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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天外有天(四十七)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Sep 6 14:52:16 1999) WWW-POST
用棋士生命作赌注的十盘棋
自藤泽(库)和我晋升九段之日起,就命里注定要进行一场
你死我活的厮杀。当时各家报社都争相计划举行我们两人的决战
对局。结果,读卖、朝日和每日新闻三家之间达成了一项协定。
根据这一协定,三家将停止竞争,平分秋色地分别举办有关我与
藤泽(库)九段的对局。读卖新闻主办“擂争十盘棋”,每日新闻
主办贴四目半的“四盘棋”,朝日新闻主办我与藤泽(库)、木谷
实、桥本四棋士的“四强战”。由于朝日主办的“四强战”中我要
一人独弈六盘,因此将三社的对局合起来,我将苦战二十盘。
如前所述,因我一直觉得十盘棋不过是擂台战式的对局,所
以随时都有接受挑战的精神准备,但藤泽(库)九段那方面却似
乎是件复杂的事情。他总不给予应战的答复,致使前次与他的商
谈搁浅。
我本人并不知晓藤泽(库)九段为何在与报社的商谈中闹别
扭,据说他之所以迟迟不愿应战,主要是围绕这样一个问题纠缠
不休,即秀哉名人引退之后,名人位这把空交椅应由谁来坐?
由于藤泽(库)九段不愿应战,读卖新闻才急忙组织了我与
桥本本因坊的第二次十盘棋对局。而且,在该报的通告中,谈到
藤泽的近况时有如下的评述:
“广大围棋迷们期待已久的吴氏与藤泽氏的交手,尽管吴氏历
来是从容坐擂,但不知何故藤泽九段却怏怏无应战之意。因此,
二人的决斗难以实现。而且藤泽氏自晋升九段以来,棋力已显出
骤降之势。昭和二十四年秋季升段大赛时他三胜三败,昭和二十
五年春季大赛时二胜四败,本届本因坊战为三胜三败,不振之势
持续未减。有人认为,由于桥本八段在本因坊战已取得了优胜,
时至今日,棋界人士们的注意力恐怕已从‘吴一藤泽之对抗’,转
移到‘吴一桥本之决战’上来了。为此,本社为了继续期待藤泽
九段振作起来的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待此决定首先举办‘吴一
桥本十盘棋’的对局。可以预见,作为‘吴一桥本时代’到来的
响亮回答,此番决战成为本年度最大的历史性的争棋!”
藤泽九段读了通告之后火冒三丈,立即在日本棋院机关刊物
《棋道》上以头版头条报道的形式发出了“我随时应战”的声明,
并在文中指责读卖新闻“无理”。对此读卖新闻也针锋相对地同样
在《棋道》上刊载了“是谁无理”一文。至此,一场笔战更使商
谈陷入了僵局。这场架越打越烈,后来竟演变成了互相揭短的地
步。几个月过去后,问题不但没有解决,还闹得满城风雨。后来,
由于藤泽的母亲去世,据说在举办葬礼仪式的过程中,人们趁机
使双方言归于好,并且终于实现了“吴一藤泽对局”的最初目的。
虽然如此,在对局限用时间的商谈中又遇到了难题。长考派
的藤泽毫不让步地主张双方各为十三小时。我则主张最长十小时,
并表示以此为界,不再退让。
我很早就主张对局应以一日终局为原则。尽管围棋有很强的艺
术性,但终究属于竞技。如果对局为两日以上,就难免有伙伴儿的
提醒与支招儿,从而容易使竞赛掺进不纯的因素。另外,我认为,
要想使围棋作为国际比赛而加以普及,也应当将对局限定为一天为
佳。限用时间短,但棋艺不一定下降。快棋赛中也曾有过不少出色
的棋谱。再者,我所敬重的本因坊秀荣名人也曾主张限用时间应为
一天。
总之,在限用时间问题上,我不能只对一家报社让步,如果轻
易让步,那么三社共计二十盘的对局,我都必须遵守限用时间为十
三小时、三日终局制的规定。这对于以体重七十公斤为自豪的藤泽
来说十分适宜,但对于体力很差的我来说,就成为一个很大的负担。
总之,当时我主张的十小时不容改变,最多退让到二日制才愿出阵
迎敌。谁知藤泽更是顽固,毫无让步姿态。我为了打开僵局,折中
取十一个半小时来做让步,最后甚至让步到十二个半小时。然而即
使是我一让再让,藤泽在限用时间问题上仍然是连一分钟都不肯退
让。
由于在限用时间上没有达成协议、交涉再度出现搁浅。之后半
个多月里,我没有听到任何来自报社的消息。事情到底怎样了?正
当我也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朝日新闻社的“责任记者”学艺部次
长户川常夫先生突然到我家来访。一见面,他就劝我无论如何要同
意限用十三小时的要求。而且还告诉我说,朝日新闻社的首脑会议
决走,今天如得不到我的同意,就放弃“四强战”的计划。听到这
个消息后,我非常理解他的处境。我想,如再僵持下去,最最为难
的是这些有关人士。因此,为了顾全大局,我毅然答应了十三个小
时的要求。
说点儿离题的,我至今还记得有关朝日新闻“四强战”对局费
的往事。由于朝日新闻社早就听说过我喜欢马,打算用对局费的一
部分买一匹一流的赛马赠送与我。如前所述,当时我只是热衷于养
马的计划,根本没想过当赛马的马主。当此事传入耳中,我惊愕不
已地对他们说:“我只不过想骑马代步而已,赛马的事我可是力不
能及”。不消说,我当场谢绝了这件事。
我对户川先生表示同意限用时间为十三小时之后,又打电话将
我的主意通知了另外两家报社。这样一来,与藤泽九段的十盘棋对
局便排除了一切障碍。霎时间,战云密布。我与藤泽九段的决斗不
久即将揭开战幕!我反复体会着这一对局的重大意义,于翌日踏上
了去金泽的旅程。我打算先到前田先生那里落一下脚,在就近的温
泉治疗一下痔疮。
一到温泉后,我估计当天的报纸会发表“藤泽对吴十盘棋”
的消息。然而寻遍了报上所有的角落也没有见到发表的消息。后
来一打听才知道,户川先生离开我家后,径直去了藤泽那里,将
我同意限用时间的事告诉了他。不料,藤泽却一反当初“随时应
战”的诺言,没有立即给予应战的答复。户川先生又尾追到名古
屋,再次与藤泽谈判。结果却是吵闹一场,不欢而散。为此,朝
日新闻社不得不忍痛决定放弃“四强战”的计划。
当读卖新闻社任命山田虎吉先生为“责任记者”后,这个被
称为既费时间、又很棘手、空前绝后的“吴一藤泽十盘棋”才终
于在昭和二十六年(1951)十月,朝着可望落实的路上迈进了。
与藤泽九段的交涉,从开始筹划到落实,共花费了两年的时间。
此次十盘棋或许可以称为“昭和二十年代最大的争棋”。我于
临战前从未有过“必胜不可”、“决不能输”之类的念头。因为我历
来认为胜负取决于天运,所以在对局的“前夜祭”的仪式上让我当
众表示决心等事,对我来说实在是受罪,但这次对局非同以往,迄
拉开战幕为止,不但费时两年,而还在社会上引起一阵骚动。说真
的,听到对局之事己决定后,我心里也十分紧张。记得我正在温泉
洗澡时,永野辉雄先生也跳进池中,问我对胜负有何预见。我当时
回答说:“我只要能保持恒常之心,就不会输棋。”我曾预想过,面
对计算精深、刚劲有力的藤泽九段,我将会凭大局观的稳健之力来
抗争。不过,胜负结果只有神明知晓。我只要在盘上竭尽全力,结
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我想,只要抱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的达观信念,就可以保持恒常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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