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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关于科幻小说的一点感想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un 23 16:23:23 1999), 转信


            关于科幻小说的一点感想

　　            作者：Merlin

　　我从小就热爱探险和幻想小说，但从未有过动笔（或键盘）写上一篇的念
头，包括评论文章。看了5月27日《弦柱华年》中水月子的一篇文章以后，一些
话实在有些忍不住，就算凑凑热闹。这篇文章并不是评论或针对水月子的文章
和作品，只是由此引发的一些感想而已。

                        一

　　的确，一件作品并不是一定要达到大师的水平才能与读者见面。至于非要
按照某种模式来写，就更是无稽之谈。在这一点上我赞成水月子的看法，不能
简单地用某些经典作品来作为科幻小说的标准。
　　我读过《银翼传说》，坦白的说，它是《星球大战》、《银河英雄传说》
和日本漫画的混合体，相信这样说并不过分。这些作品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与
科学毫不沾边，它们只是“幻想”小说，田中芳树先生也承认这一点。它们有
一个……就算老前辈好了，就是《西游记》。只要把神话中的名词用现代词汇
代替，就可以变成“科幻”，倪匡先生说过类似的话，实际上他就是这么做的。
　　幻想小说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吸引人的文体，和“低级”毫不相干。
玩电脑的人有谁不知道《沙丘魔堡》？它和《龙枪系列》一样，都是非常优秀
的幻想小说。它们和克拉克等人的严肃（硬）科幻小说绝不是比谁更象“科幻”，
如果要比，也只是创作的技巧。至于这些“外国人的‘幻想’”是否“能够为
大多数中国读者接受吗？”，还是让读者自己去判断好了。

                        二

　　确定一部作品是否属于科幻类小说，只有图书分类学上的意义。优秀的文
学作品自有其存在的价值，没有谁会先分清《神雕侠侣》属于武侠还是属于爱
情类，再决定这本书是否值得一读。科幻小说采用什么样的形式并不重要，
“不象科幻”一类的说法的确不值一提。
　　但这并不意味着作品没有好坏之分，也不意味着存在一种没有任何评判标
准的文体。评论和“高明”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毫无意义的批评也是存在的，
但是拒绝批评只会走向毁灭。至于批评即使无任何价值，是否就会阻碍进步和
发展，可以参照中国足球的例子，有谁认为中国足球是因为球迷胡说八道才踢
坏的？
　　科幻作品好坏的标准是什么？这个题目太大，这与什么是“美”类似，这
要取决于站在什么层次和角度。不过，一部好的作品至少要符合一种标准，或
者说满足一定层次读者的需要。　　对于幻想类（包括科幻）的小说来说，我
认为不妨去掉或者说忽略幻想的成份（也就是把一切都当真）后，再来做判断。
这样你就会发现《银河英雄传说》的优点绝不仅仅是幻想出来的太空大战。其
实换成现代背景的坦克大决战或者海战（小日本也就海战威风过）更有真实性，
从细节上来说可以做到几乎无懈可击。但它现在的样子却肯定更吸引读者，因
为这就是幻想小说的魅力所在：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幻想增加了作品的魅力，可是绝不能代替作品本身。“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换成猪头的效果如何自不待言。为什么有些科幻“作家”的作品不耐看，
不妨从这方面找找原因。　　另外，由于幻想没有真实背景的效果，因此幻想
是不能照搬的，除非你写《XX外传》。广泛流传的幻想，例如古代神话和智能
机器人，不在此例，这是一种“公用”的背景。一个成熟和优秀的幻想小说作
家首先会做的是构造一个完整合理（按照他的幻想）的“世界”，这也是电脑
游戏策划常做的工作，每一个电玩迷都非常熟悉。

                        三

　　资料的收集，或者说生活的积累是每一个作者都必须认认真真去做的事。
幻想小说的作者也不例外，这当然也包含了文笔的锻炼。但再好的文笔也不等
于可以任意发挥，如果一部以地球为背景的作品说月亮根本不存在，无论作品
其他地方再好，相信绝大多数读者都会无法忍受。
　　黄易写了不少非常好的幻想小说，他的想象力无疑超人几等，笔者绝对佩
服得五体投地。但包括黄迷们都承认书中有许多荒谬的情节（不是不科学的问
题）。由于黄易作品的魅力，相信有不少读者不知道或是没注意、不在乎这些，
所以黄易的小说依然畅销。但这绝不是黄易小说的优点。
　　不少作者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幻想符不符合科学定律，而是试图用自己都不
知道的科学定律去解释自己幻想出来的事物，简直是自暴其丑，这实在不能不
让人感到作者的浅薄和无知。超光速就超光速吧，完全可以写在作品里，但除
非有足够的资料和知识，不要轻易去解释超光速的“方法”。
　　连基本常识都弄不清楚，不要试图用“科学”来做装饰品。因此，这类描
写也许由于大作家作品其他方面的魅力而被忽略，但绝不应该成为我们效法的
对象。《神雕侠侣》可以说是经典，但由于历史年代的精确描述，黄蓉生郭襄
时起码五十多了，有哪位武侠小说作者打算学学这种手法？
　　幻想不必也不可能否定一切，“谎话也要三分真”。对于未来，每个人都
有不同的想象。谁的更真实没有人知道，但是规律总是有的。相对论确实指出
了牛顿力学的不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真理是会随时被推翻的，这是一个适用
范围的问题。科学是发现，不是发明，无论将来科学如何进步，成熟的苹果仍
然老老实实落地，除非你用外力阻止它。用读者的无知来偷懒，不是想象力高
超，恰恰是想象力贫乏的表现。
　　人性也是如此。虽然未来人的生活会改变，思想和性格也会大不相同，但
也不太可能美女都变成一见英雄就痴迷的追“雄”族。黄易这样写了，是不是
有人觉得这也是应该学习的优点？其实，除了背景不同，有哪种小说的人物、
情节、场景不是虚拟的？凡尔纳、威尔斯的作品中的科学“幻想”现在当然不
值一提，但人物性格鲜明、情节引人入胜，使他们的作品保持了永恒的魅力。
　　不了解历史和国家、社会的组成，没有对政治经济的深刻见解，连幻想一
个“乌托邦”都不够资格。但这并不是幻想小说的最大的问题，这个标准高了
一点。但是，太阳表面温度多少，一立方黄金有多重，空气中含多少氧气，这
总该知道吧？如果连这些都用幻想来代替，我无话可说。
　　另一方面，许多科幻作品普遍存在想象力不足的情况。长生不老的未来人
类却必须用交配或不可再生的“生殖库”来繁殖，未来的武器却必须目视攻击、
手动控制，这与描写今天我们坐马车上下班一样可笑。注意发展（幻想？）的
平衡性，这个标准可能也高了一点。但尽量少一点此类问题总应该是努力的目
标吧？

                        四

　　其实，我的观点可以简单地归纳为，幻想的翅膀应该插在英雄的背上。
　　无论严肃科幻也好，“侦探、冒险、武侠”科幻也好，人物和情节是作品
的灵魂，想象力是作品的翅膀。科幻是背景、道具和舞台，不管成分多少，永
远只能是辅助，但我们决不能忽略它，胡乱涂抹。英雄就是英雄，不管他手里
拿的是斧头、机枪还是激光刀，最好不要简单成：英雄=超能力+美女。我只是
希望我们的科幻作者能摆正幻想的位置，提高作品的内涵，真正做到张开幻想
的翅膀。其实，“科幻为首，情节为辅的小说”还能叫小说吗？
　　作品可以通俗，这绝非错误，只是一种选择。但作家必须不断提高自己的
创作水平，不能把风格当成偷懒的理由，把幻想当成对待批评的盾牌。
　　一个英雄加几位美女拯救世界可以说是永恒的主题，多写几次其实也不妨
事，与另一些同样“永恒”的主题（比如爱情）一样，写得好可以有《少年维
特的烦恼》这样的经典和《第一次亲密接触》这样的小品，写得蹩脚同样是垃
圾。
　　天道酬勤，无论创作什么样的作品，首先都是“认真”，包括认真地去幻
想。独自一人不妨天马行空，但写成作品永远不要忘记推敲。如今的作家不可
能象曹雪芹终生一部《红楼梦》，但多产如大仲马，只要看看他一些作品中的
自序，就可以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心血。
　　京剧的复兴绝不能指望关闭电影院和砸烂电视机，没有一种文艺形式可以
靠宽容来发展，靠保护来振兴，科幻文学也不例外。严格的要求可能使一些
“作者”不再“高产”，一些“作者”不敢动笔（包括本人），但这绝不是科
幻文学的悲哀。如果离开了粗制滥造就没有“灵感”，不写也罢。
　　一个真正的拓荒者不会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停下自己的步伐，即使失败了也
可以告诉后来者此路不通。优秀的作者不能靠累计，优秀作品不能靠累加，一
吨废纸不能变成一部大作。如果全民皆“写”，肯定会有大量的天才出现，可
惜第一这只是美好的“幻想”，第二，天才的作品必然淹没在庸作的海洋中。
但如果每一位科幻作家都能认真地对待自己的作品，精雕细琢，一定会有越来
越多的人喜爱科幻文学，“中国的科幻一定会稳步向前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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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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