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graphy 版 (精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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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专集(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Jan 21 23:31:07 2005), 转信


蒙古——马头琴的传统音乐
马头琴,蒙语称为“绰尔”。是蒙古民族的拉弦乐器,因琴头雕有马头而得名。它历史久远,源于奚琴,公元十三世纪初便在蒙古民族中广泛流传。马头琴为独奏乐器,也可用于器乐合奏和为说唱、民歌、舞蹈伴奏或参加民族乐队演奏。由于流传地区不同,马头琴的名称、造型(有正梯形、倒梯形,、还有六方形或八方形的)、音色和演奏方法也各异。马头琴由共鸣箱、琴杆、琴头、弦轴、马子、琴弦和弓子等部分组成,全长100厘米左右,不设千斤,琴箱两面都蒙皮膜,琴箱框板用硬质木板制作,上下两板开有装入琴杆的孔眼。左右侧板上开有出音孔,琴箱蒙皮,也有正面蒙皮、背面蒙以薄板的。还有少数的马头琴,两面都蒙薄板,并且做成拱形。琴杆用色木、梨木或红木等制作,在上部左右各有一个弦轴(又称把子)。弦轴采用琴杆木料,上面刻有瓣纹,便于拧转。马头的雕饰,有的在琴杆顶端直接雕出,有的则是雕后粘上去的。弓子用藤条作杆,马尾做弓毛。两条琴弦分别用几十根长马尾合成,两端用丝弦结住,系于琴上。用马尾弓摩擦马尾弦,发出的声音甘美、浑厚,特别动听,这在中外拉弦乐器中都是极为独特的。从山口到马子为琴弦的有效使用范围,琴弦分别用40 根(里弦)和60 根(外弦)左右马尾合成,拉奏方法与其他拉弦乐器不同,弓子的马尾是在两弦外面擦弦,发音柔和浑厚,音色宏阔低沉,富有草原风味。马头琴的外表装饰也很有特色,在原来的马头琴共鸣箱上,多用油漆彩绘民族形式的图案,古色古香,雅致大方;中、大马头琴则在琴箱面板的边缘,用黑白相间的细木条镶嵌出各种图案或线条,加之音孔的对称开列,很富有蒙古族风采。马头琴多为是演奏者自制自用,演奏马头琴一般采用坐势,将琴箱夹于两腿中间,琴杆偏向左侧。左手虎口稍张开,拇指微扶琴杆。在低把位上,用食指、中指的指甲顶弦、无名指按弦、小指指尖顶弦,小指在演奏中非常重要,许多装饰音都是由它奏出的;在高把位上,由于音位距离很小,各指都以指尖按弦。右手持弓时,以虎口夹住弓柄,食指、中指放在弓杆上,无名指和小指控制弓毛。运弓中,弓毛和琴弦要保持直角状态。弓法有长弓、半弓、短弓、跳弓、连弓、连跳弓、顿弓、击弓、碎弓和抖弓等。指法有颤指、滑音、双音、拨弦、揉弦和泛音等技巧。蒙古人民热爱马头琴,对马头琴有特殊的感情。马头琴的琴声优美动听,有人形容“对于草原的描述,一首马头琴的旋律,远比画家的色彩和诗人的语言更加传神”。一首欢乐悠扬的马头琴曲秦响时,常常引得人们歌声阵阵,笑声朗朗,那辽阔似锦的大草原,那彩云般的牛马羊群,即刻浮现在人们眼前,而一首忧伤的曲调,又可以使人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元初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1254~1324)曾于1275年5月到达中国上都(今中国内蒙古多伦县西北),仕元十七年他回国时,把马头琴带到欧洲,对西洋拉弦乐器的发展起了很大促进作用。

中非共和国——中非阿卡人的口语传统
阿卡人(全称:阿卡俾格米人)目前居住在中非共和国西南部,是一个大约5000人的部族。他们是中非最早期的居民。阿卡人的口语传统非常独特,非洲大陆上没有其它地方有这种音乐传统:这是一种基于4 种声音的对位的极其复杂的复调音乐的类型。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阿卡人的口语传统普及到社区的全部成员,包括孩子。他们对这种口语传统经常实践并极其熟练。历史上,音乐和跳舞是密不可分的,阿卡人的口语传统与全部社会文化事件相关联,其组成部分包括一整套完整的阿卡族仪式,如狩猎、领地划分、新营地落成和葬礼等等。阿卡人的口语重视自然表现,不象其他复调音乐记录在纸上,阿卡人常常是有感而发或即席创作。每位歌手能使他的声调产生多种变化,这些歌一般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振动乐器和击掌的节奏进行。歌曲则阐述着民族凝聚力、价值观、勇气和团结。舞蹈既有男人跳的,也有男女混合的,还有夫妇的,甚至独舞,伴奏通常根据不同的环境氛围而使用各式各样的打击乐器。总之跟着节奏击掌起舞。舞蹈动作来源于俾格米人的日常生活、动物形态及森林狩猎等。阿卡人的口语传统完全依赖口头传授,是完全依赖于口口相传的文化。在他们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接受这方面的知识。阿卡人细心经营着他们的复调音乐,这一音乐传统在世世代代都得到成功的保护,几岁的孩子也同样承担继承的任务。但阿卡人的生活方式已经强烈地被今天的迅速改变的社会所破坏。社会急剧的变迁对阿卡人的生活方式有着破坏性的影响,由旅游过度开发引起的森林采伐、农村迁徙、收音机里现代音乐的冲击、民俗的削弱是致使传统文化消失的主要原因。这一切致使阿卡人的口语传统中很多传统的风俗正在逐渐地消失。

古巴——东方兄弟音乐
东方兄弟音乐以活泼的舞会,歌和鼓的敲打样式而著称。它是古巴文化和欧洲传统(18 世纪法国受欢迎的舞会传统与音乐)的混合物。东方兄弟音乐演奏的乐器,类似于现代康茄舞鼓但是直径更大,用一根单个的挖空的木头精心制作并且雕刻和绘画着主题的装饰。舞蹈家挥舞鲜艳的围巾。歌手进行30 分钟歌的表演而跳舞一般到深夜仍在继续。在舞会之间,参加者有较短的休息时间安排吃、喝并且相互交往。东方兄弟音乐的流行在第19 世纪末达到它的顶峰。但从上个世纪起,东方兄弟音乐一直呈现衰败之势。今天,只有与东方兄弟音乐相关的很多舞会样式中的两种仍然定期地进行。古巴政府缺乏有效的金融手段对它的文化遗产进行保护和支持。致使东方兄弟音乐目前顶多在三个社区内存在。因此,有文献证明该传统有消失的危险。

巴西——Wajapi的口头和图形表达形式
Wajapi 的口头和图形表达形式存在于亚马逊河地区,当地的居民为瓜拉尼人,居住在Wajapi 社区地40 个小村庄内。Wajapi有悠久的历史,使用蔬菜汁染色装饰他们的身体。图形是各种各样的几何学主题物体。这些Wajapi独特语言反映出特别的世界观。这图形表达形式,被称为kusiwa,Wajapi认为画是宇宙的最早的生命物质踪迹,通过有关的神话恢复生气。这些口头和图形表达形式被解释成为在动物和自然界之间的一系列沟通的人类的创造物的神话故事的表情。这人体艺术与口头传说相连结,拥有多项关于各种各样社会学、文化、审美、宗教和形而上学。 Wajapi已经设法保持他们的特别的宇宙理论。制作他们的社会的框架。Wajapi 神话在人和自然界之间基于差别并且被通过话和图像使之永存。缘于Wajapi技术和艺术地精通,他们的传统的生活方式,包括kusiwa的实践,有失去它的象征的意义并且甚至完全消失的危险。这样的一个损失将极大地改变社区的审美,社会和宇宙论观点。Wajapi的口头和图形表达形式主要威胁归因于当代社会的轻视当地的知识和惯例的趋势,以及kusiwa的老化和精通kusiwa人的减少。

阿塞拜疆—阿塞拜疆木卡姆
在阿塞拜疆,木卡姆是一种传统音乐形式,这是一个即席创作的巨大的一个非常有组织的音乐系统。基本上是属于一门基于都市的Azerbaijani 社会的艺术,与欧洲古典音乐不同,木卡姆利用乡村的歌曲,节奏和表演技术,并且可以在整个国家很大的范围内的许多场合听到。过去,木卡姆被主要在两个世俗的场合上执行:婚礼宴会和私人鉴赏家的亲密的家庭集会。正式的和非正式的比赛能建立有造诣的音乐家的名声。都市环境曾经促进木卡姆的多项发展。今天木卡姆录音和表演的丰富证明这震动音乐传统的关联性适合很多同时代Azerbaijani。虽然如此,思想上和商业压力正把这笔口头遗产改变成为模仿的一个固定剧目的表达式表演或者标准化的录音。阿塞拜疆木卡姆的音乐形式的当代版本反映出阿塞拜疆复杂的历史不同时期与波斯、伊拉克、亚美尼亚、塔吉克、乌兹别克、格鲁吉亚和其他民族音乐艺术的融合。

玻利维亚——安第斯山的萨满
安第斯山的萨满文化是一个体现世界原始信仰、神话、仪式、价值和艺术表现形式结合在一起的文化。不仅在玻利维亚而且在南美很多国家承认神父实践医生萨满的美德。萨满的治疗艺术深刻理解动物学、矿物学和植物学药典相关知识,并与宗教信仰亲密相连。根据当地的语言,“萨满”的意思是“医生的土地”或者 “来自医学的神圣的土地的草本植物学家”。萨满的主要活动是参与形成他们本地经济的基础仪式和典礼有关系的祖先的医学技术的实践。男性神父医生使用许多医学和医药知识专门巡回治疗病人,他们的长途旅行在很大程度上使萨满治疗能够扩大范围。他们的植物学的药典列有大约980种的植物。萨满妇女参加具体仪式,照顾母亲和孩子,并且编造相关的图案和装饰品(纺织品)。这独特的知识被口头上从父亲到儿子传送。但是,在新时代,萨满的传统生活方式受到冲击和威胁,例如贫困的内部问题影响,法律上缺乏足够的对当地人的保护和农村人口中的年轻人大量流入城市。另一次较大的威胁起因于主要的医药公司的药专利政策。

比利时—巴恩什宾彻的狂欢节
比利时的巴恩什宾彻镇在中世纪就已存在。它源于讲法语的Wallonia 地区集合市镇居民并且吸引外国参观团的一个快活的狂欢节庆祝。巴恩什宾彻的狂欢节是一个以自发性的,参加者高度自觉的以惊人的金融承诺为特征的真实而受欢迎的节日。在庆祝典礼之前6 周,巴恩什宾彻的居民就开始热心精心制作准备参加,包括所用服装、音乐试练和狂欢彩排。有证据证明从中世纪起巴恩什宾彻狂欢节每年都举行。特别的面罩及其附件,红色、白色和黑色服装,带有美丽的鸵鸟羽毛帽子,有趣的服装舞会,都是巴恩什宾彻狂欢节的象征。舞蹈家在提琴和鼓激情演奏的传统曲子中跳舞、欢庆。巴恩什宾彻的独特的狂欢节传统今天仍颇受欢迎。

爱沙尼亚——基努文化空间
爱沙尼亚基努文化空间由于地理(波罗的海小岛)的因素,其传统的生活方式已经被保护。包括传统的音乐,游戏,各种各样的手工艺,歌舞和婚礼。在这些场合,人们穿着丰富多彩的带有刺绣装饰和其他装饰品的服装。著名的基努文化空间衣服的包括裙子、两指手套、以当地生产的羊毛制成的长袜和短袜。最初,社区的男人出海猎取海豹和鱼,妇女们则在家园耕种并且操持家务。在这期间,妇女变成文化传统的主要人群。基努文化空间的仪式有其季节性,如6月23日、11 月25日和12月24日(圣诞节)等。今天,基努文化空间的很多元素,例如传统衣服样式和手工艺被完整保护。妇女仍然穿加上条纹裙子和丰富多彩服饰。其它传统,例如歌舞、音乐只部分保留他们原先的功能,而被迫适合当代生活的各个方面。对传统文化生活方式和自然环境的威胁还来自经济背景的贫困和未受控制的居住以及大规模发展旅游带来的游客的入侵。

汤加——拉卡拉卡-汤加歌舞演说
在汤加这个南太平洋岛国,整个社区参加传统舞会作为庆祝帝王加冕礼和其他典礼。汤加的民族舞蹈,拥有复杂的传统样式,音乐也别具一格。在汤加语中,“拉卡拉卡”意味着“走轻快或者仔细”。几百名男人和妇女一起参加这些有生气的表演。男人成排地位于观众右侧,他们精力旺盛,显示出十足的男子气,象武士一样地跳舞。在左边,妇女们则以优雅的手势和优雅舞步相协调。跳舞的同时附以鼓掌声和唱歌,在这样的表演氛围里,数百位舞蹈家动作协调的情态和浓郁的复调音乐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在表演后面的有创造性的力量是诗人,作曲家,舞蹈教练和表演导演。根据传统,拉卡拉卡需要连续更新。从20世纪60年代起,表演的新作品已经在数量上减少。因为拉卡拉卡传统上是被口头传送的,很少有出版物存在。下降可能与各种各样的因素包括来自娱乐,经济困难和在学校课程方面的不足,尤其是与当代同类型的竞争有关系。并且和年轻的作曲家,很少接触古老的文化修养和其他传统的文化来源有关系。

土耳其——麦达赫说书艺术-公众说书人
麦达赫的艺术是在整个土耳其幸存的一种口头的文学的传统,称为meddah(麦达赫)。麦达赫说书艺术-公众说书人是以土耳其叙事诗剧院形式由一单个讲故事者或者麦达赫讲述。传统公众说书人在第6 个世纪曾经在他们的西迁之前居住于中亚。历史上,这种叙事类型也已经在阿拉伯人,波斯和库尔德语人中间存在。现在在整个土耳其和在讲土耳其语的地区存在。阿拉伯语“麦达赫”意思是“称赞某人”,也可以翻译为“喜剧的演员”。麦达赫的传统艺术显示有特色歌和滑稽的故事。故事的题材是属于受大众欢迎的、浪漫的、传奇或叙事诗。一个熟练的麦达赫说书艺人经常将各种各样土耳其方言和机智的评论用于说书艺术中。麦达赫的功能传统上是教育人们。在客店,市场,咖啡屋,整个国家的清真寺和教堂等场所都可以看到公众说书人的身影。在当代土耳其,麦达赫说书艺术在斋月期间内和在其他宗教场合上进行。以前,它的教育和娱乐功能是很有特色,并在文化中心很受欢迎的。但在现代大众宣传媒介尤其是电影的冲击下,麦达赫已经丢失他们的很大一部分功能。当今社会,只是很少人能掌握这门古代叙事艺术。

牙买加——穆尔镇的被放逐到孤岛的人遗产
在这茂盛蓝色的东牙买加,幸存着通称为穆尔镇的被放逐到孤岛的人。这原先是个奴隶的群落。穆尔镇被放逐到孤岛的人指在17世纪初逃离牙买加语的那些奴隶,他们的祖先从西班牙规章下脱离出去。并且在这蓝色东牙买加里建立他们自己的社区。在第18 世纪的早些时候以前,这些被放逐到孤岛的人社区控制着岛的大部分。并且在英国人控制下扩大着种植园系统。在数十年战争之后,英国人最后在1739年与那些被放逐到孤岛的人签署一项条约,正式承认了他们的自治权。他们多种多样的语言和文化惯例被尊重。在穆尔城里,放逐到孤岛的人将各种各样的精神的传统信仰合并在一起作为新的集体宗教典礼。这宗教信仰最终被命名为Kromanti。直到今天,形成Kromanti典礼、舞会和歌曲。穆尔镇的被放逐到孤岛的人也已经意识到并有具体保护他们的遗产的措施,但这和本地地政治体制密切相关。几十年来,福音教堂的传教士强烈反对Kromanti的这种传统。而且,经济状况的恶化强迫很多年轻人和中年人被放迫移居到牙买加的其他部分甚至国外。

印度尼西亚——皮影偶戏
皮影偶戏起源于印度尼西亚爪哇岛。这个具有故事特色的古老传统是用手工造木偶及复杂的音乐样式来表现的。在爪哇和巴厘岛的王室以及在农村地区、庙和剧院,印度尼西亚皮影偶戏昌盛超过了10 个世纪。木偶基本上是自己制作的。这些仔细用手工造的木偶在尺寸,形状和样式上有多种类型,流行两种主要类型是:三维的木制木偶(wayang klitik)和平皮影子木偶(wayang kulit)。木偶具有格式化的服装和面部特征并且手臂是可以被提拉和旋转式的棍操纵。皮影偶戏表演时,大师们在幕后操纵木偶。歌手和音乐家在青铜乐器和 gamelan 鼓上的演奏复杂的歌曲。传统的操纵木偶的人已经在近年被迫使他们的表演适应和适合时代受欢迎的口味。皮影偶戏不得不与娱乐的现代形式(例如录像,电视和卡拉OK演唱)竞争, 表演者有选择突出的滑稽的故事并且用流行的曲子替换传统音乐伴奏的倾向。

附录:关于“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的反思
对于“地球村”中自然和文化遗存的认识与保护始于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制订了世界文化及自然遗产保护公约,《世界遗产名录》收列754 处,中国拥有29处,在西班牙、意大利之后居第三位。注目于无形遗产的“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项目,正式启动于2000年4月。以“保存文化特异性永存不灭”为宗旨的该项目,每两年评选一次,一个国家每次最多入选一项。我国被称为“百戏之祖”、“江南兰花”的昆曲,于2001年5月被列入首批19 项“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有3000年历史的古琴艺术在两年后的第二次评选中入选。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明示,“非物质遗产”指被各群体、团体、有时为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和技能,以及有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包括口头传说和表述、表演艺术、社会风俗、礼仪、节庆、传统的手工艺技能等。
“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的申报程序相当严格,由申报国家提出名单,国家领导人签字,联合国安排专家审阅申报书,召开考察会议。即便申报成功,还必须随时接受世界各地专家的检验。
也许你登过长城游过故宫,看过黄山松庐山雾,但你是否静听过一出昆曲、一阕古琴。包括这两种凝聚中华文化特质的古老艺术在内,意大利西西里傀儡戏、格鲁吉亚复调唱法、哥伦比亚的巴兰基亚狂欢节、中非阿卡人的口语传统……已经有47种世界各地的民间艺术登上了“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名录”。
不久前,东北一位大学教授给文化部副部长周和平发来一份急件,说据可靠消息,韩国准备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端午节”为本国的文化遗产,目前已将其列入国家遗产名录,很快将向联合国申报“人类口头遗产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
周和平非常焦虑,他说,有着悠久历史的端午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如果国外申报成功,我们该有多么尴尬?我们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报纸网站竞相发表评论,表达端午节“旁落”的悲愤失落情绪。在屈原的家乡,人们掀起了一场端午节的保卫战,岳阳市政府就“保卫端午节”召开专门座谈会。会上,岳阳市副市长隋国庆说:“鉴于情况紧急,目前论证和申报端午节的工作将正式列入岳阳市政府工作日程。”
可是,由官方证实的消息随即传来,韩国希望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是韩国江陵的端午祭。申遗“上书第一人”——75岁的辽宁大学退休教授乌丙安也已澄清说法,他强调,“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不存在“抢注”一说,更没有什么保卫战的“耸言”。
“端午节谁属”的争论似乎只是媒体的炒作而已,可它让国人在一夜之间关注起了自己的另一份家底:传统节日,传统民间工艺,传统说唱艺术……有这么多我们没有注意到的财富。这些年,我们失去的又岂止是端午节?
中国经济奇迹举世瞩目,可是,江南正月十五的傩戏班子只剩垂暮老人,忙于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无暇操办敬神的古事;陕北剪纸老婆婆肚里繁多的花样,也不再吸引女孩子的眼神;和四处延伸的电视线路“作战”的陇东皮影,50年前可以演出100多个剧目,现在最好的艺人也只能演20个剧目……
直到上世纪80年代,明末《天工开物》提及的55%的工艺项目还存在于民间。但是,专家现在警告,如果不抢救不保护,也许再过10年,至少一半的民间文化遗存就难以看到。同样,作为民族认同仪式的节日也在变味、失色。一面是没有鞭炮轰鸣、守着一台晚会的春节,被遗忘的“七夕”、“重阳”;一面是玫瑰、圣诞树缤纷满眼,内涵却模糊盲目的“洋节”。
“杰出的文化代表性”和“亟需保护的紧迫性”,是进入口头和非物质遗产名录必须兼备的条件。这难免令人尴尬——在为这些承载民族文化基因的艺术感到荣耀的同时,又不得不面对它们濒临消亡的险境。
王智量教授,退休前在华东师大中文系任教,曾作为访问学者去韩国工作。他说,韩国在重要的公共场合,重要的标注用的都是汉字,最著名的报纸《汉城日报》四个字就是用汉字所写的。有的韩国人甚至说,汉文化真正的故乡如今在韩国。
“简单得很,”王教授说,“要证明我们是否比韩国更热爱汉文化,更重视文化,只要看看我们的节日就行了。在我们的那么多丰富的传统节日里,我们看到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商机。中秋节,我们看到的只有一轮又一轮的月饼攻势。而我们的‘文化’呢?同商机相比,只在很小的一个角落哭泣。”
中国被认为是世界上无形文化遗产的富国。《中国博物馆》主编苏东海分析说,作为世界文明古国中惟一没有中断文化传承的国家,中国的无形文化遗产得益于几千年农耕文化的发展和积累;现代化起步晚,客观上对无形文化遗产也起了保护作用。
中央美院非物质遗产研究中心主任乔晓光回忆起陕北黄土沟壑中的“剪花娘子”时,满怀感伤。2003年初,他们一行人赴黄河流域拍摄民间剪纸申报非物质遗产的宣传片,在安塞窑洞前,78岁的老人潘常旺用大红纸剪出袅娜的花枝和灵动的喜鹊。
“我们把她列为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的第三批剪纸大师候选人,计划请她到北京表演,谁知5天后她就去世了。”乔晓光说。向联合国申报的16位剪纸大师中,一半已相继逝去。
“人的消失是无形遗产最大的损失。”乔晓光告诉《瞭望东方周刊》,非物质遗产两年申报一次,而中国要完全依赖这个评选来保护民间文化是等不及的!
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来说,生活本身就是遗产,这个遗产针对的是人,而不仅仅是人创造出来的文化。
乔晓光在一本有关民间文化的专著中写道:我们通过古史典籍、精英人物、伟大事件去认识中国,却很少通过一个农民、一个村庄、一个地域普通的生活习俗去认识中国。在我们以经典文化为核心的遗产中,缺少的是对人民口头文化传统价值的认识,缺少了对活着的时间、活着的文化空间的认知。我们的认识缺少的正是通过土地认识土地,通过人认识人。
所幸的是,非物质遗产的申报最近开始升温。集民俗工艺大成的剪纸,有1600年历史的南京云锦,以自然和声为主要特点的侗族大歌,起自晋唐时代的“音乐活化石”南音,代表禅武文化体系精髓的少林功夫,有7000年历史的漆艺,蕴涵对生命、爱情独特认识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都已经或期待跻身中国申报非物质遗产代表作的名单。有消息说,有关部门正考虑将所有的传统节日打包进行集体申报。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著名作家冯骥才有这样一个比喻:处在经济腾飞期的中国犹如一辆启动的快车,重心不稳,需要抓住一个把手,找到一个重心 ——这就是源自民族传统的文化情怀。冯骥才说,“一个民族,如果自己的文化还处于很零散、很微弱的状态,没有摸清,无法把握,就很容易在国际化背景下失去自己,很难形成真正的民族凝聚力。”
他还说,一个民族的思想传统体现为精英文化,而情感、心理特征,民族的亲和力、凝聚力则集中于民间文化。
对于中国浩繁而殆危的民间文化艺术,每两年一次、每次一项的非物质遗产申报,更多的是一种推动关注的象征意义。
2003年初启动的“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正在着手对中国56个民族的民间艺术和民俗进行“地毯式”的普查、登记、整理。
被冯骥才称为“百年大计”的这项工程,已经开列出时间表:对民间艺术和民俗的登记、拍照、录像大约需要5年,然后请专家进行整理。仅文字量至少有 20亿到30亿字,计划出版2000多个民俗县集本,120卷中国民间美术全集,中国民俗民间艺术分布地图册,民间手艺人名录等,拍摄一批相关的电视专题片,到2012年完成。“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说摸清了自己的家底,还中国文化的全貌了。”
财政部正式将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列入预算项目,2003年投入500万元作为启动资金,2004年又投入2000万元。
2003年底,中国宣布已制订《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保护法》草案,并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这部可望于今年出台的法律,将为濒危的中国方言、服饰、戏曲、民俗文化等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提供法律依据。
中央美院成立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开设“文化遗产规划管理”本科专业,着重抢救、集聚、整理、研究民间原生态文化信息。中央民族大学等高等院校也开设了“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生专业。
事实上,非物质遗产远非联合国的一张名单所能涵盖。人们口传身授、创造承递的文化传统,几千年来维护着民族文化的持久性,也守护着我们这个时代最具民族特色的文化底线和情感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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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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