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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mon (奥卡姆剃刀), 信区: Science
标  题: 对伪科学“异常扩散”的研究及其意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9月11日20:22:17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对伪科学“异常扩散”的研究及其意义
涂建华
    一、什么叫异常扩散。“异常扩散”的观点是英国心灵研究学会评议会会员、不寻
常现象科学研究协会创始人之一的希拉蕊·伊凡斯提出来的。他认为：“一个社会经常
会产生集体的文化冲动，是以引发一波超越常轨的事件。由于这些超常轨的事件超越了
一般对于‘真实’的看法，因此这些原创冲动的发生会迫使这个社会以更开放的心智去
承认一些迄今仍然被认为不可能的现象，甚至可以被推论是为了带来较大范围的可能。
”他认为英国乃至全球的那场麦田怪圈热潮就是异常扩散的结果。他自己是反对关于麦
田圈与外星人有关联的臆想的，但他同时认为既然有人对麦田游戏如此热衷，那么，有
些人纵容自己的观点玩点小游戏也是说得过去的。
    异常扩散理论有丰富的社会学和心理学背景，它同时又是一个文化学的命题。这个
复杂的理论由异常事实、异常群、异常意象和异常扩散等要素组成，它们之间的关系是
：
    （１）当一件异常事件发生时，便是异常事实；
    （２）当这个异常一再出现，或者与其他异常事件混在一起，便会产生异常群；
    （３）异常群会被给予标签和定义，而且通常都很有弹性，足以在有限的范围内容
纳多种解释，如此一来，即意味着异常事实被异常意象所取代了；
    （４）异常异象会吸引各种文化反应，共同形成异常扩散。
    二、伪科学的“异常扩散”分析。异常扩散是伪科学传播的主要方式。这是因为伪
科学不管其外表包装如何精美，它仍然难于得到主流社会和科学的广泛认同，因而也不
能或很少在主流社会以正常方式扩散。
    以胡万林“运动疗法”为例：按柯云路的说法，胡万林在新疆期间曾用一杯水不水
、药不药的东西治好了监狱中队长之妻的青光眼。这就是一个异常事实。由于人类思维
对于奇异事物的敏感，使得也许仅仅一个异常事实就能引起异常扩散，更何况据柯云路
《发现黄帝内经》称胡万林还有“超常的体力”和防冻能力等“异常群”，于是“异常
扩散”在所难免。在人们惧疾祈寿、“奇人”迭出的文化背景下，这种异常扩散在某些
文人、新闻工作者、书刊影视媒体、地方官员和病友信众中迅速地得到了加强，并且由
胡万林作假，以芒硝水作药的“运动疗法”被人们臆造出了许多的奇人意象；他成为了
当代华佗、神医、特异功能者，而这中间蕴含了许多怎样想都行的神奇医理。这正如希
拉蕊·伊凡斯的观点，即然你胡万林可以发明一种奇特的“运动疗法”，那么，患者和
信众就会容许自己对胡万林及其疗法有漫无边际的想象，胡万林的伪医学也就如此“异
常扩散”了。
    不久前，因为看到某报上称湖北发现“混血野人”、“杂交野人”，我与报中宣称
的消息来源处李某取得了联系。李爱萍女士认为这种报道显然已经加入了记者的“异常
意象”，因为李某没有肯定地说过那是“混血野人”或“杂交野人”，只说是一供研究
的“活体”。她说她几次欲与曲解她原意发稿的记者打官司，后来被报社调解了。这是
一个异常扩散过程中产生异常意象的例子。中国伪科学的每一个种类，都因异常扩散而
流行：野人问题因传媒和旅游部门的商业炒作而扩散；飞碟问题是神秘主义异常扩散的
结果；法轮功、伪医学、特异功能和气功是巫术的异常扩散……。这种伪科学异常扩散
的普遍性在卡尔·萨根的著作中有过精辟论述，他说：“我们经常被那些支离破碎、吹
得吓人的ＵＦＯ的传说所缠扰，但是我们却很少听到他们的所受到的惩罚。这并不难理
解，什么能够推销更多的报纸和书籍？什么能得到人们的更多关注？什么能使人感到更
有趣？什么能使我们打发令人难熬的时间？是真正坠毁的外星飞船还是那些经验老到的
骗子在骗那些傻瓜兜里的金钱？是威力无比的外星人在耍弄人类，还是有人根据人类的
软弱和缺陷而总结的看法？”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异常扩散”满足了骗子的私欲和信
众的好奇心。
    三、研究伪科学异常扩散的意义。研究异常扩散理论，使我们得以认清伪科学产生
和传播的方式及社会心理基础，进而为抑制和消除伪科学提供思路。试分析如下：
    （一）伪科学始作俑者为了私利，会千方百计制造异常、制造神奇。因为异常事实
的存在，有利于异常扩散，而异常扩散是无序的，它可以逃避制度的监督，使异常制造
者迅速获得大量的反馈和利益。所以凡是伪科学，均以异常事实出现。它们违反常规，
如果是理论，则否定既有科学理论，成为不依赖既有科学理论的空中楼阁；如果是技术
，则是史无前例的发明、世界奇迹。知道了这一点，我们就知道了要对哪些可能的伪科
学引起警惕。
    （二）伪科学异常扩散在异常扩散群体中进行，其中最先的扩散者是伪科学始作俑
者及其同谋，传媒和具有神秘主义思维的信众是异常再扩散者。因此，我们必须十分重
视传媒的自律和对传媒的监督，必须十分重视反对巫术和神秘主义，提倡理性思维，宣
传科学和无神论，从而阻断伪科学“异常”的扩散通道。我们也要呼吁在对违反法律法
规、危害社会的伪科学进行法律处置时，追究异常扩散者的连带法律责任。
    （三）骗子、病态科学家、神秘主义者是异常意象的制造者。这是三个层次的异常
制造者群体。科学家在反击伪科学时不敢用骗子一词是不正常的现象，这并非说明伪科
学界不存在骗子，而是因为反击伪科学会带来各种风险，反击伪科学缺乏充分的法律保
护。病态科学家不是骗子，一些真正的科学家跨学科表态，如果这种表态客观上助长了
伪科学时，这些科学家也不是骗子而恰恰是被蒙蔽者，蒙蔽他们的是真正的伪科学骗子
和他们对于自己的过于自信。神秘主义者对于异常扩散负有重要责任，他们往往又是异
常事实的追随者，他们的非科学非理性思维造成了害己及人的后果。有学者在伪科学传
播中提到了政府官员、社会公众人物等等，他们大多可归入神秘主义者一类，他们利用
自己的权威或权利扩散伪科学，如果他们不是为获取私利的骗子，他们便是神秘主义者
，他们自己相信，并且据此向公众或下属推荐推广，这些人的作用是巨大的。
    （四）揭开异常事实的真相，是消除伪科学的根本方法，因为异常事实是伪科学赖
以存在的基础。像司马南表演和特异功能人同样的“功夫”，然后向公众揭秘，特异功
能的伪装即被剥去，人们也不再相信。又如李洪志宣称不打针吃药、凭练“法轮功”即
可祛病，我们用他自己生病时吃药的事实揭了秘，异常扩散也就无法继续下去。我注意
到大兴安岭火灾时，“严新大师”并没有出来说话，只是当大火扑灭后，严新才说他的
功法可以灭火，因为严新怕人们要他当场试验。
    （五）人们对于异常事实的热衷是有心理原因的。从众、胁从、轻信和盲从、猎奇
和逆反心理，是伪科学的心理基础，这些都是异常事实得以成为异常意象、进而异常扩
散的心理原因。猎奇是人的天性，比如今年９月１５日某报消息说：“一支美国考古探
险队１３日发布消息表示，他们在黑海底发现了古代人类的建筑，由于这里曾于７５０
０年前发生过严重的洪水泛滥，它可能是与圣经故事‘诺亚方舟’有关的遗迹。”这是
一个很平常的考古消息，但由于消息发布者硬要把它与“诺亚方舟”联系起来，因而与
流行于国外的“圣经考古”这个伪科学种类有了关系，成为一个异常事实。这个异常事
实在扩散过程中还可能附丽上扩散者臆想的种种意象，使之成为异常扩散，而真正严肃
的关于考古的消息是不能达到异常扩散那种效果的。９月２１日上海某报称：“美国费
城一名２８岁的金发女郎班纳维尔每次走过任何反射镜前３０至４０秒钟，镜面就会出
现细小的裂痕。如果她仍不离开，裂痕便会扩大，５分钟内，玻璃便会碎裂，碎片并向
四面八方飞去。”这是一个典型的异常事实，已经轻易地扩散到了我国。对于这种“事
实”的真实性，理性思维者是会嗤之以鼻的，但它仍可在神秘主义者中间不断地扩散。
所以，只要有人用异常事实推销伪科学，伪科学就会有广阔的市场。这也说明，反伪科
学是项长期的、艰苦的工作。我们只有摒弃神秘主义，崇尚理性，坚持科学和无神论，
才能消除伪科学异常扩散的基础。
    《中国社会科学院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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