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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中日围棋擂台大幕内外(40)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Dec 27 10:21:51 1999) WWW-POST


漫天大雾是好兆头

　　小聂将比分扳成5比8。棋迷们原先冰冷的心情开始转暖，中方似乎还有一线生机，
许多人对小聂寄以厚望。小聂比赛后说想放松放松，让我们给他安排一场桥牌。我想
到中国桥牌协会主席、前国家体委副主任荣高棠。我打电话给他，他高兴地一口答应。
但是，他叮咛我：“棋要赢啊！”我说：“尽量争取吧。”
　　12月12日晚，化工学院团委请我去讲擂台赛情况，数百名同学听得津津有味。有
的同学递条子问：“聂卫平能不能打到底？”我说：“不能说完全没有希望”，全场以热

烈掌声预祝胜利。
　　12月25日晚，小聂的牌友邓朴方、丁关根在人民大会堂请小聂等吃涮羊肉，说你
们为国立了大功，并预祝再胜。美国洛杉矶中华围棋会会长寄来新年贺卡，上面只写了
4个字：新年赢棋。
　　1987年1月4日，我陪金老去看望小聂，金老说日本的下一个上台棋手山城宏压
力很大，心理包袱不会轻的。1月6日晨，我和聂卫平等中方代表团一行登上征途。
此时漫天大雾，能见度极低，机场上的国际国内航班均推迟起飞。直到下午2时浓雾
仍不散，机场上旅客拥挤，大家都等得焦躁不安。机场边防检查人员中不乏围棋爱好
者，他们也都知道小聂此行任务非凡。经联系，小聂在他们办公室的一张床上睡了近
两小时，疲劳状态有所缓和。
　　话题总是离不开天气，令人心烦。我对小聂说：“这漫天的大雾，我看是好兆头。”

大家一乐，问是怎么个说法。我说：“大雾是预示形势不明。小聂此去胜了山城宏和酒
井猛，即与日方副帅武官正树对阵，那不是形势很不明嘛！”小聂大笑，大家也笑了起
来。有人说：“你还是真能想，恐怕是想得有点离奇了。”我说：“咱们等着看吧。”
　　说实话，分析什么预兆之类．纯粹是人的心理反应。总之是让人在赛前不要在心
里有疙瘩，而保持舒畅。
　　作为一名团长或领队，究竟干什么事。我想除了为代表团队对外联系有关事务之
外，最重要的任务是要使自己的队伍，尤其是参战选手在赛前吃好、休息好，保持一
种自信、愉快、放松、稳定、和谐的氛围。心理上不能有某种障碍或阴影，一经发现
就要设法排除。更忌讳施加压力，造成不必要的紧张，要尽量解除精神负担，放开手
脚上阵。
　　听说有的领导赛前训话，告诫选手牢记过去种种教训等等，似不足取。这些工作
在平时训练中就应当严格要求了。我曾以这些体验，向原国家体委副主任黄中讨教，
他非常赞同。他说他带队从来不在临阵前批评运动员，一定要在赛前保持稳定的情绪。
　　我的老乡、好友、中国乒乓球队老领队张钩汉曾告我，他生活在“胜负世界”，干
的“有哭有笑的行当”。1973年，我作为赴南斯拉夫萨拉热窝参加第32届世界乒乓球
锦标赛的随团记者，目睹他与全队打成一片的出色工作，主要是在保持这支功勋卓著
的队伍情绪稳定、关系和谐等方面。
　　我们一直等到下午3时，飞机才起飞，足足在机场等了6个小时。到东京已经天
黑。第二天主人陪我们乘新干线火车到小田原，又乘小车至箱根。这是日本著名的休
养胜地，周围丛山环抱，空气清新，片片残雪尚未溶化。我们下榻于一家名叫仙乡楼
的温泉宾馆，是日本传统的和式房间。日方代表团团长佐藤馨等陪我们到温泉大池中
洗澡。按日本人的习惯，只有最好的朋友，才在池中—起洗澡。这个温泉的水很好，
在池里泡上一会儿，便觉得疲劳顿消。
　　晚上主人宴请，小聂大啖生鱼片，把小孔的一份也吃了，胃口极佳。山城宏九段
在席间说话很少，不多时便中途告退，说是要准备明天的棋，看来心情够紧张的。
　　箱根是日本著名围棋传统大赛本因坊战的决胜场所。我们原以为要安排在此比赛。
后来主人告我，应日本财界领导人邀请，比赛安排在附近的富士山森麓经团联宾馆举行。

　　第二天早晨8时许，我们乘车出发，转过一个弯道，便看见壮丽的富士山迎面耸
立，白雪覆盖了山的上半部。经团联宾馆是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接待贵宾的，平时并
不对外开放。它建在富士山的半山腰上，海拔约700米。内部陈设豪华，颇有气派。
上午10时，小聂与山城宏的比赛便在宾馆的一间大会议室举行。主人安排得很周到，
裁判桌上插着中日两国的国旗，气氛庄重肃穆。这家宾馆此时除了双方的围棋代表团
之外，没有任何宾客。窗外是白雪皑皑的大山，显得格外幽静。
　　聂卫平执白，此局可以说是完胜之局，我在旁边观看，没有感觉一点紧张，因为
小聂开局成功，实空一直领先。下午山城宏打入白阵，小聂从容应对，无懈可击。到
5点半钟终局，聂胜7目半。
　　复盘时，山城宏承认开局没有走好，后面一直处劣势。今天这盘棋，没什么客人
来。到了下午，中国驻东京的记者差不多都来了，有《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新华

社、《中国青年报》、上海《文汇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九位记者开车前来采访。
　　次日我们回到东京。我使馆文化处说国家体委和民盟中央打来贺电。小聂的精神
极佳，毫无疲倦之感，他说对酒井猛的棋早有准备。这天，日本棋院的主人陪我去参
观了位于东京市中心区的中央围棋会馆，是一个公众下棋的场所。
　　当我进入会馆大厅时，不禁大为吃惊。场内密密麻麻地有数百位中年妇女在对坐
下棋，看不见一个男的。这与我国棋馆内尽是男子形成鲜明对照。日本友人告我，男
的白天要上班，女的在家无事可以出来下棋消遣，如同她们学茶道、花道一样。中日
两国是一衣带水的近邻，但社会文化风俗的不同，在下围棋方面也能见其一斑。
　　小聂下一个面对的是日方酒井猛九段。他虽然没有拿过日本大赛的头衔，但打进
过本因坊战的循环圈。日方选中他上阵，主要是因为他对中国棋手的成绩出色，尤其
是他竟能在1985年的中日对抗赛中，以2比0击败曾在中日擂台赛中五连胜的江铸久，
并以1比1与马晓春打成平手。
　　酒井猛的棋如其名，有点猛劲。日本小林光一说酒井猛的棋里“有极其厉害的成
分”。他还曾两次赴印度学习内功，更添点神秘感。但他不久前当选为日本棋院常务理
事，忙于行政事务，可能会分心而影响他的棋力吧。
　　1月10日，在日本棋院小聂与酒井猛九段对阵，聂执黑先行仍走星小目。局面一
直领先，下午酒井猛放出胜负手，一度出现险情。聂始终把握局面，激战7个半小时，
以5目半胜。藤泽秀行在观战后说聂“真厉害”。
　　聂卫平不愧为我方主将，他已经三战连胜，将比分扳为7比8，请出了日方副帅，
超一流棋手武宫正树，达到了我方预期的第一个指标。
　　次日上午，我国驻日本国大使章曙在使馆接见我围棋代表团，多有鼓励，并送了
两瓶茅台酒给聂卫平以示祝贺。日中业余围棋友好会曾聘我为特别顾问，会长菊池康
郎等中午请我吃饭时说：“聂卫平是厉害，中国光靠聂一个人也不行啊！”是啊！我们
也多么希望能多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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