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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最后的熊猫 第十四章 租我一头熊猫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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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最后的熊猫 第十四章 租我一头熊猫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Apr 23 10:46:10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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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熊猫 第十四章 租我一头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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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lanet03(61.156..xxx.xxx) 04.21 02:12
　　最后的熊猫
　　The Last Panda
　　By George B. Schaller
　　[美]夏 勒 著
　　张定绮 译
　　ISBN 7-80145-054-X
　　光明日报出版社 1998.11
  　柯南 扫校
******************
第十四章 租我一头熊猫
******************
-----------------------------------------------------
我们当然需要更多的外汇，
　　但不能因此而牺牲
　　我们国内许多独有的
　　美丽动物的
　　生命和自由。
—— 印度总理·甘地夫人
-----------------------------------------------------
一九三六年到一九四六年，经过一番你争我夺，一共有十四头珍
奇而受人喜爱的熊猫，被送进外国动物园。这期间，动物经销商史密
斯使出浑身解数搜罗熊猫。纽约动物学会前任会长悌梵（John
TeeVan），曾在笔记中记述史密斯在一九四一年到中国，带回两头被
捕熊猫的手段：
他对当地老百姓大做广告，用很大的招牌公布给猎户的悬赏金额。
他所经之处，都成立资讯中心。他还津贴猎户首领，由他们再付钱给
农人、采草药的人、烧炭人，以及所有其他有必要深入山林的人。
不知有多少熊猫还没能送到史密斯先生手上，就枉送了性命，之
后美国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一九四九年的解放，使他的剥削行径
告一段落。
一九五七年中国政府赠送一头熊猫给俄国，赋予他们亲善大使的
新地位。截至一九八三年，一共送出二十四头熊猫给九个国家，作为
友谊的表征，其中包括一九七二年送给美国的玲玲和兴兴。但一九八
五年，竹子大规模死亡后不久，把熊猫当礼物的活动就告一段落。
一九八四年，中国为配合奥运活动，短期出借两头熊猫给洛杉矶
动物园。三个月后，这两头熊猫被送往旧金山动物园又待了三个月—
—但换得一笔优厚的租金。这种商业行为引得北美洲和欧洲许多动物
园，为争取展出熊猫的机会而各显神通，中方也很有兴趣配合，结果
出现一套熊猫出租计划。动物园争的是地位、知名度和利润，中方则
每出租一次的进帐都达美元六位数，有时纪念品的出售所得还可分红。
每次出租都带给许多中国人到海外旅行的机会——有一支先行部队查
看设备：除了护送熊猫，同时还得护送一位以上的领导参加开幕典礼，
宣扬熊猫亲善大使的地位；一组中国工作人员留在动物园，专职照顾
离乡背井的熊猫。最后还有领导来参加闭幕典礼，盛赞建设完成的友
谊桥梁。在这样的诱因下，可想而知，中国动物园开始向来访的外国
动物园主管频送秋波，怂恿他们租借熊猫。熊猫现在不是因为它们本
身的价值而受珍视，而是因为可供出租展示；他们成了赚钱的事业。
熊猫该不该出租？在游客的心目中，它们是最受欢迎的野生动物。
兴高采烈的群众甚至看熊猫睡觉都甘愿，事实上它们大部分时间也就
只是睡觉而已。动物园是一个文化和教育机构，其中的展出是提醒一
般人关怀稀有动物，有必要保护它们，熊猫在唤起公众注意上，当然
效果绝佳。但反对出租熊猫也有很好的理由。我们可以说，应该等到
人工繁殖有持续的成绩后，再把熊猫送上紧张繁忙的旅程，否则会对
它们的生理周期造成重大的干扰。但中方还是不断捕捉野生熊猫，增
加被豢养熊猫的数量，而这批熊猫死亡却比繁殖快。我最初支持遵守
严格条件的出租，因为我觉得中国需要开放，建立一套容许外国动物
一九八四年，中国为配合奥运活动，短期出借两头熊猫给洛杉矶
动物园。三个月后，这两头熊猫被送往旧金山动物园又待了三个月—
—但换得一笔优厚的租金。这种商业行为引得北美洲和欧洲许多动物
园，为争取展出熊猫的机会而各显神通，中方也很有兴趣配合，结果
出现一套熊猫出租计划。动物园争的是地位、知名度和利润，中方则
每出租一次的进帐都达美元六位数，有时纪念品的出售所得还可分红。
每次出租都带给许多中国人到海外旅行的机会——有一支先行部队查
看设备：除了护送熊猫，同时还得护送一位以上的领导参加开幕典礼，
宣扬熊猫亲善大使的地位；一组中国工作人员留在动物园，专职照顾
离乡背井的熊猫。最后还有领导来参加闭幕典礼，盛赞建设完成的友
谊桥梁。在这样的诱因下，可想而知，中国动物园开始向来访的外国
动物园主管频送秋波，怂恿他们租借熊猫。熊猫现在不是因为它们本
身的价值而受珍视，而是因为可供出租展示；他们成了赚钱的事业。
熊猫该不该出租？在游客的心目中，它们是最受欢迎的野生动物。
兴高采烈的群众甚至看熊猫睡觉都甘愿，事实上它们大部分时间也就
只是睡觉而已。动物园是一个文化和教育机构，其中的展出是提醒一
般人关怀稀有动物，有必要保护它们，熊猫在唤起公众注意上，当然
效果绝佳。但反对出租熊猫也有很好的理由。我们可以说，应该等到
人工繁殖有持续的成绩后，再把熊猫送上紧张繁忙的旅程，否则会对
它们的生理周期造成重大的干扰。但中方还是不断捕捉野生熊猫，增
加被豢养熊猫的数量，而这批熊猫死亡却比繁殖快。我最初支持遵守
严格条件的出租，因为我觉得中国需要开放，建立一套容许外国动物
园跟中国人合作，捉供鼓励、知识、协助和金钱的开放政策，并能在
必要时施加压力，改善对野生和豢养熊猫的管理。但目睹整套出租计
划是那么充满贪婪。玩弄政治和不合作，一味毫无纪律的争夺熊猫，
使我改变了心意。
得了熊猫，生命才完整
从一开始，中央政府就企图依照华盛顿公约组织，协调所有的出
租行为，对所有稀有动植物的交易加以规范，但许多地方单位钻规章
的漏侗。同样的、美国负责核发服猫进口许可的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
局（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 Office）的科学处，缠夹在熊猫政
治中，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在压力下屈服。一家美国动物园在办理两
头熊猫的进口手续时，因有不符规定之处未能立刻取得许可，白宫就
出面干预。
一位名叫柯翰（Alan Cohen）的律师在纽约客杂志（NewYorker，
一九八七年四月十三出刊）上被引述说，纽约市长郭德华（Edward
Kocb）“为了替布朗士动物园（Bronx Zoo）弄到大熊猫，简直无所
不用其极，你必须佩服他的毅力。他一九八○年到北京的时候，不住
口地谈他多么想要一、两头熊猫，后来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对他一无
所知的人士也会说：“喔，就是那个想要熊猫的家伙”。不幸的是，
布朗士动物园并没有感染到市长的热忱：园方认为，中国应该先对被
豢养的熊猫，发展出一套有效的繁殖计划，再把这些珍贵的动物送到
国外展示。不过，到了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市政府通知动物园，次年
春季有两头熊猫供展出之用。
从一九八四年到八七年，洛杉矶、旧金山、纽约、圣地亚哥、多
伦多等地动物园，及佛罗里达的布许花园（BuscbGardens）都租过熊
猫，一九八八年以后，凯格瑞、亚特兰大、哥伦布市、波特兰和西雅
图等地的动物园还在为展出成对的熊猫讨价还价。相距仅六十英里的
托利多（Toledo）动物园和底特律的密西根州博览会，都使出浑身解
救，争取成为美国中西部第一个展出熊猫的场地。南希·里根、卡特
总统及布什总统等公众人物都牵涉过去。日本租过熊猫，荷兰、比利
时和爱尔兰的动物园也都租到了熊猫。澳洲一九八八年庆祝二百周年
时，展出一对熊猫，这对熊猫后来还访问了新西兰。甚至一九七五年
已获赠一对熊猫，而且成功的把四头小熊猫养大，创下中国境外最佳
熊猫繁殖纪录的的墨西哥市，也做起出租熊猫的生意。它提供给曼斐
斯动物园（Memphis Zoo）做短期展出，交换到一头大猩猩、两头猩
猩及若干其他动物，使中方觉得独占事业饱受威胁，感到极为不悦。
这场商业骚动中，唯一置身事外，保持愉快是瑞士：它严禁一切租借
行为。
有些事已偏离正道。一九三○年代换了一副面目重新呈现。熊猫
崇拜的始作佣者露丝·哈肯丝当时写道：“你会觉得所有的动物协会
无分大小，都渴望拥有熊猫，好像非要等到有了熊猫，生命才完整似
的。”这态度一直未变，但价格却今非昔比：一九三八年．纽约动物
学会把一头熊猫送入它所辖的布朗士动物园，只花了二千五百美元。
五十年后，这些逗人想抱在怀中的流浪客，不仅动物园想争取，甚至
连锁超市和州博览会之类的商业活动，也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势。
可以送就送出国
熊猫有成为纯展示动物的危险，跟一向自诩的保育角色发生冲突
的动物园，现在应该反省。公平的说，包括纽约和凯格瑞在内的几家
动物园，并不想要熊猫，可是它们所在的市政府却做了相反的决定。
中国利用熊猫牟利，自毁保育界对它的印象。但正如中国野生生物保
护协会一位官员的解释：“价格没有问题，不过我们欢迎捐款。”
我预见到出租的趋势，一九八五年四月，我写信给美国动物国及
水族馆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 of Zoological Parks and
Aquariums,简称 AAZPA），提议草拟一套管理短期动物租借的纲领。
我希望最近捕获的个别熊猫可以尽快释回野外，中国能主动协调繁殖
计划，不要再让它们孤单的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动物园里，具有繁殖潜
力的熊猫（包括年轻的熊猫）不应受出国展览的舟车劳顿之苦，并丧
失交配的机会。动物园及水旅馆协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并拟定一套很
好的纲领，涵盖从旅行到居室每个方面，并鼓励各会员只收留无生育
能力或已过育龄的照猫。
中国人不把未跟他们讨论过的纲领当一回事，只要有熊猫可以送
就送出国。以纽约动物学会为例，他们收到一头刚从野外捕获的成年
雌熊猫，中国人说它没有生育能力。但它抵达后不久，就开始发情。
跟它一起送到的公熊猫还太年幼，不能交配，体型也小太多，只好把
它们隔离，生伯她伤害他。租借这两头熊猫使动物学会极为尴尬，因
为它为保育熊猫和所有野生生物所付出的努力，比任何其他同类机构
都多。
凯格瑞动物园主任卡斯登（Peter Karsten）获知，一九八八年
  季奥运期间，他可以租到一头十四岁的公熊猫和一头十一岁的母熊
猫时，他打电报给中方：“本园租借展览的大熊猫，不能是处于育龄、
有繁殖能力者。本园与北京磋商时，曾坚持这一点，并获得保证，此
点与中国官方政策相符，因此无须写成书面协议……本园是声誉良好、
负责可靠的动物园，为维护本园信用、会员资格和名声起见，碍难完
成租借手续。”中国人面临如此坚定明确的立场，很快就同意改进其
他符合纲领规定的熊猫。
关怀能克服私欲？
正如同其他跟熊猫有关的事，租借熊猫的问题惹起很多意气之
争，尤其因为商业化行为，使得整个计划披上罔顾道德的色彩。动物
园与水旅馆协会的租借纲领如能严格执行，中国收到的全部基金如能
直接用于熊猫保育，道德姑息问题也就不大。世界自然基金会在备忘
录中，引用中国科学当局的活，对这一情况作一总结说；“至少所收
到基金的一部分有可能用于保育，但对其效用无法做独立评估。”说
得一点都不错。
事实上，中国有两个各自独立的机构主办租借熊猫事宜，它们各
花各的经费，彼此不协调。一个是林业部，它所属的租借计划由中国
野生生物保护协会主持；另一个是中国动物园协会，隶属城乡建设与
环境保护部。这个机构的经费大多用于建设熊猫养殖场。
例如，安特卫晋动物园（Antwerp Zoo）付的十二万美元熊猫租
借费、纽约动物学会付的六十万美元，全数都用来盖成都附近的一座
养殖场。根据一九八七年四月中国日报所引用一位官员的谈话，“我
们要把二十四头有生殖能力的熊猫，及若干野外的熊猫。都送到这个
基地来。”这个养殖场和卧龙附近那个隶属不同的部会，两者至今也
没有任何要为熊猫的利益而合作的迹象。第三个熊猫养殖中心由省政
府管辖，也计划盖在成都。
一九八八年，出租熊猫计划引起广泛的关切，若干机构达成一项
决议（见附录五）。世界自然基金会起先曾赞成出租——而且租借熊
猫给多伦多动物园那次，它也确实得到金钱上的好处——但现在它希
望禁止所有租借行为：“世界自然基金会敦劝中国境外所有动物园以
及中国的主管机关，不要再租借大熊猫供展览之用。”不久后，国际
自然及自然资源保护联盟（World Conservation Union，简称IUCN）
二月在哥斯达黎加开会建设：“大熊猫一切展示活动，均应受国际捕
捉及养殖野生动物计划管辖，并完全遵守其规定。”
一九八八年二月中旬，美国动物园及水族馆协会选派的熊猫特别
工作小组召开会议。草拟一份符合时效的建议书，支持继续租借熊猫，
但须遵行特定的纲领。其中有一条指出：“本会会员只能接受已成年
而生理上无法繁殖的动物，供短期租借展示之用，尤以已成年之雄性，
或在人工环境中出生者为宜。”但中国人如何判断熊猫真的不能生殖，
或他们会不会花功夫去做这种事，还是无从确知。纲领进一步提出：
“所有从展览取得之收益，只能用于资助熊猫保育计划各项有关开
销……”特别工作小组希望，这套纲领藉着把经费用于中国特定为熊
猫保育而设的措施，能减少租借活动的商业气氛。一九八八年五月，
华盛顿公约也在对保育工作有益的前提下，原则上支持租借熊猫。
美国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在一封日期为一九八八年二月四日的
信中，再度表示对熊猫租借的关切：“除非能与中国对等机失，进一
步讨论熊猫租借对野生或豢养繁殖族群的影响，以及租借所得款项如
何应用于改善熊猫物种的生存机会，本局无法对申请案件做成最后决
定。”
但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在政治压力下，能坚持理想到底吗？我
不知道中国人和多家动物园对这样的决定有何反应。对熊猫的关怀能
否克服人类的自私心理？
利用熊猫赚大钱
一九八八年初，至少有三十家美国动物园及其他机构，向乐急配
合的中国机构申请租借熊猫。政客对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施压，为
他们的选民争取许可证，但首尾一贯的输入政策仍不存在。事实上，
过去所发的许可都违反美国的濒临绝灭物种保护法案（ Endangered
Species Act）及华盛顿公约，两者都规定濒临绝灭的动植物，除非
供科学研究或有助于该物种的繁殖与生存，否则不得输入。渔业及野
生生物管理局一度曾认定，在一九八四年三月十五日，华盛顿公约把
熊猫列入有绝种危机名单之前，凡是在野外捕获的熊猫，不须许可就
能输入。这一立场使熊猫在美国处于独特的法律地位，跟任何其他物
种都迥然不同，它对政府规范所有濒临绝灭野生生物的权力，构成威
胁。于是动物交易商也可以利用跟熊猫同样无从求证的捕获日期证明
文件，要求对其他物种也给予相同的豁免待遇。
保育人士还指出，租借熊猫基本上是作商业用途，这也违背濒临
绝灭物种保护法案和华盛顿公约。中国同意租借熊猫给底特律举行的
密西根州博览会，纯属商业行为。但动物园强调熊猫的金钱价值，圣
地亚哥联合报（San Diego Union）的新闻头条是：“熊猫来访，动
物园坐收四百四十万美元。”托利多动物园公开预测，展示一对熊猫
可收入三百三十余万美元，托利多商会还预期，全市可因而获得七千
七百万美元的额外收益。
一片争执声中，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局长邓克尔（Fred
Dunkle）于一九八八年三月宣布，在中国人证明租借行为不会对熊猫
造成损害、租金收入也确实用于保育以前，不会再发熊猫的输入许可。
这项政策很短命，几个星期后，渔业与野生生物管理局就无视于广大
的反对声浪，在俄亥俄州选出的国会议员拉塔（Delbert Latta）的
干预下，发输入许可给托利多动物园。但是动物园主管人员从中国带
回两头大熊猫，就立刻卷人讼战。世界自然基金会美国分会与动物园
及水族馆协会联合控告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指责该局涉及熊猫的
商业走私行为，违反濒临绝灭物种保护法案与华盛顿公约。它们要求
把托利多的熊猫立刻交还中国。官司中没有提到的一点是，事实上这
两头熊猫是来自卧龙的人工养殖站，中方不曾提到这一点，而这件事
有力的证明了他们在挑选熊猫供出租之用时，根本没有把熊猫的福利
列入考虑。
托利多动物园很快就反控世界自然基金会美国分会妨碍它与中方
的合约，并要求一千万美元赔偿收益和名誉上的损失。托利多随即公
轧与斗争。为了与中国谈判这个问题，当时主持动物园与水族馆协会
大熊猫特别工作小组，并任职芝加哥柏克菲德动物园（Brokfield
Zoo）的施密特（Edward Schmitt），一九八八年七月前往北京，拜
会中国动物园协会。他们就促进中国与外国动物园合作。尽快制作熊
猫的血统证书、拟定熊猫租借的联合纲领等事项，举行多次讨论，成
果相当丰硕。
我跟中国林业部和它所属的中国野牛生物保护协会，谈及施密特
有意访问时，他们很有兴趣跟他讨论租借熊猫的问题，尤其因为密西
根和托利多的失败，都与林业部有关——在租借熊猫上的竞争对手，
中国动物园协会未被波及。但是施密特抵达北京时，林业部的有关官
员没有空。他们自订一套政治日程，不久就安排跟美国渔业及野生生
物管理局，就租借熊猫问题举行会议。后来中国动物园协会、美国动
物园头。被捕捉的熊猫总数很难统计，因为中国还没时完成记录出生
与死亡的血统书，每头熊猫都没有跟得上时效的纪录。林业部可能因
为有竞争对手在场，故意同避参加座谈会。不论理由为何，在如何改
善卧龙人工饲养熊猫的繁殖纪录方面，林业部可能还是学到了一课。
林业部与中国动物园协会之间的竞争与不合作，对拟定保育被捕
熊猫的全盘性计划，构成严重妨碍。因为如此，当时中国动物园协会
在尝试改进熊猫的交配条件时，甚至无法争取会员全力配合。二十一
所拥有熊猫的中国动物园当中，只有十所的熊猫成对。熊猫究竟是国
宝？或是这些动物园及其他握有熊猫机构的私产？
林业部和中国动物园协会至少还保持起码的联络，它们在一九八
八年九月中旬，联合声明所有租借熊猫给美国的计划的暂时中止。但
是这项新政策在实施上究竟有何意义，却暧昧不明。比方说，林业部
的张裕山（译音）说；“不是说熊猫一定不能去，但是这类的展览应
该要管制。”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快递报（Columbus Dispatch）指出；
“中国人会守信对哥伦布市和对副总统布什的承诺，熊猫会来参加一
九九二年的庆典……所谓庆典是指哥伦布登陆美洲大陆五百周年纪念。
至于熊猫跟哥伦布和他在地理上的错误判断，究竟有何关系，就没有
人搞得清楚了。但正如美国新闻周刊说的，两者被连在一起，或许是
为了说明“如果哥伦布真的抵达中国，会看见些什么”。总而言之，
在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重新开放输入以前，所有的熊猫都不可能入
境美国。
同时，中国继续它的熊猫政治，提议在一九八八年十月，送两头
熊猫给台北动物园。台湾先表示反对，但是因为选择在即，若干台湾
的立法委员对这份熊猫赠礼大力鼓吹，希望藉熊猫魅力长自己的声势。
一九八九年四月，一份报纸含蓄的报道说，台湾很愿意接受熊猫，但
因为“唯恐没有合适的饲养条件，所以不能立刻接收这么珍贵的动
物”。政坛上迂回曲拆的熊猫舞步还没有结束，这份礼物后来由中国
奥委会保管，该会提议把礼送给台湾奥委会。最后在一九九○年，台
湾终于决定回绝这份礼，受到保育人士一致的称赞。
漠视熊猫福利
尽管有形形色色的问题，枝节频生，但可行的租借政策逐渐成形。
一九八八年底，中国动物园协会拟出自己的一套展览大熊猫的各项规
则，其他中国机构也致力解决各自政策中的矛盾之处。例如，只有在
人工环境下出生或一九八三年以前在野外捕获的熊猫，可供租借展示。
所有租借都须经过林业部批准。
美国司法部同意付出世界自然基金会美国分会三分之一的诉讼费
用，也就是五万美元，就基金会控告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的案子达
成和解，基金会也接受了这件条件。全案本来是对托利多动物园进口
两头熊猫之事提出异议，现在托利多动物园也同意撤销它对世界自然
基金会和美国动物园及水族馆协会的控告。
但中国大马戏团的熊猫明星刚刚，却使这场熊猫风波不能平息。
一九八八年秋季和冬季，它在加拿大巡回演出，一共表演了将近一百
场节目。这显然是商业活动，输入许可由主管执行华盛顿公约规章的
加拿大野生生物管理局发出。野生生物管理局辩护说，这项活动将捐
赠一百万美元给中国做熊猫保育。批评者也指出，这笔钱不见得能用
在预定的方面，也就是在卧龙建一所保育与教育中心。
同时，伦敦动物园、辛辛那提（Cincinnati）动物园、墨西哥的
查普特佩克动物园，都为管理豢养的熊猫，立下了极具想像力的榜样。
英国仅有的熊猫佳佳，是一九七四年到达的一头公熊猫。查普特佩克
有两头雌熊猫和一头公熊猫，年纪都很小，都是在动物园里出生的同
胞手足。由于父亲与女儿、或兄弟姊妹近亲交配，很明显的不够理想，
必须借外地的公熊猫来提供种子。伦敦方面同意配合。一九八八年底，
佳佳从英国前往墨西哥途中，顺便在辛辛那提动物园停留三个月，打
工赚钱。这笔钱除了帮忙扩充查普特佩克动物园的熊猫园区，并成立
一个熊猫保育基金，由伦敦和辛辛那提共同管理。
佳佳在年近十八岁时，第一次当了爸爸，它的墨西哥新娘多慧在
一九九○年七月产下一头小熊猫。故事到这儿还没有结束。前英国首
相希思（Edward Health）一九八八年访问中国大陆时，曾向邓小平
要求一头雌熊猫给佳佳作伴，它原来的老伴品品死于一九八五年。中
国在一九九○年中，同意这项要求，并承诺在一九九一年初，把雌雄
猫送往伦敦动物园。但新熊猫抵达时，佳佳因延长租借给墨西哥的期
限，移民作寓公，乐不思蜀得很。伦敦动物园决定转而向墨西哥借另
一头公熊猫，七岁的亮亮来配种。一切都经由另一回合的高级熊猫外
交安排妥当。但到了一九九一年四月，伦敦动物园突然宣布，除非政
府愿意拨款数百万美元，纾解营运上的损失。否则它将被迫在秋季关
闭。这件事对熊猫交易应该没有妨碍，可是不然。一九九○年十月，
虽然伦敦动物园的财务危机还是没有起色，中国又送一头名叫明明的
成年母熊猫到英国，做为期两年的配种出借。而还在墨西哥的佳佳，
却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不过这故事还是可能有个快乐的结局。柏
林动物园把它已做了几年鳏夫的公熊猫送到伦敦，提供交配所需。
美国在一九八八年禁止输人熊猫，但别的国家当然不受限制。一
九八九年，加拿大温尼帕（Winnipeg ）艾希尼彭公园（Assiniboine
Park）附设动物园，曾租借一对熊猫几个月。租金还是被中国用来维
持成都那个熊猫养殖场。如果靠出租熊猫筹得的数百万美元，能花在
防 诺亮院捅 护森林上，而不要一味筑墙，把熊猫关在墙里，它们的
前途或许会更光明些。但这件事也有它的积极面，澳洲的熊猫租金用
于在甘肃开辟一个新保护区。两头到日本甲府的熊猫，因观众比预期
的少，甲府就要求所有的公务员买票看熊猫。熊猫在日本常常被转租
给其他国内机构，以确保高额利润。受美国一九八八年的熊猫热感染，
熊本及其他日本城市也加入争夺熊猫的大战。
一九九○年，世界自然基金会、国际自然及自然资源保护联盟。
美国动物园及水族馆协会以及国际动物园管理者联盟
（International Union of Directors of Zoological Gardens），
终于对各动物国及其他机构漠视熊猫福利、贪婪无理的作风感到忍无
可忍。他们投票支持全球一致暂停租借熊猫活动。
发出禁令
一九九○年底，经过两年半的奋斗，美国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
还没有透露新的租借熊猫政策。持怀疑态度的人士预言，政策一定会
及时问世，让哥伦布动物园在一九九二年有充分的时间，迎接它期待
已久的那一对熊猫，免得布什总统无法履行他作副总统时许下的诺言。
新纲领在一九九一年三月十四日公布在“联邦政策记事”（Federal
Register）期刊上。政策与决议经常受政府忽视的保育团体，立刻掀
起强烈的抗议。新政策软弱到任何机构只要有钱；而且不利用熊猫
“达成以商业为主的目的”，就可以取得熊猫。规章中不要求对全球
豢养的熊猫做全面登记，不要求拟定一套环球保育熊猫的策略，也不
要求查证保育基金的用途。美国动物园及水族馆协会的熊猫特别工作
小组主席卡斯登，在一封日期为一九九一年四月十一日的信中，充分
表达他的忧虑：
美国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的政策，会掀起新一波申请租借的浪
潮，这不仅会使珍贵的熊猫基因无法获得最高的交配机会，蒙受危机，
也会对刚具雏形的保育策略，以及国际间保护熊猫的共识，造成不利
影响。这项政策对拟议中的野生及豢养大熊猫全盘管理计划，及其脆
弱的基层结构，确实构成严重损害。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主管保
育自然资料的机构，会做出这么没有见识的决定，如果换成一个主管
经济或发展观光业的机构，或许我还比较能理解。
在没有一套可以接受的政府政策之下，美国动物园与水族馆协会
只好运用它自己的力量，尝试规范北美洲的动物园会员进口熊猫的行
为。企图取得熊猫公开展示的动物园都会丧失资格。这一威胁有效的
吓阻了叙拉库斯（Syracuse）的波奈公园动物园（Bumet Park Zoo）。
但哥伦布动物园要求豁免，因为它早在协会发出禁止输入令之前，就
已经申请要熊猫了。同样的，国际动物园管理者联盟，也在一九九○
年八月，决议禁止租借熊猫。但新加坡仍在一九九一年底，依据过去
与中方的协议，展示熊猫。
一九九○年十一月底至十二月初，国际自然及自然资源保护联盟
在澳洲举行大会。会中获致一项决议，呼吁把禁止熊猫租借的期限，
延长至一九九一年七月。届时预定在华府召开的大规模熊猫会议，可
以作成一些建议。这场预定六月初召开，名为“熊猫，保育主动出击”
（The Panda,a ConserVation Initiative）的国际性大会，计划由
国家动物园主办。会议的主委目标是草拟一套环球交流的养殖策略，
以及保护无分野生或豢养熊猫的行动计划。但会议未能达成目标，环
球保育计划没有协议成功，甚至在出租熊猫的选择标准上，都没有获
得共识。应否使幼年熊猫承受出国旅行的压力？应否只出租公熊猫，
让雌熊猫安安静静在家生儿有女？既然野生熊猫性喜迎处，为什么展
示时总要成双成对，这样岂不使两倍数量的熊猫备受舟车劳顿之苦？
继这次会议无法产生全球性的熊猫管理策略后，各组织重申它们
禁止租借熊猫的立场。
一九九一年八月十四日，美国动物园及水族馆协会发表声明说：
“如同前几次会议一样，理事会一致投票通过继续禁止会员进口大熊
猫。”
国际自然及自然资源保护联盟主席贺杰特（Martion Holdgate），
一九九一年七月十七日至华盛顿公约组织的一封信中谈到：
既然本次无法达成全面性的策略，国际自然及自然资源保护联盟
决定，当前除强烈建议对全世界所有短期展示活动一律禁止外，别无
选择。国际自然及自然资源保护联盟的结论是，此种与繁殖无关的租
借活动已偏离挽救熊猫、确立保育策略的要务。因此我们敦促贵组织
禁止租借进口大熊猫、专供短期展示的行为，直到完成一套兼顾豢养
与野生熊猫的良好保育策略为止。但我们认为，以繁殖为目标的租借
行为，有助于发展豢养熊猫的合作管理计划，也能配合中国动物园协
会正办理中的熊猫血统证书……。
熊猫的处境已变得一片乌烟瘴气，禁令实有必要。我在写作本书
时，还在揣测哥伦布动物园会不会在一九九二年，为熊猫的未来而放
弃牟利的机会。可是没什么好揣测的，贪婪总是战胜道德。哥伦布动
物园无视保育团体的反对或动物园及水族馆协会的禁令，继续跟中方
洽商租界一对熊猫。在这方面，动物园的行径还获得布什总统的鼓励，
他在一九九一年八月二日写信给哥伦布市长蓝哈特（Dana Rinchart）
说：“哥伦布对我的家人别具意义，因为有先人在那儿生活与工作多
年……而熊猫会创造“中美之间长期的亲善与友谊”。一九九一年十
月二十九日，来自哥伦布市与哥伦布动物园的代表，在北京与中国代
表签署租借协议。布什总统在十一月一日发一封亲笔信向哥伦布市长
道贺：“亲爱的巴克：来信收悉。我非常高兴熊猫交易顺利完成。万
事如意——乔治·布什。”在这样的支持下，从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
局取得必须的输入许可，当然不成问题。但是提供租借的两头熊猫，
都是一九八六年在野外捕获，均已成年，而且应该都具有生殖能力，
与输入纲领的条件不符。更有甚者，申请文件中没有说明中方要如何
运用租金从事熊猫保育，内容不完全。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打算拒
发输入许可。但俄亥俄州选出的国会议员怀利（Wylie），跟内政部
长鲁强（ManuelLujan）朕络，他再跟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联络，
条件不符的输入申请忽然就完全合格了。后来，中方也同意更换，改
送两头一九八九在人工环境中出生的幼年公熊猫来，租金则计划用于
在陕西省境内的秦岭山区，成立新的熊猫保护区。使得哥伦布动物园
的申请，跟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的许可标准，基本相应。
不为取悦人类
全世界的保育团体都在等着看，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究竟会支
持禁令，或在政治压力下发出输人许可，但就在这同时，哥伦布动物
园却为自己惹了麻烦。哥伦布动物园园长韩纳（Jack Hanna）应召到
美国动物园及水族馆协会的道德委员会之前，委员会告诉他，动物园
若不取消熊猫租借协议，就会被撤销立案，并有可能强制歇业一年。
一旦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对哥伦布动物园发出输入许可，世界自然
基金会美国分会也计划申请法院禁令，不准熊猫进口。哥伦布动物园
于是决定先发制人，抢先申请不许自然基金会从中干预的禁令。它还
请求一百万美元的损害赔偿金，并要求全案由哥伦布的陪审团审理，
但这时自然基金会根本就什么事都还没有做呢。
争议的中心当然是哥伦布市若能展示熊猫，可从中获得的庞大商
业利益。据统计，一九八八年，托利多市因租得熊猫，市内观光客大
量涌入，一共捞到六千万美元的利润（中方只拿到几十万美元的租金，
相形之下，实在很划不来。）法院批准了禁令，但自然基金会向第六
巡回控诉法院提出上诉，上级法院把全案驳回重审，并指出动物园的
指控“证据非常薄弱” 。一九九二年四月二十日，渔业及野生生物
管理局把输入许可发给哥伦布动物园，熊猫在五月底抵达。美国动物
国及水族馆协会立刻吊销该动物园的会员资格。但自然基金会与哥伦
布市的法律纷争；后来以和解结束。动物园同意捐六万五千美元给基
金会，并提高它对熊猫保育的捐款、基金会撤销反对租借熊猫的意见。
随后，渔业及野生生物管理局又直布，要再度评估熊猫进口的政策。
所以一九九二年中的情况，又恢复依旧一八八八年的老样子。
我确信，对豢养熊猫的管理很快就会有改进。中国会发布血统证
书；会在国内成立有效的繁殖计划；会跟外国机构合作，致力使熊猫
分布到全世界。熊猫会在严格的国际监督之下恢复租借。有朝一日，
中国在熊猫观光业上赚到的钱，可能会赶上或超过出租熊猫所得。卧
龙与佛坪的研究显示，熊猫很快就能适应跟人类一块儿生活。观光客
当然会乐意付出较高的代价看熊猫，就像他们到卢旺达和萨伊去看高
山大猩猩一样。
大部分出租熊猫的行为都充满政治权术与贪婪，再加上可耻的漠
视熊猫福利的心态，这现象不可能消失，但我热切的希望它会变得较
有节制。要应付那些凑热闹的人，世上的熊猫不论是租、是送、是卖，
数量都不够多，而且永远也不够。如果我们硬要为熊猫套上各种象征
意义，尊敬、爱慕、也没有关系。但我们必须维护它们在野生环境中
生存，善尽我们的道德义务。熊猫的数量一年比一年减少，所以不可
能每一座动物园、每一个国家都拥有它们。熊猫进化而生存在今天的
世界，并不是为了取悦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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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犹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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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有成竹，意在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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