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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ldsailor (老水手), 信区: Science
标  题: 科学与宽容失败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4月14日09:09:09 星期六), 转信

编者的话：最近朱镕基总理在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上题为《推进科技创新造就杰出人
才》的讲话中特别谈到：“在科学领域，要大力营造敢为人先、敢冒风险、勇于创新和
竞争、宽容失败的环境和氛围。”今天本刊特刊载北京大学原副校长王义遒先生的小文
《宽容失败》，若认真一读，相信对我们每个人都深有启发。
　分辨与识别是非、正误、对错、真伪、优劣、美丑，对于科学创新无疑十分重要，非
此科学不能前进。但是否这就是止境？非也。
　这里讲一个自己经历的故事。70年代末，我们对激光冷却原子感兴趣，在教研室讨论
过几次。一位老师提出了一种用随时间变化的脉冲激光来冷却的想法。我思索良久，认
为该方案难以说明能量流向机制，不能实现冷却，从而把它“枪毙”了。不久，国内一
位学者在著名刊物上发表了几乎相同的冷却设想，还受到一位国外大师的称道。我心里
很不是滋味，对那位老师感到很内疚，但还是认为该方案在科学上不合理。思考了几年
，想出来一种模型，请研究生作了长篇计算，基本上澄清了能量流向，证明了这种机制
不可能产生冷却效应（在科学上，有时“证伪”要比“证真”还难！）。这样，我心中
松了一口气，似乎可以向那位老师交代了。差不多就在同时，国外提出了一种利用激光
空间变化进行原子冷却的机制，旋即在实验上实现，成为今日激光冷却原子的重要方法
之一。回想起来，颇多惭愧。为什么当年自己一门心思只想去证明人家之“错”，好摆
脱自己胸中的内疚，而不去想一想人家是否有合理之处，拐一个弯，把时间变化改成空
间变化，这样，一种重要的冷却机制不就产生在我们中国了吗？
　惭愧无济于事，后悔更不足取，重要的是要从这里吸取对科学创新的教训。
　我们中国人在当代世界科技中贡献不够大，创见不够多，除了大的宏观环境和条件尚
待改善外，还有没有微观的小气候问题呢？我看是有的，至少我周围就有。
　似乎有这样一种风气，谁能看出别人学术上的毛病，谁就是高明，就是有学问，有水
平。这种“揭短”当然需要本事。但事情不能只停止于此。“揭短”只起消极作用：被
揭者灰溜溜，脸上无光；揭人者自鸣得意，以能曝人之破绽而荣耀。这一贬、一褒，似
乎只比人的高低，对科学，对事业绝无好处。真的与人为善的态度是要从错误、缺点和
问题中找出出错的原因，看看这里有没有合理的成分，有没有新的因素；有时候，直接
的没有，间接的、拐个弯的、相似的，是否有好东西、新东西。这不仅与人为善，而且
于事有补。
　科学创新往往是从错误中挣扎发展起来的。所以科学既要明辨是非，又要宽容待人。
我非常欣赏杨振宁先生对他的学术思想异常活跃的导师泰勒的态度：“学术上有那么多
的思想、见解，纵然90％是错的，但能有10％是正确的，就是非常了不起了！”历史上
许多伟大的科学家往往对他们自己被后世认为旷世的发现是否站得住脚还犹豫迟疑，如
量子论的提出者普朗克，量子力学的奠基者薛定谔等。所以科学上的真本事还不在于能
揭露错误、  漏和瑕疵，而在于能从错误、缺点中找到� 的、好的成分，并使它们发扬
光大起来！
　科学创新不仅要求宽容的环境，而且需要不断地鼓励，使开始似非而是的见解、学说
能大着胆子展示、发表出来。在人人谨小慎微的气氛中，大概是什么新学说、新思想和
创见都出不来的。不说别的，就是我的不登大雅之堂的啰嗦话，没有季羡林、侯仁之等
前辈，以及不少同辈和晚辈的鼓励和怂恿，我敢写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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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泊多年  终于发现

                          夕阳并非远在天边  而是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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