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log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ovenatural (魔鬼的主意), 信区: Psychology
标 题: 非常日记第10篇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28日22:28:42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十
8月30日 晴
程一涛女友之死给我们每个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瘦长老在背后骂程一涛是陈
世美。影响最大的是蓝调。虽然他现在还暂时和女朋友在一起,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
要各奔东西呢?听说他女友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暂时舍不得他而已。这件事
倒使他开了窍,能舍得女友走了。
宿舍里一片沉闷。大家都互相很少说话,仿佛死的人是我们中间的一个。
中午时,程一涛的新女友又来找他。大家都非常愤怒。
9月2日 晴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老农民,衣衫褴褛。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我父亲呢,仔细一看
,长得不像。他说他是程一涛的父亲。我们都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看,胖长老的同情心强
,终于问:
“叔叔,您是不是赔了?”
老汉笑了笑,听不明白。
“我说您是不是包工赔了?”胖长老说。
“包什么工啊?我哪里能包成工。以前想过,可咱干不了。”
我们都互相看着,觉得有些不对。
“那你也没必要把乡长的位子辞了。”胖长老进一步问。
“乡长的位子?你们说什么啊!哈哈哈,是不是涛涛说的?骗你们玩的。”他觉得我
们很有意思。
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是胖长老的心好,觉得可能是程一涛女友的事让他知道
了,他专门为这事来的,便说:
“叔叔,你今天来是看程一涛吧!”
“他说,他借了同学的好多钱,让我寄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要这么多
钱。我来看看。他到哪儿去了?”
我们知道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蓝调说,他知道程一涛在哪里,他去找。蓝调刚
出去不久,程一涛就进来了。他刚一进门,便愣住了。他放下书,对老人也不称呼,就说
:
“咱们出去吧!”
老人乖乖地跟着他走了。不一回儿,蓝调回来了。一进门,发现老人不在了,就问:
“程一涛是不是回来了?”
“不是你叫他回来的吗?”胖长老问。
“我没找着他。”
大家便开始说起程一涛的事,觉得天底下还有这回事,真是不可思议。胖长老倒是能
想得开:
“不过,想一想也很有意思嘛。”
吃晚饭的时候,程一涛回来了。一脸的不高兴。本来嘛,刚刚发生了前女朋友自杀的
悲剧,现在又露了老底,真是雪上加霜。胖长老故意问:
“今天下午来的是你什么人?”
“他没告诉你们啊?”他终于有些高兴。
“他只说来找你,我们也没问。你就进来了。”胖长老说。
“是我一个亲戚。平常也不怎么走,今天怎么忽然找到这儿来了。真是的!”
蓝调终于听不下去了,破口大骂:
“你他妈是头驴啊?连亲爹都不认的人这世上也有。”
不知怎么地,白领也气不打一处来,说:
“打这个孬种。”
他说完,还真打了。大家本来在他前女友的事上都有气,这事正好发泄。除了我和无
产者在一旁想打又没有打之外,其他的人都打过他几下。
程一涛也没有还手,缩在床上哭起来。其他人便停住了。他哭道:
“你们打啊,打死我吧!我正好也不想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蓝调骂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不要怨天怨地的。”
那天晚上,我们像斗地主一样,把程一涛的不良习气控诉了一遍,他也很后悔。实际
上,我们都是为他好。 9月3日 晴
自从把程一涛打了以后,大家都觉得轻松了一些。他自己也仿佛解脱了。
他后来的女友来找他,他也没理。大家觉得他有了一些骨气。
9月4日 晴
课越来越少,大部分人还是抱着外语书啃着,对学习恨之如骨。拿传呼机的人越来越
多,课刚上到一半,传呼机就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时尚的东西越来越多。
今天,无产者说,西门外开了个网吧。这可是新鲜事儿,但无产者说,上网费挺贵的
,而且上网速度特别慢,很费钱。
这些费钱的事肯定与我无关。升入大三时,心中的荒凉感和迷茫感无端地增加了。我
越来越觉得自己游离于同学之外。我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图书馆和街上度过的。假如我没
有接触边大师,我对哲学和宗教也不会那么热衷。阅读和思考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有一段
时间,我如痴如醉地读着尼采,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尼采本人。我的孤独感似乎有了一种虚
无的依靠。有一段时间,叔本华又成了知己朋友,人生的虚无感油然而生。读来读去,人
生最基本的问题还依然是个问题。
班上来了一个留级生。他在去年因为失恋精神失常。在此以前,据说他有非凡的才华
。他能把莎士比亚的著作倒背如流,能把我们最害怕的小说《战争与和平》和《约翰克利
斯朵夫》读上两遍,并能把其中的章节背诵下来。这的确是个奇迹。至少在我们这一级是
没有这样的人才。他和我一样,不怎么跟人来往。他住在我们隔壁,我们进去他只是看看
,并不跟我们打招呼。听他宿舍的同学说,实际上,他还是精神有些问题。他在半夜里会
梦游。有一天,有人跟着他出去想看个究竟。只见他从卫生间的破窗户里爬出去,然后到
自行车棚前。有些是没锁的车。他似乎也知道。他便骑着自行车出了学生区。月光很亮很
亮。他来到一个篮球场内,开始一圈一圈地骑。他越骑越快,越骑越快,转的圈也越来越
小,看得人简直要疯了。但谁都知道,梦游的人是不可以被叫醒的,那样他会死的。眼看
自行车快要翻了,他却慢了下来。然后他又悄悄地骑着回去,原从卫生间里爬进去,上床
睡着了。第二天问他晚上去了哪里,他摇着头说不知道。他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这事情在班上被传得神乎其神。我却很为他可怜。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是另一个真
实的我。我想我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变成他那样。这种恐惧使我对人生更加失望了。
9月5日 阴
下午没课,大家都在沉睡。大约三点钟时,我忽然惊醒。原来是窗外一棵老树的枝丫
经不住一只麻雀的重量而断了,把那只麻雀惊飞了。其他人还在沉睡。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阳光闷闷地打在窗上。
我突然莫名地绝望起来,感到世界末日来临。我赶紧起床,到外面透了透气。天气依
然很闷热。我非常地绝望,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觉得人生忽然失去了意义。
在过去的两年里,我没有过这种异常的绝望。我有的是悲伤与痛苦,但只要想想父亲
和弟弟,只要想想我早逝的母亲,生活的勇气和意义就找到了。可是,今天不一样。亲人
的意义也消失了。只剩下我和世界。我那么孤独,世界那么无情。我们仿佛也互不相干。
9月7日 晴
自从无产者发现网吧后,他的人生似乎有了归宿。只要没课,他一直在网吧里泡着,
而且晚上也不回来。第二天见他人时,就他脸都成了黑色。上课的时候,他就爬在桌子上
睡觉。马飞在课间听说后,就笑无产者:
“肯定是看了一夜的黄色网站。”
马飞很早就有了自己的电脑,很早就有专线上网了。他对无产者说:
“这也好,以后我们可以在网上聊天。”
在无产者的这种精神鼓励下,蓝调和白领也跟着上网去了。
9月8日 晴
我有我的地方。
黄昏时分,我一个人坐在学校西侧一个废弃多年的养殖场旁边。很多棵大柳树环绕在
养殖场周围。不远处有一些堆积的垃圾。大概人们都觉得这里肮脏很少来这儿。可我恰恰
觉得这里很干净,是一个世外桃源。我是在不久前发现这里的。黄昏时分,我总是来这里
读书。偶尔会有几对恋人在这里徘徊,但很快就走了。没有我认识的人,只有我自己。夕
阳残淡地打在树上,仿佛在树上做着最后的绝望的停留。远处山坡上的楼宇间挤出一些绿
色来,但仍然显出大自然绝望的神情。
连续几日来,我一直感到绝望。
今天,我忽然间想到了自杀。
9月12日 阴
今天的课我没去上。中文系的课越来越没意思,逃课的同学越来越多。一节课有十五
个人上课就很不容易了。老师们也习惯了。似乎没有人来管这件事。我只上一个女教师的
课,倒不是因为她的课上的好,而是因为她是个年轻的女人,更准确地说是一个漂亮的少
妇。我从小就对少妇有一种迷恋,总是偷偷地跟在她们后面观察她们。只觉得她们跟做姑
娘时就是不一样,但哪一点不一样我是说不上来的。那种别样的感受比最香的食物还要有
吸引力,我闻着,看着,心里痒痒的。因为天气还很热,她的打扮也有几份性感。透明的
衣服把她身体的线条勾勒得一清二楚。我特别爱看她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字时的形态。那
时,她那丰满的十分性感的臀部就能大略地看见了。当我发现这一点后,我总是坐在前排
,以便更清楚地看到她。要是前一天晚上看了毛片,第二天再看她时,好像她就成了录相
中的女主角,在脱着衣服,用她的丰满的大腿,丰满的双臀,以及她的双胸,一点点地逼
近我。而我也渴望着,渴望很久了。我在幻想着像录相里那样和女教师在荒山野林间做爱
的情景,甚至我偷偷地来到她的房间,在瞒着她的丈夫和她偷奸。她是个荡妇,除了我,
她还跟很多男人做爱,向他们展示她的肉体。我只是因为要和她做爱才和她做爱,我并不
考虑是不是爱着她……但突然间,我就会想起颜真,想起我们那晚的情景。我就觉得伤感
。
我一直觉得这是种罪过,因为她是老师。我也一直认为全班的男同学大概只有我一个
人有这样的亵渎,没想到很多甚至全部男同学都有这样的不良幻想。在上完她的课回到宿
舍时,总是会有人说她的身体的性感在哪里,甚至有人说下流话。我也就坦然了。大概只
要是个男人,都会有那样的坏念头——只要她是个性感的女人。
9月18日 阴
无产者收到了一封信,看过后就愣愣地坐在床上不说话了。我有点害怕,便问他:
“怎么了?”
他没听着。我又问:
“是不是女朋友来的信?”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没有任何表情地又低下了头。然后他把信又看了一遍,说:
“女人怎么都这样?”
“怎么了?”
“她说她已经和她的老板上床了。”
“她这是要和你分手。”瘦长老说。
“她就是要和我分手。”无产者说。
“那你还想什么?”
“我也没办法。”
然后他出去了,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胖长老说:
“唉,世上又多了个疯子。”
晚上不见无产者回宿舍,胖长老有点担心。瘦长老说:
“放心,肯定在网吧里。说不定正在看女人的屁股呢。”
9月19日 晴
无产者一天没来上课。我有点担心他。我和他是同类,我应该为他担心。
晚上,他依然没回来。胖长老也唠叨着。
这一件事没完,另一件又来了。
瘦长老问胖长老借钱,胖长老把身上和箱子搜了个遍,也没找出几个钱来。瘦长才只
好又和蓝调借。蓝调问借干什么,瘦长老说,你问这个干什么。蓝调只好借给他两百元。
瘦长老出去后,蓝调就问胖长老:
“他借钱干什么呀?这么神秘。”
胖长老笑了笑,后来悄悄地告诉我们:
“女朋友的肚子大了。”
蓝调就说:
“明着说不就得了,都什么年代了?”
9月20日 晴
无产者终于回来上课了,一看便知几天没怎么睡觉了。
大家问他话,他也不回答。
下午,胖长老叫我和他去洗澡。他刚睡醒,什么话也没说,就跟着我们走了。
到澡堂后,问他洗淋浴,还是泡池子。他说一样。我们就去泡池子。我们脱了衣服,
下了池子。他却突然想抽烟。我们都很惊奇,他以前是不怎么抽烟的。他又穿上衣服,出
去买了包烟。然后他又脱了衣服,在池边坐下来一根接一根地抽。我们都洗完了,开始穿
衣服。他也跟着我们穿了衣服。我们问他怎么不洗了。他说不洗了。
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宿舍。
从那天开始,无产者得了两个病:烟病和精神病。没想到,在短短的两天之内,他竟
然在网吧里染上了烟瘾。说他得了精神病,是因为从那以后,他的有些活动不正常了。
9月25日 晴
瘦长老自从陪女朋友去了一个小诊所后,就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民房,两个人还真过起
小日子来了。他再也没有回过宿舍。
蓝调却着急了,他不知道瘦长老什么时候才能还他的钱。
今天又是他的末日,因为他女朋友今天正式要离开他到国外去了。他只是打了个电话
,没有去送她。她不想让家人看见他。到火车快要开的前半个小时,蓝调就在宿舍里走来
走去。白领就说:
“真没出息。人家不让你去送,你就不去送啊!与其在这里干受罪,还不如去送她。
怕什么?大不了不成了罢。都这样了,还……”
蓝调冲了出去,第一次打了车,去了火车站。
蓝调回来时,还有些兴奋。白领问: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肯定是见着了人,还说了话。”
“妈的,我就没管她家里人。我在火车站买了束玫瑰花,跑进去时,正好看见她要上
火车。我就冲了过去,帮她把包放好,又把花送给了她。她没想到我会来,当时就哭了。
就是她那老爸,妈的,一脸的婊子相。他不喜欢我。我也没跟他说话。我出站也没跟他说
一句话。”
10月10日 晴
马飞突然回到了宿舍里住。他的故事很惊人。
他居然想和那个女歌星结婚。起初是女歌星不大愿意,她不愿意这样快就结婚。后来
,马飞便提出分手,她只好答应了。再后来,马飞去跟父亲说这件事。他父亲听了后很惊
奇,然后就是大发雷霆。他和女歌星的事他们竟然不知道,马飞从来都没跟他们提起过。
更让马飞的父亲想不通的是,自己的儿子还在上大学竟然就要结婚。
就在国庆节,马飞的女友在一次电视上露脸时,当主持人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时,她说
没有。然后,第二天的一些报纸上也出现了。
他们彻底闹翻了。
10月20日 晴
马飞重新回到校园,这对北方大学的一部分女孩子来说是个大新闻。第二天,就有女
孩子来找马飞了。
一周以后,马飞在胖长老的劝说和嘲弄下,他终于想通要和女歌星彻底分手了。第二
天,他就有了新的女朋友。他仍然是校园里的时尚代表,仍然是校园里的明星。
然而,马飞已经不习惯住在集体宿舍里了。第二天,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和女友同居
去了。
10月22日 晴
宿舍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蓝调和女朋友分别后,刚开始还能打几分钟的长途电话,
后来就打不起了。经无产者提醒,他们在网上也可以见面了。可是,过了不久。他女朋友
就提出彻底分手。他仍然在网上一封封地给她发着信,希望她能回心转意。胖长老说,这
是不可能的。女人的心,就是手上的箭,你只要放出去,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程一涛的学生会主席也没坐成,听说是与他前女友和他不认父亲的事有关。系上领导
认为他品质不好。这也是好事,胖长老说。但是程一涛后来的女友把程一涛给缠得很紧。
前女友的自杀,给程一涛的心灵带来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他由此也对现在的女友有些冷
淡。他想和她分手。可是她不行。后来,他提出能暂时分手,让他安静安静,她也不行。
她索性也租了间房子,每天给程一涛把饭做好,等着他。然后他们就住在一起,再也
不回宿舍了。这反而使程一涛苦恼。
白领想不通,像程一涛这样人品的人,竟然有女人这样死心踢地地喜欢他。蓝调说,
这大概就是爱情吧。胖长老却说,非也,女人就是这样,在你要抛弃她时,她才觉得你珍
贵。也许是吧。
10月30日 晴
学生宿舍开始安电视,我们宿舍在今天也安上了。
好久没看过电视了。晚上,大家正看得兴起,忽然熄灯了。熄灯就意味着停电。胖长
老心生一计,把楼道里的电接进了宿舍。
夜里两点钟时,胖长老睡去。后来我也支持不住就睡去。无产者和蓝调练就了熬夜的
本事,一直看到第二天早晨。
早晨是系主任的古典文学课,说是要点名,我们都去了。
九点多钟时,团委书记敲门进来,一幅慌张地神情看着系主任,他说要找我们宿舍的
人,有急事。
我们出来后,他说:
“你们干的好事,快去看你们的宿舍吧!”
我们在路上猜着,一定是接电线的事被人发觉了。胖长老吓得不知道怎么办。瘦长老
安慰他说:
“不要紧。我们不要说,谁也拿我们没办法。”
楼底下停着一辆救火车。我们吓坏了。到宿舍一看,整个宿舍都被烧没了。电视机也
烧成了一堆灰。我们傻眼了。
我们宿舍一着,殃及到了楼上,因为我们住的宿舍还是五十年代建的那种木板楼。楼
上住的是大四的学生。
同上
肯定是电视机先着了,然后引起其它东西着了。
胖长老刚开始还撑着。我们都不说话。副系主任气坏了,他说,好,你们都是好汉,
既然你们都撑着,你们就都拿处分好了。
胖长老看着我们,我们也互相看着。马飞、瘦长老和程一涛正好昨晚不在,与他们无
关。这一下马飞可帮不了我们啦。
下午的时候,胖长老终于豁出去了。他说,电线是他接的。
回来后,胖长老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现在连床都没了。我们都看着他,觉得欠着他
的。瘦长老说:
“走吧,胖子,今天先到我那儿去住一晚上。先别想了。大不了……”他不忍心再说
下去了。
晚上,胖长老去了瘦长老那儿,中产阶级和无产者去了网吧,我则去了图书馆。
11月5日 晴
处分终于下来了。胖长老给了个留校察看,我们其他的人给了个警告处分,一年后看
表现取消。
我们又出去喝了一次酒。因为我们到底还在上大学,而且一年后可以取消。马飞一高
兴,非要一个人付账单。我们不行,非要自己凑,因为我们要还胖长老的情。
这件事总算这样过去了。
可是,另一件大事又出现了。国家安全部的人盯上了程一涛。我们都以为,程一涛在
前女友自杀以后可能会意志消沉,一蹶不振,然而事实正好相反。原来程一涛和一些社会
上的人成立了一个诗社,叫光屁股诗社。他任的是社长。当初成立的时候,我们都有些反
对,但程一涛说,现在要让人关注你,要成名,除了骂名人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成立
一个没有敢成立的社团,写一些没人敢写的东西。我们都觉得很荒唐,但程一涛自从被逐
出学生会后,内心很空虚,便重操旧业,玩起了70后诗歌。光屁股诗社成立后的几天之内
,他们就出了一本刊物,并把它们寄到北京一些高校,结果出奇地得到了北京一些高校学
生的响应。程一涛收到了很多来信。有一天,他收到了海外一些人的来信。这样,国家安
全部的人就盯上了他。
起先,他并不知道,直到今天,他在收到境外一些刊物后,就有人找他了。
他回来后把那些境外寄来的东西全收走了,并写下了保证书。
学校也来人了,告诉我们一定要注意境外的东西。
而程一涛的光屁股诗社倒是还在风光着。
11月6日 晴
我们没处去住,正好女生楼一楼有几间房空着。我们只好搬进去。一同搬进去的还有
原来楼上那个大四的宿舍。很多男同学说,我们是因祸得福。
11月15日 晴
住进那儿的第二天早上,我们就被一阵歌唱声惊醒了。原来窗下有人唱歌,好像还有
一架录音机,里面放的歌和他唱的一样。事实上是,他们在一起唱。唱得的确不错。我们
没怎么在意,以为是艺术系的学生在练声乐。
第三天早上,仍然如此。蓝调起来看了看,说是有一个学生一边跑操,一边手里提着
个录音机,还一边唱着。
第四天早上,还是如此。下午的时候,瘦长老从外面回来,说是新闻系出了个疯子,
早上拿着一架录音机一边唱着,一边跑着。我们问,歌还唱得很好?他说是。我们都笑了
,说这两天在我们窗下唱呢。
第五天的时候,我们从班里一个女同学那里知道,那个学生喜欢上了艺术系的一个女
生,在窗下唱歌,希望她注意。胖长老一听,就叹口气说,这世上又多了个疯子。
可是,我们却受不了。有一天,蓝调终于受不了,他打开窗户骂道:
“你他妈的,天天早上这样乱吼,让老子睡觉不睡了?”
那个学生也在外面回敬着。这下气坏了我们宿舍的人,大家起来要打那个学生。那人
却早跑了。
后来,听人说,艺术系的那个女生告到了新闻系,新闻系的主任把那个学生叫到办公
室说,你如果再这样,明天就回去。结果第二天他就一切都正常了。
那个神经病走后,我们还是睡不安稳。早上学外语的女生在楼底下又大声地开始读英
语了,听说学的是什么疯狂英语。可正是疯了。不过,女生我们倒是不怎么反感。我睡在
上铺,早上,只要抬一下头,就能看见那些疯狂英语的学习者在做怎样的口形了。
大学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11月18日 阴
我在图书馆里睡着了,而且做了梦。我梦见颜真来找我,说是她丈夫和她离了婚,她
要和我结婚。我拒绝了。可是她对我的拒绝好像没什么反应,还是笑着,说她早就知道会
这样。她走上前来,把我抱住,吻了我。我被她吻得透不过气来,使劲地推着她。然后惊
醒了,发现自己的脸贴在书上,嘴紧紧地吻着书,书上的几页都有些湿了。我看看周围,
没有人注意我。我赶紧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这么多天来,我一直挂念着她。我给她打过好多电话,她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门房
里的好太太把她盘问了半天,她就说是孩子的家教。她对我说,她不再给我打电话了,这
样可能对我不好。实际上,那时候我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她总是想帮我,我总是拒绝。我不愿意再接受她的帮助。有几次,我萌生出要去看她
、并在她家过夜的念头,最终又打消了。有一天,她打电话叫我到商厦去。她请我去吃饭
。最后,她拿出一些钱来要给我,我拒绝了她。她伤感地说:
“你不要这样。我给你,你就拿着。我知道没有人能帮你,没有人关心你。你给我听
着,以后不许再去卖血了。你需要钱,就到我这儿拿,就算我现在借给你的,好不好!”
我收下了。一共五百元。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再也没有请我到她家去,我知道她
是什么意思。
又有一天,我给她打电话时,她问我现在穿什么衣服,问我吃些什么东西,问我现在
有没有意中人,还说要怎么包装我。她越来越关心我生活的细节。渐渐地,我倒觉得生活
中离不开她了。我把自己的很多事都给她说,她帮我出谋划策。她还催着我赶紧找对象。
我说找不上,没有人会看上我。她在电话里就嗔我,嫌我没志气,没信心。我好像有些依
赖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妈、姨姨外,对我好的女人就只有她了,何况,在我眼里
,她是那么美。
我还有什么不能原谅她的呢?更何况,我自私的心里有那么多肮脏的想法和对她的不
耻,她都原谅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
12月1日 晴
程一涛的光屁股诗社经北京一些高校学生的宣传,已经在南方一些大学有了影响。程
一涛收到了一封约稿单。南方一家民间刊物对他的诗和光屁股诗社的作品很感兴趣,希望
他们给他们寄些。
他似乎成功了。
上课的时候,程一涛做在最后面,在那里制造着诗。他说过,现在的诗不是用心写出
来的,是用屁股做出来的,而且要裸露一些,性感一些,所以就叫光屁股诗歌。
程一涛跟越来越多的先锋诗人有了来往,他的一些文章也陆续被发表了。有一天,他
的一篇题为《光屁股照亮诗歌前程》的评论文章发表在一家刊物上。大意是说,现在人们
说诗歌已经走火入魔,主要原因是诗歌方式和美学观念都因循守旧,而光屁股诗歌——说
得更准确一些是70后诗歌,将用他们的彻底的反传统的语言和美学观念改变中国诗歌的走
向,从而走向世界诗坛。程一涛的气势俨然当年的列宁和毛泽东。
我们都觉得既可笑,又过瘾。这样的文章现在也有地方发了?从内心说,这是好事情
。我们提出要他请客。程一涛很乐意。
实际上,程一涛现在的女友倒是个大款,据说家庭背景非常好。稿费还没有来,程一
涛要请客,自然是女朋友要来掏腰包了。马飞也去了。他开了个玩笑:
“你以后就是名人了,可能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少了,所以这次要昂贵一些。”
他犹豫着,倒是他女友说了:
“行,你们说吃韩国的烧烤,还是美国的肯德基。”
“都吃。”马飞一听她这么大口气,就说。
“行。”
我们都是第一次吃那玩意儿。
再后来,程一涛就要在学校里办一次光屁股诗歌朗诵会,结果被校团委制止了。
12月3日 晴
一年一度的艺术月又到了。马飞在程一涛的鼓励下,要办一场他主唱的摇滚音乐会。
他找来了他的很多哥们,开始准备起来。
12月5日 晴
由于马飞原来那个做歌手的女朋友的缘故,他认识好多歌星。这两天,他又打电话邀
请了几个来给他捧场。这一下,他大为激动。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干什么事业,没想到在程
一涛胡作非为的激励下也要做一翻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12月12日 晴
没想到,校方对摇滚乐是不怎么支持的,所以马飞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申请办下来。他
父亲不大同意,但在他母亲的请求下,给他拉了个赞助单位。那家单位既为他请来了最好
的调音师,配备了一流的音响设备,还打着马飞父亲的旗号请来了很多记者。市电视台的
转播车也开了进来。
校方也没想到这事竟然弄得这么大,只好也配合着搞,再加上还有几个有影响的歌手
要来,也觉得是给学校增光的事。演出地点从校礼堂改到了可以容纳万人的体育馆。
今天,他终于站在了北方大学的体育馆里。初次上台的马飞很害羞,在台上倒不会说
话了。实际上,他说的话很少,但他的歌唱因为这隆重的推出一下子身价百倍。
程一涛还是觉得自愧弗如。
12月13日 晴
今天的报纸上,到处都登着马飞的照片。
马飞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有今天。
胖长老说:谁让我们既没有马飞的背景,又没有程一涛的勇气呢。
12月14日 晴
今天晚上,我们在电视里看到了马飞音乐会的全部场面。
在音乐会之后,好几位音乐界的著名人士出来对马飞进行了一番赞美。
马飞在一夜间真的成了明星。
我们只觉得他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了。
12月20日 晴
宿舍里终于安上了电话。没人的时候,我赶紧给颜真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喜人的
消息。对我来说,电话有两个好处,一个就是接父亲和弟弟的电话,另一个就是给她打电
话。
有一次她对我说:
“我给你打电话,可能对你不太好。你的同学可能会议论你和外面一个已婚女人有什
么不规行为,可是不打电话,我有时候也很想知道你的情况。这样吧,我就说是你的……
你的……你的什么呢?”
我也一时不知道叫什么,忙说:“就说我姨姨?”
“我那么老吗?”
“我姨姨不老,和你差不多。”
“书呆子,亏你想得出。我不想当。就说是你表姐吧!”
“可我没有表姐。”
“说你是书呆子吧!”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愿意当我姨姨的原因。她成了我表姐。父亲和弟弟只打了一个电话
,也只是快快地说几句话,并不多说。我们都怕花钱。可是,我和“表姐”的谈话往往很
长。有时候,我特意不去上课给她打电话。她成了我生活中的指南。一次,她问我:
“我像不像你表姐?”
“像,可我觉得更像我妈妈。”
她在那边骂着我。我已经能和她开玩笑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和这个女人来往时
,才觉得心里什么也不用藏,什么也不用管,甚至还可以开玩笑。这本是她的性格和生活
作风,却慢慢地影响了我,改变着我。
说完那句话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真的觉得那句话是那样贴切。我在感情上似乎
真的很依赖于她。这种感情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提炼,它忽然变得无比神圣,不容亵渎。
有时候,我也会有冲动,想过去和她过夜,但马上就觉得自己是多么地可耻。我也觉得她
有时候很寂寞,一样需要我。但我们克制着。当情欲的力量束缚我的时候,我就在其他人
睡去时,拿出她的内裤,疯狂地吻着,然后放到下面手淫。我又重温到了和她做爱的惊惧
、昏迷和幸福。
(未完待续)
--
女孩曾经都是一个没有眼泪的天使,
因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才开始流泪成为一个凡人,
所以每个男孩都不要辜负身边的女孩,
因她为你放弃了天堂!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8.7.28.50]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9.491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