约翰尼刚做完
水疗,看上去苍白憔悴。他每只手握着一个小铅球,他们谈话
时,他不停地举起它们,然后又降到膝盖处,活动他的肘部,培
养二头肌和三头肌。布满肘部和前臂的正在愈合的伤痕一伸一缩
的。
    “相信上帝吧,约翰尼,”维拉说。“不需要做这些蠢事。相
信上帝,他会治愈你的。”
    “维拉……”赫伯开口说。
    “别叫我。这是愚蠢的!《圣经》上不是说,祈求就会得到回
应,敲门它就会开吗?我没必要吃那讨厌的药,我的儿子没必要
让那些医生继续折磨他。这是错误的,这是无用的,这是罪恶
的。
    约翰尼把铅球放到床上。他手臂的肌肉在颤抖。他觉得反胃
和疲倦,突然对他母亲非常生气。
    “上帝帮助那些自助的人,”他说。“你根本不想要基督教的
上帝,妈妈。你想要一个从瓶中出来的魔鬼,给你三个希望。”
    “约翰尼!
    “对,这是真的。”
    “那些医生把那念头放到你脑子里了!所有这些疯狂的念
头!”她的嘴唇在颤抖,她的眼睛瞪得很大,但没有眼泪。“上帝
把你从那昏迷中带出来,约翰。其他人他们只不过……”
    “只不过试图让我重新站起来,这样我就不必后半生坐在轮
椅上按上帝的意志行事了。”
    “别争论了,”赫伯说。“家里人不应该争论。”台风不应该
 刮,但它们却每年都刮,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争论。它已经
开始了。
    “如果你相信上帝,约翰尼……”维拉开口了,根本不理赫
伯。
    “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东西了。”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难过,”她说。她的声音僵硬冷漠。
“撤旦的代理人无处不在。他们会试图改变你的命运。看来他们
干得不错。”
    “你一定要从中找出某种……永恒的东西,是吗?我来告诉
你那是什么,那是一次愚蠢的事故,几个孩子在并排开车,我恰
好被夹到当中。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妈妈?我想要离开这里。这
就是我的全部要求。我要你继续吃药……而且努力脚踏实地。这
就是我的全部要求。”
    “我要走了,”她站起来。她的脸苍白僵硬。“我将为你祈祷,
约翰尼。”
    他看着他,感到孤立。挫折和不幸。他的愤怒消失了。他把
它发泄到她身上了。“继续吃药!”他说。
    “我祈祷你见到光明。”
    她离了病房,板着脸像石头一样冷酷。
    约翰尼无助地看着他父亲。
    “约翰,我希望你没那么做。’’赫伯说。
    “我累了。我一累就失去判断力或脾气了。”
    “是。”赫伯说。他似乎想再说什么,但忍住了。
    “她还计划去加利福尼亚参加飞碟讨论会吗?”
    “是的。但她可能改变主意。你不知道每天会有什么变化,
离开会还有一个月呢。”
    “你应该阻止她。”
    “是吗?怎么阻止?把她送进疯人院?把她关起来?”
    约翰尼摇摇头: “我不知道。但现在也许你该认真考虑一下
了,她有病。你必须看到这一点。”
    赫伯大声说:“她本来很正常,在你……”
    约翰尼向后一缩,好像被打了一记耳光。
    “瞧,我很抱歉,约翰。我并不是那意思。”
    “没事儿。爸爸。”
    “不,我真的不是那意思,”赫伯满脸痛苦。“瞧,我应该去
照看她。她现在可能在走廊散发小册子。”
    “好吧。”
    “约翰尼,忘记这事,集中精力恢复健康,她很爱你,我也
一样。别对我们太严厉。”
    “不会的。没事儿,爸爸。”
    赫伯吻吻约翰尼的面颊:“我必须去照顾她。”
    “好吧。”
    赫伯离开了。他们走后,约翰尼站起来,在他的椅子和床之
间摇摇摆摆地走了三步,这没什么了不起。但这是个开始,他父
亲并不知道,他真心希望自己没有对他母亲发脾气。他这么希望
是因为他确信,他母亲不会活很久了。
    维拉停止吃药。赫伯劝她,哄她,最后请求她,都没有用。
她给他看她的通信者们的信,其中大多数都写得很潦草,充满惜
别字,他们都在支持她的态度,答应为她祈祷。有一封信是来自
罗得岛的一位女士,她也曾在佛蒙特农场住过,等待世界的未日
(和她宠爱的小狗一起)。“上帝是最好的药物,”这位女士写道,
“向上帝请求,你就会痊愈,医生没有用,正是医生在这个邪恶
的世界引起了癌症,做过手术的人,甚至动过像扁桃体切除那么
小的手术的人,迟早会得癌症死的,这是一个已经证明的事实,
所以请求上帝,向上帝祈祷,把你的意志与他的意志合而为一,
你就会痊愈的!”
    赫伯打电话告诉约翰尼,第二天约翰尼打电话给他母亲,为
向她生气道歉。他请求他吃药一一为了他。维拉接受了他的道
歉,但拒绝再吃药。如果上帝要她在地球上行走,那么他会看到
她继续在地球上行走。如果上帝要她死,她每天吃一桶药也没用
处。这种说法无可辩驳,约翰尼唯一可能的反驳理由是一千七百
年来天主教和新教同样抛弃的:即上帝通过人的大脑和人的精神
实现他的意志。
    “妈妈,”他说,“你想没想过,医生发明了那种药这样你就
可以活得长久,这也是上帝的意志。你连这种想法都没考虑过
吗?”
    神学争论无法远距离进行,她挂了电话。
    第二天,玛丽亚·米查德走进约翰尼的房间,把头放在他的
床上,哭起来。
    “喂,喂,”约翰尼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我的儿子,”她说,仍然哭着,”我的马克。他们给他做了
手术,正如你所说的,他好了,他的坏眼睛又恢复了正常。感谢
上帝。”
    她拥抱约翰尼,他也尽力拥抱她。她温暖的泪水沾满了他的
面颊,让他觉得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并不全是坏事。有些事也许应
该被说出。看到和重新发现。甚至说上帝通过他来起作用也并非
无稽之谈,虽然他的上帝概念是模糊不清的。他抱着玛丽亚,告
诉她他非常高兴。他要她记住,他并不是给马克开刀的人,他几
乎不记得跟她说过什么了。在这之后不久,她就离开了,边走边
擦眼泪,留下约翰尼一个人在思索。
    八月初,戴维·皮尔森来看约翰尼。这位克利维斯·米尔斯中
学的校长助理是个矮小,整洁的人,戴着厚厚的眼镜,穿着一套
鲜艳的运动服。1975年夏天来看约翰尼的人中,戴维是变化最
少的。他头上有了些白发,如此而已。
    “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他们寒暄完后,戴维问。
    “很不错,”约翰尼说。“现在我能自己行走了。我游泳能游
三圈。有时我的头很疼,但医生说那会持续一段时间的,也许终
生都这样。”
    “问一个个人问题可以吗?”
    “如果你要问我是否能坚持下去,”约翰尼咧嘴一一笑说,“那
么答案是肯定了。”
    “我很高兴知道这一点,但我想知道的是有关钱的事。你能
付得起医疗费吗?”
    约翰尼摇摇头:“我在医院住了五年,只有洛克菲勒才付得
起医疗费。我父母向州政府申请了救济。”
    戴维点点头:“那救济叫重病援助计划。但你怎么没住到州
立医院呢, 约翰尼?那里可是地狱啊。”
    “魏泽克医生和布朗医生安排的。他们负责我的治疗。魏泽
克医生说,我是一个……一个实验品。这个昏迷的人在完全变成
一个植物人之前能维持多久?我昏迷的最后两年,一直在对我进
行治疗,给我注射了大量维他命……我的屁股看上去像在出天
花。并不是说他们指望我会醒来,我一进来他们就认定我不可能
醒来了。魏泽克说他和布朗所做的就是‘积极维持生命’。许多
人认为没有恢复希望的时候,就不应该维持生命,他认为这是对
这种说法的一种反驳。不管怎么说,如果把我转到州立医院,他
们就不能利用我了,所以他们把我留在这里。当我没有利用价值
的时候,他们最终会把我转给州立医院的。”
    “在那里你所能受到的最好的照顾,就是每六小时给你翻个
身,以避免长褥疮。”戴维说,“如果你在1980年醒来,你会是
一个四肢被切断的人。”
    “我认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成为一个四肢被切断的人。”
约翰尼说,慢慢地摇摇头。“我想如果有人提议再给我做一次手
术,我会成为一个废人。我仍然会有点儿跋,再不可能把头向左
转了。”
    “他们什么时候让你出院?”
    “三星期内。”
    “以后干什么呢?”
    约翰尼耸耸肩:“我想我会回家,去波奈尔。我母亲要去加
利福尼亚呆一会……为了宗教的事。父亲和我可以利用那段时间
再适应一下。我收到一封信,是纽约一位大图 经纪人写来的
……不,准确他说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助手写的。他们认为可
以写一本有关我的书。我想我会试着写一两章和一个概要,也许
这家伙或他的助手能卖掉它。钱很方便就能赚到。”
    “其它媒介表示兴趣了吗?”
    “啊,班戈尔《每日新闻》写第一篇报道的那人……”
    “布莱特?他很棒。”
    “在我回到波奈尔后,他想去那里做个深入的报道。我很喜
欢那家伙,但现在我不让他写。因为那样我赚不到钱,坦率他
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如果能赚两百块,我想去‘说真
话’节目说说。我父母的积蓄都花光了。他们卖了汽车,父亲把
房子做了第二次抵押,他本来想退休后卖了它,然后靠所卖的钱
生活的。”
   “你想没想过回去教书呢?”
    约翰尼抬起头:“这是建议吗?”
当然 “
    “我很感激,”约翰尼说,“但九月份我肯定上不了课,戴
维。”
    “我并没有说九月。你应该记得莎拉的朋友安妮·斯特拉福德
吧?”约翰尼点点头。“她现在是安妮·贝蒂了,她十二月要生孩
子。所以我们第二学期需要一位英语老师。课很轻。四个班,一
节高年级研讨课,两堂自由课。”
    “你真的要我去上吗,戴维?”
    “真的。”
    “你大好了。”约翰尼声音沙哑地说。
    “别客气,”戴维轻松他说,“你是个非常好的教师。”
    “能给我两个星期仔细考虑一下吗?”
    “你可以考虑到十月一日,’’戴维说。“我想你仍然可以写你
的书。如果有可能出版的话。”
    约翰尼点点头。
    “你可能不想在波奈尔呆得太久,”戴维说。“你会发现那里
……不舒服。”
    话涌上了约翰尼的嘴唇,他不得不使劲把它们咽回去。
    不会很久的,戴维。你瞧,我母亲已在打死自己,只不过不
用枪罢了。她会中风的。她将在圣诞节前死去,除非我父亲和我
说服她重新开始吃药,我认为我们做不到。我是一部分死因——
到底多大一部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相反他回答说:“消息传开了,嗯?”
    戴维耸耸肩:“听莎拉说你母亲调整不过来。她会恢复的,
约翰尼。现在,考虑一下教书的事。”
    “我会的。实际上,我现在就基本上可以说同意了”。重新教
书真太好了,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我很喜欢你。”戴维说。
    他走后,约翰尼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他非常疲倦。恢复正
常了。不知怎么搞的,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他感到头疼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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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emanuel 於 03月04日11:17:48 修改本文·[FROM: biometrics.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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