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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es (从头再来), 信区: Football
标题: 《临门一吻》第十九章-第二次见面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3日12:40:59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司马慧像一阵风似地拎着相机向前方跑出七八米远，然后转过身来，单膝跪在草坪
上。她迅速地举起手中的照相机，将镜头对准罗亮调试着焦距和光圈。
　　此时的罗亮更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坐在草坪上原本
松软的身体，也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
　　"喂喂喂！"罗亮的目光在司马慧对准自己的镜头和四周若干个漫无边际的"目标"之
间来回游荡着："你干嘛呀？你想照什么呀？"
　　看着镜头里罗亮那格外窘迫的表情，司马慧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咯咯咯"的笑声，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手上相机的工作。
　　"没事儿吧你，'大球星'还怕拍照？"司马慧说着按下了第一声快门。
　　"咳！我怕什么呀？！"罗亮扬了扬眉毛，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你怎么拍，来
吧！"
　　"咔嚓！"司马慧在罗亮"来吧"的"吧"字刚出口的一瞬间，又一次按下快门，留下了
他半张着嘴、略显滑稽的表情。
　　"你自然点好吗？你就当没人在你身边儿。"司马慧冲罗亮喊道，并不住地调整着自
己的位置和拍摄镜头的角度。
　　就像是每一次上场参加比赛时一样--在经历了短暂的拘紧、慌张之后，罗亮迅速地
找到了感觉。他把面前司马慧黑洞洞的镜头，当作了人山人海的看台上一双普通观众的
眼睛。他开始旁若无人地或微笑、或远眺、或屏气凝神……
　　金色的阳光在盛夏傍晚来临之前的寂静中，爬满了罗亮棱角分明的面庞；青青的绿
草随着阵阵微风，在罗亮的身边用整齐的姿态默默而尽情地舞蹈……
　　司马慧将刚才拍摄龙生队训练剩下的七八张胶片一口气拍完，直到相机发出了"吱吱
"的自动回卷的声音，她才站起身，笑吟吟地向罗亮走来，脸上带着孩子般喜形于色的满
足与成就感。
　　"谢谢啦！"司马慧对着坐在那里似乎还意犹未尽的罗亮说道："好久没有在室外拍人
物的特写了，今儿的光线、景緻、色彩都非常好，肯定能……"
　　"那人呢？"罗亮打断了司马慧的话"认真"地问道。
　　司马慧一边打开相机的后盖取出胶卷，一边皱起眉，故意想了半天才点头说道："一
般般吧。"
　　罗亮和司马慧的一问一答让两人最终都笑了起来。
　　当罗亮、司马慧说笑着从训练场缓缓地走回龙生队宿舍楼前的时候，小周已经做完
了采访，从张铎的房间里出来，正等她呢。
　　"亮哥，你好！"小周跟罗亮打着招呼。
　　"你们要不要去我宿舍坐会儿，喝点水？"罗亮热情地向两人发出邀请。
　　"不了！"司马慧摇了摇头："小周得回报社写稿，我也得去冲片子，我们走了。"
　　"那好吧。"罗亮冲两人摆了摆手说："我也得赶紧去洗澡了，不然老张看见又该'骂
'了。"
　　司马慧跟着小周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身后罗亮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司马！别忘了到时候给我看看！"罗亮神秘地举起右手，用食指做着按快门的动作
。
　　司马慧含笑点了点头，转身和小周走出龙生俱乐部的大门，上了一辆迎头驶来的出
租车。
　　"司马，你和罗亮很熟吗？"小周扶了扶自己脸上的小眼镜。
　　"不熟，才见第2次，怎么啦？"
　　"没什么，恐怕你刚接触他们，这些球员都挺……挺……"小周说话变得支吾起来。

　　"挺什么呀？"
　　"没什么，反正你当心点儿就是了。"
　　"当心？！"司马慧有一些诧异，但看到小周没有再说什么，她也没有再问下去。不
过，小周的话倒是让司马慧又回想了一遍从下午在训练场上见到罗亮，直到刚才分手道
别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她觉得，似乎罗亮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也自然
谈不上什么"当心"了。
　　罗亮回到自己的房间，刚点上烟，马东辉便围着一条大毛巾，露出隐约可见的"排骨
"，哼着"拥抱着你Oh-my baby""晃"了进来。
　　"行啊！亮哥！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什么呀？"罗亮有些不解。
　　"什么什么呀！我们哥儿几个全看出来了，那司马姑娘对你有点意思嘛！"
　　"咳！"罗亮这才弄明白马东辉眉飞色舞地说的是什么："没什么，聊会儿天呗！她毕
竟是彭一峰带来的人……"
　　听见隔壁自己房间里的手机响声传来，马东辉顾不上和罗亮再说下去，迅速地跑回
屋接电话去了。
　　不过，相比于第1次见面时对司马慧的几乎视而不见，这次罗亮还真的刻意留意了她
的出现和存在--尤其是司马慧的长相和身材，以及她那种很清新的微笑，让罗亮感觉此
前马东辉他们的眼光还是相当准确的。
　　洗澡的时候，罗亮突然意识到今天在训练场上和司马慧的交谈过程中，他居然忘了
提及"彭一峰"的名字--这实在让他有一种"很不应该"的自责。毕竟，彭一峰昨天晚上为
司马慧要来队里采访拍片的事，还专门给他打来电话，叮嘱了一番呢！
　　洗完澡回屋，罗亮的头发还没等完全擦干，便急着给彭一峰打手机：
　　"一峰，干嘛呢？"
　　"在电视台呢，周日转播你们比赛，他们想让我到时候来评评球。怎么着，你练得怎
么样？"
　　"挺好，就那样呗！司马慧他们下午来了。我看老张对记者们挺热情的，估计没什么
问题。"
　　"噢！刚才我们部的小周给我打电话说了，采访挺顺利的。那你就好好在队里呆着吧
，我得谈事儿了。"
　　"好吧，回头有事再打电话吧。"
　　下楼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罗亮看见张铎正在通知板上写着什么。罗亮瞟了一眼，是
明天上午的训练安排。上面写着：明天上午9：00，除下列队员正常训练之外，其余队员
准时到会议室开会、看录像。
　　罗亮看着张铎在"下列人员"名单上第1个便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和他为伍的都是队
里那些平时连替补名单都上不了的"铁板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罗亮本只想从背对着他"奋笔疾书"的张铎身后轻轻走过去，不想再跟他打什么招呼
，但张铎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罗亮，情绪不太高啊，是不是？"
　　"噢，张指。"罗亮被迫站定："没有啊，我自己练得挺好的。"
　　"是吗？"张铎居然朝罗亮笑了笑："这还差不多。吃饭去吧。"
　　"嗳！"罗亮应了一声，低头走开了。
　　食堂里传出的哄笑声让罗亮很是纳闷。原来，马东辉、成健、赵军、陈欣一帮人正
在和罗杰斯、雷特尼俩老外边吃边逗呢。
　　"罗--杰--"马东辉把"罗杰"学着发成外国人"落--接--"的口音："You牛逼！Goal
Goal Goal！"
　　罗杰斯一边大口嚼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连说带比划道："罗杰，'牛逼'；YouMo
ney……"那意思说，我罗杰斯要是牛起来、能进球的话，你们就会拿到更多的奖金。
　　罗亮拿着盘子盛了些饭菜，刚坐下来。雷特尼便端起桌上的一杯饮料，隔着一张桌
子冲罗亮示意要与他"干杯"。
　　罗亮多少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举起了手里的杯子回应着。雷特尼正心满意足，旁
边的罗杰斯有点"嫉妒"地也举起杯子，并且用生硬的汉语叫着罗亮的名字。
　　"罗亮！You--罗亮，Me--罗杰，We--Brother！"
　　众人闻听罗杰斯孩子般地与罗亮"称兄道弟"，都大笑不止。
　　罗亮也友好地朝罗杰斯笑了笑，连连摆手："No No No，Brother(不是兄弟)，You-
-Come(你一来)，Me--No Monney (我没钱了)……"
　　罗亮话一出口，食堂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起来，连平常"没事儿偷着乐"的马东辉也
赶紧闷头吃东西；罗杰斯和雷特尼相互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着罗亮，一脸真诚地
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司马慧从龙生队采访出来，便去了一家图片社，将下午拍完的两卷胶卷冲洗出来。
随后，她又给报社文化部值夜班的编辑打了个电话，问问班上有没有什么事儿。在得到
否定的答复之后，她便坐上地铁回家。
　　回到家中换上了背心、短裤，司马慧把换下来的裙子放进洗衣机里，设定了自动的
程序。
　　本来想自己做点饭吃，但肚子一点也不饿。空空的三室一厅里，司马慧孤零零的一
个人，走来走去，不知做什么好。
　　司马慧斜靠在沙发上，顺手翻看着自己的BP机，那上面显示着两天中那个"男人"一
共9次传呼她时，留下的姓名和电话号码，然而她一次也没有回过。自从那晚在复兴门草
坪上哭着向彭一峰说出那件事以后，司马慧便一直把自己的BP机放在振动档上--她实在
不想再听见那刺耳的"嘀嘀"声。
　　司马慧把BP机扔到一边，拿起电话本，决定开始给大学里同班的几个要好女生打电
话。第1个电话，司马慧打给了自己大学里最好的同寝室的朋友--谢玲。性格开朗甚至有
些风风火火的谢玲，毕业之后，不顾父母、老师的劝阻，把档案往人才交流中心一扔，
便加盟了一家唱片公司。具体工作是给公司旗下的歌手拍个人宣传用的艺术照和演出图
片。
　　电话一通，司马慧便听见话筒背景里那一片嘈杂的声音。
　　"阿玲，我是司马。"
　　"司马！宝贝儿，你怎么样啊？"谢玲几乎在用尽全力地"喊话"。
　　"挺好的。你在哪呢，那么吵？"
　　"咳！和一大堆人吃饭呢！你等一下啊……"随着背景声音的由闹到静，谢玲的声音
才一点点清晰起来。
　　"宝贝儿，你想死我啦！现在做些什么？报社呆得还挺不错的吧？对了，那天我还听
说你现在开始拍足球的片子了，是真的吗……"谢玲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一看你就不关心我们报纸……"司马慧嗔怪道。
　　"啊哈，不是我不想关心，在唱片公司太忙了，跟着歌手四处演出、走穴，哪还有时
间看报读书啊！"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司马慧赶紧"安慰"着谢玲："不过我现在真的开始拍足球了
，而且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咱们班男生也没听说谁在拍足球……对了，你是拍北京龙生队吗？"
　　"是啊！"司马慧知道在大学里面的女生中，谢玲就是屈指可数的几位"球迷"之一。

　　"真的啊？！"谢玲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这么说，你能见到罗亮啦？"
　　"罗亮？啊！怎么啦？"
　　"宝贝儿宝贝儿！你知道吗，我最欣赏的足球运动员就是罗亮了！"
　　"噢--"司马慧的声音拐着弯儿出来："没看出来。"
　　"我说司马，你有没有发现罗亮梭角分明的脸型，还有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特适合
拍人像；而且，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怎么说呢，有一点普通男人少有的一种'野性'…
…"谢玲的语气中带着"伯乐相马"的感觉。
　　"阿玲，不瞒你说，咱俩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今儿下午去拍他们球队训练的时候
，还专门给罗亮拍了几张人像呢！"
　　"真--的啊？！哪天一定拿给我看看啊？！对了，宝贝儿，有机会能不能介绍我和罗
亮认识一下，咱们仨一块吃顿饭，我买单！"
　　"得了得了，你们公司靓仔如云又都是大歌星，还……"
　　"狗屁！"谢玲大骂了一声："什么'靓仔'--男不男，女不女的，阴气十足。宝贝儿，
你呢？和'他'断了吗？"
　　谢玲当然是大学里司马慧身边的同学中惟一最清楚她和那个"他"之间的事情的人。

　　"断了。"司马慧轻声地回答道。
　　"好好好！天涯何处无'好男'！咱姐儿们人好，长得也好，还怕没人喜欢吗？！"谢
玲一副"皇帝女儿不愁嫁"的口气。
　　司马慧被谢玲的一席话给逗乐了："阿玲，要不你看看你周围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一个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成，不成！我周围这帮搞文艺的男的都'花'着呢！我能'出淤泥而不染'；你太单
纯，我可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哈……哈……"谢玲说着在电话里大笑起来。
　　"逗你呢！我可不想现在再交朋友了。不过--"司马慧故意拉长了声音，"你托我的事
儿，我会帮你的。"
　　"什么事儿啊？"谢玲的问话差点把司马慧的鼻子气歪了。
　　"给你约见罗亮呗！"
　　"噢！噢！瞧我这记性！那我就等你的通知了！"
　　……
　　挂上谢玲的电话，司马慧便不再想给别的同学打了。她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望着屋
里的天花板。直到窗外的最后一抹夕阳隐去、屋里光线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天花板上
的图案变得一片模糊之后，司马慧才想到起身把灯打开。
　　不知为何，司马慧的脑子里一直闪动着彭一峰的形象--回想着自己第1次在报社楼下
见到他时的情形；回想着那个雨夜里他开车送自己回家时的情形……而最让她怦然心动
的还是那天她情不自禁地依偎在他怀里哭泣的感受--她甚至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肩头上
紧紧依着的仍然是彭一峰的臂膀……
　　司马慧极力想把想彭一峰的念头抛弃，她从包里拿出下午拍的两叠照片，一张一张
地看着。
　　虽然这仅仅是司马慧第2次拍龙生队的训练，但她已经渐渐地找到了一些感觉--包括
她开始的时候一点把握也没有的场上运动图片；下午分队比赛中，罗杰斯起脚射门得分
的一瞬间，也被她清晰地记录在一张照片之上。这让司马慧的心中很有一份欣喜。
　　最后，她翻看到了她特别给罗亮拍的那几张特写。那的确是一组很不错的照片：柔
和的自然光勾勒出罗亮面部清晰的线条；背景中碧绿的草坪像一方毛毯延伸至远处；而
罗亮挂着汗水显得湿漉漉的几绺头发以及他那略带忧郁却仍充满笑意的眼神，使得照片
上的他看起来既有些"酷"，又有一些"乖"……上大学时曾经拍人像获过奖的司马慧，觉
得罗亮这个"模特"真的很不错。
　　"看着挺老实的，怎么会犯错误，还要遭到停止训练的惩罚呢？"司马慧不由得在心
里打起了问号。
　　在西四一家烤肉馆里，彭一峰和电视台的几个哥们儿边吃边喝，一起聊着有关足球
新闻报道的事儿。平日各忙各的，像这样聚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很少，所以到了晚上10点
多收摊儿的时候，似乎每个人都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彭一峰回到家中便准备开始写些稿子。他先拨通了深圳一位同行的电话，打听了周
日龙生队的对手深圳罗湖队的备战情况。接着又翻出了自己的采访本，查看了一下双方
在上半年超级联赛中首次交锋时的比赛记录--那是本年度超级联赛第1轮的比赛，客场作
战的龙生队被对手逼成了2：2的平局；还是罗亮为龙生队在那场比赛中先拔头筹的呢！

　　1个多小时之后，彭一峰便把一篇展望周日京深之战的赛前分析给划拉完了……
　　不到午夜1点，彭一峰便洗了洗、上床睡觉了--这是他近些天来睡得最早的一次了。

　　早睡果然能够早起。第二天早上8点多，彭一峰便再也睡不着了。他决定去上班！于
是，迎着那久违的"八、九点钟的太阳"，彭一峰开车出了门。
　　走进报社大楼，几乎每一位来上班的报社同事都像是看到"怪物"一样地看着彭一峰
--这也难怪，一年中能够在早上上班的时间出现，对于彭一峰来说实属"罕见"。
　　电梯里已经几乎上满了人，但彭一峰还是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挤了上去。
　　"超重了！"不知谁在人堆里喊了一声。
　　彭一峰紧缩着身体，一边看着电梯的门渐渐关上，一边开玩笑地说道："不可能！早
上我压根儿就没敢吃早饭！"
　　电梯里发出一阵笑声。
　　"彭大记者今儿怎么啦，起得这么早？"又有人在背后问道。
　　彭一峰几乎趴在电梯门上的身体让他根本没法回头："唉！人的一生不就是在不断地
与自己的习惯做斗争嘛！"他不愠不火地回答道。
　　又是一阵大笑。
　　电梯到了3楼，知道有人该下了，贴门口的彭一峰只好先下去好给后面的人让路。
　　当彭一峰再一次转身上电梯的时候，他突然看到相对松散了的人群中，那一双清澈
、透亮的眼睛……
　　这让他迅速收起了一脸轻松的笑意。
　　彭一峰没想到，司马慧也正在同一部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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