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dminto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ongyun (冬云), 信区: Badminton
标  题: 孔乙己 之Ti-10版(网友妙贴 转自蓝天)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16日21:14:53 星期三), 站内信件

鲁镇的文体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拉线机,货架挂着拍子,可
以随时试拍上线。玩语毛球的人,相互切磋之后,每每花几张钞票,买块水货马屁
一百或SP版的太屎,——这是二年多前的事,现在20MuscleCH都要卖到千多元,—
—靠柜外站着,慢慢地看拉线;倘肯多花一点,便可以上BG-68-Ti,或者AC-440,
让拍子的心理感觉更爽了,如果能出到更多,那就能买多一双原装YY SHB-65,但
这些顾客,多是混蓝天的初哥,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使CN的“高手”,才踱进
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来ISO-800和MP-99,慢慢地坐着看。 

我从前年起,便在镇口的咸亨YY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技术也差,怕侍
候不了使CN的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普通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骂骂
咧咧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上网货比三家,看过钢号和光号,又亲自试
球拍的硬度和平衡点,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之下,将流野充水货也很难。所以
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拉
线和上手胶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有些单调
,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
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站着拉线而使用Ti-10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面孔上时
常有些伤痕,脏兮兮的球拍袋子上的YY Logo已经磨掉了。使的虽然是Ti-10,可是
又旧又花,似乎每次打双打都跟搭档碰拍子,也从来不换手胶。他对人说话,总是
满口中英夹杂,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小饭馆门口对联上的“上
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
,所有拉线和买球拍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
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拿两筒金雀,拉25磅的BioRoot。”便排出几张
钞票。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
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阿丹的拉
线工具,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物不
能算偷……窃物!……语毛球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太屎
无弱旅”,什么“仿MP-100的都是破东西”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
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练过球,但终于没有进体校,又不会巴结
XX海眼包子等“斑竹”,始终没有成名,还不断升级,最后把刚进的两把国产
Kason换成二手Ti-10;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技术还可以,暑假替
人家当陪练,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坐不到几天,
便连人和学生的球拍、毛巾,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陪练的人也没有了。孔乙
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
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
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装好了自己的破Ti-10,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
,你当真技术很好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
说道,“你怎的连半个区级比赛的名次都捞不上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
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日语,一些不懂了。在这时
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
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少年说话。有一
回对我说道,“你用过YY拍子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既然用过,……我
便考你一考。这拍杆上的SP代表什么含义呢?”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
?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吧?……我
教给你,记着!这些应该记着。将来自己倒卖YY,一定会用。”我暗想我和
CannonBall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将告诉顾客SP和CH的区别;又好
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常说的新加坡代理么?”孔乙
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Ti-10有
4个版本,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头抹开柜台上
的灰尘,想把自己Ti-10杆子上的SP和把手上的光号给我看,见我毫不热心,便又
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舍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打过的金雀,
一人一个。孩子拿到羽毛快要脱落的金雀,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他刚买的装满新
球的两个球筒。孔乙己着了慌,伸开手臂将球筒捂住,弯腰下去说道,“这些都还
没有打过……”直起身又看一看袋里余下的球,自己摇头说,“多乎哉,不多也…
…”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
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
个正在买T-Shirt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
!”“他总仍旧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大胡子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
,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悔罪书,后来是打,打的满地找
牙,再打折了腿的说。”“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
“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大衣
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拉
一条BG-65。”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
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运
动服,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膝头上横着他那个破
Ti-10。见了我,又说道,“拉一条BG-65,25磅。”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
孔乙己么?你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
清罢。这一回是现钱,要水货的BG-65,不要CH的。”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
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
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孔乙己低声说道,“跌断,跌,
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
都笑了。我帮他的破Ti-10拉好线,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放
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将球拍装进拍套,
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新年,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一
百九十块钱呢!”到第二年911纪念日,又说“孔乙己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到
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新年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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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有欲以观其窍。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为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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