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olog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ainy (段誉), 信区: Biology
标 题: 11、阿布科的丧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7月05日12:46:58 星期四),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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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尼奥科洛·科巴返回后一星期,父亲到英国去了,他不在期间,由我负责
管理保护区。在他回来之前,阿布科得向游客开放。许多工作需要收尾,雨季中道
路上长出来的全部杂草必须除掉,为业余摄影爱好者在湖边新盖的遮阳棚需要完工
,在保护区的一个沼泽地段还得修一座小木桥。当然,还要照顾全部“孤儿”:三
只小羚羊,两只新来的鬣狗,三头疣猪,两只猴子,四只灵猫和一只仓鸮,它们各
有自己的取食方式和生活规律。
幸好不是我一个人干活。跟我一起在沃伯恩的奈杰尔·奥贝尔取代了约翰·凯
赛工作。因此,我一有机会,就带他熟悉保护区。还在路上,我就想使他在到达孤
儿院之前,能对植被情况有一个概念。黑猩猩看到我们到来,发疯似地大喊大叫。
我立即让奈杰尔进去,叫它们认识认识。哈派和普赫急忙爬到我腿上,坐到它们习
惯了的位置上,然后向来访者伸手致意。安娜和弗林特呆在一旁,但弗林特很快就
丢下伙伴,跑过来找我们。它激动得全身的毛竖了起来。它叫着抱住奈杰尔的大腿
。当他弯下腰来向弗林特的欢迎致意时,在高处横梁上的威廉猛地跳下来,落在新
来客的背上。由于这沉重的撞击,奈杰尔失去平衡,脑袋着地,趴在地上了。这个
淘气鬼看到自己的玩笑成功了,乐得上气不接下气,飞快的爬回横梁上。可是奈杰
尔刚爬起来,威廉又偷了他的眼镜,拔脚跑了。我立即追过去,可是没想到,在它
重新经过还在摇摇晃晃的奈杰尔身边时,又巧妙地从他的短裤口袋里把钱包掏走了
,而且居然还为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感到欣喜若狂。没有眼镜,奈杰尔实际上
等于瞎子,所以恼羞交加,可是,除了揉眼睛和吐掉嘴里的泥土外,他无可奈何。
以后几周,奈杰尔大部分时间都和黑猩猩在一起。在我有其他事情时,他就带
它们到保护区散步。现在奈杰尔已明白,与威廉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尽量避
免给它提供故技重演的机会。他严肃,可是合情合理,因而威廉很快认识到,与他
可不能随便闹着玩儿。
一天,从保护区回来时,奈杰尔告诉我,弗林特和哈派咳嗽和流鼻涕。照他看
来,它俩患的是严重嗜眠症。我把它们领回家,安置在我的床上,给它们每个喝了
一杯热奶和半片阿斯匹林。
夜里,情况急剧恶化。我感到它们得的不是一般感冒,而是更严重的疾病。它
俩并排躺着一动不动,有气无力,呼吸急促,节律不匀,而且仍在发烧。当我叫醒
它们,给喝加蜜热牛奶时,哈派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然后睁开一双烧得红亮的忧郁
眼睛。看到杯子,它慢慢扭过头去,又闭上眼睛了,好像是默默地拒绝吃食。至于
弗林特,我勉强让它喝了几口奶。由于时间晚了,我只好给我的一个朋友、儿科大
夫布拉德福打电话。过了不到一小时,我听到他的车子停在花园门口。我把他引进
家里,向他叙述了观察到的症状。他认真地听了我的介绍。检查之后,诊断是一种
病毒性肺炎。他要我好好护理,并给了一些抗菌素和有助于呼吸的药片。
天亮时,弗林特仿佛见好,它甚至喝水了。这样,让它吃那些发苦的药片就容
易些。它咳得仍很厉害,对常用食品没有胃口。相反,哈派并未好转,它躺着,无
精打采,迷迷糊糊,一点奶都不喝。医生第二次来,决定用打针代替吃药。打针时
哈派不怎么动。弗林特不是这样,虽然身体很弱,但却像魔鬼一般挣扎,那股非凡
的劲儿,与它的个子很不相称。在我强迫使它平静,让大夫打针时,它尖叫着咬我
。很明显,这么折腾,就无法打针。最后,只好还是服药。当时我出于无奈才对弗
林特使用暴力,可它怕得要命,所以现在它对我的信任差多了。我得温存备至好几
个小时,它才会主动向我走来,即使这样,我们之间的友情还是不巩固的,我必须
谨慎行事。即使有千条妙计,要让它自己吃药,越来越困难了。不过,我们还是成
功地迫使它服了规定的剂量。哈派虽然打了针,还是不见好。它躺在我的床上,白
色的垫被衬托着黑色脑袋和一双疲惫的褐色眼睛,样子真叫人难过。我看得出,它
呼吸是多么吃力啊!这个夜晚,每隔两三个小时,我就去看它们一次。每次我都俯
下身去,看看它们是否睡着了,躺得正不正。第二天,黎明时分我就在那里了。开
灯时,弗林特动了动,接着又睡着了。哈派昏昏迷迷,两眼翻白,嘴巴微微张开,
沙哑的喘气声清晰可闻。除了给它换一下卧床的姿势,想借此使它呼吸顺利些外,
我实在爱莫能助。
医生上午来时,我正握着哈派的一只手;弗林特躺在我的腿上睡觉。我当时抱
着病号站了起来。哈派看见布拉德福大夫,挣扎开了。大夫给它打了两针,并告诉
我让它怎样躺着最舒服。他建议我把消毒棉放在手边,常给它擦鼻子或嘴;当时鼻
涕快流出来了。接着,他把手慢慢地伸给弗林特,想哄哄它,但弗林特由于突然受
惊,一下子从我怀里挣脱出去,尖叫着跑到屋子的另一头。从某种意义上讲,看到
它如此强烈的反应,倒有点令人高兴。然而,没法再给它做检查了。虽然如此,我
们已发觉它好多了,因为弗林特吃了一只香蕉和—个番木瓜,作为午餐。
呆在这个静悄悄的房间里,真叫人沮丧。遵照医生的嘱咐,我的工作一完,就
坐在哈派旁边陪着。下午,我感到它呼吸畅通些了。过了不大一会儿,它甚至开始
活动了,这才使我产生了希望(当然还得谨慎),相信它会好起来的。哈派的眼皮
开始眨巴,并咽了一下唾沫。我抓住它的手,轻轻唤它的名字。它睁开眼睛,显得
游移不定,懒洋洋地看着四周。因为怕它受惊,我继续与它轻声说话。当它的目光
停在我的脸上时,双唇张成了“O”型:它认出我了。
布拉德福大夫晚上又来打针,但哈派正在睡觉。我把它叫醒了,它伸出双臂,
要我抱它。看来,这一次它真觉得痛了,因为它直咧嘴,并用力抓我的手。它有这
样的反应还是第一次。哈派喝了我给的饮料,又睡着了。弗林特呢,它已经能到晒
台上去了。海瑟在那儿准备了饮料和夹心面包。它喝了一杯柠檬汁,吃了点夹心面
包。不过,样子挺多疑,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布拉德福大夫。
两天后,我醒来时,发现哈派坐在我的床上。它正在嚼弗林特夜里吃剩下的点
心,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摊在被子上。它缀着鼻子叫了几声。当作请“早安”。我突
然发现,弗林特不见了,大衣柜的门开着,里面也没它。这时,我又发现平时关着
的门,现在半开着。厨房里的冰箱也打开了,本来放在里面的东西几乎都在地上。
弗林特坐在桌子上,正在吃剩下的一大块果酱牛奶鸡蛋烘饼,高兴得嘴里叽哩哇拉
地乱叫……。我把能收的都收进了冰箱,把那捣蛋鬼连同它的烘饼,一齐带回了房
间。快到周末了,根据我的判断,它已相当强壮,可以回保护区找安娜去了。
一个注射疗程快结束时,哈派明显地变得活跃了,高高兴兴地吃着布拉德福大
夫留下的各种水果。它大概感到在这个房间里太孤单了,所以经常找东西玩,什么
闹钟啦,画啦,或者开关啦,而我不得不设法制止它。因此,及时把它送回了围场
。
没出一个星期,我又发现安娜的模样有点麻木,胃口也欠佳,还流着鼻涕。弗
林特老是跟它在一起,也是没精打彩的。起初,我给它们吃了些弗特林用剩下的抗
菌素,但晚上它们总是咳嗽,似乎情况更糟了,虽然如此,它们还是比较活跃。吃
了点水果,喝了些我放进药的果于露。我开始思索,是不是把它们领回家,不过最
后还是决定让它们在那儿再过一夜,希望它们不至于再去住护理室。
第二天早上,我到达保护区比平时早,而且直接去食品房,为安娜准备药和果
汁。普赫、威廉和哈派在围场栅栏门边等我,而安娜双臂抱头趴在那儿。奇怪的是
弗林特没和它在一起,我想,它大概还在自己的窝棚里。我走近安娜,对它说要乖
,要喝果汁。它毫无反应。于是,我俯下身来和它讲话,它还是不答声。由于看不
到脸。我以为它在睡觉,便轻轻抚摸它的肩膀,想把它弄醒。刚触到它的毛,我就
意识到不好了。我轻轻地把它翻过来,它全身僵硬。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几分钟
后。我才明白:安娜死了。
我用衬衣给安娜擦了擦鼻子和嘴巴,给它合上眼睛。然后,我把它一直抱到围
场的门口。我遇到阿卜杜里,他抓住我的手:
“弗林特,”他忧愁地说,“弗林特病得很厉害。”
我满面泪痕,抬起头来哽咽地问道.“你知道它在哪儿,阿卜杜里?”
“今天,在我来到之前,安娜就死了。现在,让我抱着安娜,你快去找弗林特
”。
我被搞得昏头昏脑,赶紧回到围场,爬上通往黑猩猩睡处的梯子。弗林特躺在
铺上,艰难地呼吸着。我把它抱了起来。它象安娜一样僵硬。哈派在梯子下等着,
眼睛望着我。我走到它身边时,它伸出小手,用弯弯的手指抚摸了一下弗林特的脚
。普赫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下面,而威廉则蹦蹦跳跳地向我跑来,拉着弗林特
的手玩。我看也没看一眼就把它推开了,它感到有点惊惶失措。
在我走近黑猩猩的窝棚时,我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孤儿院门前,奈杰尔走出来
,随手“咔嚓”关上了门。他步履矫健地走进来,停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好像吓
呆了一样。
“安娜死了,奈杰尔,弗林特正奄奄一息,我,我也活不成了。”
弗林特很快开始浑身战栗。我离开奈杰尔,坐在窝棚前的一条长凳上,轻轻摇
动着弗林特。它不断地打寒战。现在做什么都太晚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是把我全
身的温暖统统给它,使它能振作一下精神。
中午,阿布科的全体工人拔除野葡萄的藤蔓,在绿叶幕障中开出一条路。他们
正在走向一块小小的林间空地,在那里,一棵古老而茂盛的浆果树掩护着它的秘密
。大家庄严地
站成半圆形,把两具遗体并排放入墓穴,把它们埋葬了。
这天夜晚,我觉得围场里空荡得使人悲伤,恰如我的心一样。在给另外三只黑
猩猩吃晚饭的财候,我哭了。安娜和弗林特永远不会参加我率领黑猩猩重返原野的
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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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 .oooO Oooo.
如果能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 ) ( )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 ( ) /
不也就只是, \_) (_/
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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