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enc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qpcwth (独翅鸟), 信区: Science
标 题: 3.6 创造性浑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2月26日19:51:30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在普里高津时间论据的背后，流露着一颗富于遐想的心灵，这颗心灵相信在不可预测性
、浑 沌和时间规律中——不仅在经典动力学的力学定律中——隐藏着大自然创造性的奥
秘。他把 浑沌和不可逆性的创造性在生命发生中的作用视为一个例证。
普里高津研究小组中的柯奈普迪和其他科学家正在做一些可以显示DNA核苷酸上复杂密码
如 何演化的实验。DNA是具有循环节的分子聚合物或分子链。正如普里高津表述的，问
题在于 ：“你怎样在聚合物上造一个文本?”或更准确地说，你怎样把聚合物〖HTH〗变
成 文本?“如果你把聚合物与极限环反应相耦合，聚合物将变为ABAB。仅此而已。但如
果你把 它与浑沌反应相耦合，你将获得复杂的序列。你得到符号动力学”——即耗散结
构(浑沌中 的秩序)中不同分岔的创生记录。“这一文本富含信息。由于这个文本是不可
逆性造成的， 故存在一条阅读它的途径，那就是我们在真实核苷酸中所发现的途径，你
必须沿一个方向阅 读。”因而核苷酸是作用于其上的远离平衡动力学(即环境)的记录，
当读出此记录时，就可 以复制出这些动力学。“于是你看到浑沌根本不是那种消极因素
，”普里高津得意地说。
通过强调随机性和浑沌在结构创造中的作用，普里高津想象出一个宇宙，其中的客体比
经典 物理学乃至量子物理学里的客体更不确定得多。在普里高津的宇宙中，未来不能被
确定，因 为它受随机性、涨落和放大的支配。普里高津称此为一个新的“不确定性原理
”。( 旧译“测不准原理”。——译者注)
温纳·海森伯(Weiner Heisenberg)就量子力学确立的著名的不确定性原理指出，不可能
完 全精确地同时测知任何亚原子粒子的位置和动量。不确定性原理在粒子行为的描述中
引入了 概率描述的必要性。普里高津的新不确定性原理说的是，在某个复杂性阈值之外
，系统沿不 可预见的方向演变；它们丧失其初始条件，不能被逆转或恢复。这一时间倒
流的不可能性是 一个“熵垒”。熵垒的发现，类似于爱因斯坦发现人类和信号永远不能
跑得比光速更快，即 不可能超越“光垒”传播。
象海森伯不确定性原理一样，普里高津不确定性原理对还原论是一个打击。但对普 里高
津 来说，这种观照自然的方式并没有更多地限制对创造可能性的认知。例如，在谈到进
步思想 时，他和斯唐热指出，大多数进步定义给出“一个令人放心的表述，把自然看作
是一个万能 的、合理的计算器，且具有一个以全局进步为特征的连贯的历史。为了同时
恢复惯性和未预 期事件的可能性，就是说，恢复历史的开放特点，我们必须接受它的基
本的不确定性。这里 ，我们可以把白垩纪大灭绝表面上偶然的性质用作一个象征，那次
大灭绝为一些哺乳动 物(少数几种类似老鼠的动物)的发生扫清了道路。”(参考了《从
混沌到有序》第25 6-257页的译文。——译者注)
他们在著作的末尾，把他们对不可逆性的探讨——对浑沌的探讨——描述为引出科学中
某种 新事物的趋势：“一种和经典思想的透明性形成对照的‘浑浊性’”。人们记起约
翰·济慈 (John Keats)的忠告，要成为一个诗人，你必须能够生活在“怀疑和不确定性
”之中。普里 高津正把这作为科学的一条新路。
这是人类思维的一个失败吗?难说。作为科学家，我们没有任何选择；我们 不能向你把
这世界描述成我们愿意看到的那样，而只能描述成如我们能通过实验结果和新理 论概念
的联合作用所看到的那样。我们还认为，这种新情况反映出我们象是要在我们自己的 精
神活动中找到的那种情况。经典心理学以意识活动即透明的活动为中心；现代心理学则
为 无意识的浑浊功能增加了很大的分量。也许这是人类存在的基本特点的一种形象。请
记起俄 狄浦斯(Oedipus)(拉伊俄斯(Laius)的儿子。人首狮身怪物斯芬克斯曾向过路人
设谜 ：“某物早晨四条腿，午间两条腿，晚上三条腿，腿最多时也是其最弱之时。”许
多人因未 猜出而丧命，俄狄浦斯第一个猜中谜底是“人”。于是当了国王，娶了寡后(
即自己的亲生 母亲)。——译者注)来，在斯芬克斯(Sphinx)面前， 他的思维是那样清
晰，而当他面对自己的身世时，又是那样愚钝和暗昧。也许，我们对我们 周围世界和我
们内部世界的洞察一起到来，这是我们一直试图描述的科学之最近演变中一个 令人满意
的特征。”(参考了《从混沌到有序》第372页的译文。——译者注)
还原论者、生物学家雅克·莫诺(Jacques Monod)把本世纪初叶发展起来的科学(量子力
学及 其后裔大统一理论)表述为定义一个宇宙，在这个宇宙中，生命和人类是不“遵守
物理定律 ”、但“与物理学定律相容”的偶然事件。结果，科学已表明人在宇宙中孤独
又孤立，是一 个“生活在异国他乡土地上的吉普赛人。那个世界对他所弹奏的音乐充耳
不闻，对他的希望 、苦痛和罪恶同样漠不关心。”(参考了《从混沌到有序》第35页的
译文。——译者 注)宇宙是一架庞大机器，是一台概率性计算机，生命和智能在其中只
有相当低的 概率。
普里高津坚决反对此种还原论观点。通过关注在实在的所有向度中时间的存在性，关注
浑沌 在创造自发秩序中的深刻作用，他朝他所说的“自然之再生魅力”推进。普里高津
想显示， 作为时间有限的、自发产生的人类，我们是时间有限的、自发组织的自然运动
的作为整体的 一个部分，而不是低概率的偶发事件。他还想显示，我们的所做所为并不
是无关紧要的。
“自由和道德在一架自动机内毫无共同点。不过，一旦你发现世界足够复杂，价值问题
就变 得大不相同了。……我们此时的所做所为导向分岔分支中的一个。我们的行动就在
建设未来 。”他相信，“由于甚至小小的涨落也可能增长并改变整个结构，结果，个体
活动并非注定 不重要。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威胁，因为在我们的宇宙中，稳定的、永
恒的规律的安全感 看来一去不复返了。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危险又不确定的世界里，它不
唤起任何盲目的信念。 ”(参考了《从混沌到有序》第373页的译文。——译者注)
让内·韦伯(Renee Weber)在《科学家与贤哲》(Scientists and Sages)一书中，
把 带有传统神秘色彩的普里高津，与象戴维·玻姆那样的新科学神秘主义，相提并论。
但她指 出，普里高津在很容易限定的意义上不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他对浑沌的看法，似
乎无疑是神 秘的。例如，尽管这个词在他的谈话和写作中频频出现，他却拒绝给它下定
义。但他在对一 体性的直接神秘把握上，不是一个信徒。
给他那种神秘主义定个品牌，看来指出一点是适宜的：他是一个前哥伦比亚艺术收藏者
，这 种艺术充满朴实形态和含糊形态。他的神秘主义似乎更接近于此：接近艺术，或接
近一种古 代科学，它将带来受黄帝垂青的消息。他指出，还原论符咒是一场梦幻——我
们周围活跃的 时间有限的实在则是一个更好的梦幻。
本土美国人有一个说法，即时间无始无终，这是一个事实：印第安人早就知道并一直知
道， 而白人却必须学习。或许普里高津是第一个学习(或重新学习)它的西方科学家。所
以，对于 时间的无穷尽性，他添加了另一个成分，也是一个古老的成分：浑沌乃结构和
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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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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