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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rk (大蘑菇), 信区: Chess_Bridge
标 题: 天涯棋客(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4月26日11:17:35 星期四), 站内信件
天涯棋客(四):在少体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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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杨晖当了广播员。
还在体育宫训练时,就有风声传来,说是要让我进少体校,而且还去学校政审了。不知
为什么,通知单上的名字是乃健,就这样弟弟早我半年多进了少体校。
1977年10月,我终于接到了少体校的通知。当时爸爸妈妈出差在外,是外公送我去少体
校的,他还给我买了只脸盆,这只脸盆我用了十几年,一直到我离开国家队。在少体校
教学大楼门口,我和外公站了很久,记不清是在等什么。但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我恍
惚地看着那些穿运动服的学员来来往往,想到自己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心情激动而
又满怀憧憬。少体校的全称是上海市青少年体育运动学校,对外称上海市友谊中学,我
在那儿一共呆了一年半,这段经历对我一生的影响很大。
少体校的围棋训练有点接近于我们现在所说的半专业,是培养专业棋手的学校,像日本
培养院生的道场,是专业棋手的后备力量。换句话说,我们在少体校学棋的目标就是进
专业队,那时围棋已经有市队和国家队了,所以我们的训练内容比较多,强度也比较大
,当然提高也比较快。
我们上午学文化课,下午进行专业训练。我一直不爱说话,腼腆、内向,虽然围棋给了
我一点自信,但总的来说,我还是一个孤僻、胆怯的女孩子。可能是因为我数学比较好
,班主任朱家理老师就安排我做了数学课代表,接着是班长和校广播员。班长的事其实
并不多,也就是传传话、发发本子什么的,但对我来说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了,而这些事
原先在学校里是永远也轮不到我的。在我之前,广播员有杨晖等,都是围棋队的,不知
这是巧合,还是传统。我还做过图书管理员,这些工作多少都要和人打交道,对我是很
好的锻炼。
围棋班的人虽然不是很多,可还是分男队女队,女队员相对多一点。我报到的时候,杨
晖刚从哈尔滨回来,她去参加全国少年围棋比赛拿了第一名。她同我们谈起外出比赛的
见闻,我非常羡慕,因为我还从来没有离开上海到外地去过。杨晖性格开朗,棋下得好
,会写诗,人也漂亮,很招人喜欢,真是样样比我好。当时,我非常崇拜她。1978年初
,杨晖就进入了国家队,那时我们还通信,交流自己写的诗,我觉得她写得真好。
围棋班里还有周家梅、张学慧几个女孩。周家梅后来去了德国,张学慧则去了澳大利亚
。后来在日本举行的一次围棋比赛上,张学慧代表澳大利亚参赛,我们见面时非常高兴
。
童年时很多学棋的朋友,现在散布在世界各地,他们或改行,或教棋,或代表当地参加
围棋比赛,不管怎么样,他们对围棋在世界各地的推广和发展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少体校,每天下午有三个小时的专业训练,男队的训练时间要多一些。女队员中,大
概要数华学明最用功,其他人训练之余都不怎么摆棋。那段时间的训练比较集中,也比
较系统,对我帮助很大。
钱宇平的头比较大,所以我们一直叫他钱大,当时他的棋比我高出一大截,我很少有机
会和他一起下棋,倒是和华学明下了不少棋。身在少体校,但我并不很用功,脑子里总
想着高考的事,想上大学,训练之余就看"数理化自学丛书",因为当时国家恢复了高考
,上大学是社会的一个热点。是继续下棋,还是努力读书,以后上大学,我犹豫不定。
所以有空就看复习书,把午休的时间都用上了。虽然,在棋上不用功,但少体校的生活
的确给我带来很多快乐,因为下棋,我才能成为少体校的一员。
进入少体校,是我离家过集体生活的开始。我们围棋班学员没有和大多数队的学员一样
住在宿舍楼里,而是和射箭队一起住在图书馆旁边的一间大寝室里。射箭队的人高大健
硕,而我们围棋队的人相比之下就显得矮小。几十个人,几十顶蚊帐,非常热闹。
在大寝室里住的时候,有很多有趣的事。夏天中午,射箭队的人就会问:“谁要吃棒冰
?”我们纷纷举手报名。几十支棒冰买回来后,大家就交钱领棒冰。我们用毛巾毯紧紧
地裹住棒冰,一支一支慢慢地吃,可以吃一个中午,都不午休了。对小孩来说,大热天
吃棒冰实乃一大享受,尤其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
在少体校,每周六晚上回家,周日晚一定要回少体校报到,我很守纪律,从不迟到早退
。我和好朋友高智蔚总是约好在车站等候,一起回少体校,因为从车站到少体校有一段
很长的路。被褥都是从家里带去的,因为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不会做。到了换季拆洗
被褥的时候,我们就把被子扛回家。记得那一年春天,我和高智蔚捆好被子准备带回家
。可是刚走出没多远,被子就散了,拖在地上,怎么也收拾不好,真是狼狈透顶。
进少体校的后半年,女队员人数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四个人:我、华学明、胡燕华和
沈曼蓉。于是,我们就搬到宿舍楼和其他运动队一起住,四人一间,和以前几十人一间
吵闹的大寝室相比,安静了许多,但也冷清了许多。我们人小,又不很勤快,打水和洗
澡要走很多的路,所以常常会为一些琐事不愉快。
不知为什么,我那时老是要和华学明发生小冲突,其实华学明很善良,待人诚恳,愿意
帮助人,可能是因为我和她在围棋上势均力敌,所以在别的方面也就容易较真,过不去
。有一次,教练戴庆中老师安排我和华学明下训练棋,我和她各搬了一块棋盘,坐在自
己的棋盘前,她不肯过来下,我也不肯过去下。戴指导当然很生气,训了我们一遍,好
像还惩罚了我们。
我们一起进了市队,在我被选进国家队之后,不久她也进入了国家队。我和华学明后来
成了好朋友,可能是由于少年时的打打闹闹增加了了解,成年后反而更能建立起友谊。
在少体校时,男女队员都很"封建",不多说话,就算弟弟在男队,我们也不多来往。当
时男队的教练是韩启姚老师,女队的教练是戴庆中老师。印象中,韩指导比较严肃,不
苟言笑,戴指导则比较随和,经常和我们开玩笑,女队员都不太怕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各有主张,老是和戴指导找别扭。早晨六点,我们都要跑步出
操,有一次戴指导来敲门,我们用被子蒙着头,谁都不吭声。戴指导生气了,罚我们跑
四圈,不跑就不能训练。我很倔,就是不跑。当华学明带头跑步时,我还反而怪她出卖
了我们。真是孩子气!指导是为我们好,跑步出操是为了锻炼我们的身体。对于体弱的
我来说,如果没有少体校良好的作息制度和锻炼,可能我的身体还要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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