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onomic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ainy (机器猫), 信区: Economics
标 题: 特别导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17日07:29:06 星期天),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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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斯图亚特·穆勒的《政治经济学原理》在学术界享有的持久地位,稳如
磐石,能做到这一点的科学著作为数甚少。固然,亚当·斯密更具有启发性,马尔
萨斯更富于独创性,李嘉图更有条理性,可事实依然是,穆勒知道如何总结这三个
人的发现,知道如何把这些发现首尾一致地联结在一起,使普通人对其有所了解。
他的伟大不在于为后人发现了真理,而在于充分表达出了当时人们所信赖的那些真
理。
不管整个经济理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穆勒的著作都将永远具有不朽的重要意
义,它所记录的那些经济理论曾推动了19世纪前半叶政治形势的发展。不管我们认
为它有关人类行为的分析正确与否,它都无疑是一份价值极高的历史文件。也许穆
勒对人类行为方式的描述是不全面的乃至错误的,但毫无疑问,他非常精彩和真实
地描述了19世纪中叶知识阶层的行为方式。为穆勒的这本书写导言,最好的方法莫
过于叙述一下它是在哪些因素的影响下写出来的。因为,正如伊丽莎白时代马洛或
莎士比亚的戏剧,其灵感来自观众,其人物反映了德雷克和雷利的精神那样,维多
利亚时代的经济学则从19世纪英国公众那里获得其感并反映了当时政治家的精神,
这些政治家在19世纪上半叶已为商业英帝国奠定了基础。
穆勒的《政治经济学原理》发表于1848年。相同主题的另一本书即亚当·斯密
的《国富论》,发表于大约四分之一个世纪以前,就对公众的影响而言,只有这部
书能与穆勒的《政治经济学原理》相匹敌。比较对照一下这两部著作可以给人以启
发,特别是因为这两部书的作者在气质上有某种相同之处。穆勒和斯密都受过哲学
方面的训练,而又都对实际事务感兴趣。他们各自都把理论视为影响政治和商业活
动的手段;各自在研究人们从事政治和商业活动的动机时,都发现自己的理论使自
己具有了比其同事更宽广锐利的眼光。不过,斯密的眼光是预言家式的,而穆勒的
眼光则是哲学历史学家式的。斯密不得不为其理论开辟道路,而穆勒面对的听众则
已准备好接受其理论,把其理论看作是人类智慧的体现。自斯密时代以来,已有两
代英国政治家实施了斯密的理论,这种理论已为诸如坎宁和赫斯基森、科布登和皮
尔这样的人开展活动奠定了基础;在立法方面取得的无比辉煌的成就,已证明这种
理论是正确的。穆勒的整个一生是在这种进步事业的拥护者当中度过的。他父亲曾
是上述第一代政治家的领袖;他本人则曾经在第二代政治家开展的斗争中搏斗厮杀
,与这些政治家的政治生命光荣地联系在一起。他曾参加那场伟大的斗争,最终废
除了弊端百出的政府救济制度;曾参加那场改革,使整个国家的通货具有了牢固的
基础;曾参与确立自由贸易为英国的基本国策;曾参与创建了英国的殖民帝国体系
,同世界古往今来的其他殖民体系相比,这一体系从原则上说更为开明,从结果上
说更为仁慈。约翰·斯图亚特·穆勒所面对的便是被这些成就弄得眼花缭乱的读者
,读者信赖穆勒一方面是由于他为取得这些成就出了一份力,而更具决定意义的理
由则是,他成功地表述的那些思想成了这些政治运动的基础,把这些政治运动纳入
了一完整的社会哲学体系。
对于凡人来说,享有这样的地位是危险的。假如穆勒不是那么伟大,这样的地
位很可能毁了他,使他不可能产生持久的影响。一个人在这一代是深孚众望的大师
,到下一代则往往名誉扫地,尽管这也许不那么公平。在政治经济学方面产生了穆
勒的那个时代与条件,在音乐方面产生了门德尔松,在文学方面产生了麦考利;门
德尔松和麦考利表现出一幅对过去无所不知、对未来确信无疑的神态。这使上了年
纪的莫尔本勋爵禁不住感叹道:“但愿我能象汤姆·麦考利那样对一切都确信无疑
”。莫尔本历尽沧桑,不相信只需一代人整个世界的智慧便会达到顶峰。那些忽视
未来的人,已遭到未来的报复。门德尔松正象当年被评价过高那样,现在则被评价
过低;麦考利对未来的确信无疑,常使人用这样一句名言来讥讽他的作品:“既然
其他一切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总是宁愿作快活的撒谎者而不愿作呆子。”
穆勒则较为尊重未来,因而也得到了未来的较好回报。的确,很少有人能象穆
勒那样经受住成名的考验。他能避开成名后可能遇到的陷阱,是因为他有很强的敬
畏心和同情心。穆勒在其《自传》中描述了自己所受的教育,若是性格不那么坚强
的人,这种教育也许会窒息这两种感情,但就穆勒来说,反而使这两种感情更加不
受外部环境的影响.同情心使他不洋洋自得,敬畏心使他不为任何人的吹捧所动,
不把任何人的评判当作最后定论。即便在他的这本书里有些话语带有师长的口气—
—比如,穆勒在一著名段落中说,在基本价值法则方面,几乎没有剩下什么东西或
根本未剩下任何东西可供以后的作家加以改造——令人惊奇的也不是为何会出现这
种权威口气,而是这种权威口气为何出现得这样少。
尽管穆勒竭力不摆权威的架子,但他却能很好地利用自己享有的各种有利条件
。他对读者心中有数。他与亚当·斯密不同,不必先对历史进行考察,以使读者在
思想上有所准备,能吃下他预备的丰盛宴席。他发现读者已作好了准备而且饿得很
。斯密曾不得不创造出公共财富或国民财富这一概念,而穆勒只需把这一现成概念
拿过来进行分析就行了。对斯密的读者而言,财富自然指的是一笔钱,因而他不得
不经常尽力消除他们的这种错误观念。对穆勒的读者来说,财富包含的内容则要多
得多。尽管他们非常熟悉皮尔和科布登的富于机智的讲演,但他们所受的教育却使
他们不相信纯粹重商主义的国家政策理论,而把国民财富看作是可用以增进人类幸
福的全部商品。如何生产这些商品,如何分配这些商品,如何交换这些商品,这些
便是斯密所要考察的题目。他只需分析当时在英国占支配地位的社会哲学提供的材
料。与其同时代的人相比,他的分析不仅具有更强的条理性,而且还具有更广阔的
视野;不过,正是从同代人那里,他不加怀疑地接受了他所考察的那些概念。论断
是他自己的,但所讨论的问题却取自当时几乎显得陈腐的思想。
当时的那些思想观念对穆勒产生了非常强烈而又微妙的影响,这一点可以从诸
如卡莱尔或金斯利的著作中看出来。这两位作家试图采取与穆勒相对立的立场,他
们的思想基础是这样-健全而有益的观念,即不应把物质财富提升到独立实体的高
度,而与享用者的幸福断绝关系。但无论是卡莱尔还是金斯利,似乎都未能真正有
效地表达出这种反对意见。他们不是拒绝接受穆勒的概念,而是谩骂指责他所得出
的结论。同穆勒一样,在他们那里,所讨论的问题是现成的,论断则是他们自己作
出的;但他们都不如穆勒那么有条理,不如穆勒那么耐心地考察,因而所作的论断
便不如穆勒的那么正确。
过了将近一代人的时间,穆勒的方法与假设才受到了真正致命的批判。诚然,
历史学派先是在德国,然后在英国和美国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但是,他们与穆
勒的分歧远非象表面看到的那么巨大。他们抱怨穆勒把其时代特有的某些制度和行
为方式当作所有时代普遍存在的制度和行为方式。白哲特的《英国政治经济学中的
假设》,就是这种批判的一个极好的例子。但这并未触及事情的本质。穆勒时代的
政治经济学,弱点与其说是在于它把特殊形态的财富当作绝对和独立的思考对象,
还不如说是在于它以这种方式看待任何形态的财富。向前真正迈出第一步的人是杰
文斯及其同代人;他们分析的不是人们假想的物品固有的效用,而是物品在什么条
件下才对活人具有效用。在杰文斯的《政治经济学理论》问世以来的28年间,这在
年轻一代政治经济学家的著作中一直是清晰的主音调,而且一直在给予他们的分析
以新的灵感,在加宽他们的论述范围。
尽管如此,这些年轻人的著作却没有一本能够取代穆勒的著作。他们的研究工
作仍处于发育期,既有发育期的长处,又有发育期的短处。正如俗话所说,有所得
必有所失。没有哪一位现代经济学家能象穆勒那样泰然自若,心中有数。谁要想寻
求最新发现,想寻求有关未来发展的最深刻启示,那他不要到穆勒那里去寻找。但
大多数读者没有当探索者的野心,宁愿沿着老路前行,直到弄清哪条新道路能把他
们带到目的地为止,他们需要的是父辈得出的结论,而不是儿子辈的胡猜乱想。对
这样的读者来说,穆勒的《政治经济学原理》仍具有其权威地位.
亚瑟·T.哈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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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我们已经跋涉千里, .oooO Oooo.
我仍觉得你我才初初相遇. ( ) ( )
胸怀中满溢着幸福, \ ( ) /
只因你就在我眼前, \_) (_/
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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