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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ainy (机器猫), 信区: Biology
标 题: 第三章 工厂化农场的悲惨世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0日08:50:21 星期三), 站内信件
一、你的盘中肉还是动物时,怎么生的怎么死的
大部分的现代人,尤其是住在城中和市郊的人,跟人以外的动物最直接的接触
就是在饭桌上:我们吃它们。这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是我们对其他动物的态度之
关键,但同时也是我们改变这方面的态度的关键。为了吃动物,人类在对动物的利
用与滥用纯以数目来说,远远超过了因其他目的而行的动物虐待。每年美国仅是牛
、
猪、 羊,饲养与屠杀就超过1亿头;家禽则是令人惊愕的50亿(也就是说,当你看
本书这一页的时候,有8000只鸟类——大部分是鸡——被杀)。是在我们的饭桌上
和我们附近的超市中或肉摊上,我们直接接触有史以来对其他物种从未有过的最大
剥削。
一般说来,我们并不清楚我们食物的背后存在着何等对生命的摧残。但店铺或
饭馆的食品是整个程序的最后一环,我们的眼睛所看到的是产品的精致呈现。我们
买的动物肉或禽类肉是用清洁的塑料袋包好的,几乎不再流血。我们几乎不会去联
想这袋子里的肉曾经是会呼吸、会走、会痛的活生生的动物,我们的用词本身就在
掩盖事实。我们说我们吃“牛排”,而不是吃“牛的肉”;说是吃“火腿”,而不
是说吃“猪的腿”,我们说“烤乳猪”,而不说是“烤还在吃奶的小猪”,我们说
“牛鞭”,而不说“牛的生殖器”,我们说“香肠”,而不说“猪的肠子”……
用语上的掩饰还是最表层的掩饰,实际我们对食物的无知十分严重。“农场”
二字在我们心中唤起什么意象?房子、仓房、成群的母鸡,由一只趾高气昂的公鸡
带领,在农地到处找食物;甚至还有一只母猪带着一群高高兴兴的小猪在田园里游
荡。
但能够符合我们传统田园意象的农场已经极少了。我们还会以为农场是愉快的
地方,跟我们工商业利益取向的城市生活很不相同。却很少人知道现代农场是怎么
在饲养动物的。
有些人会猜疑动物被杀时是不是无痛;而有的人如果在公路上看到满车的牛或
猪,又如果他跟随运输车一段距离的话,他可能会想,在运去被杀的这短暂过程中
,
牛猪确实过于拥挤;但“它们”却曾在农场中过了安逸而自然快乐的一生,不像野
生动物必须为求食求生而奔波冒险。
但现代农场中的动物一点也不安逸自然与快乐。基本上,现在的农场已经不是
由纯朴的村民经营了。过去50年来,大公司和流水作业法已经把农业改成为“农业
综合企业”[译注一]。这是由大公司控制了原为农妇专属的家禽产品开始。目前,
全美国的家禽产销已经被50家大公司完全控制。50年以前,一家大鸡蛋场可能会有
3000只生蛋鸡;现在有许多家超过50万只,最大的有1000万只以上。小的蛋场必须
采用大蛋场的经营法,不然就只有关门。原先跟农业毫无关系的公司现在也变成了
大农场的经营者,以便减税或多方获利。灰狗公司现在生产火鸡,而你吃的烤牛排
可能来自约翰·韩考克人寿保险公司或12个以上的石油公司之一——它们投资养牛
,
兴建的养牛场可容纳10万只以上的牛。
这些大公司以及必须和它们竞争的小公司是无暇在乎动物、植物与自然的谐和
的。农场经营极具竞争性,经营法必须以削减开支和增加生产为务。所以,现在的
农场是“工厂化农场”(factory farm)了。动物被当做机器,将低价位的饲料转
化为高价位的肉品,而只要“转换比值”便宜,则任何方法都在所不惜。本章所述
,
大部分都是这些方法以及这些方法对动物的意涵。其目的是要说明,在这种方法下
,
动物从生下来到被屠杀,都过着悲惨的生活。和前章一样,我的重点仍不是指控对
动物做这些事情的人是邪恶或残忍的。说真的,消费者和生产者基本上没什么不一
样,我在本章所记述的农场经营法是我在本书处处所提的物种偏见与态度的必然结
果;只要我们把非人类动物置于我们的道德关怀以外,把它们当做东西,用来满足
我们自己的欲望,则结果必然就会这样。
为了使我的记述尽量客观,我不以我的亲自观察为根据;因为那会使人指控我
依据个人少数几次参观情况最差的农场为依据,做有偏见与好恶的报道。因此,我
的记述大部分均取自农场企业本身所刊行的杂志与商业期刊——这应是最站在农场
企业这一边的记述了。
当然,农场刊物不会直接暴露动物所受的痛苦,尤其是在现在它们已经敏感到
这个议题之后。农场刊物是不会关心动物痛苦问题的。农夫有时受到劝告,要他们
不要使动物受苦,但原因是动物受苦会减少体重;他们也受劝在运送动物去屠宰时
,
少粗暴一些,因为擦伤了的动物售价较低。但他们却没有提到,在不舒服的环境中
囚禁动物本身就是不对的。 露丝·哈里森(Ruth Harrison)的著作《动物机器》
(Animal Machines) 是一本有开创意义的书,作者揭发了英国的集约饲养法;她
说:“只有在无利可图的地方才会考虑残忍。”不论美国或英国,农场期刊所展现
的态度正是如此。
不过,我们仍旧可以由农场期刊得知许多农场动物的状况。我们可以得知某些
农夫在绝对的、不受限制的情况下如何对待动物,我们也得知新的方法与技术以及
由此而产生的问题。设若他们透露了一点点动物的需求,则我们藉此可以勾划今日
的动物饲养法的一个概略图象。
同时,由于动物解放运动的压力,日渐有农业与兽医刊物刊出关于农场动物福
利的科学研究,两相对照之下,我们的焦距便更能集中。
二、肉鸡——你不会想知道它们是怎么长大的
最早从传统农场较为自然的环境中被分离出去的动物是鸡。人类利用鸡是为了
它们的肉和蛋,现在在肉与蛋的大量生产上都已有了标准程序。
农业综合企业的鼓吹者认为养鸡事业是农业经营的重大成功。二次大战结束之
际,餐桌上的鸡肉仍比较少,主要来自独立的小农或鸡蛋场不要的公鸡。今天,美
国每周要杀1亿零2万只肉鸡——由大公司控制的很像工厂一样的厂棚中,用十分自
动化的方法饲养。全美国每年屠杀的鸟类为53亿只,而其中一半由8家大公司掌控
。
把原先在农场院子里走动的鸟类变为“产品”,最主要的步骤是把它们关起来
。
一个炸鸡业者从孵化厂购取1万只、5万只或更多的初生小鸡,把他们关在又长又没
有窗子的鸡棚中;
鸡棚通常是落在地面上的,但也有些从业者为了节省空间,采用阶梯式长棚。
在鸡棚内,环境受到控制,使鸡吃最少的饲料而又能长得最快。饲料与饮水是从棚
顶上挂下来的送料斗自动喂食的。灯光按照农业研究员的指示调整:例如,头一两
个星期,一天24小时全开,以促使小鸡速食速长;然后,灯光略略减弱,每两个小
时开关一次,因为研究人员相信鸡在两个小时的睡眠后又准备吃东西了。最后,大
约在6周左右, 鸡长得已经那么大,以致太拥挤,灯光就一直全黑。这是为了减少
因过于拥挤而造成的打斗。
“肉鸡”7个星期大就被屠杀(鸡的自然寿龄是7年)。这时它们大约四五磅重
,
而活动的空间仍只有半平方英尺—— (或两公斤多的一只鸡只有450平方厘米活动
空间)比一张标准打字纸还小。在这样的状况下,如果光线正常、拥挤和精力无处
发泄,就会导致打斗,互啄羽毛甚至互杀互吃。极暗的光线可以减低这种行为,因
此在最后的一个星期,鸡几乎生活在全然的黑暗中。
用肉鸡生产户的说法,啄毛和互吃是“恶习”。但这却不是自然的邪恶。它们
是现在肉鸡生产者让鸡承受压迫和拥挤的结果。鸡是高度社会性的动物,在农场的
院子中它们会形成阶级,有时被人称之为“啄序”。每一只鸡在食糟或别处都会让
比它阶级高的鸡,并接受比它阶级低的对它的拱让。这种阶级的建立并不需很多的
对立,往往只需显示力量,而不必实际打斗。著名的动物观察家,康拉德·劳伦兹
写道:当鸡还小的时候——它们就互知彼此吗?确实是知道的……每个饲养家禽的
人都知道这一点……
它们之间存有非常确定的秩序,每一只都惧怕地位比它高的。经过少数争论,
并不一定需要互斗,每只就都知道哪些鸡是它必须敬畏的,又哪一些是必须表示对
它尊敬的。啄序的维持并不仅是靠体力,还靠个体自己勇气、劲道甚至自信。
其他的研究显示,一群鸡在90只以下,都可以维持稳定的秩序,每一只都知道
自己的地位; 但一个棚子里多至8万只就显然是另一回事了。它们不再能建立社会
秩序,因而常常互相打斗。除了鸡无法分辨那么多鸡外,极度的拥挤大概也促使它
们恼火和不安。因为人类和其他别的动物都会如此。以下是农夫们早就知道的事:
在密集的情况下,禽类啄毛和互咬互吃是容易发生的严重恶习。
这意味着生产力降低,利益损失。禽类烦闷,便啄其他禽只羽毛突出的部位…
…烦闷和无聊虽是这些恶习的主因,但拥挤、闷热的棚舍也是成因。
鸡农必须阻止这些“恶习”,因为这会让他们赔钱;可是,虽然他们明知过度
拥挤才是主因,在这方面却无能为力,因为这个行业竞争性太强,消除拥挤即意味
着消除利润。鸡棚、自动喂食设备,室温与通风保持所需的燃料与劳力都未减少,
而同样的鸡棚却减少了生产量,收入因之减少。因此饲养业也就以花钱最少的方式
来减少损失。不自然的方式造成了鸡的“恶习”,为了防止恶习,鸡的生存环境只
有变得更不自然。 把照明弄到十分幽暗的地步便是采取的方法。 更极端的办法是
“断喙”——现在养鸡业者已经盛行此道。
“断喙”最初在40年代出现于圣地牙哥,业者用喷灯将小鸡的上喙烧断,使它
们无法互啄羽毛;不久以后改用特制的烙铁,而今日所用则是特别设计的小型断喙
台, 切刀是炙热的,小鸡的嘴被插进此器材,热刀把嘴尖切断。速度十分快,1分
钟大约15只。这样的快速意味着切刀的温度与锋利度都有可能改变,因而对小鸡造
成严重伤害:
刀片过热,会使小鸡口起水疱。刀片冷或钝,则会使鸡喙的尖端长成球状。这
类的发展是甚为敏感的。
乔治亚大学的家禽研究者约瑟夫·毛丁,在一个家禽卫生会议上报告了他的田
野调查,他说:
由于不正确的操作造成鼻孔烧焦和严重的切伤,无疑这会导致强烈而长期的痛
苦,影响饮食行动和生产量。我曾为私人养鸡场作断喙品质评估,大部分认为70%
断喙适当就已满足……补充(饲养)的小鸡之断喙工作是计量付费的,而非以工作
品质的好坏付费。
即使断喙做得正确,也不像剪指甲那样无痛。数年前,由动物学家罗吉斯·布
伦贝所领导的一个英国政府委员会,研究发现:
在角质部与骨质部之间,有一层十分敏感的软体组织,很像人的指甲下的“活
肉”。断喙时的热刀切过这角质、骨质与敏感组织的复杂结构时,造成严重的痛苦
。
更有甚者,断喙的伤害是长期性的:用这种方式受到切伤的小鸡好几个星期都
会吃得少,有损体重。最可能的原因是被切断的嘴一直在痛。英国农业与食品研究
会的家禽研究中心的布鲁瓦和金特,检查了被断喙的鸡嘴,发现受伤的神经又长了
出来,但向内卷成一团,称之为”神经瘤”。人类被切断的肢体所长出的神经瘤是
会导致强烈而长期痛楚的。布鲁瓦和金特发现,鸡被断喙以后所形成的神经瘤,情
况也是如此。金特以在科学期刊上发表文章的家禽科学家的谨慎态度写道:
结论是,鸡因为被断喙而经受的痛苦不适究竟是多少,我们并不知道,然而在
一个讲求关爱的社会,我们应把它们的痛苦估量在心。为求防止互吃与啄毛,好的
饲养法是最重要的;而在光度不能控制的场所,唯一的办法就是使得饲养的环境不
致造成这种互相伤害的习性。
其实本可以有别的解决办法。大部份鸡业者为了防止互吃,都采用了断喙法。
但断喙法却无法断除拥挤所造成的压力。老式的农夫,用大片的地方养小群鸡,根
本无须断喙。
以前,每只鸡都是一个个体,如果某一只老是欺侮别只(虽不常见,却也是会
发生的),就会被从鸡群中移走。同样,如果生病了或受伤了,也会受到照顾,不
然就很快杀掉。 没有一个人可以照顾1万只鸡的。美国农业部的一个秘书曾感触颇
深的写到一个人是如何照顾6万只到7万5千只鸡的。 《家禽世界》最近刊出一篇肉
鸡业者大卫·德里汉的特写故事, 他独自一人照顾关在一个鸡棚中的88000只鸡,
外加60英亩的地——“照顾”二字的用意已经完全不同于既往了,因为,如果从业
者每只鸡查看1秒钟,88000只就超过了每天24小时,还不用说做什么杂事。再者,
非常幽暗的光线也让“查看”变得极为困难。事实上,现代养鸡业者唯一做的事是
把死鸡捡出来丢掉。损失一些多余的鸡总比请人照顾其健康更便宜。
为了对照明的完全控制和对温度的一些控制(一直都是热的,很少凉爽的),
肉鸡鸡棚平常都是封闭式的,没有窗子的,完全靠人工通风。鸡永远没见过日光,
直到抓出去被杀的那天;
它们也呼吸不到未带它们粪便所产生的阿摩尼亚气味的空气。通风设备足以使
这些鸡在一般状况下活下去,但设若机器稍出问题,立刻就会窒息。即使忽然停电
也会变成大灾难,因为并非每个业者都备有人工发电系统。
肉鸡鸡棚另一个会发生窒息的情况是“叠罗汉”。在鸡棚里养的鸡十分的不安
,
神经质。强光,大的声响或其他的刺激就会造成群体恐慌,突然飞向棚屋某个角落
。
在这种恐慌而寻求安全的冲动中,一只踩在一只身上,最后,像某一从业者所说,
“在偏僻的棚角,可怜窒息成堆而死。”
即使逃过了这些灾难,可能仍旧逃不过肉鸡饲养场中普遍流行的疾病。一种新
的而且到现在仍然未知原因的死亡现象就直接了当地叫做 “急性死亡症候群”
(acute death syndrome, 缩写为ADS)。此症显然是肉鸡生产业的不自然状况的
产物, 在加拿大与澳大利亚约有2%的鸡因之而死,设若其他地方运用此种方法养
鸡,则死亡率大致也会相似。此症的描述如下:
在死以前,鸡突然失去平衡,猛烈拍翅,肌肉强烈抽搐……在开始失去平衡时
,
会向前倒和向后倒,也会在猛烈的拍翅过程中,仰面而倒或仆倒。
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项研究得以清楚说明健康的鸡何以会突然瘫痪而死,但
英国农业部约聘的一位家禽专家则认为这正好跟肉鸡企业的目标有关——也就是快
速成长:
鸡的死亡率上升,我们似可合理地认为,这跟此业在基因和营养方面的大量进
步有关。 换句话说,我们期望肉鸡的成长可能过快了——在7个星期内体重增加
50
至60倍……这种“超荷”的成长很可能引起“反弹”——也就是增肥中的小鸡(通
常是公鸡)的突然死亡。
快速的成长率也可能导致肉鸡的残障和畸形,使业者还得再杀1%—2%的肉鸡
,
而由于只有严重的病患才会被剔除,因此因畸形而受苦的鸡一定高于这百分比。几
位研究某一种鸡畸形的人员写道:“我们认为鸡被催发得太厉害,以致到了它们身
体结构崩溃的边缘。”
鸡生活在其中的空气本身就是危害健康的。在7或8周棚中的生活期间,没有人
要去撤换铺设的干草或鸡的粪便。虽然有机器通风,空气中却充斥了阿摩尼亚、尘
屑和微生物。如我们预料,研究指出,尘屑、阿摩尼亚和细菌会伤害鸡的肺。澳大
利亚墨尔本大学社区医学系为鸡农做了一次此种空气的危害研究。他们发现鸡农
70
%据报眼睛痛,将近30%常常咳嗽,将近15%有气喘和慢性支气管炎。研究人员劝
鸡农到鸡舍去时要带口罩。但那长期住在鸡舍的鸡呢?研究人员什么都没说。
由于立卧都在这肮脏腐臭、充满阿摩尼亚的粪便的干草上,鸡的脚爪往往会溃
烂,胸部生疮,腿部灼伤。“鸡块”往往就是受伤而不能整只出售的鸡的切剩部分
。
不过,鸡脚受伤对从业者不构成问题,因为反正在杀后鸡脚是要被切除的。
如果说长期拥挤、无窗,充斥着阿摩尼亚、尘屑的鸡棚囚禁是压力沉重的,而
它们唯一见到天日的那次经验也不好过。棚门突然打开了,那已习惯于幽暗光线的
鸡被双脚提起,头下脚上的被抓出来,塞入格笼中,一笼笼叠在卡车上。然后,把
它们开到“处理厂”,去杀、洗,装入清洁的塑料袋中。在处理厂,它们一笼笼从
车上被卸下,等待屠杀。可能等好几个小时,没有食物,没有水。最后,它们被人
从笼中提出,倒挂在输送带上,用刀结束它们无欢的生涯。
尸体经过除毛,卖给上百万的家庭,家人啃骨食肉,却不会停下来想一想他们
吃的这尸体是否曾经一度活过,或问问在被买来食其肉以前,这曾活过的生命曾经
遭遇什么待遇,而如果人肯停下来问一问,能得到回答吗?设若他们的信息是来自
鸡业大亨,柏督(Frank Perdue)——美国肉鸡生产量第四而自我推销无疑第一的
巨头——则柏督会告诉他们,鸡在他的“农场”是娇生惯养的,“过着舒服的生活
。”
一般人怎么可能会发现柏督的鸡棚容纳27000只鸡,鸡舍长150码?他们怎能得知柏
督的大量生产体系每星期要杀掉680万只鸡? 而他也像其他炸鸡生产业者一样,为
了防止它们在现代的工厂化生活压力之下互咬互吃而将它们的嘴切断?
柏督的宣传助长了一个普遍的神话:农夫的经济报酬跟他们饲养的鸟类或兽类
生活品质携手并进。工厂化农场的辩护者常说,如果鸟类或兽类过得不快乐就不会
长肉,因此就得不到利润。肉鸡业的实况对此天真的神话是一个当头棒喝。《家禽
科学》 期刊中发表的一篇研究说,如果每只鸡的生存空间小到372平方厘米(比该
业的标准单位还小20%) ,则虽然6.4%的鸡会死(死亡率比较低密度饲养时
为高),鸡的体重会少,胸部起疱的情况多,但仍有利益可图。正如作者们指出的
,
家禽业的利润不是以单只来计算,而是以整体:
饲养密度增加……意味着单只的收益降低,但如以每棚来计算,情况就相反;
饲养密度增加,收益就增加。虽然以极高密度来试验,单只成长率降低,总利润却
仍未到达降低点。
读者读了这一段或许会想,我不买肉鸡,买火鸡好了。但传统感恩节的这项主
餐,现在的饲养法却已和肉鸡相同,火鸡也照样断喙。照《火鸡世界》的记载,在
过去几年间已经发生”火鸡生产爆炸”,预料还会继续。1985年,火鸡生意高达
20
亿美元,饲养2亿零700万只,20家大公司占据全国80%的市场。在密集的环境下,
火鸡生活13到24周(比肉鸡的时间长两倍),然后送死。
三、蛋鸡——格子笼里歇斯底里的幽灵
有一次,撒缪尔·巴特勒写道:“母鸡只不过是蛋生蛋的一条途径罢了。”无
疑, 巴特勒自以为是开玩笑的。但是,当乔治亚州的一家家禽公司(控制了225,
000只蛋鸡的生命) 的总经理弗莱德·哈雷这样说时,他的意涵就复杂得多了,他
说:母鸡是“生蛋的机器”。为了强调他生意人的态度,他又说:“生蛋的目的是
生财。如果忘了这个目的,我们便不晓得在做什么了。”
也不仅美国人才有这样的态度。英国的一家农业杂志就这样告诉他的读者:
毕竟,现代的蛋鸡只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转化器,把原料——也就是饲料——转
化为完工的产品——鸡蛋。当然,维持费用较少。
在商业期刊,尤其是在广告上,把蛋鸡视为将饲料转化为鸡蛋的观念是十分普
遍的。可以预料,这种观念是不会让蛋鸡有好遭遇的。
蛋鸡的遭遇有很多与肉鸡相同,但也有些地方不同。蛋鸡和肉鸡一样,是必须
断喙的,以便防止过于拥挤而互啄互吃。但由于它们活的时间较久,所以往往要断
两次喙。 英国国立家禽研究所的所长狄克·威尔斯就建议蛋鸡在“5至10天大时”
断喙,因为这样小鸡受挫比更早断喙为轻,而且会“减少早死的比率”。从成长棚
移入产蛋棚时——约12周至18周大——往往又要断喙一次。
蛋鸡从很小就开始受苦。刚孵出来的小鸡要被“分鸡手”(chick puller)分
为公鸡与母鸡。由于小公鸡没有商业价值,所以要被丢弃。有的公司把小公鸡用煤
气毒死,但大多是活活丢到塑胶麻袋中,让它们由逐渐累积的重压窒息而死。另有
一些公司则活活把它们碾成喂母鸡的饲料。美国每年毒死、闷死或碾死的小公鸡就
至少1亿6000万只。 每一只小鸡各自遭受何等痛苦就无法论及了,因为根本没有任
何记录可寻。鸡蛋业者看待小公鸡就像我们看待垃圾一样。
母鸡活得比较长一些,但难说这是不是福气。小蛋鸡以前是在户外饲养的,因
为从业者认为这会让它们身体比较强壮,以便将来支撑笼中的生活。但现在小鸡也
都孵出来以后就养在笼中了,因为成排的笼子使同样的鸡棚养更多的鸡,因而降低
成本。但由于小鸡长得很快,所以要换到大一点的笼子中,而这却是一项损失,因
为“死亡率可能会提高……当把蛋鸡换笼时,脚被折断或头被碰伤是难免的。”
不管饲养过程如何,现在的鸡蛋大厂却都是把蛋鸡养在格子笼里的,早期的格
子笼是一笼关一只,这是为了让蛋农知道每一只鸡的产蛋量合不合成本,如果不合
,
就捉出杀了。后来发现一笼关两只更能降低成本。但这还是最初的情况。现在已经
没有每只鸡产多少蛋的问题了。现在还用笼子是因为在同一建筑中可以容纳更多的
鸡,可以供应更多的鸡的食物与饮水和空调,也使自动化设备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而求成本降至最低,蛋鸡便和肉鸡一样不再可能以单只为计算单位。纽约州北
部一家家禽场的场主艾伦·汉斯渥斯对当地一个记者说, 为照顾他的36,000只蛋
鸡,他每天只花4个小时就够了;他太太则照管两万只小蛋鸡:“每天只用15分钟
。
她只需查看自动饲料机,自动供水器和把头一晚死的捡出来。”
这样的“照顾”当然不能保证鸡群的快乐。那位记者写道:
走入小鸡棚,反应是立即的:完全是人间地狱。叫声又大又吵,大约两万只鸡
因惊恐人的侵入而冲向鸡棚的最远一侧。
洛杉矶西北50英里的朱利阿斯·高德曼鸡蛋城是最早的百万蛋鸡场之一。
1970
年,这样的养鸡法还算新颖之际,《国家地理杂志》就对此场做过热心的调查,发
现该场蛋鸡两百万只,关在长条形建筑中,每栋9万只,每5只关在16英寸乘18英寸
的格子笼中。蛋城的副执行长班·谢姆斯对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如此描述他们照顾
那么多只鸡的办法:
每栋鸡舍有110条鸡笼, 我们记录其中两条的食量与产蛋量。当产蛋量低于经
济点时, 全栋9万只鸡便统统卖掉做炸鸡或鸡汤。不用每一条鸡笼都记录,更不用
记录每只鸡;当你手上的鸡是两百万只时,你只得依靠统计样本。
大部分工厂中,笼子都是成梯状层层上叠的,食槽与水槽从供应中心自动运输
到每一个笼子前面。笼子的下方是有斜度的铁丝网,通常是5∶1的斜度;这虽然使
鸡难以舒服地站立,却使蛋可以滚到笼子前方,便于用手捡拾;但在更为现代化的
工厂,则由输送带运到收蛋处。
铁丝网笼底还有另一个经济上的理由。粪便可透过网孔落下去,堆积好几个月
,
等待一次清除。(有些从业者清除的次数比较多,有些比较少。)不幸的是鸡爪并
不那么适于站在铁丝上,只要有人肯去察看,总会看到鸡脚受伤。由于没有坚实的
地面承受体重,鸡爪往往会变得特别精壮,有时会跟铁丝结合在一起。一个国立家
禽组织的前主任,在一份商业期刊上回忆道:
我们发现鸡真的会长在笼子上。鸡的爪子似乎缠在铁丝上,无法松脱。幸运的
是这些鸡纠缠在笼子的前方部位,使它们还可以得到食物与水的供应。
接下来我们要看看蛋鸡在笼子里的生活空间。在英国,1954年通过的“鸟类保
护法”旨在防止对鸟类的残忍行为。该法第八条第一款如下:
任何人持有或拘禁任何鸟类于任何笼类或容器,若其长、宽、高不足以使该鸟
类自由伸展其翅膀,则此人即触犯本法,应受特定惩处。
用笼子囚禁固然令人反对,但规定笼子必须大到足以让被囚之鸟自由伸展其翅
,
终究是空间的最低极限,以保护基本愿望受挫的生物。所以,我们因而会以为英国
的家禽笼至少会让鸡类获得这最低限的自由了?错!前述第八条第一款有一个短短
的但十分重要的“但是”:
但本款不适用于家禽……
这一项惊人的“但是”显示了两种力量孰大孰小:一是口腹之欲的力量,一是
被誉为对动物仁慈之国的英国人之慈悲心。在自然界,我们唤做“家禽”的这些鸟
类伸展翅膀的渴望绝不亚于任何其他鸟类。唯一的结论是,英国国会的议员诸公只
要不涉及他们的早餐,就会反对残忍。
美国有非常近似的例子。1970年的“动物福利法”和其后几次的修订,都订立
了标准,要求关动物的笼子“要提供充足的空间使每一只动物都可以适当自由运动
,
保有正常的姿态与行使社会行为。”这一条款适用于动物园、马戏团、宠物店和实
验室,唯不适用于被养来做食物的动物。
既然如此,蛋鸡的笼子又如何以鸟类通用的最低标准来衡量呢?为回答这个问
题,我们必须知道大部分蛋鸡的翼展约30英寸。笼子大小各异,但照《家禽论坛》
杂志说:
鸡笼高12英寸,宽20英寸,通常放1至5只鸡。每只鸡所得空间为240至248平方
英寸,依母笼鸡数而定。有趋势显示,为求每只鸡的成本降低,每一笼中将置放更
多只鸡。
这样小的笼子即使只有1只鸡都难充分伸展翅膀,更不用说5只。而上文最后一
行看来,蛋业的标准不是一笼1只或2只,而是4只或5只。
自本书第一版出版以来,在现代集约式农场中母鸡的生活空间已有数种研究,
有些由科学界所做,有些则由政府的委员会做。1981年,英国下议院发布了一份动
物福利方面的报告,其中说:“我们亲自看过了格子笼,包括实验用的和商业用的
,
我们非常非常不喜欢我们看到的情况。”委员会建议英国政府应采取主动,将格子
笼在5年内逐步淘汰。 更明显的是英国的休顿家禽研究所对母鸡各种活动所需的空
间之研究。 该研究发现,一般的母鸡休息时身体所占空间为637平方厘米,但如果
能自在转身, 在独处一笼时,需1681平方厘米。在5只一笼时,该研究结论道,笼
的大小需让5只统统都可以在笼的前方,因此笼子至少必须106.5厘米长,41厘米深
,
每只鸡873平方厘米(约42乘16英寸)。《家禽论坛》所说的48平方英寸,当5只鸡
同囚在标准的12乘20英寸的笼中时,每只所占的面积是375平方厘米。
英国政府虽然未照委员会建议采取行动逐步淘汰格子笼, 但改变仍旧可能。
1981年,瑞士开始一项10年逐步淘汰格子笼的计划。到1987年笼中的鸡必须至少每
只不少于500平方厘米, 到1991年1月1日,传统的笼子即全部违法,所有的蛋鸡都
将有受到保护的、铺以软垫的巢箱。在荷兰,一般的格子笼到1994年将属非法,母
鸡至少各有1000平方厘米的空间, 有筑巢与抓地的区域。瑞典1988年7月通过的法
律更进一步,规定10年以后要消除鸡的笼子;不但如此,此法更规定牛、猪和用以
产毛的动物必须养在“尽可能自然的环境中”。
欧洲其他国家仍在为格子笼的去留做辩论。1986年,欧洲共同体各国的农业部
长为蛋鸡订立了生活空间的最低限,即每只不得少于450平方厘米。现在的决议是
,
此规定一直要到1995年才成为法律,违者触法。英国农业部的格利索普实验农场的
副场长曼荻·希尔博士估计, 英国有650万只鸟类的笼舍需要改换;这项评估指出
了英国目前有这么多鸟类的活动空间不及那小得荒诞的最低限。但由于英国的蛋鸡
大约有5000万只,其中约90%关在笼中,因此这估评也显示了这生活空间的最低新
限也只不过是把蛋鸡业者早已在用的高密度饲鸡法写入法条之内而已。需要改换笼
舍的只有那把鸡关在比此更密集的空间的业者。同时,1987年,欧洲议会建议欧洲
共同体应在10年之内逐渐淘汰格子笼。但欧洲议会却只有建议权,而不再想看到笼
子的欧洲人,目前尚未有值得庆幸之事。
美国却远远落在欧洲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开始着手这个问题。欧洲共同体的每
只鸡最少450平方厘米的最低限, 相当于70平方英寸。但农场中实际上给每只鸡的
空间更小。 纽约莫里斯山的汉斯渥滋农场,4只母鸡挤在12乘12英寸的笼中,每只
平均36平方英寸, 而记者附言:“汉斯渥滋的鸡在空间不足时,则每个笼子塞5只
鸡。”事实是,不管官方或半官方的建议为何,除非有人真正去看,谁也不知道笼
子里真正塞了多少只鸡。在澳大利亚,政府的“实行法”建议在18乘18英寸的笼里
,
容纳的鸡不得超过4只, 但有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于1988年去参观了一家农场,发
现了有一个这样大的笼子中装了7只(见上图) ,而有许多笼中装了5或6只。但维
多利亚州的农业局却拒绝起诉这农场业者。 每边18英寸的笼子装7只鸡,每只只有
46平方英寸或289平方厘米那么大的空间。 也就是一张小小的打字纸大小的面积共
挤两只鸡,使鸡实际上必须一只站在另一只身上。
在美国、英国以及几乎所有的其他发达国家中,除了近来的瑞士、荷兰与瑞典
以外,家禽类的自然本能都是受挫的。它们不能走来走去,抓地,在土里打滚洗澡
,
筑巢或伸展翅膀。
它们不是一群鸡中的一员,它们不能互相回避,弱者无法逃避强者的攻击,而
强者则因不自然的环境业已疯狂。这因过度的拥挤而被科学家称之为“重压”的情
况,和人类在处于极度拥挤、囚禁及基本活动受挫时的“紧迫”相似。我们已经提
过,在这种紧迫之下,肉鸡会互啄互吃。对于关的时间更长的蛋鸡,德州的生物学
家罗伊·贝迪契克观察到其他的迹象:
我曾注意观察以这种方法饲养的鸡,在我看来是不快乐的……我观察到格子笼
里的鸡大约在刚刚离开母亲,独自在草地上捉虫吃的年龄就开始疯狂。不错,实实
在在说,格子笼是家禽疯人院。
噪音是沮丧的另一指标。在田地里抓地的鸡通常是安静的,只偶而叫叫。但关
在笼子里的鸡却很吵。我曾引述过参观汉斯渥滋农场鸡舍的记者的话,他说那里是
“彻底的人间地狱”。
以下是同一个记者对蛋鸡鸡舍的报道:
蛋鸡舍的鸡是歇斯底里的。肉鸡舍的喧嚣与此还不能相比。为争食自动槽中的
饲料或饮水,母鸡互相践踏,尖叫、嘶号。母鸡短暂而不停的生蛋生涯就是这样渡
过的。
不能筑巢,不能在巢中产蛋,是母鸡另一个挫折来源。康拉德·劳伦兹曾说,
格子笼的产蛋过程是母鸡最惨痛的折磨:
任何对动物有一点点了解的人,看到笼中的鸡如何一再地徒然趴到同笼的鸡腹
下想要找个遮蔽,心都会为之撕痛。在笼中的环境下,母鸡一定是尽量能把蛋留在
肚子里多久就留多久。它们不愿在众鸡环伺之下生蛋,一定就像文明人不愿在众人
面前大便一样严重。
劳伦兹的看法由另一项研究作了支持,那便是母鸡会克服越来越艰困的障碍以
便能接近可以筑巢的盒子。它们想在巢里下蛋的动机非常强,强得像饿了20个小时
后找寻食物一样要找寻巢箱。母鸡要私下产蛋的本能,原因之一可能是产道区域在
生蛋时会变红变湿,而其他的鸡如果看到,可能会啄;一旦啄破流血,则湿红更将
引发被啄食,以致严重受创。
母鸡是绝不会失去巩巢本能的。我的几位朋友收养了几只商用产蛋末期因而要
送屠的母鸡。
朋友把它们放在后院,给了它们一些干草,它们立刻开始筑巢——而这是在光
秃秃的铁笼中被关了一年多之后。瑞士在1991年末,依法要求蛋鸡都需有受保护的
、
光线暗的、箱底柔软的或铺了干草的巢箱。瑞士科学家甚至观察了母鸡喜欢什么样
的干草,发现不论是笼子里长大的鸡还是在干草上养大的鸡都比较喜欢橡树皮或小
麦草;只要它们发现可以选择,没有一只会肯把蛋生在铁丝网上,甚至连合成草它
们也不肯下蛋。该研究一个有意义的发现是,在干草上养大的母鸡在让它们趴在巢
箱上之后48分钟就会自动离开,而那些在铁笼中饲养的母鸡却对新找到的安乐窝如
此着迷,以致于87%趴得时间更长。
其他基本本能被笼子所遏止的故事也一再出现。两位科学家观察自出生就被关
在笼子里半年之久的母鸡,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情况,在10分钟之内,就已经有一
半在拍翅膀了,而这是在笼子内绝难办到的。土浴的情况也是如此——用泥土洗澡
也是为维持羽毛品质所必需的一种本能行为。在农庄里,鸡会在细土地上找适当的
地方挖一个坑,把土拨在羽毛里,再用力把尘土抖出来。这种需求是本能的,连被
关在笼子里的鸡都不能免除。有一项研究发现,在铁丝网面上养的鸡“肚子上的毛
脱落甚多”,并认为“重要的原因之一可能是没有适当的东西让它们做土浴——关
在笼子里的鸡,大家都知道是在铁丝地面上做土浴的。”另一位研究员则真的观察
到鸡在铁笼中做土浴,却没有任何尘土洒在羽毛上;而且,比在真正尘土里做土浴
的鸡做得更勤,但每次的时间较短。土浴的需求是如此迫切,以致即使在铁丝网上
还是要做,因而肚子上的毛都被搓掉了。这些鸡,如果从笼子里放出来,就会十分
享受地做起土浴来。看着这些沮丧的、畏缩的、几乎没有了毛的鸡在相当短的时间
内于适当的环境中又长出了羽毛,恢复了自然的尊严,叫人心动。
要想领会现代蛋场中的母鸡是何等不断地严重受挫,最好的办法是用一段时间
看看关满了鸡的笼子。它们似乎无法舒适地站立或休息。即使有一两只片刻看似获
得了满意的姿式, 但由于别的鸡在动,它们就必须动。这就像3个人挤在一张单人
床上睡觉一样; 只不过这3个人只挤一夜,鸡却要挤上一年。另一种使它们恼痛的
事情是,在笼中关了几个月之后,鸡就开始失去自己的羽毛,这一方面是由于在铁
条铁丝上擦蹭,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不断的互啄。结果是它们的皮直接擦蹭铁丝,常
见的情况是,在笼中关了一段时期之后,羽毛甚少,皮擦得鲜红而粗糙,尤其是尾
部附近。
蛋鸡也和肉鸡一样,啄毛是压力的征象之一,就如本书已引用过的一份报告所
说:是由于”缺乏从外在的环境而来的刺激。”从研究所得,我们知道,如果有栖
身之处,有草可抓,有窝可筑,母鸡比在笼中互啄较少,羽毛的伤害也较少。啄毛
会造成更多的其他伤害,如另一群研究者所说:
鸡皮的抓伤和撕伤,尤其是背部……由于不再有羽毛保护,很容易发生。因此
,
恐惧、掉毛与痛楚都是同一个合并症的一部分。
最后,在大部分格子笼中,总有一只——大一点的笼中甚至不止一只——会失
去抵抗的意志,任凭自己被挤向一旁,被其他的鸡踩在脚下。这样的鸡,可能是啄
序中地位低的鸡,但在平常的农庄中没有什么关系,而在格子笼中,这样的鸡却什
么都不能做,只有被挤向一角,往往是倾斜地面的最低边缘,被同笼的鸡在争食槽
中的饲料和水时践踏。
有了这些明显的证据还要再去研究母鸡究竟是喜欢笼子还是喜欢户外的喂养场
虽然似乎多余,牛津大学动物系的玛利安·道肯斯博士还是做了这方面的研究,而
她的工作为已经说过的情况提供了更进一步的科学支持。在笼中和有草的饲养场中
都生活过的鸡,只要有选择的可能,就会奔向有草的饲养场。事实上,绝大部分的
鸡,宁可走向没有食物的草地也不愿走向有食物的笼子。
母鸡最后的、最令人相信笼中的生活不适于她的征候,便是她的死。只有在最
恶劣的环境中才会有高死亡率出现, 因为鸡的正常寿命比蛋鸡可活的1年半到两年
的期限要长得多。鸡像集中营中的人一样,即使在最不幸的状况下仍紧紧地抓住生
命。然则蛋场一年的母鸡死亡率仍有10%~15%,许多明显是死于过挤的压力以及
与之相关的一些问题。下面是一个例子:
照加州古坎蒙卡附近的一家5万只蛋鸡场的经理所说, 他的鸡每天因囚禁压力
而死的有5至10只。 (这就是,每年总数为2千至4千只。)他说:“这些鸡不是因
为任何疾病。它们纯粹是因为不能忍受拥挤的压力。”
康乃尔大学家禽系所做的爱心研究确定了拥挤造成死亡率增加。在不到一年的
时期中,12乘18英寸的笼中如果放3只鸡,死亡率是9.6%;放4只,则升至16.4%
;
5只, 则死亡率高达23%。虽然有了这样的发现,研究人员却告诉蛋农,“在大部
分情况下, 莱杭蛋鸡应在12乘18英寸的格子笼中养4只,”因为这样的鸡蛋产量总
数较多,为相同的资本与劳力提供较高的所得,这弥补研究人员所谓的“鸡只折旧
率”而有余。该报告指出,如果蛋价够高,则“一笼五鸡获利更大。”这和肉鸡的
情况相似,也再度证明,动物农场在更为拥挤的情况下可以赚更多的钱——尽管动
物因之而死得更多。由于生蛋是一种生理的功能(就如妇女的排卵),母鸡即使在
种种需要都受挫的情况下还是会生蛋。
为我们生蛋的蛋鸡就是这般生与死的。也许那死得早些的还比较幸运,因为那
些比较顽强的只不过再多过几个月不快乐的生活而已。它们生蛋生到生产力下降,
就被送往屠宰场,杀来做盐酥鸡或鸡汤,这是在从业者看来它们剩下的唯一用途。
只还有另一种可能,而那也并不愉快。当产蛋量开始下降,用“强迫换毛”的
方式有可能使蛋鸡的产量再创高峰。母鸡本会随自然季节的变迁而将羽毛汰旧换新
;
强迫换毛则是用人工方式使母鸡换毛。不论是自然换毛还是人工换毛,母鸡产蛋量
都会增多。为使人工饲养环境下的母鸡换毛,必须让它的身体受很大的压力,因为
季节的变化在鸡棚中根本不存在。一般的方法是突然中断母鸡的食水供应,而原来
在饲养场中的食水是自由取用的。最近英国农业部的一本小册子就建议蛋农在强迫
换毛过程的第二天应该这样做:
不给水,不给光,不给食物。要确定食槽完全是空的,连渣子也不留,把蛋收
起来,然后关掉水,关掉灯,让鸡过24小时。
标准步骤是两天以后给水, 3天以后给食物,其后几个星期灯恢复原状,而那
些活下来的——有些会因之而死——则可能产蛋量增高,值得再养半年左右。
1987
年以后,由于动物福利团体施压,强迫换毛在英国已属非法,母鸡必须天天有水有
食物。在美国,强迫换毛却是完全合法的。不过,有许多从业者认为不值得这么麻
烦,因为反正母鸡很便宜,当这一批母鸡产蛋过了高峰,他们宁可换一批新的。
从业者从头至尾绝不让自己对那些为它们生了那么多蛋的鸡有任何同情心。杀
人犯在临刑前还要吃一顿大餐,鸡在送屠前却滴食全无。《家禽论坛》的一篇文章
大标题便是:“用过了的鸡别给食物”,文章说,在送屠前30小时内给鸡吃东西是
浪费,因为鸡肉处理场是不把鸡肚子里的食物算钱的。
四、猪——“我不笨,我有话要说!”
西方世界平常吃的动物中,猪无疑是最聪明的。猪的自然聪明程度与狗相等甚
至犹有过之;人可以养猪为伴,可以训练它们像狗一样懂得单纯的指令。乔治·欧
威尔在《动物农庄》中以猪为主角,不论在科学上还是在文学上都是站得住脚的。
当我们思考猪的饲养环境时,一定不要忘了它们的智力程度。凡是有情之物,
不论聪明不聪明,固然都应平等体念,但不同的动物因不同的秉赋而有不同的需求
。
身体的舒服是一切有情之物的需求。我们已经说过,这一项基本需求是鸡类被剥夺
了的;同样,猪也被剥夺。鸡不仅要求身体的舒适,也需求鸡群社会结构;刚刚孵
出来就没有母亲的体温与咯咯声,必定会让小鸡若有所失,而研究发现,即使是小
鸡都会因无聊而痛苦。鸡是如此,那智力更高的猪当然更为严重。爱丁堡大学的研
究人员把商用猪放在半自然的围场中观察研究,发现有一定的行为模式:它们会形
成稳定的社会群,筑造公共猪窝,它们有排便场,是在猪窝之外,而每天有许多时
间在林地边缘用鼻子拱土。母猪要生产时,会离开公共猪窝,找一个适当的地点,
挖个坑,垫了草和小树枝,造一个自己的窝。它们在自己的窝里生小猪,大约在那
里住9天, 才带着小猪回到群落。在现代工厂化农场中,猪根本就不可能按照它们
这种天性生活。
在现代工厂化农场中,猪除了吃、睡、站、躺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它们大都
没有草,没有垫,因为那会使清理工作变得麻烦。用这种方式养猪,猪不致于不增
加体重,但它们会无聊,会不快乐。猪农偶而也会发现他们的猪喜欢刺激。有一个
英国农夫在《农夫周刊》写道,他如何把他的猪养在一栋废弃的农场住屋,而发现
它们围着屋子奔跑玩耍,在楼梯上下追逐。结论中他说:
我们的家畜需要有变化的环境……形状、材料与大小不同的玩意儿……它们也
像人类一样,不喜欢单调与无聊。
这种常识性的观察现在已有科学研究来支持了。法国的研究显示,被剥夺了自
由的或遭受挫折的猪,如果给它们皮带或链子去拉,血液中的皮质酮(跟沮丧有关
的一种内分泌腺)就会降低。英国的研究显示,被关在光秃秃的环境中的猪是如此
的烦闷,以致于如果给它们两个槽,一槽是食物,一槽是泥土,它们就会先去拱土
,
才吃东西。
关在光秃秃的,过于拥挤的环境中的猪和鸡一样,会“变坏”。鸡是互相啄毛
,
互吃;猪是互咬尾巴。这会造成在猪圈里的互斗,结果减低了体重上的收益。由于
猪没有喙,所以猪农给猪断的不是喙,而是尾巴。
美国农业部的说法如下:
对关起来的猪断尾是常见的办法,以免咬尾。所有的养猪户都应这样做。在尾
根1/4至1/2英寸的地方用剪钳或其他钝器断尾有助于止血。有些业者用鸡的断喙刀
来断尾,这也有助于把断面烧灼。
这种建议是双重不当的。在我说明原因之前,我们先看一位养猪业者的坦率直
言:
它们恨断尾——它们恨——我认为我们给它们多一点空间,就用不着断尾,因
为空间多一点,它们就不会发疯,不会卑鄙。有足够空间,它们实际上是很安静的
动物。但我们负担不起。这样的猪舍会花太多钱。
除了更多的空间,还有另一个可能的补救办法,这是一位有领导地位的农场动
物研究员所建议的:
可能的根本原因……在于猪用了不平常的方式做了它们猪类特有的行动,因为
找不到适当的目标。把地上铺了草,咬尾巴的事件就发生得少,可能至少部分原因
是草有“娱乐”效果。
现在我们可以明白何以美国农业部的建议是不当的了。第一,完全没有提到断
尾时须用止痛剂或麻药。第二,完全没有提到之所以需要断除猪的尾巴是表示过于
拥挤或剥夺了草或可以玩耍的任何东西。问题之所以发生,可能是因为猪太无聊了
,
只要有任何足以吸引注意力的东西就会去咬;而如果某一只猪的尾巴受伤流血,有
些猪就会被血所吸引,咬得更厉害。
不论美国农业部还是养猪业者,要以断尾来解决问题,却不思给予它们所需的
空间,都呈现了现代家畜业的典型心态。
被关起来的猪和被关起来的鸡另一个相似之处是因沮丧而痛苦,有不少会因之
而死。由于猪比鸡的单只收益更大,因此猪农比鸡农更重视每一只猪的情况。这种
情况有一个名称,叫做“猪沮丧症候群”——在一本农业期刊上,将此症描述如下
:
“极端沮丧……僵硬,皮肤长脓疱,气喘,焦虑,而往往——突然去。”这种情况
对猪农特别不利,“因为往往在猪长到已经接近出售的重量,投资已经全部花下去
之后,你突然失去了已经登记好的猪。”
有很明显的证据可以看出,把猪关起来养的情况越普遍,猪的沮丧症候群就增
加得越快。
被关起来饲养的猪是如此的脆弱,以致任何些微的骚扰——包括不熟悉的声音
,
突然的光亮或农夫的狗——都会引起症状。但是,如果有人建议消除囚禁饲养法以
降低沮丧和压力,则所得的反应几乎一定和数年前“农夫与畜牧业者”期刊所表现
的反应一样——那时,把猪囚禁饲养尚属新颖,而由沮丧与压力导致的死亡也刚开
始受到注意:这些死亡不会冲消因较多的总生产量而得的收益。
养猪业目前还没有像养鸡业一样那么普遍采用囚禁饲养法。但趋势正往这方向
前进。密苏里大学的一项调查发现,早自1979年,54%的中型业者和63%的大型业
者就已采用完全的囚禁饲养法。而大型业者对市场的主控正日益加强。1987年,国
立农业公司主席威廉·浩曾说:“10年内,养猪业将和现在的养鸡业一样,真正有
份量的业者不会超过100。 ”老故事一再重演:家庭式小农场被大工厂挤出行外,
而大工厂每年“制造” 5万只到30万只猪。世界上最大的肉鸡公司“泰森食品”每
星期杀鸡850万只;
现在,要进军猪肉市场了。该公司拥有69座产猪与养猪场,每年送屠的猪超过
60万只。
所以,大部分的猪现在也在室内度其一生了。它们在产猪场被生下来,在育猪
场被哺育一段时候,再在养猪场被养到可以送屠的重量。除非被留做种猪,它们只
活5至6个月,体重约220磅。
改用囚禁饲养法,是为了节省劳工成本。在密集的饲养法下,一个人据说就可
以处理整整一个养猪场——这当然是拜自动喂食与条板地面之赐。条板地面可以让
粪便流下,以便清理。
另一项节省是与其他动物的囚禁饲养法共同的,就是由于空间小,动物不必有
“无用的”运动,少消耗一些食物,而达到同样的体重。所有这些措施,都是像一
个养猪业者所说的,”为了最大的利润而改变动物的环境。”
除了压力、沮丧、厌倦和拥挤外,现代的囚禁饲养法还造成猪其他一些生理问
题。其中之一是起于空气。以下是伊利诺州斯屈朗的勒曼农场的看猪人所说的话:
阿摩尼亚真的会弄坏猪的肺。……我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期之后,可以感觉到我自
己的肺就是如此。但至少夜里我可以离开猪舍,而猪却不可以;因此我们就给它们
用四环素,这倒真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的养猪场却不是什么低标准的。在上一段话说出之前一年,勒曼还被国家
养猪业评审会提名为全美伊利诺猪肉模范。
对猪的生理造成的另一个问题是囚禁式猪舍的地面设计为的是易于维护,和易
于清除粪便等杂物,而不是为了猪的舒适。大部分猪舍的地面不是条板就是坚硬的
固体。不管哪一种,都不能满足猪的需求;两种都会伤害猪的脚和腿。但《农夫与
饲养业者》的编辑对条板地面的一段话却清楚地表现了业者的态度:
就以我们的常识而言,让消费用的畜牲用条板地面好处多于坏处。牲口在残障
达到严重程度之前就会送屠了。但做种的牲口,由于活的时间较长,就必须让它们
的腿长得好;如果冒受伤的险,坏处似乎多于好处。
一位美国业者说得更直截了当:
生产好姿态的动物并不能赚钱,我们的钱是由体重赚来的。
动物在严重残障之前就会送屠固然减少了业者的损失却并不能让动物舒适;长
期站立在不当的地面上,若不是猪早早送屠,脚和腿的伤害必趋严重。
解决的方法当然是让猪脱离那光秃秃的固体地面。 一位有300只母猪的英国猪
农就真的这样做了。他把猪放到户外,有窝的干草地上。他说:
当我们把怀孕的母猪都关起来的时候,我们的损失相当大,因为猪会擦伤、肠
绞、瘸腿、疼痛发炎,臀部受伤等等……我们可以证实,户外群栖,母猪很少跛脚
,
因打斗而受到的伤害降至最低。
目前,有干草的院子是猪极少能享受到的奢侈生活了,整个的趋势是朝错误的
方向前进。荷兰、比利时和英国不但在家禽业“领先”,在养猪业上也是同样——
现在,他们已经把小猪关在笼子里养了。美国业者也正试图跟进。把小猪关在笼中
,
不但因限制它们运动而使同样食物多增体重,而且由于断乳早而使母猪提早发情,
然后由公猪或人工授精法让母猪立即怀孕, 提早断奶的结果是,原先每胎喂奶3个
月每年产两胎的母猪,现在一年可产2.6胎。
用笼子养小猪的业者大部分让小猪至少吃母奶一个星期;但加拿大的农业研究
员法兰克·何尼克最近却发明了一种机器母猪。有一篇报道说:“何尼克的成功使
集约饲养法可以走向产胎量的增加。原先由于哺乳体制,母猪的胎数始终受到限制
。”
机器哺乳法再加超级排卵法——使母猪的成熟卵增加——等等新科技,母猪每只每
年可以预期生产高达45只小猪,要比原先的平均值16只高多了。
这一种发展有两方面我们必须警觉:一、对小猪的影响——因为它们被剥夺了
母亲又被关了起来。哺乳类动物的母子过早分离,对母亲和孩子都是沮丧之因。至
于笼子,如果一般民众把狗终身囚禁在类似猪的状况下,他可能因犯残忍罪而被起
诉。但是,猪农把跟狗同样聪明的动物终身囚禁在小小的笼子里,却不但不受惩罚
,
反而可能获得减税的鼓励,在某些国家甚至会获得政府的贴补。
二、这种新科技直截了当把母猪当作活的生育机器。“我们应把母猪看作有价
值的机器,其作用是挤出小猪,正如香肠机挤出香肠来。”这是华尔肉品公司的一
个首席经理的话。美国农业部实际上也鼓励业者把猪如此看待:“如果把母猪看作
猪制造单元,则产猪与断乳技术的改善将可以使每只猪每年产生更多的断乳小猪。
”
即使生活在最好的环境下,母猪怀孕、生产、孩子被强夺以便再怀孕、生产——这
样的生活是很少欢乐的;何况母猪并不是活在最好的环境下。不管是怀孕还是生产
,
它们都是被紧紧关着的。
怀孕时,它们通常被锁在金属猪圈里,2英尺宽,6英尺长,比猪身大不了多少
;
或脖子被绑住;或即使在猪圈里脖子仍被绑住。这样,要过两三个月,整个这段时
间,它们行动只能向前迈一步或向后退一步;无法转身,也无法做任何别的运动。
这种残暴的单独囚禁,理由仍是节省饲养。(见上图)母猪快要生产时,移到“下
猪场”(人是“生”孩子,猪是“下”猪。)在这里,母猪比在原先的猪圈里更不
得动弹。有一种绰号叫做“铁女郎”的装置许多国家都已采用,那是一种铁架,不
准任何自由行动。铁女郎的目的免得母猪打滚会压到小猪,但如果给母猪更自然的
环境,它是不会压到小猪的。
不论怀孕还是哺乳——或被剥夺了哺乳的机会——母猪几乎终其一生都过着这
紧紧被囚禁的生活。环境单调,母猪没有机会去选择或改变她的环境。美国农业部
也承认“关在笼子中的母猪无法满足她筑巢的强烈渴望。”而这种挫折会影响到她
生育与哺育的能力。
母猪本身对于被囚禁,态度表示得很清楚。荷兰的克朗宁因研究被囚禁的母猪
而获哲学博士。以下是他对母猪第一次被栓在猪圈里的描述:
母猪猛烈向后拉,为求挣脱,她们屡次扭身转头。常常发出嘶叫,有时会用身
体撞击猪圈的墙壁;这有时使母猪跌倒在地板上。
猛烈挣脱的企图可以延续3个小时之久, 克朗宁报告说,当母猪放弃,会一动
不动地躺很长一段时候,鼻子塞在栏杆下,有时发出静静的呻吟和哀鸣。再过一段
时间,母猪会呈现出紧迫的迹象,诸如咬猪圈的栏杆,空嘴咬动,把头甩来甩去等
等;这是常见的重复行为。凡是到过动物园的人都知道狮子、老虎或熊如何在光秃
秃的固体围场中不停地走来走去。母猪却连走来走去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已经说过
,
在自然的环境中,猪是很活跃的动物,每天有好几个小时在周遭找食物,吃东西和
探险。而现在,如一位兽医所说,咬猪圈的栏杆“成了在那光秃秃的环境之中身体
上极少能有的表现方式之一。”
1986年,政府资助的苏格兰农舍考察小组出版了一份评论,以探讨“囚禁是否
让母猪沮丧?”在讨论了20余篇论文之后,该评论认为被囚禁的母猪的行为类似于
人为神经病患者不断的洗手与绞手的重复行为。其对该问题的回答是不容置疑的:
“对母猪的囚禁造成了严重的沮丧。”英国政府的另一个官方顾问团“英国农场动
物福利评议会”于1988年以更官方的语言做了同样的结论:
不论是厩房还是锁链系统都不能满足我们认为殊为重要的某些福利标准。
由于动物和房舍的设计使然,在其中的动物不能运展它们最自然的行为模式;
本会会员所见大量此等系统,均少有空间得以纾解由囚禁而造成的持续紧迫……我
们建议……政府应紧急立法阻止这类设计之厩房继续兴建。
只有当母猪和公猪放在一起时那短短的时刻,母猪才在大一些的猪圈中有略大
一些的回旋空间, 不过,这仍是在室内。1年至少10个月,怀孕和喂奶的母猪都是
不能转身的。当人工受精法应用得越来越广之后,这敏感的动物就连最后的运动机
会都被剥夺了,她的一生除了跟她的小猪短暂的接触外,不能接触任何另外的同类
。
(见下页图)1988年,在囚禁饲养法已行了20年之后,一项重要的研究显示,被囚
禁的公母种猪还有另一种沮丧之因,那就是永远没有吃饱过。为卖肉而增肥的动物
要吃多少就有多少,但为育种的动物却只要它们能育种就好,在业者的眼中,吃多
了,纯粹是浪费成本。该项研究显示,按照大英农业研究会所建议的配给量来喂猪
,
只能让它们吃六成饱。猪在吃完每天的配给量之后仍旧像没有吃东西一样压饲料杆
,
表示它们仍旧饥饿。该会的科学家们结论道:
给公猪和怀孕的母猪商用水准的饲料虽然满足业者的需求,却不能满足猪的吃
食动机。众人常常以为,除非有适当的福利就不能有高生产水准。然则给予生育后
代的猪的低水准食物量,可能是造成沮丧的一个主因。
业者的利益与动物的权益又是冲突的。而让我们吃惊的是,农业综合企业的国
会游说团却誓言旦旦地保证,只有快乐的、照顾得良好的动物才会有良好的生产力
。
五、小牛肉所谓“全力成长”的秘诀
现在所实施的集约式农场经营法中,小牛肉的经营是最令人发指的。小牛肉的
经营法简言之就是把囚禁的、贫血的小牛饲以高蛋白的食物,生产肉质细嫩、颜色
苍白的小牛肉,以供昂贵饭店的顾客食用。幸运的是这个行业还不像鸡、牛、猪业
那么庞大;不过也足以值得我们注意,因为它是对动物剥削的极端实例,而在对人
提供营养上也无效到荒谬的程度。
小牛肉,就是稚龄牛犊的肉,原先是指尚未断母奶就被屠杀的小牛的肉。这样
的小牛,其肉比已经开始吃草的小牛的肉颜色更淡,肉质更嫩。但两者其实相差不
多,因为小牛生下几个星期,个子还很小时就开始吃草了。这样的小牛是乳品公司
不要的小公牛,生下来一两天就被装车运往市场,离开了母亲,既惊恐又饥饿,被
包商买下,立即送往屠宰场。
到了50年代,荷兰的小牛肉业者发现了一种让小牛活得更久一些而又不致影响
小牛肉颜色与柔嫩的办法——就是把它们置于极为不自然的状况之下。如果小牛生
活在户外,它们就会到处走动,肌肉会发达起来,使食客觉得不够柔嫩,并且会消
耗业者供应的食粮。又由于它们会吃草,肉色将不如新生牛犊那般苍白。所以牛肉
业者就把小牛从拍卖场直接送入囚禁式牛栏。在这改建过的仓房或专门建造的牛棚
中, 有成排的小牛栏,每栏1英尺10英寸宽,4英尺6英寸长。地面是条板,条板下
面是水泥地。小牛还小时,脖子被拴住,不准转身,再大些,大到根本转不了身时
,
链子就除去。牛栏中没有草,也没有垫,因为有草有垫,小牛就会吃,坏了肉的颜
色。唯一离开牛栏时就是被杀的时刻。它们的食物完全是液体的。
脱脂奶粉加维他命、矿物质和生长激素。如此小牛再活16个星期。从业者的眼
光看来, 这项设计的美妙之处在于小牛会长到400磅,而不是刚刚生下来时的90余
磅,而由于小牛肉的价钱很高,这为业者带来许多利润。(见图)这种小牛饲养法
于1962年由普罗维米公司引进美国。该公司原系一饲料制造商,以威斯康辛州的水
镇为基地。 它的公司名称“普罗维米” Provimi是由“蛋白质、 维他命和矿物质
“proteins,vitamins andminerals缩写合成[译注二]。这些养份,我们会认为可
以比用来制造小牛肉有更佳的用途。普罗维米公司则夸言“为小牛肉的制造上创造
了新的、完全的概念,”而该公司直到现在为止也一直是小牛肉制造业中的翘楚,
囊括了美国小牛肉国内市场的50%—75%。普罗维米曾发行一种通讯,叫做《陶尔
街期刊》(The Stall Street Journal) [译注三] ,现已停刊。该刊对其认为的
“小牛肉最佳生产法”曾有记述,而此方法在美国及欧洲的一些国家直至目前仍未
有重大改变:小牛肉生产有双重目标,其一,在最短期间获致最大体重;其二,使
小牛肉尽量色淡,以满足顾客的需求。其利润和冒险与投资成正比。
狭窄的厩房和条板地面对小牛是严重的挫伤之源,当小牛长大一些,就连站起
来和趴下去都感到困难。英格兰的布里斯托大学兽医学院的动物管理学教授约翰·
韦伯斯特所领导的一个研究小组在一篇报告中这样说:
在75厘米宽的牛栏中,小牛是无法四肢伸直平躺的……小牛在觉得热而想散热
会想这样躺……小肉牛在已长得够大时, 如果气温超过20℃(68F),则会热得难
受。天生最能散热的姿态被剥夺,只有使情况变得更糟……超过10周龄的小肉牛无
法采取把头转向体侧的自然睡眠姿式。我们认为剥夺小肉牛的自然睡眠姿式是对动
物福利的一项严重侵犯。为克服此种缺陷,牛栏必须宽至90厘米。
美国的读者务请注意, 75厘米等于2英尺6英寸,90厘米等于3英尺,两者都比
美国标准1英尺10英寸宽多了。
牛栏也窄得不容小牛转身。这是另一项挫折之源。再者,不能转身的牛栏,也
是不能如愿舔自己的牛栏;而小牛秉具天生的渴望想要用自己的舌头舔梳全身。布
里斯托大学的研究人员说:
由于小肉牛长得太快,产生了太多的热,因此约在十周龄开始脱毛。在此期间
,
它们急需舔梳自己。它们也特别易于被体外寄生虫所寄生,尤其是在湿热的环境中
。
在牛栏中的小肉牛无法够到全身各处。我们认为,剥夺小肉牛彻底舔梳全身的
机会是对动物福利不可接受的侵犯——不论是由于对自由行动的限制或用嘴套——
后者更糟。
木条板地面而不铺其它东西是既硬又不舒服的;当小牛起立或卧下时,会让它
们的膝盖伤痛。再者,有蹄动物在条板上很不舒服——除非条板与条板之间的缝很
窄。但为了粪便易于冲洗,条板之间的缝又必须够宽,而这却意味着宽到使牛不舒
服。布里斯托研究小组指述小牛说:“开始几天他们没有安全感,不肯改变位置。
”
小牛非常渴望妈妈。它们也非常渴望吸吮。小牛的吸吮渴望之强烈是和人类的
幼儿一样的。
这些小牛没有乳头可吸,也没有任何的可吸吮之物。从被囚禁的第一天起——
这不过是生下来第三天或第四天——它们就只能喝塑胶桶里的东西。曾经有人试用
过人工乳头来喂小牛,但要保持清洁无菌,显然是业者不愿担负的代价。小牛发疯
地想在牛栏上找一个可以吸吮的东西是常见现象,只是往往却无物可吸。如果你把
指头伸给小牛,它会立刻开始吸吮,就如人类婴儿吸吮大姆指一样。
不久后,小牛会产生反刍的需求——也就是吃下粗饲料再从胃部回溯到口中咀
嚼。但粗饲料是绝对禁止的,因为其中含有铁质因而会使肉色变深;因此小牛又会
想去啃牛栏的边,但也是徒然。小肉牛的消化系统失调是常见的现象,包括胃溃疡
。
慢性腹泻也是其一。让我们再引用一次布里斯托的研究:
小牛被剥夺了干的饲料。这完全扭曲了正常的反刍发育,并助长了毛球产生,
而导致慢性消化不良症。
就好像这还不够似的,小肉牛是被刻意地保持贫血状态。普罗维米的《陶尔街
期刊》解释了为什么如此:
在昂贵的小牛肉市场中,小牛肉的颜色是高价报酬的主要因素之一……在较高
级的俱乐部、旅舍和饭店中,小牛肉“颜色浅”是首要的要求。小牛肉的“浅色”
或粉色,部分跟小牛肉缺乏铁质有关。
所以,普罗维米公司给小肉牛的饲料是刻意缺铁的。其他小牛肉业者也是如此
。
一般的小牛会从草和其他粗饲料中获得铁质,但由于小肉牛不准吃这类饲料,所以
它们变得贫血。苍白或浅粉色的肉事实上是贫血的肉。这种颜色的肉品供需,是商
人对势利顾客的阿谀。颜色事实上并不会影响肉的味道,而且色浅也绝不会更有营
养——因为它表示缺少铁质。
当然,贫血状况是在控制之内的。如果小牛完全没有铁,根本就会死掉。如果
吸取铁量正常,卖的价钱就不会这么好。所以,铁质必须维持得恰到好处:肉色既
淡又不致让小牛在短短的存活期倒下去。然而,小牛却是不健康的,贫血的。由于
刻意让它们缺铁,它们对铁的渴望非常殷切,牛棚里只要有铁的东西就舔。所以,
牛棚是用木头做的。普罗维米这样告诉它的顾客:
用硬木而不用金属来做木栏,是因为金属会影响肉色……任何铁器都不可让小
牛够到。又说:
一定不可让小牛接触到含铁的持续来源。 饮用水必须检查, 如果含铁量过高
(高于百万分之0.5) 则就应加装铁质过滤器。牛栏的装置须让小牛不能接触到生
锈的铁。
贫血的小牛之殷切渴望铁质,是业者不让小牛在栏中转头的重要原因。小牛原
来和猪一样是不喜欢接近自己的大小便的,但小便中却含有微量的铁。对铁的渴望
超过了原本对粪便的排斥,所以贫血小牛会去舔浸了尿液的条板。业者不喜欢小牛
这样,因为这会让小牛得到一些铁质,又由于大便也会落在小便之处,而大便则会
使小牛得传染病。
我们已经说过,普罗维米公司小牛肉制造业的两个目标是,一、在最短期间达
到最大的体重;二、使肉色尽可能淡白。为使肉色淡白,其方法我们已经说过了,
现在要说说尽量增加体重的方法。
为使动物尽快成长,就必须让它们尽量吃东西,而又必须尽量少把吃的东西用
在长肉以外的用途上。为让小肉牛尽量吃得多,大部分小牛是不准喝水的。它们唯
一的液体是它们的食物——用奶粉加脂肪造成的母乳替代品。由于小牛棚都是保温
的,所以小牛更渴,而由于没水喝,就只能多喝饲料。过食的结果是小牛大量出汗
,
正像小牛业的某一位董事吃得又多又快时一样。由于出汗,小牛丧失水分,而这又
使它们更渴,结果是下次又吃得更多。不管从什么标准看,这种饲养法都是不健康
的,但由于小肉牛业者的目标是在最短期间让小牛体重增加最多,所以小牛的长期
健康于他们是无用的;只要小牛能活到送屠就好;所以,普罗维米公司的忠言是:
小牛出汗代表“它健康,并全力成长。”
让小牛过食只是战术的一半;另一半是确保吃下去的东西都变成体重。为达此
目的,方法之一是不让小牛运动;让牛舍保持温暖是另一个办法,因为牛舍冷,则
小牛为维持体温会燃烧热量。然而,即使在温暖的厩房中小牛还是不安,因为每天
除了两次吃东西以外,什么都不能做。一位荷兰研究员写道:
小肉牛因为什么都不能做而痛苦……小肉牛每天吃东西的时间只需20分钟,除
了这件事以外,它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可以观察到磨牙、甩尾、搅动舌头和其他
此类的行为……这类动作可视为无所事事的一种反应。
为了减少倦腻的小牛的不安,有些业者除了喂食以外,就让小牛整天整夜生活
在黑暗中。由于牛舍都是密闭无窗的,这只需把灯关掉即可。所以,小牛已经失去
天生所需的亲情、运动与刺激,现在,一天24小时至少有22小时连视觉的刺激也被
剥夺,连跟其他小牛的接触也被剥夺。在黑暗的牛舍中,疾病的蔓延格外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生长的小牛是既不快乐也不健康的。牛业者虽然选购的小牛都是
最健康最强壮的,用的饲料又加了药品,只要一点点病征就另外打针,但消化系统
、
呼吸系统的疾病与感染的疾病还是普遍的。一批小牛中有1/10不能活过15周的囚禁
期是常事。如果是一般的肉牛业,在这么短的期间10%—15%的死亡率是非常严重
的,但小牛肉业者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损失,因为昂贵的餐馆付给他们很多的钱。
在动物农场工作的兽医与集约式业者的关系可以说亲如手足,因为付款的究竟
是业者而不是动物;但是小肉牛的饲养状况之极端恶劣却有可能造成兽医与业者的
紧张关系。以下是1982年《小牛肉业者》中的一篇报告:
业者只有在小牛真正重病拖延很久才找兽医,此外,兽医还有其他原因也不看
好他们跟小肉牛业者的关系,因为业者已长期违背了公认的饲养法。给牲口吃长条
的干草以维持适当的消化系统,已是多年来公认的好办法。
整个的故事都是沉痛的,好在现在透出一线曙光:由于小肉牛的饲养情况是如
此惊人地违反了动物福利法,以致英国政府的法规现在已经规定,小牛必须可以没
有困难地转身,每天必须饲以包含“能维持充分健康与活力的铁质”的饲料,必须
得到足够的纤维素使反刍得以正常发育。这是动物福利的最低需求,离小牛的满足
还远得很,但几乎所有的美国业者与欧洲国家的许多业者却都未能遵守。
这么费事,这么浪费,这么痛苦的小肉牛饲养过程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讨好那
些非要吃苍白细嫩的小牛肉的人。读者懂得这一点,就无需再多做解释了。
六、奶牛——来自不生长青草的所谓“牧场”
我们已经说过,小肉牛业是牛乳业的一个旁枝。牛奶业者为了确保奶牛年年产
奶,所以必须使奶牛年年怀孕。而小牛却生下来就被夺走,这对母牛是很痛苦的事
,
而对小牛则是生死之别。在小牛被夺走之后,母牛往往哀鸣数日。有些小母牛用母
奶的替代品来喂养,大约两年后,当它们达到了产奶年龄,便取代生产力弱下来的
母牛。其它的小牛在一两个星期内被卖给肉牛饲养场。剩下的则被卖给小肉牛业者
,
后者又必须仰赖牛奶业者供应饲料,以维持小肉牛的贫血状态。布里斯托大学动物
管理学系的教授约翰·韦伯斯特写道,小牛即使不被卖做小肉牛,但奶牛生的小牛
在正常发育方面仍比其他的农牧动物受到更多的伤害。生下来不久就被迫与母亲分
离,被剥夺了天然的母奶,而以较为廉价的替代品喂食。
往日那在山坡上闲散吃草的奶牛景象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小心监控的、
精确调整的产奶机器。奶牛在草地上跟小牛玩耍依偎的牧歌式景象现在已不再是商
业化牛奶一部分了,许多奶牛都是关在室内的。有些还独自关在分离式牛栏中,空
间只容起立和趴下,它们的环境完全是受到控制的:食物定量,室温调整到使产奶
量最大, 而光线也是人工的。业者发现16个小时有光,8个小时黑暗的循环最有益
于产奶。
母牛的第一胎小牛被夺走之后, 它的产奶循环就开始。它每天被挤奶2次,有
时3次, 为时10个月。到第三个月,它再度于被控制下怀孕。但它的挤奶仍继续下
去,直至它下次生产期之前6周至8周,等到它的小牛又被夺走之后,立即又开始挤
奶。 这种密集式的怀孕与过量产奶的循环,通常只能维持大约5年,然后,这“用
完了”的母牛就被送往屠宰场,变作汉堡或狗饲料。
为让奶牛的产奶量达到最大限,业者饲以高热量的饲料,如大豆、鱼粉、酿酒
副产品,甚至于鸡粪。牛的特殊消化器官是不适应这类食品的。反刍的系统是为了
消化发酵的草。生下小牛之后几个星期,母牛的产奶量达到最高,这段时期,母牛
支出的比它能够吸取的还多。由于它产奶的能力超过了吸取食物的能力,因此开始
分解取用自己身体的组织;它开始“舍身产奶”。
奶牛是敏感的动物,由于沮丧,它会产生身体与心理的骚乱。它们很需要跟它
们的“照顾者“认同。 然而,现代的产奶业体系却不允许农夫每天对每只牛花5分
钟以上的时间。有一家最大的奶业公司在一篇名叫《不需草地的奶牛农场》中夸言
道, 将可“使一个人在45分钟之内喂完800头牛——这是以往需要好几个人全天工
作的量。”
现在大家正热衷于改变母牛的自然荷尔蒙与生殖程序,想使它的产奶量更为增
加。 牛成长激素(在欧洲叫做bovine somototopin,缩写为BST)被鼓吹为大量增
产牛奶的方法。天天为母牛注射激素,曾证实产奶量增加20%。但针孔易于发炎,
而母牛的身体也因超量产奶而负荷过重;并且需要更丰富的饲料,而又使本已大量
生病的奶牛更易生病。宾州大学兽医学院营养教授兼大型动物医疗主任,大卫·克
朗菲尔德曾说,在一次试验中发现,施以成长激素的牛有一半患乳腺炎,而未施此
激素的, 则一只未患。目前,不但动物福利团体反对BST了,连奶牛业者也开始反
对。这也并不奇怪,因为,正如康乃尔大学和美国国会科技评估局所指出,大的农
场采用BST, 会把美国8万家奶牛业——目前全国数目的1/2——赶出市场。西英格
兰的一个奶牛农便说:“给母牛注射,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那些高速起飞的药厂。”
他并且祈求道:“至少让我们吃的牛奶是取自满足的牛而不是取自贪婪的企业家的
针筒子。”
但由牛成长激素所增加的产量,远远比不上生殖新科技所预期会带来的产量。
1952年,第一头人工受孕的小牛诞生了。今天,人工受孕已是常态。60年代,第一
批胚胎移植的小牛诞生了。这种科技意味着,借用荷尔蒙的注射,某一高产量的母
牛可以一次产生12枚卵。它的卵取自得奖的公牛的精子,人工受精后,胚胎可以从
它们子宫取出,再手术植入普通的母牛子宫中。这样,可以快速产生整群优良品种
的牛。70年代,胚胎冷冻法发展成功,使胚胎移植更易市场化。而现在,在美国,
每年移植15万个胚胎,至少10万只成功。为求制造更有生产力的动物,下一步是基
因工程,或许是无性系统。
七、肉牛——室内饲养已成趋势
美国传统上的肉牛是在空旷地方自由放牧的,这是我们在牛仔片上看到的情况
。
但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庇欧瑞亚明星期刊》的一篇故作幽默的文章实际上道出
了现代农庄的实况:
现代牛仔的家其实倒也不一定非在农庄不可了。大部分其实是在饲养场中,那
里,肉牛跟植物的最短距离是在炖肉锅中。这就是现代牛仔的调调。这里是诺利斯
农场,它以前在两万英亩的草原上养700只牛,现在,在11亩的水泥地上养7000只
。
跟鸡、猪、小肉牛和奶牛相比,肉牛的室外活动仍比较多见,但它们这份享受
的时间却缩短了。20年前,肉牛在草地上漫游的时间是两年,但现在,即使有幸漫
游的牛也只能漫游6个月, 然后,就要被围起来“加工”——也就是饲以比草更有
营养的食物,养到符合市场需求的体重与状况。为达此目的,肉牛会被运往远处的
饲养场。在这里,6至7个月时间,它们吃玉米和杂粮,然后送屠。
大型饲养场的增加是肉牛业的主流。1987年美国屠宰的3400万只牛,70%来自
饲养场。 大饲养场现在供应全国牛肉的1/3。肉牛业主要是商务企业,往往由石油
公司或华尔街大亨为退税而投资经营。饲养棚是有利润的,因为牛吃壳物比吃草肥
得快。然而,也像奶牛一样,肉牛的胃不适应营养过度集中的食物。牛为了获取饲
料中所不能提供的一些纤维素,就互舔皮毛,但多量的牛毛吃进反刍的胃中,却会
造成脓肿。用粗饲料加入壳类中能满足牛的渴望,却使体重的增加变慢。
饲养场对肉牛的囚禁较不严重,不像母鸡、母猪、小肉牛和奶牛的空间那么狭
隘。 牲口密度是增加了,但即使每英亩高达900只,每一只仍有50平方英尺那么宽
的面积,并可以在牛圈里活动——牛圈大约1英亩大——而且没有孤立于其它动物
。
光秃而无变化的环境是会引起倦怠的,但行动却未受限制。
严重的问题之一是天气的侵袭。夏天无棚遭受日晒,冬天则承受严寒,这都是
牛群并不自然适应的。 1987年的暴风雪,有些农夫报告损失25%—30%的小牛,
5
%—10%的大牛。科罗拉多州的一个农夫说:“小牛很少有遮蔽。大部分小牛因此
而死。下了一阵湿雪,当晚很冷。”另一个例子是100只小牛在暴风雪中死去75只
。
在欧洲,有些肉牛业者已追随养鸡业、养猪业和小牛肉业的脚步,把牛养在室
内了。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的肉牛业者则认为从始至终都把牛养在室内不符经济
效益。养在室内固然使动物可以避免天气的侵袭,却往往会过于拥挤,这是由于业
者建造牛舍的钱不能用得太多,他们总是要以最少的投资得到最大的收益。集约式
囚禁的肉牛是成群在牛棚中,而不是每只各有牛栏。牛棚的地面往往是条板的,以
便易于清洗,尽管肉牛和猪、小肉牛一样,在条板上不舒服,可能会扭伤致跛。
各种动物的饲养都无法免于科技的侵犯和密集生产的压力。小羔羊,那春日欢
乐的象征,业已被关入黑暗的室内。在奥瑞冈州立大学的兔子研究中心,研究员已
在研发一种笼子, 以实验两只兔子关在1平方英尺中饲养的方法。在澳大利亚,生
产细羊毛的羊,现在也独自或成群关入室内,以确保羊毛又长又干净。这样的羊毛
比一般羊毛的价格高五六倍。毛皮生意为了扫除捕杀野生动物的恶名,现在虽然强
调“农场饲养”,但生产毛皮的“农场”却是十分密集的。貂、浣熊、白鼬(雪貂
)
和其他因毛皮而饲养的动物是关在小小的笼子中。美丽的北极狐,曾是在冻原上巡
行数千英亩之广的动物,目前在毛皮农场中给它的空间是42乘45英寸。
八、动物五项基本自由:转身、舔梳、站起、卧下及伸腿
本章已经检讨传统饲养法转变为工场化饲养法的情况。可悲的是,本书从第一
版发行到现在已经15年,这15年来的动物遭遇极少改善。在15年前,已经非常清楚
,
现代的生育与饲养法绝不符合动物福利。这一方面的证据最先是由露丝·哈里逊收
集的, 1964年,她出版了开拓性的著作:《动物机器》(Animal Machines);该
书的证据由布伦贝尔委员会给予权威的支持;这委员会是由英国农业部指派,成员
尽是最好的专家。布伦贝尔是著名的动物学家,委员包括剑桥大学动物行为学系的
系主任桑尔普,还有其他兽医、动物管理和农业方面的专家。在经过彻底的考察后
,
该委员会于1965年发表了一篇85页的报告,报告中,委员们坚决反对“动物能够长
肥长大就表示不痛苦”的说法;他们说,动物体重的增加可以是“病理状态”的结
果。他们也反对“农场动物就是为囚禁而养,因此习于囚禁,不觉痛苦”的说法。
在该报告一份重要的附录中,桑尔普强调,对家畜行为的观察可以看出,动物们仍
然“本质上与史前野生时代相同”,具有天生的行为模式与需求——即使从未接触
自然状态,此模式与需求依然具存。桑尔普结论道:
某些事实足够清楚让人采取行动。原始野生物种为符合其高等社会组织,有特
定行为模式;这些行为模式虽经人为饲养亦无改变——即使有,也程度甚浅——此
外,各物种皆有其自然的、本能的渴望;但在人的饲养环境下,这些行为模式,自
然与本能的需求几全被压抑;将动物一生大部分时间拘禁,使其不能施展其正常行
为模式,是明显残忍之事;对饲养动物的某些限制固然可以接受,但必须划出底限
。
该委员会的建议更是依照最低的基本原则提出的:
原则上,凡是使动物的大部分自然行为必定受挫的囚禁,我们都反对……动物
至少要有足够的自由,不困难的转身、舔梳自己、站起来、趴下去和伸展四肢。
这项建议自提出后就被称为“五项基本自由”——转身、舔梳、站起、卧下和
伸腿——但这五项基本自由却是所有被囚禁的母鸡、母牛和小肉牛所不能获得的。
然则自从布伦贝尔委员会发表此报告以后,有许多丰富的科学资料都已肯定此份报
告所有重要的部分都是对的。比如,爱丁堡大学把猪放在半自然的环境中做研究,
证明了桑尔普的说法是对的:家畜仍然保有其种族的自然行为模式。“动物只要会
生产就表示满足”之论,也普遍受到科学家的驳斥。《美国科学家》杂志于1986年
刊出的一篇文章就代表了科学家在这方面的见地:
然而,此种言论就家畜而言,是有误导作用的,原因有数种:农场动物是因它
们的生长与生殖能力而被选中的,这些动物在许多环境条件下都有相当好的生长与
生殖能力——即使在逆境中。例如,母鸡即使严重受伤仍旧生蛋;而且,生长与生
殖往往是由人为操纵的,例如改变光周期,在饲养中增加生长激素与抗生素。再者
,
在现代的工厂化农场中,一个人每年要照顾2000头牛或20万只鸡,其对肉的重量与
蛋的枚数之计算是以建筑物、燃料、饲料的投资为比较的,很难窥见单独一只动物
的生产情况。
澳大利亚国立动物卫生局的基金会长,毕尔·吉博士曾说:
曾经有人宣称农场动物的生产量是动物福利的直接指示器。这种错误的观念必
须永远埋葬。“福利”指的是每一个动物个体的幸福生存状态,而“生产量”指的
却是每花一元或每一份投资生产了多少东西。
我在本章已对这项错误的观念提出数次反驳。如果能把这个观念断然埋葬,真
是太好了。但事实上,每当为农业综合企业护航的人想到要哄骗消费者时,他们不
免又会要利用这一错误的辩词,让消费者以为农场里一切都没事。
集约畜牧法的沉疴由欧洲议会的一项决议案做了间接的指证。1987年,欧洲议
会审查一篇动物福利报告,并采纳一项政策,其中包括以下数点:
·停止将小肉牛关在单独牛栏;停止对它们的铁质与粗饲料的剥夺。
·10年内终止格子笼。
·停止将母猪关在单独猪圈或用绳链栓住。
·停止常规的切除术:如猪的断尾和公猪的阉割。
这些建议以150票对0票通过,两票缺席。但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欧洲议会虽
然由欧洲共同体各国代表所组成,但它仍只是一个建议机构。强有力的农业综合企
业,正竭尽全力来阻止这项政策付诸实施。然而,这项决议案仍旧代表了欧洲有识
之士的见地。但是,当以行动——而非言论——呈现时,自本书第一版出书以来,
却鲜有进展。在瑞士,母鸡的格子笼已经废除,店铺里已可买到由其它养鸡方式产
生的蛋。这新的养鸡方式让鸡可以自由走动、扒草、土浴,栖在枝上,在有适当材
料筑成的有保护性的巢箱中下蛋。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生的蛋比在格子笼里生的蛋只
贵了一点点。在英国,农场动物方面唯一的一点进步是禁止了小肉牛的单独牛栏。
瑞典在动物福利方面是比较进步的,正像在其他社会福利方面。1988年通过了法令
,
要把农场动物的生存环境全面改观。
我在本章几乎把注意力完全放在美国与英国。其他国家的读者也许会以为他们
自己国家的情况可能不会这么坏;但是,如果他们的国家是工业化了的国家(瑞典
除外),则他们没有理由可以放心。在大部分国家,动物遭遇都和美国一样,甚至
更坏。
最后各位要记得的是,布伦贝尔委员会的“五项自由”或欧洲议会的决议案,
或瑞典的最新立法,如果能在英国、美国或任何有工厂化农场的国家实行,固然无
疑是一大进步,然而,前述的这些“自由”、“决议”或立法仍旧是出之以人的立
场,并没有把动物的权益和人的权益做平等的考虑。它们所代表的是不同程度的、
比较人道的、开明的物种歧视态度——然而,仍是物种歧视。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
国家的政府机构怀疑过人的权益大于动物的权益之概念。大家所谈的主题永远都是
某些痛苦是否可以“避免”,而这意味着,同样的动物要生产同样的产品,而人的
投资又不需什么重大的改变。这样的态度是对最根本的假定未做挑战:这假定乃是
,
人有权可以为自己的目的而利用其他动物,人有权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饲养与屠杀
其他动物。
九、阉割、烙印、电昏、死亡、强迫进食或禁食
——多数家畜、家禽的命运
这一章我之所以把注意力集中于集约农场饲养法,是由于一般大众并不知道这
样的饲养法所寓含的痛苦。但导致动物痛苦的却不止集约饲养法。不论是现代饲养
法还是传统饲养法,人其实都在因自己的利益而使动物痛苦。这类痛苦有些已千百
年来司空见惯。由于司空见惯,所以往往不会引起我们注意,然而那承受痛苦的动
物却并未因此而减轻其痛。举例说,请想想肉牛通常所遭受的情况。
所有的肉牛业者几乎都把他们的牛断角、烙印和阉割。所有这些手续都会造成
严重的痛苦。
牛角之所以被切,是因为在饲料槽边或运送时牛角占位置,紧紧挤在一起时也
可能会互相作伤害。有伤痕的屠体和牛皮折价很多。但牛角却不是无感觉的骨质品
。
血管和其他组织在牛角被切除时也会被割断,血会喷涌——尤其是小牛刚刚生下不
久就被断角更是如此。
阉割是因为业者认为阉牛比公牛肉色加深。阉过的动物也比较易于管理。大部
分农人却承认阉割的手术使动物惊恐与痛苦。动手术时通常都是不做麻醉的。手术
如下:把动物栓牢,拿一把刀,划开阴囊,露出睾丸,把睾丸一个一个拉出来,并
把输精管拉断;如果动物年龄稍大,则输精管可能必须切除。
有些农夫颇有良心,深为这种痛苦的手术而困恼。《进步农夫》的编辑,斯克
鲁格斯,在一篇名为《阉割刀必须抛》的文章中说到“阉割造成极大的伤痛”,并
建议道,由于瘦肉越来越受欢迎,雄性动物何不不用阉割?肉猪业也有同样的看法
,
因为公猪也是被阉的。英国的《养猪业》杂志有一篇文章这样说:
阉割,即使在狠心的养猪业者来说,都是件禽兽不如的事。我倒是奇怪,为什
么反对活体解剖的游说团独独还没有反对阉割!
而由于现在已有办法从肉色鉴定是否公猪,所以这位编辑道:“何不放下阉刀
?”
用烧热的烙铁为牛打印是常用的办法,以免走失或被偷(某些地方仍有人在偷
牛),也有助于登记。牛的皮虽比人厚,却并未厚到热铁烙上去不致于痛的地步—
—被烙之处无剃毛, 烙铁烙印5秒钟。为了烙印,牛要先被放倒,牢牢栓住。有时
候, 业者利用一种叫做“牢靠架”(Squeeze chute)的东西把牛牢牢铐住——这
是一种可以调整的架子,可以把牛周身夹得不能动弹。即使如此,如一位导游所说
,
“烙铁烙上去的时候,牛还是经常跳起来。”
身体的残害还有另外一种,就是用小刀将牛的耳朵切出某种形状,在农庄中从
远处或从前方或背后就可以鉴别出来;这是烙印所不能提供的便利。
这些都是传统养牛业的一些标准作业。别的动物如果为供应肉食而饲养,也会
采用同样的方法。再者,当我们想要了解传统的饲养法时,务必记得,几乎所有饲
养法都是在幼兽甚小时就把小兽与母亲隔离,而这对两者都是痛苦的。没有一种人
为饲养法是允许小动物自然长大,让它们像在自然的环境中那样可以参与由各种年
龄阶层的动物所构成的社团的。
许多世纪以来,被人饲养的动物固然都承受着阉割、烙印和母子分离之苦,但
19世纪开始最引起人道运动关切的却是运输与屠宰的残忍行径。在美国,动物从洛
矶山山脉附近的草原被赶向铁路末站,挤进车厢,接连数日无物可吃,直抵芝加哥
。
在那里,在散发血浆与臭肉气息的巨大围场中,那些在旅途上未死的牲口等待轮到
自己,被拖被拽,被用刺棒驱赶上斜坡,而在坡顶上站着手持屠牛斧的屠夫,如果
幸运,屠夫瞄得准;但有许多是不幸的。
从那时到现在,有了一些改变。1906年,一项联邦法通过,限制动物在火车厢
中没有水或食物的运载时间不得超过28小时,或在特殊情况下,36小时。超过这个
时限, 必须把牲口放下车,喂食,给水,至少休息5小时才可再度上车。无疑,在
东倒西歪前进的火车上28或36小时无食无水已足够造成痛苦;但有了时间限制也终
究是一项进步。至于屠宰法,也有了一些进步。大部分动物在屠宰前都先被击昏,
这意味着,在理论上,被杀时是无痛的——尽管此点不无可疑,而且也有很重要的
例外。这一点我们等一下会说到。由于这些改善,我相信,运输与屠宰在今天的问
题较小,而工厂化饲养法的问题较多——也就是把动物当成将廉价饲料转换成高价
肉类的机器的这种饲养法。然而,要将你桌上的肉食做正确的描述,不谈它们如何
被运输、如何被屠宰,是不完备的。
动物运输并不止于最后送去被屠宰那一段。当屠宰业尚集中于像芝加哥这样的
主要地区时,送屠是动物最长的也往往是唯一的一次被运送。那时它们在诞生的农
庄里长大到符合出售的体重。冷冻技术发达后,屠宰业就不那般集中,送屠的路程
也相对的减短一些。但在今日,动物——尤其是肉牛——在诞生之地成长到出售体
重的并不多。小牛可能在某一州——比如弗罗里达——出生,然后运到千百英里以
外的草地去——也许是德州西部。在犹他州或怀俄明州养了一年的牛,又可能送到
爱俄华或奥克拉荷马州的饲养场去。这些动物往往辗转两千英里。在它们而言,送
往饲养场的过程比送往屠宰场的过程还冗长和惨痛。
1906年的法律固然规定铁路运送动物必须在36小时之内让动物休息、进食和饮
水,却没有把卡车运送包括在内。那时候,动物还没有被卡车运送的。在80年以后
,
由卡车运送动物就没有受到联邦法律的规范。有种种努力曾经试图把卡车运送纳入
铁路运送同一规范之内,然而到现在仍没有成功。结果牛往往在卡车上度过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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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72小时不得下来。并非所有的卡车运输业者都会把牲口关这么久而不给他休息
、
饲料与饮水,而是其中有一些;这些业者急急把工作完成,而不管牲口下车时的状
况如何。
牲口平生第一次装到卡车上一定会惊恐——尤其如果装运者的态度急迫而粗暴
时。卡车的开动是动物不曾经历过的,往往使它们呕吐。在一两天都没有吃喝的情
况下,它们也必定又饿又渴。牛平常是整天都在吃的;它们特殊的胃,为了蠕动正
常,随时需要进食。如果在寒季运送,则零度以下的寒风会使它们严重受寒;夏天
,
则高温与太阳又会使它们因无水可喝而造成的脱水现象更为严重。我们很难想像,
惊恐、旅途疲惫与呕吐、严重的饥渴,再加上或日晒或严寒,这些动物的感受究竟
如何。如果是刚刚断乳和阉割不数日的小牛,情况就更为凄惨。兽医专家为了使牛
群得以存活,建议小牛被阉、断乳和注射疫苗至少30天内不得运输。这至少让它们
在另一次挫折前有一口喘息的机会。然而,这项建议又往往未被遵从。
动物虽然不会形容它们的感受,身体的反应却透露出消息。它们的反应有两种
,
一是“体重损耗”;二是“运送热”(shipping fever)。在运送过程中,所有动
物都会失重。部分原因是由于缺水缺食。这种原因的失重很容易恢复;但失重时期
更长的也非少见。一只阉牛在一次运送中失去70磅——它体重的1/9——并非少见
。
而要复原,则需3个星期。研究人员认为这种“体重损耗”是动物所受的挫折所致
。
当然,肉品业者为此很伤脑筋,因为动物是以体重计价的。
“运送热”是动物在被运送以后所生的肺炎,这也是动物在被运送时遭受的压
力之重要指标。运送热跟某种病毒有关,牛在健康时,不难抵抗,但严重的挫折却
削弱了它们的抵抗力。
体重损耗与易得肺炎,表明了动物在被运送过程中受到严重的挫折;虽然有些
还是活了下来,有些却未到已死,或折腿断脚或受其他伤害。1986年,美国检察员
宣布7400只牛、3100只小牛和5500只猪因运送而死或受重伤,而局部受伤致某些部
位的肉不能食用的,则牛有57万只,小牛57000只,猪有643000只。
因运送而死的动物死得并不轻松。冬天,它们是被冻死;夏天,则因热与渴而
死。有的是装运时从滑溜的坡上摔下来,忍受了许久的伤痛而死,丢在畜牲围场无
人闻问。有些是在装载时过于拥挤,被其他动物踩死。有些则因无食无水饥渴而死
。
有的是纯因可怕的挫折与压力而死。你今天的晚餐吃的可能不是这些痛苦而死的动
物之肉,它们的死却是食肉者整个供需过程的一部分。
十、死亡,从来就不是不痛苦的……
屠杀动物,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有人说,如果要吃肉的人自己去
杀他要吃的动物,则将人人吃素。到屠宰场亲眼看过屠杀的人极少,而有关屠宰场
的影片也甚少播放。
说起来大家总希望自己吃的肉是在死的时候没有痛苦的,但若叫大家真的去知
悉动物是怎么死的,却没有几个愿意。但是,那因买动物肉而致使动物被屠杀的人
,
没有资格回避动物的悲惨遭遇景象。
死亡,从来就不是不痛苦的。如果按照发达国家的人道屠杀法案来执行,则死
亡可以既快又无痛。动物应先用电流或电击棒击昏,在尚未恢复意识之前割断喉咙
。
在死前片刻它们可能会感到恐惧,那时它们被人用刺棒赶上斜坡,到屠宰手跟前,
而闻到死在它们之前的动物的血气;但理论上,死的本身应是完全免痛的。不幸的
是在理论与事实之间往往隔有鸿沟。
《华盛顿邮报》的一位记者最近参观了美国东岸最大的肉品企业公司史斯密菲
尔德在维吉尼亚州所经营的一处屠宰场,有一段报道如下:
猪肉加工的最后手续是在高度自动化而井然有序的工厂中进行的;一片片的肉
或火腿从输送带送来,用塑胶袋真空包装。但加工是从厂外开始的,是在臭秽的、
泞湿的、血渍遍布的猪槛中。参观者在史斯密菲尔德的郭廷奈屠宰场内只能停留几
分钟,免得死猪的臭味沾染衣服与身体数日挥之不去。
加工的开始是把尖叫的猪赶上一条木板,在那里由电击人员电击它们的头部。
被电击倒下的猪由工作人员迅速倒挂在输送带上,将它们的后腿夹到铁夹上。有时
被电昏了的猪会从输送带上掉下来,又恢复了知觉,工作人员必须在猪于那狭窄的
区域狂奔之前急急再把它们的后腿重新用铁夹夹住。杀猪者用刀子戳入虽被击昏但
仍在蠕动的猪的头静脉,让猪的血大部分流干而死。刚刚屠过的猪从充满血水的屠
宰场立即送往烫洗锅。
屠宰场的痛苦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屠杀工作的疯狂速度。经济上的竞争使屠宰业
必须比赛一个钟头能宰多少头。从1981年至1986年,美国的某一大屠宰场的速度就
从一小时225只增加至275只。迅速工作的压力即意味着疏于注意——而且不仅是对
动物如此。1988年,美国国会的一个委员会报告,美国工业伤害最大的行业就是屠
宰业。证据显示每年屠宰场员工有58,000名受伤,也就是每天160名。对人都这般
疏忽,动物的命运当然可知了。另一项问题是,既然这种工作是那么不愉快,所以
员工难以待久, 许多工厂每年离职率达60%—100%。这意味着惊恐的动物不断地
在陌生的环境中由生手送死。
英国的屠杀业是受人道屠杀法严格管制的;然而,农用动物福利公立评议会在
调查了许多屠宰场之后报告道:
我们本以为在许多屠宰作业中动物理当处于没有知觉状态,但实际情况很可能
是动物的无知觉状态不足以使它们无痛。
该评议会又说,虽然法律要求必须由技术熟稔的人运用适当的器材做有效的击
昏和免除无必要之痛苦的死亡,但“执行的情况不能让我们满意。”
在这篇报告公布以后,一位英国资深科学家曾提出疑问:电击,即使正确使用
,
是否无痛?
苏利大学生理学讲师兼实用神经生物学联合实验所所长,哈洛德·希尔曼博士
说,遭受电击的人,不论是意外触电还是因精神疾病而接受电击疗法,都会感到很
痛。他指出,现在电疗法普遍都是先麻醉再实施,这是很值得思考的。因为,电击
如果立刻使被击者失去痛觉,则就不需预先麻醉。为此理由,希尔曼博士怀疑以电
刑处死是否人道。在电椅上的受刑人可能只是先被瘫痪,而非没有知觉。希尔曼博
士接着转向屠宰场的电击,他说:“电击被认为是人道的,因为我们以为动物不感
觉痛或难过。这可以说是确定不对的,原因和电椅的情况一样。”因此,屠宰可能
根本不是无痛——即使是在现代化的屠宰场中确当的执行。
即使这些问题可以克服,屠杀动物还有其它问题。许多国家,包括美国与英国
在内,都有因犹太教和回教的仪式而屠杀的特例。这两种宗教要求动物在被屠杀时
需意识完全清醒。
美国另一个重要的特例是1958年通过的联邦人道屠宰法,该法只适用于卖肉给
美国政府及其相关机构的公司,而且不适用于屠杀数量最多的肉业——鸡肉业。
让我们先来说说第二个漏洞。美国的屠宰场约有6100所,然而受联邦政府监督
而须遵守人道屠宰法的不及1400所。因此,其余4700所可以完全合法地使用古老而
野蛮的屠牛斧,而屠牛斧也确实是在美国的某些屠宰场中被使用。
屠牛斧其实是一种沉重的大锤而不是斧头。站在牛头上方挥舞长柄屠牛斧的人
要做的是一斧把动物打昏。问题是目标是移动的,而长柄的斧头抡上去再抡下来必
须瞄得很准:要想一击而倒,斧头必须精确地落在牛头某一点,而惊恐的动物此时
又常常快速地摇头。如果斧头落点稍偏则可能打到牛的眼睛或鼻子,这时,牛就会
在痛苦与恐惧中狂冲,为了把它打倒,又需好几下。即使是熟练的屠牛斧手,也不
可能次次皆中。 由于每个钟头要杀80只以上的牛,而如果偏失率为1%,则每天便
有好几只会遭到那恐怖而痛苦的追击。我们也须记得,熟手是由生手培养出来,而
生手要成为熟手,就表示必须实际经验,而这些经验则是由屠杀动物而来。
像这种被人人认为原始而残暴的屠宰法为什么还能继续存在?理由和人工饲养
业其它的弊端一样,就是为了省钱:如果某些同行不采用人道屠宰法,另一些业者
就采用不起,因为每个钟头的屠宰数减少,意味着成本增加,因之减少竞争力。要
用电击棒,每只动物的分摊成本虽然很少,但电价却足以吓阻业者。若用电击昏,
长远算来是比较便宜,但设备却贵。除非法律规定业者必须用这些方法,否则就无
人采用。
人道屠宰法的另一个漏洞是宗教方面:有些动物的屠杀必须符合宗教仪式,不
得在屠宰前击昏。正统犹太教和回教的饮食法,规定人吃的肉,在屠杀时必须“健
康而会走动”。击昏被认为是在断喉前所受的伤害,因此不被接受。犹太教与回教
的这项教规,本意是让人不要吃有病或已死的动物,然而在今日的宗教解释下,却
连屠杀前数秒的击昏也被排除在外,教规的规定是用利刃一刀把动物的颈动脉与颈
静脉割断。在当时,将这种屠宰法列入犹太律法中可能比别的屠宰法都更人道;然
而,到了现代,比起屠宰前先用电击击昏,可能就不那么人道了。
而且,美国的某些特有情况使得这种屠宰法变得更为扭曲其人道原意。这是宗
教仪式需求跟1906年的“纯粹食物与药品法”(the Pure Food and Drug Act)结
合的结果。该法案规定,被屠杀的动物不得倒在原已被屠杀的动物之血上。这规定
是有卫生理由的;但结果却变成动物在被杀时必须倒挂在输送带上,或用其它方式
保持在地面上空,而不得躺在屠宰场的地面上被屠。如果动物被杀时先击昏,这项
法规就不致违背动物福利,因为倒挂是在被击昏之后。但如果动物遭屠宰时必须清
醒而又必须倒挂,就变为极其恐怖的惨痛的事。这样,依照美国的宗教仪式的屠宰
法,动物不是先被击昏并几乎在倒地的刹那被杀,而是清清醒醒地被镣铐铐住一只
后腿悬入空中,在输送带上倒挂2至5分钟——如果“屠宰线”出了问题还会倒悬更
久——再被割喉。这个过程曾有以下的描述:
沉重的铁链夹住重达1000至2000磅肉牛的一条腿,肉牛想要挣脱,结果皮开骨
现。距骨往往不是断就是裂。
倒挂的、腿骨断裂的动物,因痛苦与惊恐而疯狂摆动,因此必须栓住其颈或将
夹子夹住它的鼻孔,才能让屠宰手依照教规屠宰。执着法令条文而违背其立法精神
,
恐怕难以找到比这更强烈的例子了。(然而,即使是正统犹太教的长老,对杀前击
昏的反对也不一致;例如在瑞典、挪威和瑞士,长老们就接受杀前击昏的法律。许
多回教徒也接受杀前击昏的屠宰法。)“美国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发明了一种“铸
栏” (casting pen),可以使动物清醒被杀而又不需倒吊。现在为符合宗教仪式
而做的屠宰,大约80%采用此种设施,但小牛则不及10%。格兰丁牲口处理公司的
谭波·格兰丁说:“由于宗教屠宰业不受人道屠宰法规的限制,有些工厂便不愿为
人道花钱。”
不受犹太教规或回教教规饮食法约束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买的肉不是用这种
残酷而怪异的屠宰法所屠杀的, 但他们可能错了。 因为,保守派长老们所允许的
“清洁”肉类不但屠宰时要清醒,而且有些部位是禁止食用的,如血管、淋巴结和
坐骨神经及其支脉。要把后腿肉中的这些部分剔除是很麻烦的事,所以,只有前腿
当做净肉来卖,剩下的则放在超市中,不标明其来源。这意味着,为供应这种肉类
,
要屠杀更多的动物。英国农用动物福利评议会估计,依宗教仪式法所屠杀的动物,
有“很高的比例”流入一般市场。
如果有人反对这种宗教仪式性屠杀,宗教人士就可喊“宗教自由”,并指反对
者为“反犹太“;结果,美国、英国和许多其他国家,便难以立法来阻止宗教仪式
性屠杀。但反对以宗教之名对动物行残暴之事的,未必是反犹太或反回教。现在已
是时候,两教人士应重新思考目前这种屠宰法是否与宗教的慈悲精神相合。再者,
那些不愿意吃违反其现行教义之肉的人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就是根本不吃肉。我做
这种建议并没有对教徒的要求比我对自己的要求更多;我之所以建议这些教徒不要
吃肉,只是因为他们吃的肉使动物遭受了更大的痛苦。
我们这个时代是种种潮流互相冲突的时代。有的人坚持要依照古老的经典规定
来屠宰动物,而有的人则迫不及待地要用最新的科技来改变动物的本性。1988年,
美国专利与商标管理局发给哈佛大学研究人员专利权,去制造经过基因工程的老鼠
,
其目的主要是鉴察可能的致癌诱因——因为这种老鼠特别容易致癌。管理局的这项
批准是随1980年美国最高法院的一项决议案而来的,该议案使得人造微生物能获致
专利权;但为动物的基因工程而给予专利,则以1988年为第一次。
宗教领袖、动物权益促进人士、环保人士和农场场主都联合起来反对这种动物
专利。(农场场主之所以反对,是因为基因工程一旦流行,为了竞争,他们就不得
不付专利费。)而同时,基因工程公司却已和农业综合企业集团携手,要投资研发
新品种的动物。除非舆论压力足以使该行业止步,该行业即将大赚其钱,因为他们
会制造出短期内长更多的肉、生更多的奶或下更多的蛋的动物。
这对动物福利威协已是显而易见的。位于马里兰州贝特维尔的美国农场局就已
引进了给猪施用的生长激素的基因。基因被改变的猪产生严重的副作用,包括肺炎
、
内出血和一种导致瘫痪的严重关节炎。这批猪只有一只长大到成龄,但也只活了两
年。这只猪,曾经上过英国电视,很巧的是在“如何赚钱”的节目上。电视上可以
看到,那只猪站不起来。
这批猪的研究负责人之一对《华盛顿时报》说:
我们是像在七四七飞机发展史中的莱特兄弟阶段。有好些年的时间我们会不断
坠毁与燃烧,离开地面飞不了多远。
但他们坠毁与燃烧的是动物,而不是研究者自己。《华盛顿时报》也引述了基
因工程的辩护者如何排斥动物福利说:
人类千万年来就在把动物杂交、豢养、屠杀和剥削利用。这情况不会有什么根
本的改变。
没有错。久来我们就在为自己方便而利用动物,而最近30年,则用最新的科技
来使它们更合我用。从某种角度看,基因工程虽然有其革命性,但从另一意义上说,
则只是为了使动物更曲从人意。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自身态度与行为的根本改变。
--
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 .oooO Oooo.
有柔风,有白云,有你在我身旁,倾听我幸福和快乐的心. ( ) ( )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 \ ( ) /
只要有过,那样的一日, \_) (_/
只要走过,那样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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