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ysic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eterWang (PW), 信区: Physics
标 题: 别闹了,费曼先生(1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3月22日21:06:53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第三部 从军记
原子弹外传(1)
常常,当我说“大人物不知道罗沙拉摩斯的另一面”
时,我是实话实说。虽然在我的本行来说,今天我算是小
有名气;但在当时,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事实上,刚加入
曼哈顿计划时,我甚至连博士学位都还没拿到呢。
那时候,我还在普林斯顿念书。有一天,我在房间里
工作,威尔逊(Bob Wilson)跑进来,说他拿到一笔经费,
要进行一项秘密研究,他又说,本来他是不应该跟任何人
透露此事,但他还是要告诉我,因为他知道,一旦我听到
他要进行的计划,必定会同意加入。接着他告诉我,他要
研究的是,如何将铀的同位素分离出来,最终目的是制造
一颗炸弹。那时候,他已经有一套分离铀同位素的方法(
但这和后来正式采用的方法不同),想要进一步发展。然
后他说:“有一个会议……”我说我不想参加。
他说:“好,好,会议在3点钟举行,我在那里等你。”
我说:“你把这机密告诉我没问题,我不会告诉别人,
但是我不要参加你的工作。”
我回头继续研究我的论文——大概做了3分钟,然后
我就开始来回踱方步,想这件事:德国有个希特勒,而他
们极有可能正在发展原子弹。如果他们赶在我们之前研制
成功,那真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最后,我决定3点钟
时还是去参加会议。
到了4点钟,我已经在一个小房间内,坐在他们替我
安排的办公桌前进行计算,研究这个或那个方法会不会由
于离子的电流不够而行不通。细节不用谈了,总之我坐在
桌前拼命计算,好让那些建造仪器的人能当场做实验,进
行测试。
当时的情形很像电影,还有套机器“波、波、波”地
变大一般。每次我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象又不一样了,那
时,大伙都搁下手边的研究工作,全心投入原子弹的制作。
战争期间,除了在罗沙拉摩斯之外,其他地方的科学研究
全都停顿下来了;可是那根本也谈不上什么科学研究,大
部分只能算是工程建设罢了。
从各个研究小组运来的仪器全都组装在一起,成为一
部崭新仪器——用以分离铀同位素的装置。我也把手头上
的工作搁置下来;虽然不久之后,我请了6星期的假,刚
好在往罗沙拉摩斯之前拿到博士学位——因此实际上,我
在罗沙拉摩斯的地位,也不全然像我刚刚说的那般低。
刚加入这个计划时,有不少好玩的经历,其中之一是
跟大人物接触。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几个有名的人物。
当时有一个评估委员会从旁指导,最终目的在协助我们挑
选分离铀同位素的方法。委员会中有康普顿(Arthur Holly
Compton)、托尔曼(Richard Tolman)、史迈斯(H. D.
Smyth)、尤里(Harold Urey)、拉比(I.I.Rabi)和
奥本海默(J.Robert Oppenheimer)这等人物。由于我
很清楚分离同位素的相关理论,因此他们开会时我也经常
列席,偶尔他们会问我问题,一起讨论。一般的讨论方式,
是有人提出一个观点以后,另一人——比方说康普顿——
提出另一种看法,说应该如何如何,听来也很合理。然后
又有人说:“唔,也许吧,但我们还是应该把这些、这些
可能性纳入考虑才对。”
因此在会议桌上往往各有各的意见,互相分歧。最使
我惊讶和纳闷的,是康普顿不会回过头去强调他刚刚提出
的观点。最后,会议的主席托尔曼会说:“好,我们都听
到了这许多意见,我想还是康普顿提出来的方法最好,让
我们照着进行吧。”
这种场面太令我震惊了:这群人——提出一大堆想法,
各自考虑不同的层面,却同时记得其他人说过些什么,到
了最后,又能就哪个想法最佳,作出决定,并综合全体意
见,不必什么都重复三遍!这些人实在很了不起。
最后的决定,却是不采用我们所提出的方法来分离铀
同位素。我们获得通知暂停一切,因为他们要在新墨西哥
州的罗沙拉摩斯,实际展开原子弹的建造。我们全都要到
那里参与工作,那里将会有许多实验或理论研究。我分到
理论的部分,其他的人则被编派到实验部分。
奉命到芝加哥
问题是,现在该做什么呢?当时,罗沙拉摩斯还没有
准备好让我们过去。为了充分利用这个空档,威尔逊想出
了许多主意,其中之一是派我去芝加哥,搜集一切有关原
子弹原理或问题的资料。另一方面,在我们自己的实验室
里,可以开始装配某些设备或各种计量仪器,一到罗沙拉
摩斯便可以立刻派上用场。因此我们没有浪费一点时间。
我在芝加哥的任务,是跑到各个研究小组那里,跟他
们一起工作一段时间,让他们告诉我正在研究的题目,直
到我充分了解相关的细节,能够独立研究下去为止,弄清
楚一个题目之后,我便可以跑到另一个小组重新学习,那
样我便会明白所有的细节。
这个主意很好,但我有点内疚;因为他们花了那么多
力气为我说明问题,我却在明白以后转身而去,没帮上什
么忙。不过我的运气往往很好,当他们向我解释碰到的困
难时,我会冲口说出:“为什么不试试积分符号内取微分
的方法?”在半小时后,他们忙了3个月的问题居然就这
样解决了。因此,靠着我那与众不同的数学工具,我也作
出小小的贡献。从芝加哥回来以后,我向大家报告:实验
中释放出多少能量,原子弹将会是什么样子等等。
随后,跟我搭档研究的奥伦跑来跟我说:“如果以后
他们拍关于制造原子弹的电影时,里面会有个小子从芝加
哥回来,向普林斯顿的人报告原子弹的事情。但他肯定是
西装革履、拿着公事包,神气十足。看看你这副模样,衣
服袖口脏兮兮的、随随便便的,就在谈论这件惊天动地的
大事情!”
移师罗沙拉摩斯
罗沙拉摩斯的进度仍然落后,威尔逊干脆跑去那边,
看看问题到底卡在哪里。抵达之后,他发现建筑公司很费
力地把戏院以及其他几个他们懂得如何盖的建筑先盖好,
可是一直没有接到指示要怎么盖实验室,像需要多少煤气
管、多少水管等等。威尔逊当机立断,决定应该怎样盖,
好让他们立刻开始施工。
他回来时,我们早已万事俱备,随时可以动身,而且
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最后,大家会商之后,决定不管罗沙
拉摩斯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先过去再说。
顺便提一下,我们都是由奥本海默等人网罗来参加这
项工作的,而奥本海默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又很关心大家
的个别问题。他很关心我那患了肺病的太太,担心罗沙拉
摩斯附近有没有医院等等。这是我第一次跟他作私人接触;
他确实是个很难得的好人。
我们奉命事事都要格外谨慎,比方说,不要在普林斯
顿买火车票。因为普林斯顿是个小车站,如果每个人都在
这里买车票去新墨西哥州的阿布奎基,就很容易引起别人
注意,大家会猜想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了。因此大伙都跑
到别的地方买车票,除了我;因为我想:如果大家都去别
的地方买车票,那么我就……
我跑到火车站,说:“一张到新墨西哥州阿布奎基的
车票。”售票员说:“噢,那么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的啰!”
原来我们将一箱箱的仪器从普林斯顿托运到阿布奎基,已
经连续好几个星期了,还希望不要惹人注意呢!因此误打
误撞的,我的出现反而替这些仪器找到一个合理解释。
我们抵达时,发现很多建筑、宿舍等都还未完工,事
实上甚至连实验室都还没有准备就绪。我们提早前来,把
他们逼惨了,他们只好疯狂地把附近的牧场房屋全租下来
给我们住。起初我们就住在一间牧场房屋里,早上开车到
营区里。第一天清晨,路上的景色使我印象深刻,对于我
这个很少出远门的东部人来说,景色之美实在令人心旷神
怡。那里有你也许在照片中看过的雄伟峭壁。从低处一路
往上攀爬,突然登上一个高耸台地时,会发现景象十分惊
人。对我来说,最好玩的是一路上我都在说也许以前有印
第安人在这里居住过,于是那个驾车的朋友就把车子停下
来,带我绕过一个拐角,为我指出一些印第安人的洞穴。
刚抵达营地时,我注意到有一个以后将会用围墙围起
来的工作区,此外还会有一个小镇,在这些区域外又会有
一道更大的围墙,把整个小镇团团围住。不过那时,这些
全都在施工当中,而我的数学家朋友奥伦——他也是我的
助理——站在闸门口,手里拿着记事板,登记进出营区的
卡车,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应该送到什么地方。
跑进实验室里,碰到的都是平日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面的人,许多名字只是在《物理评论》(PhysicaI Review)
里读他们发表的论文时才看过。“这是威廉斯,”他们会
这样介绍。然后又有个人从一张满是蓝图的桌子后面站起
来,卷起衣袖,面对窗外大吼,指挥满载建筑材料的卡车
应该开往哪里。换句话说,在房子盖好、仪器装置好之前,
这些物理学家实在无事可做,于是他们干脆自己动手——
或至少帮忙盖这些建筑。
至于理论物理学家呢,却可以马上投入工作。因此后
来决定他们不须住在牧场里,全都可以搬到营区内;之后,
我们便立刻开始研究工作。当时连黑板也缺,只有一块装
有轮子的,可以推来推去;薛巴(Robert Serber)就用
这块活动黑板为我们说明他们在伯克利大学所有想到过的
原子弹及核子物理理论。我对这些所知不多,因为我一直
都在研究别的东西,因此我必须拼命恶补。
“不,你错了”
每天我都在研究、阅读、研究、阅读,那真是个非常
紧张的时刻。但我的运气也不错,除了贝特(Hans Bethe)
之外,所有的科学巨擘刚巧都不在镇上。而贝特最需要的,
却是谈话对象,因为他要找个人来唱唱反调,看看他的想
法是否经得起考验。
这一天,他跑到办公室来,找上我这个小人物说明他
的想法,而且争论起来。我说:“不,不,你疯了。应该
是这样这样才对。”他便说:“等一下,”然后解释为什
么不是他疯,我才疯了。我们就这样吵闹下去。要知道,
每当我听到物理的一切时,我便只想到物理,甚至连交谈
对象是谁都完全忘记,因此我会口不择言地说:“不,不,
你错了,”或者“你疯了”之类的傻话。但没料到这刚好
是他所期待的态度,因此我被擢升一级,成为贝特手下的
小组长,负责督导四名研究人员。
前面提到,当我刚抵达罗沙拉摩斯时,宿舍还未完工,
但是理论物理学家还是得住在营区。起初,他们安排我们
住在一座旧男童校舍内。我们全挤在那里睡双层床,安排
得很不好——因为另一名物理学家克利斯蒂(Robert
Christy)和他太太如果要用浴室时,必须先穿过我们的
寝室,大家都很不方便。
宿舍终于盖好了。我跑去分配宿舍的办事处,他们跟
我说,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房间。你猜我动了什么脑筋?
我跑去看女生宿舍的位置,然后挑了一间和她们正对面的
房间。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个房间的窗外正好有一棵树,
视线全被挡住了!
他们告诉我,每个房间暂时住两个人,两个房间共用
一个浴室。寝室内设的都是双层床,可是我不想跟另一个
人住在同一房间内。
搬进宿舍当晚,只有我一个人在,我决定独占那间寝
室。当时我太太患了肺病,住在阿布奎基,她有好几箱衣
物在我那里。我便拿出一件她的小睡衣,把上层床的被子
掀开,将小睡衣不经意地丢在上面,又拿出一双拖鞋,在
浴室地板上撒了一些粉,让房间看起来好像还有其他人住
似的。你猜发生了什么事呢?按规定这是个男生宿舍;但
是那天晚上我再回去时,发现我的睡衣整整齐齐地折好,
放在下铺的枕头下面,拖鞋则放在床底下。那件女睡衣也
叠得好好的,放在上铺枕头之下。浴室里的香粉也已清理
干净,上层床铺没有其他人睡。
第二天晚上,我重施故技,把上铺弄乱,女用睡衣随
便丢在上面,浴室里撒些粉等等。一连4个晚上之后,大
家都搬进来住定了,他们大概也不会安插一个人来跟我同
住,危机于是解除了。在那几个晚上,都有人替我把地方
收拾好,但事实上这是个男生宿舍。
那时我想也没想过,这件小小欺诈事件会把我卷进一
场“政治纠纷”之中。很自然的,营区中出现各种派别:
主妇派、机械技工派、技术人员派等。好了,宿舍里的单
身汉和单身女郎觉得他们也应该另组一派,原因正好是因
为新近颁布的规定:女生不得进入男生宿舍!这实在是绝
顶荒谬,毕竟我们全都是大人了,这是什么废话嘛!我们
必须采取行动。于是大家针对此事进行辩论,然后我被推
举为出席镇议会的宿舍代表。
大约一年半后,有一次我跟贝特聊天。那段期间,他
一直都在管理委员会里担任职务,我告诉他,我利用太太
的睡衣和拖鞋的诈术,他大笑起来。“原来你是这样被选
进镇议会的!”他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宿舍的女清
洁工打开房门,突然发现出了麻烦:有人在男生宿舍里过
夜!她向女工领班报告,领班向中尉报告,中尉向少校报
告;经过好几个将军,最后一路报告到管理委员会。
他们该怎么办呢?他们决定要从长计议,就这样而已!
可是在此期间,他们要如何指示少校、少校要如何指示中
尉、中尉要如何指示领班、领班又要如何指示女工?“就
叫他们把东西放回原位,打扫干净,静观其变。”到了第
二天,他们接到报告说,情况没变。一连4天,这些高层
人物全都忧心如焚,不晓得该怎么办,最后他们颁布禁令:
女生不得进入男生宿舍内!没想到这道禁令在基层引起轩
然大波,最后还要推举代表……
保密防谍?
接下来我想谈谈罗沙拉摩斯的“保密防谍”。那时候
他们实施了一项绝对是违法的作法,就是检查我们的往来
信件——而他们实在没有干涉通信的权利。因此他们采用
巧妙的方式,美其名为“自愿制度”:我们全都“自愿”
同意寄信时不封口,也同意他们可以随意拆开寄给我们的
信。等他们觉得信件没问题,才替我们把信件封起来寄出。
如果他们觉得有问题,便会把信退回来给我们,附张小便
条,说明哪一段违反了我们“协议”内的某条某款。
就这样,他们很巧妙地在我们这些偏向自由思想的科
学家间,建立起一套名目繁多的检查制度。不过,我们可
以批评当局的管理方式,因此如果真有什么不满,我们也
可以写信给自己州的参议员,表达不满。他们答应这样做
如有不妥,会通知我们。
一切都安排好了,保密防谍第一天:铃……铃!电话
铃响!
我问:“什么事?”
“请你来一趟。”我跑去了。
“这是什么?”
“这是我父亲写来的信。”
“上面都是些什么?”
那是一张有横线的纸,线条上下有很多小点——四点
在线下、一点在上、两点在下、一点在线的上方,点下又
有点……
“这些是什么?”
我说:“这是密码。”
他们说:“是呀,这是密码,但代表什么意思?”
我告诉他们:“我不晓得。”
他们问:“解码呢?你怎么把它翻译出来?”
我回答:“哈,我不晓得。”
他们问:“这又是什么?”
我说:“这是我太太的来信,上面写着TJXYWZ
TWIX3。”
“那又是什么?”
我说:“另一组密码。”
“解码在哪里?”
“我不晓得。”
他们火了:“你收到一大堆密件,而你说不晓得解码?”
我说:“答对了。我们在玩游戏,我跟他们挑战,可以
破解任何密码,明白了没?因此他们拼命编些密码寄来,但
不告诉我解码是什么。”
信被剪了一个洞
检查制度中有一条是:他们不能更动来往的信件,因
此他们说:“好,请你告诉他们,把解码跟信一起寄来。”
我说:“但我不想看到解码。”
他们说:“那么,到时我们把解码拿掉好了。”
终于达成协议。一切清楚了吧?第二天,我收到妻子寄
来的信,信上说,“下笔很困难,因为我总觉……在监视我。”
当中那些字被修正液洗掉了,留下一块痕迹。
我跑到检查局去,说:“就算你们不喜欢信的内容,也
不应去动它。信你们可以看,但不可以涂改。”
他们说:“别傻了。你以为检查员会用修正液?他们会
干脆把字句剪掉。”
我说“好吧”,写信给妻子时我问:“信里有用修正液
吗?”她回信说:“我没用过修正液,一定是()……”纸
上被剪了一个洞。
我去找负责这些事情的少校投诉。当然这蛮费时间,但
我觉得有义务替天行道,伸张正义。少校跟我解释,这些人
都是职业检查员,受的训练都是那一套,他们并不了解我们
新办法的执行方针。
然后,他说:“怎么啦,你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我说:“是。你是很有诚意,但你好像没有什么权力。”
事实上,他负责这工作已经三四天了。
他说:“你等着瞧!”他拿起电话筒,一切问题迎刃而
解了,他们再没剪我的信。
但是,还有其他的麻烦。例如,有一天我收到妻子的一
封信,上面附了一张检查员的便条,说:“这封信内有些没
有解码的密件,我们把这部分拿掉。”
当我跑去阿布奎基探望妻子时,她说:“咦,我要的东
西呢?”
我说:“什么东西?”
她说:“氧化铅、甘油、热狗、干净衣服。”
我说:“慢着——那是张清单?”
她说:“是呀。”
“那就是密码了,”我说,“他们以为那是密码!”(
她要氧化铅和甘油的目的,是要调黏合剂来修她的玛瑙首饰
盒。)
类似事件一再发生,过了好几个星期,我们才把问题摆
平。有一天我在玩计算机,无意之中发现一些很特别的事。
如果用1除以243,你会得到0.0041152263
37……这很妙,再算下去,到559之后,不规则了,但
不久又回复那漂亮的循环。我觉得那很好玩。
于是我把这些数字写在信里寄出,它被退回来,上面附
了一个便条:参看第17条款B部。17条款B部说:“所
有信件必须以英文、俄文、西班牙文、葡萄牙文、拉丁文或
德文……写成。使用其他文字必须先取得书面许可。”然后
是“不准使用密码”。
我把信再送出去,附了张纸条给检查员,说我不觉得这
是什么密码,因为如果你用1除以243,你真的会得到那
些数字,这些数字别无意义……它们就等于1/243——
那并不算什么情报,因此我要求在信内使用阿拉伯数字。最
后这封信顺利过关。
和检查员捉迷藏
信件的往来总是免不了麻烦。比方我妻子就一再提到:
检查信件让她感觉不安,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监视着她。但按
照规例,我们不能提及“检查信件”这回事。问题是,我们
不能提,但他们怎样告诉她不要提呢?他们只好不断给我送
便条:“你妻子又提到信件检查了。”当然她提到!最后他
们给我一个便条说:“请告诉你妻子,不要在信内提及信件
检查的事。”于是我在给她的信内,开头便说:“我接到指
示,要我通知你不要在信内提及信件检查的事。”这封信也
被退回来了!于是我写:“我接到指示,要我通知妻子不要
提及信件检查的事。到底我该怎么办呢?而且为什么我要通
知她不要提到检查信件的事?难道你们有什么隐瞒着我吗?”
这真是滑稽极了!检查员必须告诉我:告诉我妻子不要
告诉我,她不能……不过他们也早有解答了。他们说,没错,
他们正是担心信件从阿布奎基寄来半路上被偷了,有人因此
发现了信件检查的事;因此她得帮个忙,表现得正常点。
到我下一次去阿布奎基时,我跟妻子说:“我们还是不
要提信件检查的事吧。”不过我们实在碰到太多麻烦了,因
此最后我们还是设计了一套密码——尽管这是非法的。如果
我在签名后面加上一点,就表示我惹上麻烦,她便会采取下
一步行动,虚构一些故事。她的病让她整天坐在那里,也因
此想出很多主意来。她玩的最后一个花样,是剪下一幅广告
寄给我,内容看来完全合法。广告上说:“给你的男朋友一
封‘拼图信’吧!你可以跟我们买切割好的空白拼片,把信
写在上面之后拆开,放在信封内寄给他。”我收到这张广告,
上面附着的便条说:“我们没空玩游戏。请指示你妻子使用
一般写信方式。”
我们原本还准备好采用加两点的密码,但他们“及时”
改进,我们这个主意使用不着了。我们的主意是,信的开头
写:“我希望你开信时要小心,因为我将你要用来治胃病的
药粉寄上。”想象中,检查室的人会急急忙忙地打开信封,
粉未洒满一地,他们会很气恼,还要把粉清干净……但我们
不必使用那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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