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graph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force ()第三个代表→aspirer∵(FΟG), 信区: Geography
标  题: [文山]谁是花秆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Jun 19 08:30:50 2005), 转信


  这是一个苗族人的重大节日;这是一个苗族青年尽显身手的时刻;那高高的花杆,凝聚了怎样的民族情感?为什么苗家世世代代都把它奉为图腾?在今天,花杆下又要上演什么样的传奇?第一代花杆王究竟会花落谁家? 


  二零零五年二月初的一个早晨,文山州马关县持续着数日不断的阴天,县城的气氛和街上的行人也持续着往日的平静、恬淡。在县城边的小山包上,人们正在这里搭建彩门。在彩门的另一端已经竖起了一根十余米高的木杆,这场面又似乎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马关县有众多的苗族人口,现在离苗族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花山节已经没几天了,马关的人们已经开始了节日前的准备。 


  花山节的庆典场地正是这处搭建中的花山场,它的核心位置就是这个苗族人的精神象征——花杆。这里将是花山节所有活动的中心。 


  在县城之外,居住在群山中的苗家人也同样为节日做着准备。这座村寨叫磨槽弯,村中的小广场里,小伙子们正在花杆上爬上爬下。 


  爬花杆是花山节里的一个重要内容,它历来也是苗家男子表现勇气和力量的活动。磨槽弯村的爬杆技艺是远近闻名的,老马在年轻的时候就曾是爬杆高手,不过此刻他更像个教头,在不断指点着年轻人。 


  长期以来,爬花杆一直是花山节中的表演项目,为提高它的观赏性,今年的花山节,马关县把它改为了比赛项目,并设立了相当于壮劳力半年收入的高额奖金,冠军也将成为马关历史上第一个花杆王。这就是小伙子们连日苦练的原因,他们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磨槽弯的爬花杆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30出头的李开洪是村里的传奇人物。这些年来许多村里的后生都拜他为师学习爬杆。说起比赛,李开洪有着绝对的自信。 


  晚上老马为参加比赛的小伙子们举行了壮行晚宴。老马告诉大家,这次比赛的花杆高达十米,比村里的花杆高了两米。要想取得好成绩,必须在五十秒内完成比赛。 


  为激励士气,李开洪拿出了他当年参加全省表演赛时得到的金牌,这闪亮的金牌着实让徒弟们羡慕不已。 


  花山节就要到了,兴奋的人群涌入了马关县城,他们共同的目标是花山场,苗族人习惯上把这个节日叫做“踩花山”。 


  磨槽弯的小伙子们也来到了县城,县城对于他们是陌生的,但这里有他们熟悉的花杆和无数的同胞。然而此刻,今年的花山节能否属于他们还是个未知数。 


  天气依然是阴沉沉的,花杆下的喧闹打破了空气中的静寂。祭杆仪式开始了。 


  此时,那满脸沧桑的老者,绕杆而行的男女,正在以他们特有的方式讲述着这个民族不平凡的历史,那连天的号角和鼓乐也把苗人的追思带进了那个久远的传说。 


  传说中苗族的祖先是居住在中原的一个勇敢的部落,部落的首领叫蒙子酉,在一次部族争战中,部落被强大的对手冲散了。此时,蒙子酉带着他的儿女在山头立起了高高的旗杆,用它招集失散的族人,与敌人决一死战。在战斗中飘扬的战旗被敌方射断,蒙子酉的八个儿子先后爬上旗杆,试图重树战旗,却都不幸中箭身亡。他最后一个儿子采用倒爬旗杆双手射箭的办法,终于插上了战旗。在这场惨烈的战事中,蒙子酉的儿女全部战死在旗杆之下,族人也死伤惨重。 


  战后这个部落离开了中原,他们跨越黄河、长江开始了漫长的迁徙之旅。今天遍布中国西南山区的苗族人就是他们的后代。 


  尽管今天的人们还无法证实这个传说在历史上的存在,但千百年来,苗族人年年在那个传说中的日子里,竖起想象中的旗杆,并用倒爬杆的方式表现苗家男子的英勇无畏。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一个民族的节日,而蒙子酉也一向被苗族人视为祖先。 


  花山场洋溢着苗人的情爱;花杆下酝酿着勇士们的搏战。什么样的歌声最动人?什么样的风采最传奇?来自磨槽弯的人们,将会以怎样的方式证明自己? 


  传说是神圣的,花杆也是这神圣的一部分。因此,花山节的头一个内容就是爬杆比赛,第一天进行的是预赛,最先上场的就是磨槽弯的刘加江。 


  这是他第一次爬上十米的花杆,但他牢牢记住了五十秒这个数字。在一片掌声中,他爬到了顶点,时间到底是多少呢? 


  他也顺利地爬到了顶点,时间是四十八秒。比磨槽弯的刘加江还快了近两秒。这成绩使磨槽弯的小伙子们不由得有些紧张。 


  接下来的时间里,磨槽弯的小伙子们与来自各村寨的选手轮番上场,各显其能,花杆上跃动的身影似乎印证着那传说中的英雄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花山节的帷幕已经拉开了。如果说花杆前的气氛是紧张的,那么花山场的其他地方则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舞台上是专业歌舞团的演出,而舞台下则是人们自娱自乐的空间。 


  花山节也是苗族的情人节,许多青年男女就是在这种场合下定下了终身大事。 


  这是一种特殊的情歌对唱方式,它用长长的丝线连接两头的竹筒,当地人叫它 “打土电话”。他可以让青年男女低吟浅唱,倾诉衷肠。 


  欢快的情绪在花山场蔓延着,而此时爬花杆的预赛已经结束了。磨槽弯的小伙子们与各村的对手互有胜负,成绩略占上风。 


  夜幕在马关降临了,节日里的人们把花山场的欢乐又带到了晚宴中,来自各村寨的苗族男女汇聚在一起,他们用美酒和歌声尽显这个民族的豪放性情。 


  而磨槽弯的小伙子们却显得与这个场面格格不入,他们的桌上见不到酒也听不到歌声,这个时候他们心里只有那场远未完成的比赛。今天的对手是否有所保留?那个壮实的汉子在明天将会发起怎样的挑战? 


  苗族男女都是豪饮的,他们的无忧无虑和尽情尽兴使晚宴很快成为了一场狂欢。 


  就在高潮迭起,欢声喧嚣的时候,磨槽弯的人已悄然离去了。 


  新的一天到来了,花山场上又热闹了起来。花杆下,苗族老人在吟唱着传统歌谣,这歌声在这块土地上已飘荡了千百年。 


  射弩场上不仅是男人的用武之地,也有尚武的姑娘在这里一试身手。 


  广场中,芦笙艺人在向人们展示着苗家芦笙的魅力。 


  就在这芦笙响起的时候,花杆下新一轮的角逐开始了,这是一场半决赛。为了先声夺人,磨槽弯村派出了上一场成绩优异的杨彪。 


  在一片喝彩声中,他创下了四十六秒的最新纪录。当人们为杨彪的成绩惊叹的时候,那个邻村的壮汉出场了。在众人的注目下,他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援。 


  就在人们为他大声喝彩时,一个意外的场面出现了,在爬到7米的地方,他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竟停止了攀援,从花杆上滑落下来。 


  失败的阴影像是有传染性一样,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磨槽弯村和各村的选手先后出现了中途滑落的现象。看来,昨天的比赛,已使许多人耗尽了力气。这种场面让不少选手放弃了比赛,赛场的气氛也一时沉闷了下来。就在这时,李开洪出现了。只见他翻身上杆,轻快地向上爬去。与众不同的是,这次他带上了一只芦笙。原来他不仅要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杆顶,而且还要在那里吹响芦笙。这阵势分明是要告诉人们花杆王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出乎李开洪的意料之外,此时他的徒弟杨应万已经跃跃欲试了。他要以同样的方式在空中吹响芦笙。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显示自己的技艺和勇气,也是第一次向师傅发起挑战。 


  芦笙在花杆上再次响起,而半决赛也在这戏剧性的场面中结束了。 


  裁判公布了成绩,有资格进入决赛的四位选手竟全部出自磨槽弯村,这是一个他们先前完全意想不到的局面。 


  由一致对外,到对手变成了他们自己,花杆王也由一个梦想变得近在眼前,此时面对这始料不及的变化,那些进入决赛的人们在想些什么呢? 


  就在人们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决赛时,杨应万却一个人离开住处,品尝着小锅米线。 


  决战前的夜晚是宁静的,磨槽弯的小伙子们很久没有入睡。在明天的最后一战中,光荣会属于谁呢? 


  决赛的时刻很快就到了,今天阴沉的天空飘下了小雨。为了防止意外,没有参加决赛的杨友贵爬上花杆擦干上面的雨水。节日的人群围拢在花杆四周,他们要亲眼目睹历史上第一个花杆王的诞生。 


  决赛开始了,在无数的目光注视下,李开洪第一个上场,磨槽弯的老大开始了他的最后一搏。 


  经过了两天的比赛,他的体力已接近极限。此时李开洪咬紧牙关拼力向上攀援。 


  终于他爬到了顶端,成绩是四十三秒。随着这个最新纪录的诞生,李开洪感到了胜利就在眼前。 


  第二个出场的是身材瘦小的刘加江 ,裁判的哨声响过,他翻身上杆。可是他没爬多高,速度就慢了下来。渐渐地他只能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动。最终,在七米处他已耗尽了体力不得不退出了比赛。 


  现在一脸清秀的杨彪已经开始了他的比赛。 


  杨彪顺利地结束了比赛,成绩居然是四十秒。这个成绩超过了老大李开洪,难道他就是第一代花杆王吗?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杨应万。 


  他的动作有力、流畅,几乎看不出连日比赛的疲劳,这气势把赛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他的成绩是三十六秒五。这是一个惊人的纪录,此时花杆王已非他莫属了。 


  连日的比赛终于尘埃落定了,李开洪虽然没能如愿以偿,但花杆王毕竟是属于磨槽弯的,作为师傅,这也是他的一个安慰。 


  由于磨槽弯的小伙子们表现优异,赛会特意增加了一项团体优胜奖,这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人们期待已久的花杆王锦旗,终于落在了异军突起的杨应万手中。花杆王诞生了,磨槽弯的小伙子们欢天喜地庆贺起来,现在他们可以自豪地回家了。 


  花山节的最后一天是传统的收杆仪式,人们在花杆下告慰天上的祖先,他们又一次在花山节上追思着蒙子酉。好像神灵有知,这时太阳穿破了云雾,天边竞出现了彩霞。多日不见的阳光,终于照耀着花杆下的人们 。此刻,人们自发地围拢在花杆下,唱起了苗族的赞歌。 


  歌声仿佛也传到了磨槽弯村,山头的乌云正在开始消散。阳光下的磨槽弯村出奇的安静,就连村中的小广场也失去了往日的喧闹。春耕时节到了,磨槽弯的小伙子们又恢复了他们的农家本色。花山场上刚刚发生的一幕,似乎已成为过去。但正是从那个时候起,许多村寨的姑娘每当遇到他们,总会投来甜美的目光,她们觉得这个村的小伙子个个都是花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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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 儿 何 不 带 吴 钩
Converge Diminish Vanish
日落是沉潜,日出是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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