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graph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force (第三个代表), 信区: Geography
标 题: [南充]天堑变通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Nov 25 13:42:01 2004), 转信
这是被摄影记者凝固在镜头里的一个个瞬间,是一代南充人交通生活的真实写照.来到今天的川北南充,条条大路,四通八达,很难想像得到这里也曾是被古人叹为"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之地,但是从谢奇这本即将出版的<南充往事>的照片里,我们看到了南充交通从古蜀道走来,一路的艰辛和壮举.
南充地处四川盆地的东北部, 位于嘉陵江的中游,大巴山脉在这里延伸.南充境内多低山丘陵地貌,山高谷深,行路艰难,给交通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困难,给山里人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不便.
这是一张拍摄于1997年的照片,七年前一场大病危及百岁母亲的生命,谢顺友兄弟两人就是用这样的工具抬着母亲到5公里外的医院救治.
采访: 谢顺友
“我母亲生病,生病的时候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没有滑竿那个时候就是把椅子绑起来,我两兄弟在那儿抬,又下雨,雨下得又大.我兄弟他那个时候年轻,他桩子稳,他就没绊下去.那个时候又没公路,就是小路,就是慢慢抬起来走.”
滑竿承载着白发儿子的孝心,挽救了老母亲的生命,但是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这样简单的工具却不足以承担改变山民命运的使命,甚至在一些多山地区,还有着更加艰难的交通经历.
这是解放初期,山区人们交通生活的写照。这里山高坡陡,运输不便,山里生活所需的各种物资都只能靠人力来背运,而背二哥就是以背运东西为生的人。背二哥通常是集体行动,每人所背货物少则百来斤,多则两三百斤。他们的运输工具极其简单,只是一个背筐,一副绳架和一根丁字拐杖。走累了,便把丁字拐杖置于背筐下支撑休息.日子就这样年复一年,山里的孩子从呱呱坠地起,就与背筐、竹篓结下了不解之缘,而长大之后他们又要像长辈一样重复着爬坡上坎的命运。
采访:付经明 南充市仪陇县交通局长
“这里老百姓生活环境比较艰苦.他们担挑粮到场子里卖,卖一百斤谷子,四十多块钱,但是要请人.连生活费和运费加起来就要三十多元,所以他们那儿的产品运不出来.他们喂的一头猪只能自己养自己吃.他们粮食比较多,光水稻一项他们人均大概接近一千多斤,还有小麦,玉米和红薯 .这些粮食卖不妥,拉不出去,就用来喂猪.猪喂的很大,三百多斤,四百斤,五百多斤都有,但是拉不出去.”
山民们守着金山银山却只能在山沟里过着穷苦的生活.千百年来,他们就在这崎岖陡险的山路上从健壮到衰老,到死亡,期待着一个神话的出现。
公元1975年,隆隆的开山炮震醒了沉睡的山谷,以民工建勤修路的方式,老观山区的公路开工建设。尽管这条千回百转,坡陡路窄的碎石路如此不堪,但山民的心中毕竟有了走出巴山的希望。
时光一晃又过了十多年,碎石路连接的几个乡镇依旧是贫困和封闭。而南充真正走出封闭是从唐巴公路的修建开始的。
采访:严友陵 唐巴路建设者
“唐巴公路很早以前国民党时候有一条路,那个路没法走,说实话车子都没法来,解放过后整了一次,全部是石子路,不是油路.只有六米宽.为了发展南部县经济,为了发展成都直通老解放区巴中,所以省上很多意见打算把这个路打通,由成都直接通仪陇,巴中,还可以到汉中,这是一条必经的道路.”
唐巴路所经之处,岭连岭,峰连峰。在这样的地势条件下先进的修路工具也无用武之地,村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工具进行开凿。
在今天,我们无法体验过去行路的艰难.但是从唐巴路边废弃的老屋墙壁上,依稀可辨的字迹中,我们感受到了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里,山里人对路的渴望,对走出大山的决心。为了这个信念,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生命。
这是一间位于唐巴公路旁边的砖房,当年修建唐巴公路时用的简易修路工具至今还静静地躺在墙角,而这些工具的主人却在8年前把生命献给了修建中的唐巴公路。他死时女儿出生才七天,而现在他的女儿已经七岁了。爸爸带着未见到女儿的遗憾匆匆地走了,这对女儿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遗憾。爸爸走前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出生七天就失去爸爸的小陈娟至今也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子,但是在她心里对爸爸的那份爱和思念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每当听别人提起自己的爸爸,陈娟眼里就噙满了泪水。陈娟告诉我们,爸爸去世后就葬在家对面公路边的山地里,这样爸爸离家近,离公路也近,可以经常看到她,看到自己参与修建的唐巴路上今天的车来车往。
继唐巴路之后,南充又修建了到成都,到广安等高速公路,进一步缩短了南充与省会和邻市的距离。交通发展的速度之快,让摄影记者感触颇深。
采访:谢奇 南充日报高级记者
“两三年的时间,可以说,没出门的南充人,如果有一个月两个月没出去,有的人还找不到路了,确实有这种情况。包括我们拿相机的摄影记者,今天在这儿拍了,过一段时间再到这儿来,好像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路就很难转出来了。”
这是南充正在整修的最后一条泥结碎石路,当地人告诉我们,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会见到在南充地区已为数不多的一种运输队伍--马帮。于是我们驱车前往。由于道路整修中,又赶上连日下雨,寻找马帮的道路异常艰险。没有受到堵塞之苦的人,不能感受畅通的欢愉。或许只有此刻,我们才真正体会到山里人对宽敞公路的那种渴望。半路上一个在修车的当地人提醒我们说前面的路更加陡险,我们的车无法通过。于是我们只能原路返回。
然而,在回程的路上,我们却在公路边意外的遇到了马帮。但是无论就其规模和活动范围来讲,他们已不能被称其为"帮"了。随着乡村公路的建成,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走出去打工.赶马的人少了,马帮活动的范围和生存空间也越来越小了。
从刘安治的神情里,我们读到了他对马帮前途命运的担忧。的确,在公路快速发展的今天,马帮必将被现代的运输工具所取代,退出历史的舞台.也许这就是南充马帮最后的剪影了。在南充的一些发达地区不但实现了村村通公路,还户户通公路。
眼前的这个村庄,公路蜿蜒,楼房林立,果树飘香,很难想象三年前这里还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
采访:赵生泉 南部县伏虎镇党委书记
“三年前,这个村全村全部是泥巴路,全村700多人就有22个光棍,现在修了水泥路通到家门口之后,这些农民都外出打工了.打工了之后这些光棍现在多数已成家立业,而且把房子也修了.公路通了以后,带来农民的生活方式,劳动习惯,思想观念都带来了一定的变化.比如老百姓原来都在山坡修房子,他们都是讲背山向水,他们有一个风俗习惯.但是现在老百姓的房子,在公路通了之后,他们都沿公路两侧修,拿他们的话说公路就是风水.”
赵生泉所说的风水如今已确实来到了村民的家门口。修到家的公路打开了封闭的山门,各种致富信息和现代生活观念也接踵而至,背二哥的后代们演绎着与父辈们不一样的生活。
在另一个村,我们看到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这里的土地里不用来种粮食,却是大面积种草。
村民告诉我们,以前种粮食每亩地年收入只有400元左右,近两年开始种草养牛,每亩地草年收入800多元。按照每公斤草5分钱计算,一亩地年产草量就有几千公斤。如此大的用草量,是什么引起了这里的养牛热潮?
来到西充我们看到,这里几乎家家养奶牛,少则三四头,多则几十头。每天早晨七点钟,养牛户都把挤好的牛奶送到李子园牛奶公司的采奶点验收。
村民们说是李子园牛奶公司在西充落户掀起了这里的养牛热,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李子园却认为是这里良好的环境和交通状况吸引着他们。
乡村公路的建成引来了一批批像李子园一样的投资商,带动了山区一系列产业链的发展,山里的资运出了大山,更把财富引进了山区。
与山里人不同,生活在嘉陵江边的人们,有着另外一种交通方式。这是蓬安县的周口渡口,曾经辉煌老街如今已经在渡口边沉寂下来,而在这些古老的建筑上却刻写着码头当年的繁华和兴盛。
山里有山路的险峻,水上也有水路的艰辛。伴随着巴山背二哥苦难命运的还有嘉陵江上的纤夫。当年的拉纤的纤道大部分已经被沿江公园所取代,但是曾经在这里洒下青春和汗水的老船工对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还记忆犹新。
钟云贵也是当年随父母支援南充水路运输来到南充的,也是嘉陵江上最后一代纤夫,虽然只当过一年的纤夫,但是对拉纤的苦难却深有感触。他还带着我们去看当年拉纤的纤道.
随着机械化船只的出现,纤夫这个职业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木船社解散后,钟云贵又依托嘉陵江资源在嘉陵江上经营着一个水上餐厅和一个采石场。随着嘉陵江的渠化和梯级航电枢纽工程的建设,一个以嘉陵江为轴线的旅游黄金水道呼之欲出。对此钟云贵也有自己的打算。
南充的母亲河嘉陵江以其丰富的能源和资源优势,将再一次为南充人带来一条水上致富路。今天,路通百事通,随着一个内联乡县,外接邻市,四通八达的现代公路水路交通网络的形成,各种物流、商流、信息流,现代文明的生活方式和全新观念融入了南充人的生活之中。而南充近三十年来交通发展的每一个瞬间也融入了谢奇的镜头里。
谢奇说,"我一直在记录南充的交通生活,记录昨天和今天。但是我无法把昨天完全记录下来,更无法把今天完整地记录下来,因为南充的交通发展太快了,我的镜头跟不上这个多变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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