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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es (从头再来),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临门一吻》第三十七章-崭新的她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3日12:47:26 星期二), 站内信件


　　是的。如同每一个没有来过又即将来过的日子一样--罗亮热切盼望着的星期四终于
还是悄然而至了。实际上，在心里默默期盼着星期四这一天早点到来的不仅仅只有罗亮
，还有彭一峰，也还有司马慧，甚至还包括谢玲……有好几天了，罗亮在把那首情诗交
给司马慧之后，便一直难以打消对她的思念；有好几天了，班上班下没有见到司马慧的
彭一峰也始终有种缺东少西的感觉；也有好几天了，在收到了罗亮的情诗、读到了彭一
峰的歌词、并且剪短了自己头发的司马慧很希望见到罗亮，更希望见到彭一峰--尽管，
她对这两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也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但她隐约觉得不论是罗亮还
是彭一峰，只要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她都会体会到几分心底的踏实--
仿佛那如同是和可以关心、呵护自己的"兄长"在一起似的，虽然两位"兄长"中，一个热
情，另一个则多少有些"冷漠"。至于谢玲，是因为星期四这天，彭一峰作词的那首《我
知道这世上感觉孤独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我自己》将会由时下人气最旺的那支叫"似曾相识
"乐队的主音吉他手、有着"流行乐坛鬼才"之称的周小龙谱曲、配器完毕提供给公司，而
录成的歌曲小样效果如何，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怡静是否可以凭借这首歌"一夜窜红"。

　　北京夏末的阳光虽然不象盛夏季节那般灼热，但在晴朗无云的正午，空气仍然被日
头熏烤得暖暖的。彭一峰在报社食堂吃中饭的时候，选择了一个正对门口的位子坐下，
边吃着米饭拌鱼香肉丝，边不住地抬眼四下寻摸。他希望司马慧那长发飘飘、长裙荡荡
的身影能够走进门来。但最终他只看到了文化部虽人到中年，却风韵犹存的方主任，款
款地端着盛满饭菜的盘子，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对不起，先生，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方主任用眼睛"指着"彭一峰对面的空座，故意"彬彬有礼"地问道。让我考虑考虑，"
彭一峰也迅速入了"戏"，皱起眉头，"如果食堂里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和您"同床共枕"……
不！不！不！是同桌共吃的话，那我只能将就了……""小子！还来劲儿了是不是？！"方
主任腾出一只手给了彭一峰一脑勺，不由分说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对了，方姐，我正有
事求您哪……"彭一峰挨了一下，立马变老实多了。"什么事儿？别不会是让我帮你介绍
对象吧？""哪挨哪啊？再说了，就凭你弟弟这条件，想找个对象什么的，还……"彭一峰
大喘了一口气，"--别说，还真有点困难，啊？"在方主任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中，彭一
峰"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我听说齐秦要来北京开演唱会，您看能给我弄两张票吗？""就
这事儿？"方主任脸上带着好心的富人对待善良的穷人时的"怜悯"表情。"嗯。要是不方
便就……""得得得，别假模假事儿的啦！我答应给你，不过，……"方主任眉毛一挑，"
你得告诉我，你要两张票跟谁一块儿去看啊？""跟谁去？当然是跟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啦--"彭一峰拖着长声，信誓旦旦地把"女人"两字咬得格外清晰。"那谁是你一生中最爱
的女人啊--"方主任学着彭一峰的口气，同样拖着长声，也同样把"女人"两字咬得"死死
的""您青春已逝，成熟稳重之余，还愿打听吾等这些杂七杂八之事？"彭一峰跟背中学的
古文课文似的，摇着脑袋说道。"愿意，怎么着吧？不告诉我？那我压根儿也不会给你什
么票！"方主任当然不甘下风。"您真想知道？"彭一峰看似"软"了下来。"对啦！""那我
告诉您，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彭一峰往前探了探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请您听好了，'俩字儿'--我妈！……""
　　或许是受了彭一峰一肚子"气"，或许是原本就想以节食来保持个好体型，反正方主
任那顿饭几乎没怎么吃。玩笑开足过后，她开始很认真地和彭一峰聊了许多"正经事"，
直到食堂里吃饭的人走光了、服务员等了半天之后终于下决心来收拾桌子的时候，这双
"姐弟"方才意识到该结束这顿"漫长的午餐"了。"我跟你说，彭一峰，"走出食堂在等电
梯的时候，方主任小声对彭一峰说道，"刚才我和你说的事儿你别稀里马虎的，上上心！
别整天光顾着傻干活，跟个'小老头'似的。听着没有？""哎，哎。"彭一峰无比顺从地随
声附和着。方主任所说的让彭一峰"上上心"的事，的确是出于对他的好意。与报社高层
领导有着很好关系的方姐，已经得知了年底报社将调整中层干部，对于一些部门主任的
任免已经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领导中有人提议彭一峰可以接替现在的老杨出任体育部
主任之职，毕竟彭一峰的业务能力和勤奋精神是有目共睹的；当然，也有人提出他过于
年轻，政治上似乎不太要求进步，而且平时也略显散漫等等。饭桌上，方姐将这些"秘密
"情况都"秘密"地告诉了彭一峰，并且给他出了好多主意，比如"多给组织上写写思想汇
报"、"尽快向党支部递交入党申请书"，以及"多联合部里的年轻同事为自己营造有利氛
围"……"当官儿不当官儿的没啥意思，可你总不愿意老被不如你的人领导吧？……再说
了，明年报社还有最后一次福利分房，部门主任都能加分儿。你没自己的房子，回头能
娶到好媳妇吗？"方姐这番苦口婆心的"思想工作"，还真让回到办公室的彭一峰楞楞地坐
在那琢磨了半天……
　　当彭一峰把车开到凯莱大酒店的时候，一看表才2：45--他又早到了15分钟。快2：
00的当口，司马慧从外面把电话打到了彭一峰的手机上。"我今天没去报社，上午去了趟
人艺，拍了他们排练《阮玲玉》的照片；下午还要去凯莱，有一个音像公司办的视听会
……你看，是不是我那边完事儿后，去龙生队找你呢？"电话里，司马慧向彭一峰详细汇
报着自己一天的行踪。"没事儿，训练3点半才开始呢！我顺道去凯莱接上你吧。""成。
"挂上电话，彭一峰望着窗外，他感觉司马慧真的是一个很规矩、很严谨的女孩--似乎总
能把自己该做的事情放在心上。比如，如果说好哪天去龙生队采访，她肯定会在此之前
主动和自己联系，决不会"有一搭，无一搭"的。按门童的指示，彭一峰把车停到了离酒
店门口有一段距离的边上，他知道对自己的车已经很熟悉了的司马慧，只要走出门口，
准会一眼看到的。坐在车里的彭一峰本来想抽一支烟，但想到呆会儿司马慧就要坐进自
己的车，便索性把已经拿出来的烟和打火机又装回了口袋里。彭一峰几乎平均每过20秒
钟，便会抬手看一眼表。他说不清自己为何这般"急不可待"。手机在这个烦躁的时候，
适时地响了起来，是谢玲从她的公司打来的。"一峰，牛！太牛啦！我简直太……太兴奋
啦"谢玲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嚷嚷。"怎么着，生公司副总了？"彭一峰打趣着说。"副总
算什么啊！噢……我得小声点了"电话那头的谢玲得意忘形差点"祸"从口出，连忙压低了
嗓门--"一峰，你作词的那首歌曲子已经配出来了，是周小龙写的。周小龙你知道吗？就
是《似曾相识》乐队的主音吉它手……哇噻！太'配'了！太好听了，真的！"谢玲说话的
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又恢复到了原有水平。"是吗？真的假的？"真的！谢玲都有点"岔声"
了，"你等着啊，我现在就放给你听……"电话里随即一阵嘁呲咔一通忙活机器、带子的
声音。"听着啊！"在谢玲"最后"喊了一嗓子之后，手机里渐渐飘来了一缕悠扬的旋律。
彭一峰在音乐响起的一瞬间，心里突然变得"咚咚"直跳--他无比渴望着自己写的这首歌
词能够有一曲美妙的音乐相配、相陪……这是一种如同每一位父母渴望自己的儿女能够
寻找到一位好媳妇或好丈夫的心情……应当说曲子的前奏奏出之后，彭一峰已经预感到
自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好伴侣"了：而当曲子的主旋在由平缓直至高潮，流畅而
至的时候，彭一峰已经变得格外激动了。他甚至情不自禁地跟着音乐的节拍，小声地哼
唱起来了--彭一峰曾经对流行歌曲有过这样一种认识理论：如果一首歌，当许多人第一
次听到的时候，便可以随着旋律迅速地找到韵律的感觉，可以顺着哼唱出来的话，那么
，你想不让它流行都不成……比如：《我爱北京天安门》或者《冬天里的一把火》。彭
一峰就这样坐在车里，举着手机、摇着脑袋，哼哼呀呀地陶醉着，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
在哪，在干什么。他的目光偶然触及到了头顶上车里的后视镜，就在那短短的一"瞟"之
中，好象看到了一个半熟悉不熟悉的身影，从酒店里出来，向这边走来--那好象是个男
孩，又好象是个女孩。彭一峰只是用眼睛瞟了后视镜一眼，便把目光移开了，接着以一
种"惯性"边听手机，边哼叽……然而，是的，然而……然而几秒钟之后，彭一峰大脑中
的"视留感觉"突然被重现放大了！几秒钟之前那个出现在后视镜里的模糊身影也突然在
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了！"不会吧？"彭一峰瞬间失聪，听筒里依旧回响的音乐已经让他
浑然不觉。他猛然再一次把目光回到后视镜上--他看到了一个无比崭新、崭新无比的司
马慧正在明媚的阳光里越走越近了……
　　"起床喽！起来啦！(穿)足球鞋！白色训练服！"3点正，助理教练嗡声嗡气的男中音
，在龙生队宿舍原本寂静的楼道中响起。职业化五六年了，由教练叫队员起床的传统，
仍然在中国许多职业俱乐部球队的日常生活中延续着--传统有时只是传统；只不过优良
的可能是传统，不优良的也可能是传统而已。罗亮的屋门差不多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第一
个被打开了。一般情况下，在教练叫起后，即使再在床上赖个15分钟也不会耽误什么--
罗亮过去基本上都是在准时前提下的"姗姗来迟"的一类。而今天，他却领先所有队友第
一个出了房间，下楼去换训练服和足球鞋。这让驻足在楼道里正准备再喊一遍"起床"的
助理教练看到他之后，差一点把自己要喊的"词儿"给忘了。不到2点半的时候，罗亮便已
经从睡梦中醒来了。虽然下午的训练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训练而已，但对于罗亮来
说，却似乎有着很特别的意义。能够在时隔多日之后，再次见到心仪的司马慧，当然是
一个原因，而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是：下午训练中的分队比赛，将是罗亮解禁复出
后的第一场分队比赛。自己的表现、状态如何将直接决定3天后主场对青岛快船队一战教
练能否给自己一个上场参赛的机会--哪怕只是作为替补被换上场，也将使自己为在不久
的将来夺回主力位置、重新证明自身的价值和能力铺平道路。要知道，一个习惯于踢主
力的球员总是端坐于场边"冷板凳"上的滋味是多么的苦不堪言。更衣室里，罗亮把身上
的球衣整了又整，足球鞋的鞋带也被系了又系。他甚至觉得以前在踢正式联赛乃至国际
比赛时都不曾如此这般紧张而细心过。最后，整装完毕的罗亮没忘了往自己那一头乌黑
的头发上喷了点保湿发水，又对着镜子认真地梳理起来。直到起了床的队友们一个挨一
个地从外面走进来，罗亮才若无其事地躲开镜子，拍了拍陈欣的肩膀，又狠捏了一把马
东辉的屁股，走出了挤挤擦擦、人满为患的更衣室……
　　一双白色的耐克旅游鞋，一条有些泛白的浅兰色牛仔裤，一件暗红色的纯棉衬衣，
一个草绿色沉甸甸的摄影背包……还有，就是那一头短短的头发……当这样一个从未见
过也不曾想象的司马慧慢慢从后视镜里走出，站在车外轻轻地用手敲击着车窗玻璃的时
候，彭一峰几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喂？一峰！……彭一峰！喂！……你'
死'啦！"举在半空中的手机听筒里，传来了谢玲近乎落水者求救般的喊声。音乐已经播
放完毕，一心想听到彭一峰述说"听后感"的谢玲听到的却是电话那边"死一般"的沉寂。
"噢！对不起……"彭一峰在谢玲疯狂的呼唤中总算恢复了听力。他用说"吃葡萄不吐葡萄
皮儿"的速度冲着手机将一句"我现在有事儿，回头再给你打电话"说完。然后，挂断手机
；然后，探过身子，为司马慧打开了副坐的车门……"没晚吧？"坐进车里，司马慧转身
把摄影包放到后坐上，看了一眼彭一峰问道。"没……没晚。"彭一峰没敢看司马慧，磕
磕绊绊地边回答边用手挂挡。本来应当先挂倒挡，把车退出来，匆忙中彭一峰却挂了前
进挡；一踩油门，一松离合，车子往前一探，差点撞到前面的护栏上！"怎么了，不舒服
吗？"司马慧受惊之余，关切地问着又开始忙着换倒挡的彭一峰。重新镇定下来的彭一峰
最终还是将车子平稳地开了起来，出了凯莱，上到二环，然后向北驶去。跑了大半天的
司马慧看样子是有些累了，坐在那里不一会便微闭起双眼，斜靠在椅背上进入了"迷迷糊
糊"的状态。彭一峰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为了不让突然的加速或者突然的减速打扰司马慧
的入眠，他远远地跟着前面的车辆，以每小时不到60公里的车速在二环的最外面的慢车
道上行驶着--似乎他车上拉的不是人，而是一整车鸡蛋、鸭蛋或是玻璃器皿似的。彭一
峰悄悄地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司马慧。那短短的头发使得她的五官变得更为清晰了；而
且，真的也更像内田有纪了。一个多月前，自己是在报社停车场从后视镜里第一次见到
了长发的司马慧，而今天，自己又是在后视镜里第一次见到了短发的司马慧……真不知
道这同一种方式的"初次见面"意味着什么？想到这，彭一峰不由得轻轻地笑出声来。"你
笑什么？是不是笑我的头发？"彭一峰很小的笑声还是让半梦半醒的司马慧睁开了眼睛。
"你说呢？干嘛想起要把头发弄成这样？""我……我也不知道……天太热了吧，头发太长
了……反正剪就剪了。""哦。"彭一峰又笑了笑，"不过，以后去洗手间要小心点儿，再
把别人给吓着。""是！彭老师，我记住了，回头我再备一假发，届时专用！"司马慧挺直
身子，就差"打立正"了。开心的笑声开始在车厢里回响着，彭一峰在笑过之后的微微苦
涩中加大了油门……
　　"嗳，亮哥，你看彭一峰丫的又带了一个新'密'，还倍儿酷！"在训练场边中央做准
备活动集体弯腰压韧带的时候，眼尖的马东辉小声对身旁的罗亮说道。正弯腰的罗亮怕
教练说自己不认真，没敢马上停下来，而是大头朝下费劲地转头向身后场边一溜记者中
间望去--他先看到了在自己的视线里"大头朝下"的彭一峰，紧接着他看到了彭一峰身边
正从背包里取出相机的同样是"大头朝下"的一个女孩……他惊呆了！那个头发短短的、
手拿照相机的女孩，居然就是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朝思慕想的司马慧！实际上，司马慧那
样的短发对罗亮来说并不是陌生的--从小时候业余体校"三集中"开始，身边同样从事体
育的女孩子有很多都是留短发的……只是，罗亮压根儿也想象不到文文静静的司马慧也
会突然变成了这种发型。
　　在随后的传接球练习中，罗亮有机会远远地向彭一峰和司马慧微笑点头打了招呼。
彭一峰冲罗亮暗暗地握了握拳头，那是鼓励他开赛时好好踢；而司马慧犹豫之中朝罗亮
轻轻地挥了挥手--她一直觉得在收到情诗后却没有马上给罗亮一个回复有些"不尽情理"
。罗亮还是那副天真快乐的样子，他还特地用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笑着用目光"问"着
司马慧的短发是怎么回事？司马慧自然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没作回应。彭一峰则趁司
马慧不注意，用食指顶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愁容地望着场中的罗亮--那意思像是在告
诉他：没办法，她脑子"出了问题"……司马慧开始专心拍照了；彭一峰也开始目不转睛
地盯着训练场；罗亮也收回了心思，认真地投入了训练。张铎不断发出的指令，不时地
回荡在训练场上空……
　　分队比赛进行得相当激烈，所有队员都知道今天的内部实战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头
10分钟，罗亮作为替补一方的前峰在场上基本上处在一种"找不着北"的状态；但渐渐地
，他似乎把"北"找到了--跑动、接应、传球、带球……均有板有眼，令主力一方的几名
后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漏！"随着罗亮的一声大喊，与他搭档司职前锋的陈欣敏捷
地把马东辉从中场的一记直塞球漏了过去；与此同时，飞快插上的罗亮得球顺势摆脱了
对方踢后腰位置的赵军的紧逼，又带球骗过了扑将上来的队长中卫成健，单刀赴会，直
奔对方球门而去……"咔嚓！咔嚓！"场边的司马慧手中的相机快门也同时有节奏地连续
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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