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graph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force ()第三个代表◎Paper fixing,ICIP2006@GIT(), 信区: Geography
标 题: 南行珠江三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31 14:59:23 2005), 转信
当飞机象鹰一样盘旋着寻找着陆的目标时,我不禁引颈向外望去,万丈高空下灰蒙蒙地显露出一个城市的轮廓,如棋盘一般美丽。突然,一条灰色的长龙在眼前抖动,如姑娘衣裙上的飘带一般。我的心一热,是珠江了,那儿时就让我魂牵梦绕,以后又在大学课堂被地理老师一遍又一遍提醒过的孕育了珠江三角洲的珠江就在脚下了。
从3月1日至5月7日的60多天里,我们一直呆在珠江身边,日里看珠江,夜里听珠江;喝珠江水,绕珠江走,尤其是4月28日至5月5日,在我们研究广州城市问题告一段落后,还一口气跑了东莞、深圳、珠海、中山、顺德、番禺等城市,恰恰又以珠江为轴,划了个环形圈,更与珠江结下了不解之缘,也因而感触良多。限于篇幅,这里仅谈几点感想。
价值观的差异
在广州呆久了,少不了通过信件和电话与外界联系。
一日,一位朋友从北京来信谈她对广州的印象。她前一年来过广州,对广州的交通、吃饭问题都颇有观感,尤对广州饮食之丰富赞叹不已。然后话锋一转,她说,她还是喜爱北京。原因在于,北京那种古老的红红的城墙有一种历史凝重感,太具有诱惑力了。这是其它城市所难以比拟的。尤其让她推崇的是北京居民对政治与社会的敏感性,不象广州那样,政治气氛淡漠,满嘴不是生意就是钱的,这也是她不喜欢、不适应广州而钟爱北京的缘故。
呆了两个多月,我也发现广州人与北方人在价值取向上有很大差异。因工作关系,接触的人多了,便多了一层对广州和广州人的理解,也因之对这个问题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广州人的市场观念强,与北京人的政治敏感性相比,的确存在着一个截然的反差。说实在的,我也是十分喜爱北京的。象许多朋友一样,作学问的人,对北京的文化生活尤有一种亲近感,我也不例外。北京书店多,图书馆多,科研院所多,信息灵通,与外界交流方便,语言通俗易懂,知识分子多,文化素质普遍偏高,北京人大多数是从外地移居而来的,是一个典型的“熔炉”城市,因而排外思想不重,也为各种思想与文化的生存,提供一席之地。看来看去,北京的都市风情实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然而,作为一个学者,我更欣赏广州人的观念,这与我热爱北京并不矛盾。粗懂些历史的人便不难了解,广州人这种强烈的市场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在中国历史上,除了近代鸦片战争、辛亥革命和北伐战争以外,广州长期远离政治中心。广州是我国历史上唯唯一一个长期对外开放的口岸,有着根深蒂固的开放传统。只要政治环境比较宁静,广州人都会利用口岸之便通商内外,广州也因而成为国内外各路商人进行交易的好场所。那种万商齐集的商业气氛,在全国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广州因之形成了世代相传的悠久的商业传统。在港澳与海外的华人圈中,广州人会做生意是最负盛名的。
据我观察,广州人对商业的痴迷并非他们不关心政治。如果按“经济建设就是最大的政治”来理解,可以说广州人对政治最为关心。在我看来,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社会分工已越来越明显,一般老百姓无需太高的政治敏感性,不必象文化革命前那样担心明天的政治运动会不会殃及自己。否则的话,那倒是极不正常的。社会分工要求政治现象和政治变化更应由政治家们,新闻媒体和其他各界的代表人物去关心。事实上,在两个多月的接触中,我们发现广州市政府各部门领导与工作人员政治敏感性都很高,尤其是当外界片面或错误地看待广州乃至广东省在改革开放中的一些作法时,广州人的反应更是强烈。这也是改革开放十余年来磨炼出来的结果。可见,笼统的说广州人政治淡漠是片面的。因而就这点而言,广州人的认识与作法自有优秀之处。
我把上述想法写信告诉了我的那位朋友,不久便接到她的回信,说她的一只脚已下到海里了——“兼职家庭教师”。的确,商业潮已在北京鼓荡了起来,可以想见,随着商业的发达,北京人的意识也会发生某些变化。
从水浸街谈起
在广州的两个月里,适逢梅雨季节,这才真正领教了一次岭南的雨季。两个多月的时阉里,难得有晴天。尽管开了排风扇,衣服晾在水房里,还是老不于。心里暗暗叫苦。在那些日子里,每当细雨温柔地敲打窗户时,我常常会倚窗而立,隔着玻璃看榕园那株粗壮树木上热烈燃烧着的木棉红花。
报纸和电视不时报道那儿出现的险情,那儿应防险抗险,那儿水浸街的状况,号召人们提高警惕。“水浸街”这个名词我第一次听说,于是便产生好奇。看电视多了,方知所谓“水浸街”系指因地下排水不畅而在街道上出现一定程度的积水现象,由此也感到广州城市政建设与管理.还有待进一步加强。
后来听了有关部门的情况介绍与翻阅资料,对广州市的城市发展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应该说,广州市近年来的城市建设是卓有成效的,但由于人口和经济发展速度过快,而城市的发展空间有限,因而城市原有的矛盾便更加突出。
广州市的交通是城市问题的又一例。
“羊城无处不塞车”,是针对目前广州市交通拥挤的状况而言的。到过广州的人都有体会,日间在广州行车出门,塞车是一般情况,不塞车反而有些不正常。当你出门急于赶路,去办某件急迫的事情,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前后一长串钢铁构件中欲行不行时,那种滋味让你揪心地难受。广州市现有机动车辆30万辆,每天进出市区的外地车辆近8万辆,全市有摩托车20万辆,自行车25万辆,在道路因城市的增长空间有限而远远低于车辆增长速度时,塞车现象就难免要经常发生。事实上,广州市的车辆数量在全国城市中名列前茅,而道路面积却在全国大城市中,居于中游位置。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时节,倘若你从高空朝城市俯瞰,你就会见到广州的大街小巷被汽车如摆放的积木一样塞得满满当当。
城市交通管理问题没有因车辆和人口的膨胀而相应跟上。红绿灯少,按照严格的交通规则来维护秩序的交警也少。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乃至行人个个力争上游,互不相让,结果欲速则不达,在交叉路口的红绿灯处,闯红灯的现象屡见不鲜,比比皆是。当你看到那种摩托车在两排汽车长龙之间宽约尺余的狭窄通道中寻找缝隙前行时,就不由得紧捏一把汗冷,心提到嗓子眼,轻叫一声,悬哪!后来翻阅1991年的统计数字,发现广州交通事故和因交通事故死伤人数都在全国城市中位居前列,始知这样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广州将要修地铁了,这是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大喜事。但即使地铁修成之后,地上交通的治理也要常抓不懈。地铁,毕竟不是交通的全部。
在我们跑了珠江三角洲一些城市后,才发现许多城市都有类似问题,原因也都一样,车辆、人口、工业企业都增长过快。看来要解决这类问题,除了增修道路加强管理以外,还要作超前的城市规划。城市规划作得好不好,城市空间设计安排得是否妥当,对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城市交通条件的改善和城市的发展,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象禁烟一样禁黄,如何?
记得孩提时代,近代广州发生的历史事件就从课程和各种书籍中感染过我。鸦片战争,辛亥革命,北伐战争中的故事总让我激动不己。尤其是鸦片战争的历史更让我着迷。当年,被清政府任命的全权禁烟代表林则徐,虎门一把火,把坑害中国老百姓的鸦片烧成灰烬。
去广州之前,常听人对南方尤其是广东的的社会秩序有众多的说法,说广州社会秩序比较乱,卖淫嫖娼现象严重,妓女多,性病蔓延,乱呀,乱呀,好事者还能绘声绘色地描述街道上走来走去的妇女的形象。临行广州前,朋友们甚至开玩笑说,你可不能乱来呀。我半信半疑。对于人们来说,广东会有这样一种印象?
到广州以后,几次与同事上夜市转悠。广州的日间虽然多雨而沉闷,夜里却十分凉爽。从书桌旁直起身子,伸伸疲惫的腰,下楼,上马路。迎着三四月份习习的凉风,谈论着各种感兴趣的话题并评点一个个还未打烊的铺面,有一种很惬意的感受。我们甚至还专门留意了一下,也未见到那种扭来扭去的女人,心中便多了一层安慰。
然而,各种传媒送来的消息却让人担忧。从每日送来的“广州日报”上却常见有关于性病的治疗抓获嫖娼者及捣毁卖淫窝点的报道电视上也不时有介绍治疗性病的医药广告与医药专家关于防治性病的告诫。走在大街上,随意留心那种宣传广告栏,除了报纸,招聘信息及寻人启事外,剩下的总有几则治疗性病的广告“趴”在角落或广告牌的边缘处。这使我感觉到,人们所说的在一定范围的存在,确非传言。
后来,当我们在珠江三角洲几个城市穿梭考察时,沿途看到一些民宅的墙壁上更是贴满了此类广告。从中山往顺德以及从顺德往番禺的途中,都可以见到那种在质地较差的莎草纸上油印的治疗性病的广告,再一次印证了上述的判断。
五月四日,我在番禺市政府招待所里停了一宿,电视新闻说,从四川来粤的几位商人见到了几个卖淫的四川女孩,好心劝说她们放弃这个行当并返回四川,姑娘非但不领情,反而向窝主作了告发,结果几位四川来客遭了殃,除了受毒打以外,还被人用刀子捅伤,其凶狠与残忍都令人惨不忍睹。电视上还说,卖淫问题十分严重,卖淫团伙之间也还因争夺地盘争夺客人而大打出手。呜呼哉,问题的严重性由此可见一斑。
因为时间所限,虎门与三元里我们都终未去成,也因而留下了一丝遗憾。不过,我们所更感兴趣和更为关心的是当代中国的现实问题。看到眼前这一切,不禁使人想到一百五十年前就在这块土地上发生的鸦片战。不错,由以往的鸦片入境到今天的黄祸扩张,这中间究竟有哪些一致性,又有哪些值得汲取的教训?这是令人深思的。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应该象当年禁烟那样去禁“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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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过裤裆又是一片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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