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ss_Bridg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iver (独上高楼), 信区: Chess_Bridge
标  题: 胡说十九道儿之二：除却巫山不是云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r 16 16:08:41 2000), 转信

据说足球和围棋是现在国人中最热门的两项运动。 一个动脑， 一个动脚， 并在一
起好象有点儿不大搭调。不知您琢磨过其中的道道儿没有， 其实这两不搭调的活儿
里有一最基本的共性， 看完俺这篇东东您也就明白了。 俺虽然也跟着哄过足球(以
骂为主)， 不过还从未下场子练过真的。 围棋上不敢说有多高的道行，可二十来年
怕也下了有上万盘了。棋力也还经得住您肉麻几句而不致脸红。所以俺还得再往高
里拔拔围棋， 往下踩踩足球。 光踢球不下棋的您也别急着骂俺， 你得看俺说的对
也不对。看完了您想学围棋也未可知。说不定哪天有缘你跟俺还可能上网切磋一盘，
俺这挂牌营业的坏人可是“毁”人不倦呢：-)。
还是据说， 国家体委曾对全运会要不要设围棋一项有过反复， 也不知现在设了没
设( 别乱联想)。 不过他们射不射俺没兴趣关心。 国人提起雅事来最俗不过的说法
就是“琴棋书画”， 显然是把棋归到“艺”那堆儿去了。 可这动脑子的围棋的事
没划归文化部管， 而是归了专管四肢发达的体委去了。这显然又是强调围棋竟技的
一面。 竟技， 也就是争胜负。咱整天老是把赛场上大大小小的胜负跟振奋民族精
神联系起来，这围棋归体委管倒也合适。
围棋之妙真是妙不可言(等我侃完了可能这句话就不成立了)。 妙笔生花又酷爱围棋
的金庸想赞几句也只是干瘪瘪地冒了一句“围棋是有很深的人生哲理的”。 以前看
围棋杂志有作雅弄骚者试吹过，也脱不了“智慧的较量， 数学的比赛， 战斗的游
戏”等俗套儿， 都没捅着痒痒肉儿。要说智慧，较量智慧的地方多了去了， 也非
止围棋一技。 要说数学， 也就是个加减法而已， 小学一年级就够了。战斗嘛，
模模糊糊是那意思也不贴切，再者说这中国人民爱好和平，谁专门因为好斗而喜欢
围棋呀？其实这围棋之妙正是妙在其“技”与“艺”的完美和谐融于一体， 真正的
天人合一。围棋虽不具气功的强身健体功效， 然陶冶情操“往高层次上带人”可绝
不逊色， 还不会让您糊里糊涂就去围攻中南海成了破坏安定团结的邪教团体成员喽。
近代中国为什么落后， 东西方文化的比较， 这些都是被人侃滥的话题， 弄的俺敲
这几个字都有走“俗手”的感觉。 俺没那耐心也没那功力正儿八经研究这个。不过
“朕不读书， 粗知大略”。总之这两种文化侧重的是“人” 和“物”的两面， 难
较高下，其结果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为什么现在暂时西风压倒东风，以后俺有
“生不逢时”一讲再侃这个。
西人是讲科学的。我这么说不仅是指从政治选举到性交姿势都成为研究课题的近乎
泛滥的现象， 更是就其思考方式而言的。学理工的尤其是又在米国读过P学位的人
在啃经典的 时候应该对这一点会有很深的体会。科学的本质是发现真理。 真理即
天道， 就是大自然之美， 所以科学的标准是客观的， 不会因人而异。你能观察到
的东西， 别人在同样条件下也可以重复观察到。你发现了什么定理， 就得把证明
亮出来让别人审视检验。否则你就是神马教授还是官封的 “杰出青年科学家” 作
弊都会让人揪住小命根子亮丑的。科学是见物不见人的， 所以尚科学的结果必然是
物质文明发达。科学的精神是求甚解， 是一种解析式的思考。扯到这您可能有点儿
嫌累。 那就对了， 这也就是俺要的效果：-)。 这科学就是累人， 要不俺怎么激
流勇退了呢， 当然受围棋诱惑其它都成六宫粉黛无颜色也是重要原因。不过说实话，
俺觉得做学问干挖坑补路的二流活儿已经没大劲头儿了， 可科学发展到这年月就
是一流又如何？ 拿懦辈儿奖的除了他那一行端饭碗 的又有谁清楚他干那堆是啥东
东。您别误解俺的意思再自我神圣一把说您不为名利。我的意思， 如果仅为谋食，
那还有比这轻松还致富快的， 咱宁“卖”身不卖脑。 要说为兴趣， 您有兴趣不
嫌累这倒还算个好营生。不过对俺来讲(我猜对大多数人来讲也一样)，要说兴趣的话，

做学问有乐趣， 但肯定不是最令人兴奋和感兴趣的。 要想有更高层次的乐趣就必
须加上“艺”的成份。科学研究就是察天道， 欣赏到的是自然之美， 这个过程是
单向的， 没有你自己表现的余地。 科学这东西弄得再牛B也就是孔老二五十岁“知
天命”那境界，因为科学本身就是丁是丁卯是卯一点儿不能随心所欲的。这就是科
学累人的一面。 多说一句，俺的本意倒不是要贬搞科学做学问的， 以后俺在“蚁
观科学家”里再扯这个。
科学这边咱先按下不侃， 再扯扯这“艺”。艺是咱的特长，几千年的传统了。说是
求道， 但这道是不可证的至少是不好证的。方式自然跟搞实证的科学不同， 靠的
是灵性悟性可能还得加个德性。 我把它叫“艺”可能不确，但我要说的那档子事儿
您该不糊□c。这倒不是说“艺”就是虚的，先贤流传下来的东西多是层次太高科学
证不了的。这没关系， 科学回答不了的事多着哪，并不妨碍人们接碴儿琢磨甚至献
身求道。 艺术是人的创造，和以发现为本的科学不同， 艺术创造是人表达自己的
过程。人是有情有气的(别问俺这东东是啥)， 七情六欲这玩艺儿跟刮风下雨差不多，
说来就来了。 老积着不成， 来了就的得抒发出去挥洒出去排遣出去或者排泄出去，
总之不能憋着，憋着小则生病大则闹动乱。这一排遣就出了艺术， 俗点儿的扭秧
歌唱卡拉OK跟美眉调情什么的， 雅点儿的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 不过这年
月整“雅”事的尽是一帮俗不可奈的家伙。艺术这个东西不能说一点儿框框没有，
但其衡量标准差不多就象人的口味儿基本上是主观的。这一主观就出了个“滥”的
问题。给大风分公母的宋玉可以以文名世几千年咱倒也没什么不服的。同样一台中
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 老百姓看完说“靠， 啥JB玩艺儿！”， 可那帮鸟人楞是晚
会一过还厚脸皮奔大饭店去开庆功会。 书法这玩艺儿应该算够雅的了。 可一成追
逐名利的工具也就烂了。 你能拿拖布写， 他可以背过脸去写， 你手抄红楼梦， 他
就楞是愚公移山写个几万米创个吉尼斯，总之是把这动脑子的活儿变成体力劳动了。
据说现在写诗这行成了破产企业都下岗了。这就对了。 在网上看到有那话还说不利
落的主儿在填词赋诗还一脸严肃要超越前人。这写新诗的要俺说没几个不是神经错
乱外加大喘气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说， 这一句话要分几行吐出来这一行从那起
头儿都象苍蝇下蛆似的没个准谱儿。几年前北京的几男一女所谓艺术家脱个一丝不
挂再一个压一个趴在山头儿上，说是想使山增高几尺， 还告诉这叫神马鸟行为艺术。
要俺说就是一群大号的“傻不”。说着说着骂上瘾了， 打住。 咱这段的意思是说
“艺”可使人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才情什么的，让人随心所欲。但没了“矩”也就
免不了滥芋充数什么狗屁东东都会冒出来。
“技”和“艺”咱都嚼一遍了，回头儿您是不是得问这么一个问题， 不三不四，科
学累， 艺术滥， 有那光是优点没有缺点， 既让人察悟天道体会自然之美有规有矩，
还能让人随心所欲尽情发挥排遣情怀的。 嘿嘿， 有。 围棋， 只有围棋。咱常引
为自豪的那四大发明毕竟只是“技术”性的。 这围棋托情载道实在是人类最了不起
的发明之一，窃以为远比四大牛B得多。 世人重物， 故以所谓对生产力之影响来衡
量其意义，围棋屈尊降贵被归入游戏一类小道了。 若超脱一点儿来虚的， 那围棋
绝对是孤峰不与众山俦。围棋之规则简单得两句话就可说清， 可说是自然天成，
然其道之玄妙， 其情之深幽，殆非言语所能尽述。 围棋是要争胜负的， 所以它的
标准象科学一样是客观的。一切着手的好坏是以是否向赢棋的方向迈进来衡量的。
当然有些着手不好判断是难度问题，而不是标准问题。 下棋的过程也是一个求解
的过程，发现“只此一手”就是发现真理， 与科学发现的感觉没什么本质不同。棋
手常说的“平常心”就是老子“常无欲以观其妙”的意思。严密的逻辑思考自不待
言， 围棋的“手割”更是解析性思维方式在围棋中的具体运用。据说“手割”是日
本第四世本因坊也是日本头一个被尊为棋圣的道策首创的。即使高段业余棋手今天
也都会手割分析。棋道高深，当一个新形特别是开局的边角应对新形出痕7b时，对
局双方的得失有时并非一目了然的甚至根本就判断不了。 “手割”就是帮助人们判
断得失的一个有力工具。它撇开实战着子的理由和次序不管而只看形成的结果。把它
和某个形状相近且得失又有结论的棋形加以比较，使新形能在已知棋形基础上黑白各
增减数子而成， 再通过对这几子交换的得失来推断新形的得失。手割起到了简化问
题的作用， 对围棋技术的进步推动甚巨。
科学的进步已经使计算机可以和国际象棋的绝顶高手一较高下。可以预见， 计算机
在国际象棋上彻底打败人脑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这就使象棋成了一个纯粹科学问
题也就是纯粹“累人”的游戏了。 是棋手就有棋风，也就有个艺术性。 计算机是
没脾气没棋风没艺术表现成分的。 从这种意义上说， 艺术是以无知为前提的， 只
能存在于科学的领地之外。向科学挑战除了无知只能被归为“恶手”。 不唯下棋如
此， 其它宗教艺术莫不如此。
围棋是不是也面临象棋那样的“噩梦”呢？ 或许有朝一日， 但可以说那将是非常
非常遥远的事情。这计算机下围棋的研究最少也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吧，什么水平
呢？ 可以说连围棋的门还没摸着呢。一般智力水平的人学上一个月围棋打败顶尖高
“机”应该是探囊取物的事儿。 原因何在？ 计算机只能求解“科学”问题，而没
有悟性灵性。 只有一定的“技”能， 而无半分“艺”术。想靠穷局法这个笨招是
行不通的， 围棋的变化又何止天文数字。 虽说艺术以无知为前提， 但科学所知不
是太少也毕竟有限。围棋可供人排遣情怀进行艺术思维创造的自留地还是足够广阔
的。前面俺说了， 这玩艺术的容易有个滥的问题， 原因在于其标准是主观的。 围
棋之艺术性不用俺诌会下棋的都有感受。 也是那句“艺术是以无知为前提的”，
这水平低的棋手乐趣一点儿都不比高手少， 甚至更多， 因为他可以放情挥洒的余
地更大。 当然高手悟到的“道”更深。这个道是天道， 是技术性的。人常说棋如
其人。从一个人的棋风是可以窥视一个人的精神世界的， 甚至比生活中观察到的更
接近于其本质。棋道艰深， 即使是技术实力难分高下的超一流之间， 也还有风格
迥异的这个流那个流的， 还是可以表达自己挥洒情怀的。围棋的艺术性是不能脱离
胜负来空谈， 而胜负的标准是一清二楚最客观不过了， 所以不会有“滥”的问题。
想起开头那句话来了， 再多说几句。对科学探索的好奇， 艺术表达的冲动， 并非
属于科学家艺术家才有的瘾头儿。 常人皆有。 只是那些“家”干职业的靠那个吃
饭而已。咱们再来咂磨咂磨体育。体育比赛都是争胜负的， 因而基本上标准是客观
的。可是要想吸引观众， 还得有个艺术性， 也就是可观赏性。 象那基本上纯技术
性的项目如射击举重什么的， 除了跟洋人较劲多拿几块牌儿牌儿之外没多少人愿意
化功夫捧场。要说运动项目中最具艺术观赏性紧张刺激的还得说足球。 其它的不是
观赏性差， 就是象田径跳水等不够刺激持续兴奋时间短， 你这边刚热乎还没沾高
潮的边儿呢， 他那头儿早泄了。说到这您就明白为什么喜欢围棋和足球的人多了，
技术性与艺术性融于一体也。 这侃球的比侃棋的又多得多， 是不是足球更牛B？
非也。其实是围棋比足球牛多了，俺试说一二。 这足球虽说比输赢是有规矩的，
可裁判的影响足以改变很多场次的结果， 要不这假A假B怎那么多黑哨呢。围棋裁
判则除了数子没什么事儿可干， 干扰比赛更是闻所未闻。足球的艺术性还仅是感官
刺激， 碰上个屎教练除了刺激你喊下课外只有咬牙跺脚的份儿。围棋的艺术性是足
球难望其项背的。围棋是以棋会友， 而足球有点儿“痞子运动”的嫌疑， 场上打
架是常事。俺以后还得看球呢， 留点儿余地不挤兑了。 那足球比围棋火爆又是为何？

简单说三条就收摊儿。 第一， 足球感官刺激强， 商家乐于炒作。第二， 二十多
年了中国足球楞是冲不出亚州， 憋得全国人民跟着着急。第三，足球简单易懂，伪
装球迷比伪装棋迷容易多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下棋的除了被逼无奈有谁能戒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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