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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孔桂南行记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y 16 17:23:47 2000) WWW-POST

孔桂南行记6



  第二天,诸葛瑾派来的向导早早便来到迎宾馆,拜见孔桂。孔桂一见来
人,不由得愣住了。秀发轻飘,眉目如画,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孔桂暗暗皱眉,李齐宋亮却很高兴,有话没话问这问那,还没出驿馆门,
三人已是十分相熟了。
  小姑娘叫阿铮,是诸葛府中侍女。她心思灵巧,见识又广,一路上娓娓
介绍江南的风土人情,口若悬河,说得李、宋二人都直了眼,孔桂也不禁听
得入神,心下暗赞:“江南女儿到底不同,一个小小婢女竟也有如此学问。”
  四人行至鼓楼街古巷口,阿铮道:“前面不远住着一位隐士,棋艺精绝,
常有名流高士到他府上喝酒对弈,孔先生可有兴趣去看看他?”
  孔桂道:“请闻阿铮姑娘,这位隐者姓甚名谁?也许我听说过。”
  阿铮神秘一笑:“这人脾气古怪。未得到他许可,小婢可不敢说他姓名。”
  孔桂颇感兴趣,道:“好,我们去看看。”回头问李宋二人:“你们若不想
去,便自去游玩,待会儿我和阿铮去找你们。”
  李齐嘻嘻笑道:“刚才阿铮早跟我们哥儿俩说了,我们就是冲着这位隐士
高人来的。”
  宋亮也道:“我们跟着先生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先生与人平手对弈
的英姿。今日有此机会,正可一饱眼福,岂能错过?”
  孔桂心想:“我说你们怎的这么巴结这位阿铮姑娘,原来早就被收买了。”
  三人随着阿铮来到一座府门前,孔桂想瞧瞧门匾,哪知门匾上积尘甚厚,
竟没法辨认清楚。
  阿铮上去,推开大门,当先进去。孔桂犹豫一下,随后跟进。刚进门,就
听阿铮“噗哧”一笑。举目一看,原来门房里看门的老头子正躺在椅上,在阳
光照拂下呼呼大睡呢!
  孔桂暗暗感叹:“仆人已如此悠闲自在,不知那主人更是何等神仙中人?我
若能如此无拘无束偷闲半日,便已不枉此生了。”
  阿铮也不叫他,径自带众人直奔大厅。刚上得几级台阶,忽然象只中箭的
小鹿,一步蹦了下来,拉住孔桂,便向旁边花簇树丛中躲去。李、宋二人不知
何故,紧紧跟在后面。
  孔桂觉出她纤手微颤,似乎有些害怕,心中有些奇怪,顺她目光看去,只
见大厅中行出二人,均是峨冠大袖,昂首阔步。一人年龄稍轻,另一人却满脸
白须,颇有些仙风道骨。二人一面低声交谈,一面向大门方向走去,并未注意
周围有人。
  等那二人走远,阿铮才长出一口气,见孔桂三人六只眼睛盯着自己,脸上
一红,道:“那个人……他……他是……嗯,我们进去罢。”支吾半天,还是没
说出个所以然来。
  孔桂心中疑惑,见阿铮已向外行,也不便再问,只好起身跟着走出花丛。
李齐宋亮目标明确,倒不在乎钻来钻去,反觉很是有趣。
  几人在大厅等不多时,那峨冠白须的老人返了回来。阿铮迎上去,附在他
耳边嘀咕了几句。老人一脸欣然:“哦,许昌高人驾临寒舍,真是蓬筚生辉,太
给老夫面子了。”
  孔桂站起施礼:“晚生孔桂,见过……老先生。”心想:“天下有这等事,连
别人姓名都不知道,就跑来拜访人家。”
  老人呵呵笑道:“不必多礼。来,请入座。”当先坐了主位。
  孔桂见他所指座位前棋盘棋子一应俱全,又正好和他对面,心想:“这就上
啊?”
  阿铮笑道:“老大人就是这样,孔先生客随主便罢,我去沏茶。”
  老人笑着摆上势子,道:“还是阿铮了解我。孔先生莫拘礼。来,坐。”
  孔桂无奈,只得就座。李齐、宋亮早就在等这一刻,不用吩咐,各占有
利地形,屏息定气观起战来。
  下了十余手,孔桂不禁称奇。老人思路开阔,不同流俗,实力之强超出
了想象。暗想:“哪儿来的这么一位老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江东高手除
了严、马二圣,还有蔡、吕、王、皇甫四杰。但他们年纪都还不大,这位老
人气度雍容华贵,想必不是无名之辈,他是谁?”
  心中狐疑,不觉落下错着。老人乘虚而入,吃去孔桂中腹两粒要子,把
自己的两块孤棋连通,刹时间散兵游勇顿时变成铁骑雄兵,优劣之势立判。
  这时阿铮送茶过来,见此情景脸色大变,盯着棋盘,茶水也忘了放下。
  孔桂察觉不妙,急起反击。老人在大优情势下有点乱了方寸,既想保住
胜果,又不甘心退让。这种矛盾心情下落子也前后矛盾,不但白白浪费了一
手棋,更错过了一举获胜的良机。孔桂渡过难关,振奋精神,着着紧逼,不
断弈出好棋,官子中滴水不漏,第二百七十三手更下出一着令众人拍案叫绝
的妙手,占得三目便宜,最终反以一目优势反败为胜。
  老人细细点算一遍双方目数,哈哈大笑:“好,好棋!孔先生不愧为国
手,名不虚传,名不虚传!”指着第二百七十三手道:“此可谓神来之着,纵
是严、马两位,也是无法抵挡了。好,好!哈哈!”
  阿铮喜道:“那国老是答应了?”
  老人看她一眼,笑道:“老夫何曾失言过?小妮子还不把茶端过来?”
  阿铮答应一声,喜滋滋先把一碗茶献给孔桂,道:“先生请用茶。”
  孔桂道谢接过。老人道:“老夫欲收你为义女,你意下如何?”
  阿铮脸上喜色一闪,忽又不见,道:“只怕爹爹不肯。”
  老人道:“老夫作主,孔先生为证,你爹他能说什么?”
  阿铮左看一眼孔桂,又看看老人,终于端了一碗茶,盈盈行至老人身前,
下拜道:“女儿见过义父。”
  老人笑眯眯接过茶碗,道:“老夫一生,只有二女,长配孙伯符,次配周
公瑾。你是老夫义女,配那张子纲之子,看他张子纲还有何话好说?”
  阿铮羞得连脖项都红了,微嗔道:“义父!”
  老人笑道:“你今天骗了孔先生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天底下还有谁
比老夫更了解你的心事?呵呵呵!”
  孔桂疾快站起,惊道:“老大人就是乔国老?”
  老人道:“老夫乔玄。沾女婿的光,你孔先生居然也听说过我。”
  孔桂道:“老大人太自谦了。晚生听丞相言道,昔日他与国老同殿为臣,
常闻国老教诲指点,受益匪浅。又言国老善弈,朝中第一。孔桂愚鲁,现在
方才忆起。”
  乔国老笑道:“孟德棋艺,昔日已见锋芒,现在更精进了罢?”
  孔桂道:“桂临行前,曾陪丞相对弈。以晚生眼光,丞相固然精进许多,
国老亦是老而弥坚。两位可称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乔国老一笑:“你很会说话。”微微一叹,道:“只怕我和孟德再无相聚手
谈之日了。”回顾阿铮道:“孔先生,老夫有一事相托,你可愿意帮忙?”
  孔桂忙道:“国老若有命,晚生自当竭心尽力。”
  乔国老道:“好。实不相瞒,阿铮他父亲,便是你这次欲请二圣之一的严
武严子卿。”
  孔桂吃了一惊:“是么?”
  原来,严子卿虽号称棋圣,棋艺独步天下。但因家境贫寒,直到三十岁
才娶妻。那时江东军阀混战,也没人能帮助他。为了养家糊口,他只得每日
到江边垂钓,把钓上的鱼拿到集市上去卖,换些吃的。经常饱一顿饥一顿。
由于长期营养跟不上,他妻子身患多种疾病,在生下阿铮后不久便去世了。
父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更是艰难。好不容易把阿铮拉扯大了,这时候孙
策控制了江东局面,张昭欣赏严子卿的不凡棋艺,请他至府中教棋,日子才
渐渐好转。应酬中严子卿结识了许多名流。张綋、张玄父子也极爱弈,常邀
严子卿纹枰相对,手谈为乐。慢慢两家人都熟识了,不知不觉张玄和阿铮产
生了真挚的感情。可当严子卿发觉后,却极力反对。张昭也认为二人门不当
户不对,大为恼怒,责令张纮严加管教儿子。张纮本来对儿子不是很满意,
但严子卿、张昭的强横态度却令他十分反感,一气之下,请出马绥明,要一
赌而定。张昭怎肯示弱,授意严子卿一定要取胜。不但要阻此好事,更要借
机好好羞辱一下张纮。这才有两幅张字、请琴画双绝的事情出来。
  孔桂恍然大悟,心想:“今日阿铮导游,登门拜府,只怕都是诸葛瑾幕后
操纵。只要这位乔国老肯出面,天大的事也可以解决了。”看了阿铮一眼,道:
“国老和阿铮姑娘之间,有什么约定?”
  乔国老大笑,道:“本来老夫是不打算管的。可阿铮这孩子机灵得很,迫
得老夫答应她,除了严马之外,任何人只要在棋枰上赢了老夫,老夫就得出
头为她摆平这件事。呵呵,谁能料到她竟然能把你这许昌京都的国手也能请
了来?看来这是天意啊!”
  孔桂心想:“这老头自视很高,不过棋也当真不错。”
  乔国老忽然叹口气:“唉,伯符新丧,两位张先生均是江东重臣,如此争
执下去,实非江东之福。难得孔先生来,愿求高见,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孔桂见老头盛意拳拳,又很同情阿铮遭遇,沉吟一下,道:“国老,据您
看,严马二先生之争,何人可以取胜?”
  乔国老道:“严子卿正值鼎盛,七分可胜。”
  孔桂点点头,道:“国老明见,自然无差。但若严老取胜,恐事便无挽回
的余地了。所以,晚生以为,马先生决不能败。”
  乔国老道:“先生乃朝庭上差,孙二将军又已令下,难道不能中止赌赛
么?”他消息倒很灵通。
  孔桂一笑:“二张纵迫于王命,严先生也决不肯答应。”
  阿铮深知父亲性格,道:“孔先生言之有理。我爹和马叔叔都是性情刚毅
之人,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会退让罢手的。”
  乔国老大皱其眉,一瞥间却见孔桂面含微笑,心想:“这小子已有主意,
为什么还不肯说?”他久历官河宦海,知道有些话是只能你知我知的。想了
想,道:“阿铮,你先引这两位小兄弟下去休息,我和孔先生要好好商量一下
这事。”
  李齐宋亮刚才看二人争胜,学了几招,心中正痒痒,想着实战演习试验
一番,一听此言,顿时大喜,想道:“阿铮姑娘人又美,话又甜,还是棋圣之
女,正好去请她仔细指导一二,那才不冤枉来这一趟。”
  阿铮却恋恋不舍,还想听下去。但见义父神色庄重,只好带李、宋二人
到偏厅去了。
  孔桂见厅中再无旁人,才道:“请问国老,适才从此间出去的那位大人,
峨冠阔步,气度不凡,他是谁?”
  乔国老道:“他正是张子纲。”
  孔桂道:“原来是他。怪不得阿铮要躲藏起来。嗯,他来见国老,不知
说了些什么?”
  乔国老呷口茶,审视对方一眼,一字一句道:“他说,他已厌倦与子布
的争斗,准备退隐归山,过那啸傲山林,无拘无束的生活。”
  孔桂心中一动,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触。停了一停,才道:“张大人
此时后退,争棋更无胜望了。”
  乔国老道:“是啊,我就是为此烦心啊!”
  孔桂道:“国老,晚生昨晚细研严马二人赌棋诸局棋谱,大致已心中有
数。但如何行动,还请国老示下。”
  他说得隐晦,但乔国老眼珠一转,全部明白,心想:“这倒是好主意。
他是许昌四大国手之一,就算尚不及严马二人,但已明对局双方优劣之处,
而且旁观者清。以他的棋力,相助一人打败另一人,应该并非甚难之事。
但是……”狡猾地看对方一眼,道:“老夫自见先生,已想定收束残局之法。
但具体方略,还得请孔先生指教。”
  孔桂苦笑道:“国老客气了。”心想:“你可真老奸巨滑,早就打好利用
我的心思。”此时双方同仇敌忾,也不多说,压低声音,细细说出自己的想
法。
  乔国老听完,不住点头,也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讲出。二人合计半天,终
于把计划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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