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graph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milly (相邀一醉一陶然), 信区: Geography
标  题: 圣城耶路撒冷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Oct 30 12:11:19 2003), 站内信件

 

  每次回忆在耶路撒冷的时光,最先记起的总是这座城市的喧闹声。从清晨开始,此起
彼伏的教堂钟声、清真寺塔尖上传来的阿訇召唤声、哭墙前犹太教徒的祈祷声...城市里充
满了这样的声音,有时纷扰,有时和谐。晚间,听罢教堂里的赞美诗,漫步穿过集市,小
店已准备打烊,于是“砰砰”的关店门的声音又不绝于耳。当虔诚的基督信徒,背负十字
架,走过“悲哀之路”时,他们高唱着:“基督,记得我”,而歌声却时不时被商贩的叫
卖声淹没......骚乱、警报、军用飞机的声震,这就是耶路撒冷的声音。 

  耶路撒冷,同时被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定为自己的国都,拥有人口650,000。公园、写字
楼、百货大厦、大学、医院、露天咖啡吧、博物馆......城郊的居民点正向周围的沙漠蔓
延,这些都与其他城市没有太大分别。而耶路撒冷的中心却有个充满魔力与悲剧的地方,
这就是耶路撒冷旧城,是犹太教徒修建两座圣殿的地方,是耶稣受难又复活的地方,是先
知穆罕默德“夜行登天”的地方。旧城不足1平方公里,四周围绕着奥斯曼帝国苏莱曼大帝
修建的高高的城墙。这里是耶路撒冷的心脏,却被一分再分,成为永无休止的争端的焦点
。 

  我曾跟随犹太教徒前往哭墙,他们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集市,父亲与儿子手牵着手,
那种渴望的神情让我回想起童年跟随父亲去海滩的情景。已有2000年历史的哭墙,位于圣
殿山脚下,据说是当年被摧毁的犹太教圣殿的残迹。公元前957年,所罗门在圣殿山上修建
起犹太教第一圣殿。公元前580年,圣殿被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摧毁;而后来在原址上重修
的第二圣殿也于公元70年被罗马人摧毁。犹太教徒们还在憧憬,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建起
第三座圣殿。不过,了却这个心愿显然很难,因为如今坐落于圣殿山上的是金光闪闪的萨
赫莱清真寺(又名圣石清真寺)。它庄严地俯视着耶路撒冷,在一片灰色建筑之中,显得
格外耀眼夺目。而在不远处,在哭墙的前面,犹太教徒们在祈祷、吟颂,他们如此专注忘
我,甚至忽略了驻足观看的游人。 

  哭墙的左边有一条长1500英尺的地道,地道另一端连接着耶稣受难前走过的那条“悲
哀之路”。一个导游带我穿过地道。导游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一路讲个不停,而到了地道
中途,他的语调却突然严肃起来,他解释说,整条地道中,此处最接近圣石清真寺,从这
里向内100英尺,30英尺之上的地方,就是曾经供奉着“约柜”的犹太教圣殿内殿遗址,那
里是“犹太民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导游的话使我想起几天前拜访过的杰胡达.哈特曼,一个出生于布达佩斯的犹太移民。
“小时候,旧城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他告诉我,“去哭墙就象是去火星。”1948年
第一次中东战争将耶路撒冷拆成两半,西部属于以色列,东部地区则处于约旦的控制之中
,哈特曼的童年就是在这个碎裂的城市中度过的。“哭墙以及大部分圣迹都在东部,有时
,老人会指着旧城的方向,告诉我那两棵松柏的中间,就是哭墙的所在。而我从来也没奢
望有一天能站在它的面前。”

  1967年,统一耶路撒冷的战斗中,哈特曼所在的伞兵连是第一支抵达哭墙的以色列部
队,那一时刻哈特曼永生难忘。然而,他并不经常回去,哭墙依然在他的生活之外,连年
不断的巴以冲突,早已使当年胜利取得的边界线面目全非。在耶路撒冷,总能遇到象哈特
曼一样的犹太人,过去,他们时常到阿拉伯人的社区购物或散步,但现在却很少这么做了
。他们依然热爱耶路撒冷,但不得不承认这城市同时属于别的民族。 

  你跟巴勒斯坦人交谈过么?他们问我,我告诉他们我有。 

  “我是个乐观派,”一位巴勒斯坦居民对我说,“因为,如果我悲观的话,那只会使
事情更糟。” 

  “我们也想过放弃动荡的生活,去投奔海外的亲戚。可这里是我们的家园,祖祖辈辈
生活的地方,我们热爱耶路撒冷。” 

  圣殿山上辉煌的金色园顶,就是他们留下来的理由。离开哭墙,通过军事检查点,我
向着山上的圣石清真寺走去。这的确有些讽刺,尽管阿拉伯人无法占领耶路撒冷,但他们
依然是这座圣山上的君王,因为穆斯林圣殿就屹立在山顶上。

  与哭墙不同的是,圣石清真寺在礼拜时间是不对游人开放的,因此,那神圣庄严的一
刻只有靠游人自己去想象了。而这座建筑本身,就足以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惊叹了。外
观宏伟灿烂,寺内更是富丽堂皇:美丽的波斯地毯、别致的马赛克拼花、大理石饰面、精
致的雕花木器......让人止不住流连。

  圣石就躺在金色园顶的下面,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地方会比此处更为神圣。这块长17
.7米,宽13.5米,高出地面1.2米的岩石是世界三大宗教的圣物。据古老的犹太教记载,上
帝为考验犹太人的始祖亚伯拉罕,让他在摩利亚山上,杀死自己的独子以撒献祭。忠诚的
亚拉伯罕正要举刀杀子时,上帝派使者阻止了他,并命他以一只公羊代替。相传,当年亚
拉伯罕就是将以撒捆绑在这块岩石上准备献祭的。而在比犹太教晚了一千多年的基督教传
说中,这块石头则被视为上帝用泥土捏成人类始祖亚当的地方。这块石头对于伊斯兰教同
样意义非凡,传说先知穆罕默德创立伊斯兰教的第9年,也就是公元619年的一个晚上,忽
闻大天使伽百利来召。先知跟随他乘坐一匹面如女子的飞马,急飞耶路撒冷,踏着一块巨
石升入九重天,聆听真主安拉的祝福和启示,然后又于当天晚上飞回麦加。据说这块石头
即是当年穆罕默德升入九重天时的踏脚石,至今石头上还留有先知当年踩下的脚印。 

  离开庄严的清真寺,我的下一站将是著名的“耶稣圣墓教堂”。忽然,我意识到自己
正走过一条大多数耶路撒冷人从不选择的路线:从哭墙到圣石清真寺、到耶稣圣墓,也只
有我这样到旅游者,而非朝圣者,才能毫无顾忌地从一个圣地到另一个圣地,象一个局外
人一样体会这个城市的美妙与讽刺。记得在克西马尼园--耶稣被捕地--附近,有一处
地下墓穴对游人开放,我进去时已经快要关门了,我问里面的神父此处安葬的是何人,神
父吹熄一盏蜡烛,毫无生气地说:“圣母玛利亚--耶稣的母亲。”那神情就仿佛一个太
平间的值班员正拉开一具尸体上的白布。而在另一个教堂附近,我碰到一位快活的游客,
他向我展示了一个“时髦”的旅游纪念品:一个立体的耶稣受难像,很讽刺的是,他有一
双洋娃娃似的会开合的眼睑,轻轻摇晃下,基督就会冲你眨眼睛! 

  穿过露天集市,当土耳其咖啡和烤鸡的气味,渐渐变成浓烈的熏香和玫瑰露的香味时
,我知道圣墓就在前面了。这是个一眼望去,毫不起眼的教堂,进到里面,继续令人失望
,“人们来此寻找光明,但这里却阴暗狭小;”J.M.康纳在<圣地指南>中写到,“人们来
此寻求宁静,但耳中却充塞着战争的圣歌。”

  如今,圣墓为基督教六大教派所共有,耶稣就是在这里被钉上十字架上死去、而后埋
葬于此,最终复活。成千上万的基督徒来此忏悔、礼拜,教堂里充满了嘈杂的人声。教徒
们在“涂油礼石”前跪拜、亲吻,据说耶稣死后被放置在这块石头上清洗身体。他们将玫
瑰露洒在石头上,然后再用海绵收集石上的“圣露”,将其挤进小瓶带回家。 

  “圣墓教堂常常遭到污蔑,”迈克.帕特拉神父对我说。他来自美国明尼苏达州的本尼
迪克教团,正带领学生在耶路撒冷学习。帕特拉陪我参观了教堂,指点着每一处我可能会
遗漏的地方,其中有一幅一只船的草图,是一位朝圣者在公元一世纪时留在这里的。 

  和我一样,帕特拉喜欢这个教堂的简陋与喧闹。“‘暗淡’,”他说,“能唤起人类
的罪恶感。这不是个明亮的地方,但我相信耶稣复活了,而且就在这里。” 

  在欧洲那些华丽的大教堂里,人们能看到的是艺术大师与衣冠整洁的教士,而在此处
,只有平凡人的面孔与虔诚。每个角落都有祈祷的人,他们抚摸着、亲吻着、忏悔着,在
闪闪的烛光前,满怀感激地面对着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一刻。 

  终日沉浸在神圣之中,我有些厌倦了,赞美诗、祈祷、教堂、圣墓,让我感觉麻木。
我决定逃往耶路撒冷新城。 新城是轻松而惬意的:人群熙攘的公园、紫藤爬满墙壁的老房
子、乐声悠扬的博物馆与画廊、播着流行歌曲的卡布其诺咖啡吧。我在一家露天酒吧坐了
下来,刺着纹身、带着脐环的女招待为我送来冰凉的啤酒。盖德.格兰其,一个犹太老人,
坐在我的隔壁,跟我聊了起来。 

  “我讨厌现在的耶路撒冷。”他一开口就这么告诉我。盖德1936年移居到这里,作过
卡车司机、教授助理,现在,80岁的他是个“回忆专家”。 

  “这里都快成那些疯狂难民的迪斯尼乐园了。”盖德抱怨的是那些势力渐长的正统犹
太教徒的极端分子。“他们联合起来投票,逃避纳税和军役,骚扰放音乐的邻居、关闭戏
院......甚至拒绝承认以色列。” 

  位于老城区附近的米儿沙瑞姆就是这样一个极端教徒的社区,旅游手册上形容此处“
或许是世界上最不好客的旅游景点。”这一地区都是老房子,既没有粉刷也没有植物装点
,街道旁只有几棵孤伶伶的树,简朴得近乎原始。社区的指示牌上警告游人不要拍照。游
人来此感觉不像是游览,倒像是在偷窥人家的后院。似乎总有人都盯着你,看透你,让你
无地自容。 

  “这个地方真让人难以捉摸,”一个在以色列呆了8年的美国人告诉我,“我现在还理
不出头绪。” 

  “是么,”我问,“那你说说,你到了这里想的最多的是什么?” 

  “嗯--,面包圈”他回答。 

  “走出圣经,返回你的星球”这是耶路撒冷一家著名餐厅的广告词,不过,我没进去
。在耶路撒冷不会没有吃的。有吃罗马大餐的高级餐厅,也有专为犹太教徒准备的墨西哥
美味,热闹的露台集市上到处是风味小吃的飘香。 

  我选中了萨米餐厅,来了一大盘特色菜----烤肉,味道棒极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
一大盘!这里是中东的领地,他们称自己是东方人,先端上来的是东方开胃菜----芝麻酱
、塔博勒色拉、茄子、鹰嘴豆沙、沙拉三明治、胡椒粉、葡萄叶和橄榄叶----还没看到主
菜就能让你吃得半饱。 

  用餐后自然要找个消遣的地方,老店费克丝是个不错的酒吧,12条长凳、6张餐桌,时
间仿佛又回到了1932年。伊兹撒克.伯格,在这里工作了至少20年,他认为自己是最后一个
真正的侍者,“现在,”他抱怨说,“服务员送来菜单时,嘴上还叼着牙签,将盘子扔在
桌子上,就仿佛是在玩扑克牌。” 

  “我们没有改变任何东西,”伯格告诉我,“甚至窗帘都是30年前的。”

  费克丝从不为任何人改变习惯,无论你来自纽约、还是巴黎,是名人,或是肯出双倍
的价钱。“这个地方的原则是它必须喜欢你,”店主阿兹瑞利说,“如果它不喜欢你,你
会感觉得到。” 

  享受过美味、博物馆、音乐会、卡布其诺和有趣的谈话,我慢慢走回老城。熙熙攘攘
的人流穿过加法城门,修道士、教徒、劳动者、警察、士兵、学生、游人、乞丐......猛
然发觉,耶路撒冷在我的印象中是如此的矛盾,富有,但并非每个人都是;国际化,却被
一再分割;烛光为朝圣者照亮;诱惑为旅游者而设;这些或许都是批评家要找的证据。无
论如何,我想,再没有什么地方,会象耶路撒冷一样,能够令人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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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觉得,我们生命中的爱情若没有分量、无足轻重,那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总是想象我们的爱情是它应该存在的那种,
没有了爱情,我们的生命将不再是我们应有的生命。
我们都坚信,满腹忧郁、留着吓人的长发的贝多芬本人,
是在为我们伟大的爱情演奏“非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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