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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江崎诚致和日本文坛弈林诸贤（九）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Sep 27 13:38:38 1999) WWW-POST


“藤村纪念历程奖”给那珂先生的“受奖理由”是：“……在语言的形态和声音方面， 

是没有谁能够赶上他的。他那纤细敏锐的感性，使他的许多作品成为杰作。十几年来， 

对主题、文体和叙述方法诸方面，都做了新的尝试……无论对作者自己还是对日本现代 

诗歌来说，都开辟了前所未有的新境地。” 
　　在我尚未确切了解那珂先生造就的时候，曾向他以往的学生笠原淳先生，询问那珂 

先生在日本文坛上的位置。 
　　“一个真正的作家，是不在意自己的位置的。”笠原先生尊崇老师的成就，更尊崇 

老师的人品，如此回答，应视为替那珂先生道出了自己的心境，“那珂先生是个纯粹的 

人，有童心的人——优秀的人都有童心。” 
　　我去拜访空我山房，想顺便给老先生带点礼物。下了电车，四处寻找点心铺，人生 

地不熟，一时没有找到。正当我左顾右盼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回过头， 

意外地发现竟是那珂先生。只见他脚穿木屐，在时有汽车驶过的窄路上向我奔来。真没 

想到那珂先生会亲自到车站来迎接，我心里老大不忍。 
　　“请慢一点！那珂先生。”我用笨笨磕磕的日语说着，上前将他扶住。 
　　那珂先生气喘吁吁，用手指着一侧说：“卖烟的，在那边。”我嗜烟成癖，可算名 

扬海外。 
　　看来，点心是买不成了。我搪塞着，和一起来的前野昭吉先生随那珂先生走去。 
　　离开那珂先生家，又到了伊藤礼先生家。交谈片刻后，伊藤先生请我们到外面吃晚 

饭。伊藤夫人因事，出门迟了一会。在她到饭店的时候，给我带来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说是离家前，那珂先生特意送去的。我蓦然想起，是我把它们忘在那珂先生的茶几上 

了。前野先生开玩笑说：“那珂先生送来的，是洪洲先生的命根子啊！” 
　　伊藤先生也住在久我山，离那珂先生家虽说不远，也有一公里之遥。那珂先生尽管 

不会将香烟看作我的性命，但确知那是我须臾不离的心爱之物。顿时，在我脑海里浮现 

出一幅令我惭愧不已的图景：白发苍苍、足登木屐的大诗人，揣着只剩几根烟的烟盒和 

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在昏暗的路灯下，沿着时有汽车驶过的窄路，匆匆忙忙地走着，走 

着…… 
　　那珂先生为人谦和、待人宽厚，以至如此！ 
　　我似乎又从另一个侧面，体味到那珂先生所崇尚的“空”的涵义。在空我山房里， 

那珂先生曾对我讲过，他借用的是佛学用语。佛书《大智度论》曰：“观五蕴无我无我 

所，是名为空。”无论对事业，还是对朋友，总之是对生活，那珂先生都追寻着无我之 

境。 
　　然而，人毕竟是自在的实体。那珂先生在代表团中，不显山，不露水，却赢得了普 

遍的尊敬。弈林诸贤互相之间，大都以“某某さん”（可译为“某某先生”，但一般是 

“老某”或“小某”之意） 相称。被郑重地称为“せんせい”（准确意义上是“先生” 

或“老师”）的，只有两位：一位是江崎先生，一位就是那珂先生了。这不仅和年龄有 

关，更同他们的成就和品格有关。在我还以为“さん”就是“先生”的时候，曾以此称 

呼过江崎先生，被中野晓先生善意地纠正了。后来，那珂先生参团访华，我一见他的长 

者之风，就自然而然地称他为“那珂せんせ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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