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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围棋的东方美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Oct 9 09:56:58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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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围棋的东方美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Oct 8 16:07:23 1999)
围棋的东方美--《境界——关于围棋文化的思考》代后记 胡廷楣 “
总有一天,人们会为围棋只用来竞赛而感到可惜”,我常常这样想。
尽管我们的老祖宗是为了游戏来发明它的。在几千年的历史中,只有占棋迷很少一
部分的文人赞美围棋的精妙的时候,曾将围棋当作很思想的东西。而且他们的赞美,是
在一个很高的“道”的观念上,不免由于至大而过于粗疏。他们在本质上,还是以围棋
为一种游戏,而他们赞美的目的,或许只是在为自己下围棋是否“不务正业”而辩护,
在为围棋给自己带来的愉悦而兴奋。
围棋就这样和外部世界缺乏思想的沟通和联系,围棋就这样仍然是原来意义上的围
棋。
传统的中国人对自然科学的研究并不重视,因此,在现代世界,最努力地对围棋的
思想的研究和开发,竟然是外国人。从美国、法国和德国学者的一些报道来看,他们对
围棋的一些研究,已经超出了围棋传统的领域,进入 了科学的领域。西方有的研究者以
为围棋是可拿来治理一个企业的管理思想。这既可以说他们还不懂围棋的精妙,也可以
说他们“误读”了围棋;但是更可以说,在这样的研究中,围棋是以一种新的面目出现
于世了。这样的研究刚刚出现,其研究的粗浅,和围棋的悠久历史,以及总数以千万和
亿来计算的棋类爱好者来说,是极不相称的。它们只是围棋大山面前的一株小草。
曾经有一位在美国读心理学博士的上海学子,托他的姐姐来联系,要一些资料,说
是想将博士论文做在围棋上。这使我非常感动。台湾宏 电脑的老总施振荣,在二十年中
将一个企业办到了世界级的规模和水平的同时,将围棋的原理和企业的管理思想进行了
独到的联系。中国人在这样的工作中,应该能更深入的接触到围棋的精华,有传统的思
想和新的观念的对照。而且,我们毕竟是围棋产生的国土,在上两个世纪,我们在围棋
的技术上落后了,日本人将围棋发展起来了,我们是围棋的“生母”,而不是“养母”
。在今天,围棋的思想文化和哲学研究,就不能再落在他人的后面了。我们不能只是围
棋思想研究的“生母”,而让西方人成为“养母”。
我采访围棋已经十年以上了,最早的两小片用长途电话采访中日围棋擂台赛的剪报
,新闻纸已经黄旧得不成样子,很有一种沧桑感。在这十几年中,为围棋写非技术的书
这样的念头一直折磨着我。在1993年,我采访了棋界和非棋界的专家学者,出了一本《
黑白之道》,初步表达了当代中国人的围棋观。其实,那还只是一本资料集,我一直在
期待更多的学者加入到研究的队伍中来。
依然不断地采访围棋,有时,一些心得会引发很多的思索,更多的想法,一时又不
能发表在报纸和杂志上,我就做一些卡片,装在大信封里,日积月累,这些卡片有了厚
厚的一叠,信封也多至四十多个。又看书,大多是哲学、历史和文化艺术的,一本《弈
人传》快翻烂了。而对各方面的专家的采访也没有间断,这已不只是为了新闻工作,而
是为了探索围棋的思想了。我在担任体育记者之前,曾有不短的一段当科学记者的日子
。后来在采访世界性的综合运动会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奥林匹克已经将文化的概念在体
育中强化了。我庆幸有过这样的日子,往日的沉淀和现代的冲击会一点点让思想清晰起
来,这使我感到用现代科学文化的观点来看围棋,以及由围棋的思想来观察世界不会是
痴人说梦。
有一年,在北京采访,正遇上上海人民出版社的副编审陈军。我们一起在天安门广
场放风筝的时候,说起过这样的想法。当时,他正在编辑后来获得很大成功的赵忠祥《
岁月随想》。但是,他依然对这一本预计不会很畅销的围棋理论书有很大的兴趣。我们
相约,一旦时机成熟,我们会合作一次,写这本书的诱惑实在太大,有时人是会不顾一
切的。以至于在亚特兰大奥运会闭幕式后,千辛万苦完成采访任务、浑身乏力的我,坐
在著名的石头山上,竟然会想到“这本书该写了”。
这一本书是以中国人或东方人的角度来看围棋观念的,不过是换了一种角度。围棋
以一种活的形象出现在文章中。围棋和围棋周围的人们,是本书研究的对象,穿越时间
隧道的围棋史和在东西方同时发展着的当代围棋,纵横交叉在书中。围棋的哲学及科学
,围棋的兴衰、围棋的艺术、围棋的心理以及由此出现的种种有关的问题,都在思考之
中。我想人们在欣赏围棋比赛的时候,是能欣赏到围棋的东方美的。这种美,应是一种
哲理,是一种思维的方式,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能行于当代世界的思想。围棋也能被
看作是有思想的围棋,有情趣的围棋,包含着文化的围棋。虽然说,美是无所不在的,
但是围棋是能够体现这种美的有深度的载体。对这种思想美的开掘,正是写这本书的愿
望之一。也正是由于这样,围棋是永远会有开掘美的可能的。
肯定有一些话是在别的围棋书中没有看到的,我不知道人家会对这本书说些什么,
说是胡说八道也未尝不可。但总是在重复前人说过的话不是也有一点无聊吗?
有些社会学研究者提出,是否能将围棋专门当作一门学问来研究,名曰“围棋学”
。我想,这比专门来研究围棋的技术来说是一个进步,但是也会像《红楼梦》的“红学
”一样,是一个松散的概念,由于围棋的博大精深,政治家和经济学家眼中的围棋是不
会一样的,各人的背景不同,难于有一种能够让各方都承认的观点。我们现在所能做的
,还只是最基础的开拓。将来,自会有新人出来,成其大事。再说,一讲到专门的什么
“学”,总会出现一个“系统”,在我们对围棋思想的了解还不够深刻的时候,去将围
棋的学问系统化,难免会有一点削足适履,我们何苦要受其累呢?所以,这本书只是用比
较舒缓的笔调,来说我们所理解的围棋。
国家射击队的总教练张恒是用“系统论”研究射击训练的专家。他曾对我说过,世
界上的很多新东西,其实不是“全新”的,就像美国的航天飞机,总共用了二万个已有
的专利技术,真正的创造是它在总体设计上的新意。这一点对我深有启发,而一本书的
新意,是在思想上的新意。这本书在严格意义上,不是一个人能够写出来的。书中所引
用的文字之多,就可说明这一点。但是,总要有一个人对繁多的材料进行综合分析,对
一些思想作记录和比较。这一点和当初写《黑白之道》的初衷有相同之处,个别篇章,
还是从《黑白之道》的论述中脱胎的。
上海的围棋研究者赵之云对我有很大的影响。他是一个在围棋的研究上集大成者。
我曾向他请教过很多技术问题。但是他英年早逝,我再也不能在开笔之后聆听他直言不
讳的评论了。台湾的围棋研究者朱铭源,一直在关心这本书的写作。几年来,他从海峡
对岸寄来的资料,已高可盈尺。在《围棋天地》上,常常会读到精辟的围棋文化的介绍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观点,每一种发现,都是值得读者重视的,尤其是对围棋文化哲
学研究方兴未艾的今天。程晓流、刘骆生、马诤、徐浑和张小弟的文章都给了我很大的
启发。
原以为,写这本书的过程会是“一吐为快”的,但是,我想错了。面对好几年收集
起来的资料,要写出自己的一点看法,竟会一再踌躇。不管看了多少东西,资料总是感
到不齐全,观点也是很不明晰。还想多看看多想想再动笔。更何况写这样的东西对于我
不是长处。但是,这样的东西没有更多的人来写,于我,就像欠了自己一笔长债,再拖
下去是没有尽头的了。“每天写1000字上班去”是我在这一年多时间里的生活“规律”
。而在每一个假日里,就是每一个局部问题完成的时候。我除了记者工作必要的文字,
已经和散文、小说、儿童文学绝缘了,常常会羞见和我有长久联系的编辑。
现在,这本书完成了,我终于可以在走进围棋比赛的赛场时,很轻松地说:“我能
好好看一局棋了。”我是说,我能像一个棋迷一样欣赏围棋了。围棋永远是一种很美很
美的游戏,享受其中的美,是要有好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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