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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cheal (平凡的世界), 信区: Math
标  题: 哥德巴赫猜想 (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May  4 18:31:58 2000), 转信

发信站: 南京大学小百合站 (Mon Apr 17 21:22:40 2000), 站内信件


  无产阶级发动的文化大革命也是政治大革命。狡诈多变的资产阶级不
得不负隅顽抗,作垂死的挣扎。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伟大的群众运
动。整个人类的四分之一,不分男女老少,一齐动员起来。壮丽的大革命,
把工、农、兵,劳动群众和知识分子,还有圣徒和魔鬼,一古脑儿卷了
进去。检举和被检举,揭发和被揭发,批评和反批评,批判和自我批判。
人人触及了灵魂;三千年积污要涤荡。我们的生活朝气蓬勃了;生活中大
量的阴暗东西就自行暴露了。渣滓浮上表面了;驱除它们就容易了。我们
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方面,光明面,毫光四射了;阴暗东西的危害之大,
也就越加明显了。
  这是进步与倒退,真理与谬论,光明和黑暗的搏斗,无产阶级巨人与
资产阶级怪兽的搏斗!中国发生了内战。到处是有组织的激动,有领导的
对战,有秩序的混乱。无产阶级的革命就是经常自己批判自己。一次一次
的胜利;一次一次的反复。把仿佛已经完成的事情,一次一次的重新来过,
把这些事情再做一遍,每一次都有了新的提高。它搜索自己的弱点、缺点
和错误,毫不留情。像马克思说过的要让敌人更加强壮起来,自己则再
三往后退却,直到无路可退了,才作罗陀斯岛上的跳跃;粉碎了敌人,再
在玫瑰园里庆功。只见一个一个的场景,闪来闪去,风驰电掣,惊天动地。
一台一台的戏剧,排演出来,喜怒哀乐,淋漓尽致;悲欢离合,动人心肺
。一个一个的人物,登上场了。有的折戟沉沙,死有余辜;四大家族,
红楼一梦;有的昙花一现,萎谢得好快呵。
  乃有青松翠柏,虽死犹生,重于泰山,浩气长存!有的是国杰豪英,
人杰地灵;干将莫邪,千锤百炼;拂钟无声,削铁如泥。一页一页的历史
写出来了,大是大非,终于有了无私的公论。肯定——否定——否定之否
定。化妆不经久要剥落;被诬的终究要昭雪。种籽播下去,就有收获的一
天。播什么,收什么。
  天文地理要审查;物理化学要审查。生物要审查;数学也要审查。陈
景润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受到了最严峻的考验。老一辈的数学家受到
了冲击,连中年和年轻的也跑不了。庄严的科学院被骚扰了;热腾腾的实
验室冷清清了。日夜的辩论;剧烈的争吵。行动胜于语言;拳头代替舌头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像一个筛子。什么都要在这筛子上过滤一下。它用
的也是筛法。该筛掉的最后都要筛掉;不该筛掉的怎么也筛不掉。
  曾经有人强调了科学工作者要安心工作,钻研学问,迷于专业。陈景
润又被认为是这种所谓资产阶级科研路线的“安钻迷”典型。确实他成天
钻研学问。不关心政治,是的,但也参加了历次的政治运动。共产党好,
国民党坏,这个朴素的道理他非常之分明。数学家的逻辑像钢铁一样坚硬
;他的立场站得稳。他没有犯过什么错误。在政治历史上,陈景润一身清
白。他白得像一只仙鹤。鹤羽上,污点沾不上去。而鹤顶鲜红;两眼也是
鲜红的,这大约是他熬夜熬出来的。他曾下厂劳动,也曾用数学来为生产
服务,尽管他是从事于数论这一基础理论科学的。但不关心政治,最后政
治要来关心他。并且,要狠狠的批评他了。批评得轻了,不足以触动他。
  只有触动了他,才能使他今后注意路线关心政治。批评不怕过分,矫
枉必须过正。但是,能不能一推就把他推过敌我界线?能不能将他推进
“专政队”里去?尽量摆脱外界的干扰,以专心搞科研又有何罪?
  善意的误会,是容易纠正的。无知的嘲讽,也可以谅解的。批判一个
数学家,多少总应该知道一些数学的特点。否则,说出了糊涂话来自己还
不知道。陈景润被批判了。他被帽子工厂看中了:修正主义苗子,安钻,
白专道路典型,白痴,寄生虫,剥削者。就有这样的糊涂话:这个人,研
究(1+2)的问题。他搞的是一套人们莫名其妙的数学。让哥德巴赫
猜想见鬼去吧!(1+2)有什么了不起!1+2不等于3吗?
  此人混进数学研究所,领了国家的工资,吃了人民的小米,研究什么
1+2=3,什么玩艺儿?!伪科学!
  说这话的人才像白痴呢。
  并不懂得数学的人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说这些话的
人中间,有的明明是懂得数学,而且是知道哥德巴赫猜想这道世界名题的。
那么,这就是恶意的诽谤了。权力使人昏迷了;派性叫人发狂了。
  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理解一个数学家也不容易。至于理解一个恶意
的诽谤者却很容易,并不困难。只是陈景润发病了,他病重了。钢铁工厂
也来光顾了。陈景润听着那些厌恶与侮辱他的,唾沫横飞的,听不清楚的
言语。他茫然直视。
  他两眼发黑,看不到什么了。他像发寒热一样颤抖。一阵阵刺痛的怀
疑在他脑中旋转。血痕印上他惨白的面颊。一块青一块黑,一种猝发的疾
病临到他的身上。他眩晕,他休克,一个倒栽葱,从上空摔到地上。“资
产阶级认为最革命的事件,实际上却是最反革命的事件。果实落到了资产
阶级脚下,但它不是从生命树上落下来,而是从知善恶树上落下来的。”
  (马克思:《雾月十八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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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micheal 于 May  4 18:33:54 修改本文.[FROM: hitsat.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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