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olog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tj (dudu),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昆虫记24-2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Sep 10 13:29:35 1999) WWW-POST

     有一次我决定要和我养在松树上的松毛虫开一次玩笑,我要用它们的丝替它们铺一

 条路,让它们依照我所设想的路线走。既然它们只会不假思索地跟着别人走,那么如果

 我把这路线设计成一个既没有始点也没有终点的圆,它们会不会在这条路上不停地打转

 转呢?
     一个偶然的发现帮助我实现了这个计划。在我的院子里有几个栽棕树的大花盆,盆

 的圆周大约有一码半长。松毛虫们平时很喜欢爬到盆口的边沿,而那边沿恰好是一个现

 成的圆周。
     有一天,我看到很大一群毛虫爬到花盆上,渐渐地来到它们最为得意的盆沿上。慢

 慢地,这一队毛虫陆陆续续到达了盆沿,在盆沿上前进着。我等待并期盼着队伍形成一

 个封闭的环,也就是说,等第一只毛虫绕过一因而回到它出发的地方。一刻钟之后,这

 个目的达到了。现在有整整一圈的松毛虫在绕着盆沿走了。’第二步工作是,必须把还

 要上来的松毛虫赶开,否则它们会提醒原来盆沿上的那围虫走错了路线,从而扰乱实验

 要使它们不走上盆沿,必须把从地上到花盆间的丝拿走。于是我就把还要继续上去的毛

 虫拨开,然后用刷子把丝线轻轻刷去,这相当于截断了它们的通道。这样下面的虫子再

 也上不去,上面的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就可以看到一幕有趣

 的景象在眼前展开了:
     一群毛虫在花盆沿上一圈一圈地转着,现在它们中间已经没有领袖了。因为这是一

 个封闭的圆周,不分起点和终点,谁都可以算领袖,谁又都不是领袖,可它们自己并不

 知道这一点。
     丝织和轨道越来越粗了,因为每条松毛虫都不断地把自己的丝加上去。除了这条圆

 周路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叉路了,看样子它们会这样无止境地一圈一圈绕着走,直

 到累死为止?
     旧派的学者都喜欢引用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头驴子,它被安放在两捆干草中间,

 结果它竟然饿死了。因为它决定不出应该先吃哪一捆。”其实现实中的驴子不比别的动

 物愚蠢,它舍不得放弃任何一捆的时候,会把两捆一起吃掉。我的毛虫会不会表现得聪

 明一点呢?它们会离开这封闭的路线吗?我想它们一定会的。我安慰自己说:
     “这队伍可能会继续走一段时间,一个钟头或两个钟头吧。然后,到某个时刻,毛

 毛虫自己就会发现这个错误,离开那个可怕的骗人的圈子,找到一条下来的路。”
     而事实上,我那乐观的设想错了,我太高估了我的毛毛虫们了。如果说这些毛虫会

 不顾饥饿,不顾自己一直回不到巢,只要没有东西阻挠它们,它们就会一直在那儿打圈

 子,那么它们就蠢得令人难以置信了。然而,事实上,它们的确有这么蠢。
     松毛虫们继续着它们的行进,接连走了好几个钟头。到了黄昏时分,队伍就走走停

 停,它们走累了。当天气逐渐转冷时,它们也逐渐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到了晚上十点钟

 左右,它们继续在走,但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好像只是懒洋洋地摇摆着身体。进餐的时

 候到了,别的毛虫都成群结队地走出来吃松叶。可是花盆上的虫子们还在坚持不懈地走

 它们一定以为马上可以到目的地和同伴们一起进晚餐了。走了十个钟头,它们一定又累

 又饿,食欲极好。一棵松树离它们不过几寸远,它们只要从花盆上下来,就可以到达松

 树,美美地吃上一顿松叶了。但这些可怜的家伙已经成了自己吐的丝的奴隶了,它们实

 在离不开它,它们一定像看到了海市蜃楼一样,总以为马上可以到达目的地,而事实上

 还远着呢!十点半的时候,我终于没有耐心了,离开它们去睡我的觉。我想在晚上的时

 候它们可能清醒些。可是第二天早晨,等我再去看它们的时候,它们还是像昨天那样排

 着队,但队伍是停着的。晚上太冷了,它们都蜷起身子取暖,停止了前进。等空气渐渐

 暖和起来后,它们恢复了知觉,又开始在那儿兜圈子了。
     第三天,一切还都像第二天一样。这天夜里非常冷,可怜的毛虫又受了一夜的苦。

 我发现它们在花盆沿分成两堆,谁也不想再排队。它们彼此紧紧地挨在一起,为的是可

 以暖和些。现在它们分成了两队,按理说每队该有一个自己的领袖了,可以不必跟着别

 人走,各自开辟一条生路了。我真为它们感到高兴。看到它们那又黑又大的脑袋迷茫地

 向左右试探的样子,我想不久以后它们就可以摆脱这个可怕的圈子了。可是不久我发现

 自己又错了。当这两支分开的队伍相逢的时候,又合成一个封闭的圆圈,于是它们又开

 始了整天兜圈子,丝毫没有意识到错过了一个绝佳的逃生机会。
     后来的一个晚上还是很冷。这些松毛虫又都挤成了一堆,有许多毛虫被挤到丝织轨

 道的两边,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轨道外面,就跟着轨道外的一个领袖走,这个

 领袖正在往花盆里面爬。这队离开轨道的冒险家一共有七位,而其余的毛虫并没有注意

 它们,仍然在兜圈子。
     到达花盆里的毛虫发现那里并没有食物,于是只好垂头丧气地依照丝线指示的原路

 回到了队伍里,冒险失败了。如果当初选择的冒险道路是朝着花盆外面而不是里面的活

 情形就截然不同了。
     一天又过去了,这以后又过了一天。第六天是很暖和的。我发现有几个勇敢的领袖

 它们热得实在受不住了,于是用后脚站在花盆最外的边沿上,做着要向空中跳出去的姿

 势。最后,其中的一只决定冒一次险,它从花盆沿上溜下来,可是还没到一半,它的勇

 气便消失了,又回到花盆上,和同胞们共甘苦。这时盆沿上的毛虫队已不再是一个完整

 的圆圈,而是在某处断开了。也正是因为有了一个唯一的领袖,才有了一条新的出路。

 两天以后,也就是这个实验的第八天,由于新道路的开辟,它们已开始从盆沿上往下爬

 到日落的时候,最后一只松毛虫也回到了盆脚下的巢里。
     我计算了一下,它们一共走了四十八个小时。绕着圆圈走过的路程在四分之一公里

 以上。只有在晚上寒冷的时候,队伍才没有了秩序,使它们离开轨道,几乎安全到达家

 里。可怜无知的松毛虫啊!有人总喜欢说动物是有理解力的,可是在它们身上,我实在

 看不出这个优点。不过,它们最终还是回到了家,而没有活活饿死在花盆沿上,说明它

 们还是有点头脑的。

                                       松毛虫能预测气候

     在正月里,松毛虫会脱第二次皮。它不再像以前那么美丽了,不过有失也有得,它

 添了一种很有用的器官。现在它背部中央的毛变成暗淡的红色了。由于中央还夹杂着白

 色的长毛,所以看上去颜色更淡了。这件褪了色的衣服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背上有八

 条裂缝,像口子一般,可以随毛虫的意图自由开闭。当这种裂缝开着的时候,我们可以

 看到每只口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瘤”。这玩意儿非常的灵敏,稍稍有一些动静它就消失

 了。这些特别的口子和“瘤”有什么用处呢?当然不是用来呼吸的,因为没有一种动物

 ——即便是一条松毛虫,也不会从背上呼吸的。让我们来想想松毛虫的习性,或许我们

 可以发现这些器官的作用。
     冬天和晚上的时候,是松毛虫们最活跃的时候,但是如果北风刮得太猛烈的话,天

 气冷得太厉害,而且会下雨下雪或是雾厚得结成了冰屑,在这样的天气里,松毛虫总会

 谨慎地呆在家里,躲在那雨水不能穿透的帐篷下面。
     松毛虫们最怕坏天气,一滴雨就能使它们发抖,一片雪花就能惹起它们的怒火。如

 果能预先料到这种坏天气。那么对松毛虫的日常生活是非常有意义的。在黑夜里,这样

 一支庞大的队伍到相当远的地方去觅食,如果遇到坏天气,那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如

 果突然遭到风雨的袭击,那么松毛虫就要遭殃了,而这样的不幸在坏的季节里是常常会

 发生的。可松毛虫们自有办法。让我来告诉你它们是怎样预测天气的吧。
     有一天,我的几个朋友,和我一起到院子里看毛虫队的夜游。我们等到九点钟,就

 进入到院子里。可是……可是……这是怎么了?巢外一只毛虫都没有!就在昨天晚上和

 前天晚上还有许多毛虫出来呢,今天怎么会一只都没有了?它们都上哪儿去了?是集体

 出游吗?还是遇到了灭顶之灾?我们等到十点、十一点,一直到半夜。失望之余,我只

 得送我的朋友走了。
     第二天,我发现那天晚上竟然下了雨,直到早晨还继续下着,而且山上还有积雪。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毛虫对天气的变化比我们谁都灵敏呢?它们昨晚没

 有出来,是不是因为早已预料到天气要变坏,所以不愿意出来冒险?一定是这样的!我

 为自己的想法暗暗喝彩,不过我想我还得仔细观察它们。
     我发现每当报纸上预告气压来临的时候,比如说暴风雨将要来临的时候,我的松毛

 虫总躲在巢里。虽然它们的巢暴露在坏天气中,可风啊、雨啊、雪啊、寒冷啊,都不能

 影响它们。有时候它们能预报雨天以后的风暴。它们这种推测天气的天赋,不久就得到

 我们全家的承认和信任。每当我们要进城去买东西的时候,前一天晚上总要先去征求一

 下松毛虫们的意见,我们第二天去还是不去,完全取决于这个晚上松毛虫的举动,它成

 了我们家的“小小气象预报员”。
     所以,想到它的小孔,我推测松毛虫的第二套服装似乎给了它一个预测天气的本领

 这种本领很可能是与那些能自由开闭的口子息息相关。它们时时张开,取一些空气作为

 样品,放到里面检验一番,如果从这空气里测出将有暴风雨来临,便立刻发出警告。

                                              松蛾

     三月到来的时候,松毛虫们纷纷离开巢所在的那棵松树,作最后一次旅行。三月二

 十日那天,我花了整整一个早晨,观察了一队三码长,包括一百多只毛虫在内的毛虫队

 它们衣服的颜色已经很淡了。队伍很艰难地徐徐地前进着,爬过高低不平的地面后,就

 分成了两队,成为两支互不相关的队伍,各分东西。
     它们目前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队伍行进了两小时光景,到达一个墙角下,那里

 的泥土又松又软,极容易钻洞。为首的那条松毛虫一面探测,一面稍稍地挖一下泥土,

 似乎在测定泥土的性质。其余的松毛虫对领袖百分之一百的服从,因此只是盲目地跟从

 着它,全盘接受领袖的一切决定,也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最后,领头的松毛虫终于找

 到了一处它自己挺喜欢的地方,于是停下脚步。接着其余的松毛虫都走出队伍,成为乱

 哄哄的一群虫子,仿佛接到了“自由活动”的命令,再也不要规规矩矩地排队了。所有

 的虫子的背部都杂乱地摇摆着,所有的脚都不停地靶着,所有的嘴巴都挖着泥土,渐渐

 地它们终于挖出了安葬自己的洞。到某个时候,打过地道的泥土裂开了,就把它们埋在

 里面。于是一切都又恢复平静了。现在,毛虫们是葬在离地面三寸的地方,准备着织它

 们的茧子。
     两星期后,我往地面下挖土,又找到了它们。它们被包在小小的白色丝袋里,丝袋

 外面还沾染着泥土。有时候,由于泥土土质的关系,它们甚至能把自己埋到九寸以下的

 深处。
     可是那柔软的、翅膀脆弱而触须柔软的蛾子是怎么从下面上来到达地面的呢?它一

 直要到七八月才出来。那时候,由于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泥土早已变得很硬了。没有

 一只蛾子能够冲出那坚硬的泥土,除非它有特殊的工具,并且它的身体形状必须很简单

 我弄了一些茧子放到实验室的试管里,以便看得更仔细些。我发现松娥在钻出茧子的时

 候,有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就像短跑运动员起跑前的下蹲姿势一样。它们把它美丽的

 衣服卷成一捆,自己缩成一个圆底的圆柱形,它的翅膀紧贴在脚前,像一条围巾一般,

 它的触须还没有张开,于是把它们弯向后方,紧贴在身体的两旁。它身上的毛发向后躺

 平,只有腿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为的是可以帮助身体钻出泥土。
     虽然有了这些准备,但对于挖洞来说,还远远不够,它们还有更厉害的法宝呢!如

 果你用指尖在它头上摸一下,你就会发现有几道很深的皱纹。我把它放在放大镜下,发

 现那是很硬的鳞片。在额头中部顶上的鳞片是所有鳞片中最硬的。这多象一个回旋钻的

 钻头呀。在我的试管里,我看到蛾子用头轻轻地这边撞撞,那边碰碰,想把沙块钻穿。

 到第二天,它们就能钻出一条十寸长的隧道通到地面上来了。
     最后,蛾子终于到达了泥土外面,只见它缓缓地展开它的翅膀,伸展它的触须,蓬

 松一下它的毛发。现在它已完全打扮好了,完全是一只漂亮成熟又自由自在的蛾子了。

 尽管它不是所有蛾子中最美丽的一种,但它的确已经够漂亮了。你看,它的前翅是灰色

 的,上面嵌着几条棕色的曲线,后翅是白色的,腹部盖着淡红色的绒毛。颈部围着小小

 的鳞片,又因为这些鳞片挤得很紧密,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整片,非常像一套华丽的盔

 甲。
     关于这鳞片,还有些极为有趣的事情。如果我们用针尖去刺激这些鳞片,无论我们

 的动作多么轻微,立刻会有无数的鳞片飞扬起来。这种鳞片就是松蛾用来做盛卵的小筒

 用的,我们在这一章的开头已经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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