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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jliu (秋天的萝卜), 信区: Science
标  题: 第三章 文艺复兴 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Aug  6 21:15:15 2003)

从笛卡尔到波义耳

    和伽利略同时代但比较年轻的笛卡尔(Rene Descartes,1596-1650年),为现代批

判哲学奠定了基础,并发明了一些在物理科学上有用的新的数学方法。他生于法国都兰城

(Touraine)的半贵族的家庭里,并在拉弗勒希(La Fleche)从耶稣会教士学习,但他的

主要工作却完成于旅居荷兰的二十年内。他在服务于克里斯蒂娜(Christina)女王时死于

斯德哥尔摩。

    笛卡尔证明在公认的哲学观念下面还有许多没有得到证实的假定。他抛弃了根据希腊

哲学和教父理论建立起来的、在当时仍然有力的中世纪积累下来的思想,而企图仅仅根据

人的意识与经验,建立一种新的哲学,这个哲学的范围从对于上帝的直接的心理领悟一直

到物质世界的观察与实验。可是经院哲学的痕迹仍然留在他的意识里。

    在数学上笛卡尔大大前进一步,把代数的方法应用于几何学(不谋而合的还有费马[
F
ermat〕),从而发展了在印度、希腊与阿拉伯都可以找到的、并为现代人,特别是维埃特

(Viete)加以推进的一些见解。在此以前每一几何学的问题都须应用新的技巧去解决,但

笛卡尔提出了一个方法,打破了孤立处理的局面。座标几何学(即解析几何学)的基本观

念是很容易说明的。从一定点(或原点)O作互相正交的两直线OX与OY。这两条线可用为轴

线,它们所定的平面上任何一点P的位置,可以其距离一轴的长度OM或x和距离另一轴的长

度PM或y而决定之。x与y两长度称为P点的座标,x与y 之间的各种关系相当于图中平面上的

各种曲线。例如设y与x成正比而增加,换言之即y等于x乘一常数,在图上合于这关系之点

便是象OP那样的一条直线。又如设y等于x2乘一常数,我们便得到一条抛物线……。这样的

方程式可以用代数学处理,而其结果则可用几何学解释。有了这个方法,许多物理学的问

题,从前不能或不易解决的,现在都可以解决了。牛顿就研究过笛卡尔的几何学著作,并

使用了他的方法。

    笛卡尔指出了力所做的功(即现代人所说的能量)的重要性。他认为物理学可以归结

为机械学,他甚至把人体看做与机器是相类似的。他接受了哈维关于血液在动静脉里循环

的理论,并在当时的争论中为这个理论辩护,但他不相信血液是在心脏的收缩的推动下循

环的。他和中世纪人及费内尔一样,认为人体机器所以能继续作功,是靠了自然过程在心

脏里所产生的热。所以在他看来,灵魂(有理性的灵魂)与它所居住而且控制的肉体(地

上的机器)完全不同。他赞成盖伦的学说,以为血在脑中产生“一种极微妙的气或风”,

叫做“动物元气”。但他和范·赫耳蒙特一样,不把“动物元气”看做灵魂,虽然有了这

种元气,脑才能接受灵魂的印象和外界物体的印象,然后这种元气就由脑通过神经,而达

于肌肉,使四肢活动。

    这样,笛卡尔就第一个提出了彻底的二元论,这种把灵魂与肉体,心与物鲜明地区别

开来的学说,后来成为极普遍的信仰和极重要的哲学。他以前的人们和他以后的许多人还

认为灵魂与火或气具有同样的性质,而物与心的分别与其说是种类上的分别,不如说是程

度上的分别。

    笛卡尔企图把地上的力学的已知原则应用于天体现象,在这里,和他的主要的哲学观

点相反,他的处理方法,似乎建立在希腊人和经院派的矛盾现上。他把物质世界和精神世

界对立起来,精神是属于人的,不相连续的;因此,物质必定是不属于人的,连续的,而

其本质则必定是广延。物质宇宙必然是一个致密无间的充实体。在这样一个世界中只有物

物相触才能产生运动,因而运动只能发生于闭合路程之中;不存在物体可以通过的真空。

由此,笛卡尔建立了有名的关于一种本原物质,或看不见但充满空间的以太的漩涡学说。

石头向地球降落,卫星被行星吸引,而地球与行星又带着它们周围的附属的漩涡,沿着更

大的漩涡围绕太阳旋转,正如一根浮在水面的麦草,为水的涡流所捉住,被带向运动的中

心一样。

    后来牛顿用数学证明笛卡尔的漩涡的性质与观测不合。例如漩涡各部分的周期必定与

离中心的距离形成二乘比。如果带有自己的漩涡的行星,又被带着在太阳的漩涡中运行,

这种关系也必定有效。但这种关系与刻卜勒第三定律不相符合。前面讲过,这个定律说:

周期的平方与平均距离的立方成正比例。虽然如此,漩涡说在牛顿的研究成果发表以前(

甚至以后),却盛行一时。这是一次想要把天体的大问题归结为力学的勇敢尝试,因此它

才载入科学思想史。它把物质宇宙看做是一个可以用数学方式去解释的巨大机器,虽然牛

顿后来证明,这种数学解释是不精确的。

    在当代人看来,笛卡尔的由接触而生运动的漩涡,从机械观点来看,比伽利略所想象

、后来由牛顿加以系统解释的通过超距作用而产生加速度的力,容易了解得多,因为这两

人都没有对这些力的成因或其作用的方式有所说明。

    笛卡尔的机器,与当时尚在盛行的柏拉图、亚里斯多德和经院哲学家的见解根本不同

。照他们的见解,上帝创造世界,是为了通过高出万物的人类,使整个过程重新回到上帝

那里去。在笛卡尔体系中,上帝在一开头的时候把运动赋予宇宙,以后即听其自然进行,

虽然也得照了上帝的旨意。他认为这个宇宙是物质的而非精神的,无目的的而非有目的的

。上帝不再是最高的善,而被贬到第一因的地位上去了。

    笛卡尔和伽利略一样,认为物体的第一性的质是数学的实在,其中最重要的是广延性

,第二世的质只是第一性的质经过人类感官的翻译。但思想与物质是同样实在的——“我

思故我在”(Cogitoergo sum)。因此笛卡尔达到一种明确的二无论。这从他的生理学中

也可以看出。一方面有肉体的世界,它的本质是广延,另一方面则有内在的思想王国:广

廷与思想相对立。在笛卡尔看来,物是真正死的东西,除了在开始时从上帝得到的运动之

外,物不能再有其他活动。有些人自称为唯物主义者,分析起来实在是泛神论者,笛卡尔

在他的二元论的一个方面,才是真正哲学上的唯物主义者,因为在他的观念中,物的质点

绝对不带一点生命。

    笛卡尔的二元论提出了两个在表面上没有关系的东西——心与物——的相互关系问题

。这个无广延性、非物质的心怎样能够知道有广延性的物质世界,且使其发生变化呢?物

质的物怎么能引起非物质的感觉呢?笛卡尔和他的门徒的答案实际上是说上帝使然;在信

仰二元论的人看来这个答案实在大有道理在。

    牛津的亚里斯多德派学说受到格兰维尔(Joseph  Glanvill)的批判。他拥护培根和

笛卡尔的见解。笛卡尔的哲学受到很大欢迎,尤其是在大陆上。但他的体系受到霍布斯(
T
homas Hobbes,1588-1679年)的批评。霍布斯在见到伽利略以后,就把动力科学发展成为

一种机械哲学。他不了解数理力学的确切方法,以为它可应用于一切的存在。他抛弃笛卡

尔的二元论;脑是思想的器官,运动中的物质是唯一的实在。不是由于忽略了困难便是由

于没有看到困难,霍布斯把感觉、思想与意识都看做是原子在脑中活动所产生的幻象。


    霍布斯是现代第一个伟大的机械哲学的代表。他受到许多愚昧的诽谤和有见识的批评

。剑桥的柏拉图派指出把广延性及其各种形式当做物体的唯一实在性质的理论,不能解释

生命与思想,他们企图通过把空间神化来调和宗教与机械哲学。马勒伯朗土(Ma-lebran
c
he)更进了一步。他把无限空间与神视为一体,用无限空间来代替亚里斯多德的纯粹形式

或绝对现实性。斯宾诺莎(Spino-za)持有一种无限实体的理论,一切有限的存在都是无

限实体的形式与限度。于是神成为无矛盾的宇宙的内在因,而笛卡尔的心物二元论,从“

永恒方面”来看,也就归结为较高的统一了。哲学家们就这样请出了上帝,而逃避了他们

的困难。虽然如此,霍布斯对于科学思想仍然产生了影响。

    迪格比(Kenelm Digby)爵士对亚里斯多德的本质特性加以嘲笑,他和伽利略一样,

认为一切现象都应该用“局部运动”中的质点去解释。牛顿的老师巴罗(Isaac Barrow,
1
630-1677年)还对伽利略的数理物理学的含义加以阐释。科学的目的在于研究可感觉的领

域,特别是在它表现出量的连续性的时候,而教学则是量度的技术。因此物理学,作为一

种科学看,完全是数学性的。数学的最好代表是几何学。重量、力与时间等自伽利略以来

变得很重要的量,很难和物体是有广延性的东西的概念联系起来;如果用运动去界说并测

量时间,我们就有陷入一种逻辑上的循环论证的危险,因为运动的变率包含有时间的概念

。可是巴罗说空间与时间是绝对的、无限的和永恒的,因为上帝是无所不在与永久长存的

。空间连续延展而无限度,时间永远均匀地流动,而与可感觉的运动无关。这是对于牛顿

所持有的绝对时空观念的最早的明白陈述。巴罗所表达的时间和空间是和人们的知觉与认

识无关的,除了与神有关之外,只靠自己的权利而存在。正如伯特教授所说:“自然从一

个互相具有质的与目的的关系的物质的世界,一变而为在时空中作机械运动的物体的世界

了”。虽然如此,巴罗、牛顿与他们的门徒并没有从他们的新的力学科学演绎出一种机械

的反宗教的哲学。重新提出伊壁鸠鲁的原子理论的伽桑狄(Gassendi)也是一位职业的天

主教教士。而且一位谦逊、和易、英国式的物理学家、化学家和哲学家波义耳还提出一个

有益的警告,提醒人们注意世间一切并不是都可以用简单的数学方式来解释。

    作为一位科学家,他继承了吉尔伯特与哈维的实验主义的传统,并接受了“我们的维

鲁拉姆(Verulam)大男爵”的实验方法。他寻找的是不必追求最后因——不管这些原因是

经院哲学的还是数理力学的——直接就可以知觉到的各种性质之间的关系。解释一件事实

,只不过是把这件事实从人们了解得比较清楚的另一件事推导出来而已。他尤其想这样地

去研究通常事物的化学,而不联系当时流行的半神秘的化学元素理论。他认识到伽桑狄不

久以前重新提出的原子理论的重要性,企图把这个理论和笛卡尔的空间要素调和起来,并

且在他的化学思想与物理学中,利用这个理论来解释热的现象。

    波义耳接受了(实际他也必须接受)认为“第二性的质”只是感觉的幻象的见解,但

他正确地指出,毕竟“在这世界上,事实上还有某些有感觉、有理性的、我们叫做人的生

物”。既然人带了他的感觉,构成宇宙的一部分,所以第二性的质与第一性的质是同样实

在的。这里,波义耳从相反的方面,接触到贝克莱所得到的结果,而且他所使用的论据现

在好象仍属有效。机械世界与思想世界都是哲学要对付的整个世界的两部分。为了要把问

题放在人类理解力的范围内也许必须把这两个世界看做是完全分离的;但是这是由于我们

需要从不同的方面对问题挨次加以处理,从而把问题简化。如果有一个比我们的心灵更高

的心灵,也许就可以从整体上去凝视世界。

    波义耳用宗教的术语来表达他的哲学。人的理性灵魂具有着神圣造物者的形象,是“

一个比整个形体世界更高贵、更有价值的存在”。上帝不但在开初创造了世界,而且要使

世界存在与进展还不断地需要他的“普遍参与”。这是基督教的“内在论”同物质有关的

一面,也是古印度与阿拉伯关于上帝不断创造万物的观念的部分复活。直接因是机械的,

但最后因则非机械的。

    作为一位物理学家,波义耳在胡克的帮助下,改进了1654年冯·盖里克(von 
Guericke)所发明的空气唧筒,并利用这个抽气机来研究“空气的弹力与重量”。他发现

空气是有重量的物质,并证明一定量空气所占的体积与其所受的压力成反比例,这关系也

不谋而合地为马里奥特(Mariotte)所发现。波义耳观察到空气压力对于水的沸点的影响

;他搜集了许多有关电与磁的事实;他用密闭管改良了伽利略的温度计,并记录了健康人

体不变的温度;他认识到热是“活跃的”分子活动的结果。作为一位化学家,他把混合物

与化合物区别开来;他制出了磷,并且用器皿从水面上收集了氢气,可是他却说那是“重

新制成的空气”;他从木材蒸馏的产物里得到丙酮与甲醇;他研究了结晶体的形态,据此

研究化学结构。

    但波义耳对于当代一般观点的最大贡献在于他抛弃了经院哲学中残存的柏拉图和亚里

斯多德的“理式”,抛弃了四“元素”的旧观念,并且抛弃了另一化学假说:物质的本质

应该到盐、硫与汞等“原质”或“要素”中去寻找。他对这些术语赋予比较现代的意义,

说明这些乐西都不是真正的元素。

    他的见解载于1661至1679年间发表的一部三人对话集中,书名为《怀疑的化学家:或

化学与物理学上的疑点与矛盾,并及世俗炼金家用以证明盐、硫、汞为物的真正原质的实

验》。波义耳的代言人用如下的话说明他的观点:

    尽管我在逍遥派哲学家的书中遇到精微的推理,在化学家的实验室中看到美妙的实验

,我的拙劣的天性总觉得,如果两方都拿下出比通常拿出的更为有力的论据来证明他们的

说法的真实性的话,那么,人们对于混合物中的物质成分,即一些人要我们叫元素,另一

些人要我们叫要素的东西,保留一些怀疑,是完全合理的。

    波义耳指出,人们以为火可以把物体分解为元素,其实在不同的温度下所产生的效果

是很不同的,常常产生一些显然也很复杂的新物体。黄金是不怕火的,绝不会产生盐、硫

或汞,但可以和其他金属一起制成合金或溶解于王水,而且仍可恢复原形。这说明金的“

颗粒”经过各种结合之后仍然不变,而且说明并没有出现亚里斯多德的元素或炼金家的原

质。他于是提出一个谨慎的命题:“也许不妨姑且承认:我们可以把凝结物所提供或组成

凝结物的那些互相截然有别的物质,叫做这些凝结物的元素或原质,而不致造成多大的不

便。”这样,波义耳就抛弃了以前的一切见解而给元素下了一个朴实的定义,不管在他以

后化学的面貌经过了许多革命性的改变,这个定义仍然适用。波义耳自己没有在实验中运

用他的见解,但别人却无意识地运用了这些见解,一个世纪以后,这些见解就为拉瓦锡所

采纳,成为现代化学的基础。

波义耳拒绝了贵族的爵位和伊顿(Eton)学校校长的荣誉。他的才能在他的爱尔兰墓志上

受到表彰。据说在那上面他被誉为“化学的父亲和科克(Cork)伯爵的叔父”。

帕斯卡尔与气压计

    在结束这个时期的数理科学的叙述以前,我们必须短简地谈谈以神学家出名的帕斯卡

尔(Blaise Pascal,1623-1662年)。他是概率的数学理论的创始人,这种研究从关于赌

博机遇的讨论开始,现在对科学、哲学以及社会统计的问题都证明有很大重要性。事实上

,一切经验知识的心智基础都可以说是概率问题,都可以用赌博的术语去表达。

帕斯卡尔还对液体的平衡进行了实验。比克曼(Beekman)和巴利安尼(Balliani)在161
5
年和1630年先后都注意到抽水唧筒有压缩空气的作用。伽利略说,有一位工人告诉他,唧

筒打水的高度不能超过“18时”(可能约27呎),1640年左右,伯提(Berti即Al-berti)

在罗马也进行了这些实验。这就促使托里拆利在1643年制造出一个水银气压计,果然不出

他的所料,密度很大的水银柱的高度不超过30时。后来,在帕斯卡尔的指导下,一具气压

计被人带上多姆山(Puy de Dome)上。仪器愈向上搬,大气压力就愈减少,水银柱也愈降

低。由此可见水银柱不下落是因为有空气压力支持,而不象亚里斯多德派所说的那样,是

由于自然“厌恶真空”。

妖术

    妖术的信仰和巫术的实施当然在史前期就有了,事实上,早期宗教和自然科学也许就

是从妖术和巫术所形成的观念中脱胎出来的。但是在教会最初征服世界以后,丰产崇拜的

巫术和其他形式的妖术,便被有知识的人看做是异教的遗迹,不再为人所畏惧了。圣·博

尼费斯(Saint Boniface,680-755年)把对于妖术的信仰归入魔鬼的诱惑之列,查理大

帝的法律则规定,如有以妖术罪名致人于死者,其罪等于谋杀。教会对此也取宽大态度—

—明知不对而招唤恶魔,不是异端,只是罪恶。

    但是到中世纪后期,恶魔便声名大著。丰产崇拜的巫术,由于摩尼教异端的关系而恢

复起来,到后来,魔鬼竟成为被压迫者崇拜的对象——一位被剥夺了王位继承权的魔王。

圣·阿奎那运用了他巧妙的机智为教会过去对于妖术的态度巧加辩解;他说,虽然相信魔

鬼能够制造天然的雷雨是异端,但是如果以为魔鬼在上帝的许可下可以制造一点人工的雷

雨,那是与天主教的信仰没有抵触的。1484年,教皇英诺森八世(Pope Innocent VIII)

代表教会对群众认为可以与恶魔和鬼物交通的信仰,以及群众对于妖人和女巫的魔力的信

仰,给予正式制裁。于是这样有罪的人都变成了异端分子,正统派也就获得了一个可怕的

新武器:凡是异端分子都可宣布为妖人,而激起群众对他的愤怒。有些牺牲者实际是摩尼

教或其他原始宗教的正当信徒,因举行仪式而遭受火刑,还有许多则是为人所诬陷的。


    宗教改革的时候,新教徒把这些观念接受下来。他们可以引用圣经上的诰诫:“行邪

术的女人,不可容她在活”。虽然古代的教会法典只是对妖术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他们也

用不着去巧加辩解了。新教徒与罗马教徒在迫害女巫方面,互相竞赛。在大陆上,招认与

告发都是依照法律按正规途径用酷刑逼出来的,差不多所有的被告部招认了。在英国只有

特殊法庭才有权使用酷刑,民事法庭无此权,被告者大半到死不承认他们有罪。据估计二

百年内整个欧洲死于此难的人为数在七十五万以上。被告的人要想逃脱是很困难的。如果

自认有罪,他们立刻就被活活焚死;如果不招认,他们便受到酷刑,直到招认为止。

    十五世纪出版的宗教审判官的敌本《奸人的惩罚》中,有关于审判女巫的方法的记载

。那里所记载的野蛮的和不守信义的法律程序简直令人不能置信。不拘什么方式,只要能

得到供状,都是法律所允许的。在施酷刑前后,审判官应该答应保全被告的生命但不告诉

她要把她下狱。这种诺言应该暂时有效,但以后还是应该把她烧死。在别的场合下审判官

应该保证慈悲为怀,“但要有这样的心理保留:他的慈悲是对自己或对国家而言的”。


    很少人敢冒惨死的危险去对这种疯狂的迫害提出公开的抗议。这样做的第一人也许是

阿格里帕(Cornelius Agrippa,1486- 1535年)医生。第二人可能是韦尔(John Werer)

。他是克勒夫斯的威廉公爵(Duke William of Cleves)的侍医。靠了公爵的保护,他才

敢这样做。1563年,韦尔出版了一本书,说明所谓妖术通常是由于魔鬼们造成的幻觉而产

生的,因为魔鬼们总是利用女人的弱点来制造他们所喜欢的迷信的残酷行为和无辜的流血

。一位住在肯特(Kent)郡的纳士斯科特(Reginald Scot)在《巫术的真相》(1584)一

书里,采取了现代的常识性的看法,认为整个这件事是愚昧、幻觉、欺诈与诬告的大杂烩

。斯科特的书几次翻印,在某一个时间内“对于地方官与僧侣有很大影响”。一位耶稣会

教士斯皮(Spee)神父在不到两年之中陪伴了大约二百位牺牲者到维尔茨堡(Wurzburg)

的火刑场去。他对这个经验惊骇不置。他说他相信这些人都是无罪的。他们的招认千篇一

律,因为他们宁肯早死,不愿再受酷刑。1631年他发表了一本隐名的书,书中说:“如果

对所有教会的僧侣、博士和主教施以他们所用的酷刑的话,可以使他们个个都招认他们施

行过巫术。”

    但是这些应当名垂千古的勇士们,并不能制止蔓延到社会各阶级的疯狂的浪潮。詹姆

斯一世写了一本关于妖术的书,对韦耶尔与斯科特加以谴责;连大医生如哈维爵士与布朗

爵士(Sir Thomas  Browne)也参与对女巫进行检查。酷刑与烈火的狂欢仍旧流行整个欧

洲,一直至十七世纪之末或更后。这件事是现今的集权主义时代以前人类历史上最黑暗、

最可耻的一页。

妖术信仰的衰退与它的兴起一样缺乏明显的理由。文明世界在停止焚烧女巫以前,已渐渐

了解不能再相信有妖人的存在了。这并不是由于世人变得更宽大、更人道了,而是由于世

人更怀疑和不畏惧女巫的力量了。事实上,这个世界正在准备迎接十八世纪的唯理论哲学

和冷静的唯智论。至少在这个问题上,唯理论哲学和唯智论是有一件功劳值得大书特书的

。很明白,这种态度的改变主要是由于科学的进步。科学已经慢慢地确定了人类支配自然

的界限并揭示了人类支配自然的方法。这个阶段是后来才达到的。本章所述的重要时期,

则始终由于对妖术的非理性的信仰,而暗然无光。即使在三百年后的今天,这类信仰还潜

藏在表面之下,随时可以在各阶级的无知无识的人们中间复活。

数学

    当代对巫术和科学混淆不分的情况,很可以在约翰·迪伊(John Dee,1527-1608年

)身上看到。他把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占星术、炼金术与招魂术上面,但是同时他却又是

一位极合格的数学家,哥白尼学说的最早的支持者。他在比林斯利(Billingsley)于157
0
年所发表的欧几里得著作的英语译本上写了一篇有学术意义的序言。在1582年教皇格雷哥

里十三世把有误差的历法改正了十天的时候,伊丽莎白女王政府聘请约翰·迪伊就实施这

项改革的方法提出报告。只是由于英国教会主教们的反对,英国实施这项改革的时间才推

迟了170年。约翰·迪伊在1547年从低地国家带回了夫里希斯(Frisius)所制造的天文学

家用的十字规和刻度环,以及麦卡托(Mercator)所制的两个地球模型。麦卡托因为制成

互成直交的经纬线的地球平面投影图而著名于世。史特维纳斯所发明的十进分数法也促进

了应用数学的发展。

    在这一时期里航海术得到有效的改进。前面讲过(100页)航海术开始于葡萄牙王子亨

利,到了有名的霍金斯(Hawkins)、弗罗比希(Frobisher)、德雷克(Drake)和腊勒(

Ralegh)的时候就告一段落。荷兰人在埃里克曾(Erikszen)与洪特曼(Nontman)等人的

领导下,于十六世纪末开始探险,很快就在东西印度群岛建立了殖民地。1601年荷兰的东

印度公司获得特许开发权,稍后英国也成立了类似的公司。

在新旧时期交接之际,有一位孤零零的人物霍罗克斯(Jeremiah  Horrocks,1617-1641

年)值得一提。他是兰开夏郡(Lanca  shire)贫苦教区的一个教士。他追随刻卜勒的研

究成果之后,认为月球的轨道是椭圆(地球在其一个焦点上),并且首先预测并观测了金

星过日面的现象。这就使他能够改正金星轨道上的误差并估算出它的直径。五十年后,牛

顿承认他从霍罗克斯那里受益不浅。

科学的起源

    在本章内我们终于看到近代科学的真正起源。在文艺复兴时,自然科学还是哲学的一

个分支;但在我们刚才讲过的时期中,它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观察与实验的方法,在可以应

用这些方法的地方还得到数学分析的帮助。哥白尼与刻卜勒虽然仍在数学的和谐中寻找最

后因,并且在牛顿的时代以后很久,这个思路还是存在着,往往以为在每个现象可以用数

学方式从量上加以表示以后,这个现象就算既得到了科学上的解释,也得到了哲学上的解

释了。可是这个倾向对于实验科学家并没有什么妨碍。他们丢掉了理性的全面的综合这条

镀金锁链(不管它是亚里斯多德的还是柏拉图的),因而可以自由而谦卑地接受事实,即

使这些事实不能嵌合到一个普遍的知识体系里去。但事实也开始在这里或那里凑合起来,

加七巧版的零块一样,使得图案的某些部分赫然出现。在下一时期内,这个动向在牛顿关

于重力定律的表述中表现出来,那是科学上的第一次大综合,但在十八世纪法国百科全书

派的夸大的机械哲学中,这个动向也许就摆动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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