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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es (从头再来),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临门一吻》第四十五章--那一声呼唤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3日12:50:18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当罗亮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了给司马慧电话,并且果断地拨通了电话之后,一件令
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电话居然没有人接!
  罗亮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半夜12点42分!"怎么可能?难道司马慧到现在还没回家
?!"
  他又按了一遍手机的重拨键,结果还是一样!
  罗亮翻出自己的电话本,对着手机屏上显示的已拨电话核对着--号码并没有拨错。
为保险起见,他又重新拨了一遍那个号码,一边拔,嘴里还一边小声逐一报着"数"。
  结果,接通的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过,漫长的等待之后,听筒里传来了电话自动切
断后的一阵忙音。
  罗亮急了。本来已经想好了一旦司马慧接起电话,自己该怎么表达的那些话语也瞬
间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想到了彭一峰。如果司马晚上也在报社加夜班的话,彭一峰应该知道她去哪了。

  可是,罗亮实在不好意思再打电话给彭一峰了。一来十几分钟前自己刚和他通过电
话,现在他没准已经回到家休息了;二来,刚才通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有个女孩正和
他在一起,现在打电话给他,也许不一定"方便"。再有,自己如此火急火燎、磨磨叽叽
地总提司马慧、司马慧,一峰会不会更认为自己没出息呢?
  "没事儿,司马肯定跟朋友到哪聊天去了,没准儿过一会儿就回家了。"罗亮自我安
慰着把手机放在一旁,为了消磨时间,他不由自主地点上了一根烟。
  罗亮从来没觉得过一根烟能抽那么长时间,好像怎么抽都抽不完似的……
  罗亮又一次拨通了司马慧家的电话。然而,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时针悄悄地指向了凌晨1∶00。
  坐卧不安的罗亮实在忍不住了,他充满歉疚地拨叫了彭一峰的手机。
  然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一件事情又发生了:平日里,恨不得一天"28小时"持续开
机的彭一峰,竟然也关机了。
  "扑哧。"罗亮居然笑出声来了。他猜想,彭一峰肯定和刚才在他车上的女孩一起回
家了,此时此刻,也许正沉浸在无限温情的"卿卿我我"之中了……他回忆起彭一峰有一
次曾经跟自己谈到过一种感受,就是他工作压力越大、身心越累的时候,越想和女孩"在
一起"。
  可就在转念之间,罗亮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联想:刚才通电话时,在彭一峰车里的
女孩……会不会是司马?!这种联想令罗亮不禁打了个寒颤!脑门上也顷刻渗出了细细
的汗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罗亮在心里不住否定着自己的联想:"一峰知道自己对司马的
心思,怎么可能司马在他身边他都不在电话里告诉自己呢!"
  罗亮又开始拨司马慧家的电话,一遍又一遍。他幻想着等一遍铃声响过之后,电话
会被接起,司马慧甜美的声音就会传来。
  拨叫、接通、响铃、忙音、挂机、再拨叫、再接通、再响铃、再忙音、再挂机……

  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陷入失望。
  在希望与失望一次次的交替之中,罗亮甚至第一次弄清了一个若不是今天,恐怕一
辈子也很难知晓的有关电话的规律:接通后,如果对方无人接听,最终电话就会自动断
掉,转成忙音--而在此过程中,铃声将会持续响12遍,不多也不会少!
  半个小时过去了,罗亮仍然没有放弃拨叫。他坚信司马慧一定会回家,一定会接起
自己的电话。
  是的,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时刻的来临。电话被突然接起的瞬间,罗亮甚至怀疑自己
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说司马慧接起电话的第一声"妈"让罗亮真的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的话,那么,
她紧跟着第二声"一峰",则彻彻底底地让他的梦惊醒了……在司马慧接下来"谁啊?"的
疑问声中,罗亮咬牙按断了自己的手机--半个多小时,几十次拨叫,几百次的铃声响过
,在电话最终被如愿接起之后,罗亮却在无语中放弃了通话……
  泪水悄悄从他的眼角慢慢地流淌下来。雨滴"噼噼叭叭"落在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上
,没有月亮和星星的黑夜里,屋子里没有一点别的声响……
  罗亮呆呆地坐在床边,募然感到了一份周身的悲凉……
  彭一峰独自进了家门。像每个礼拜天出完报纸回到家一样,他又把一个星期换下来
的脏衣服一古脑地扔进了那台全自动洗衣机。
  煮了两袋方便面,就着一袋榨菜,彭一峰稀里糊涂地填饱了肚子,抽了根烟,扫了
扫地,又看了会电视……最后,又把洗得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拽出来,像个偷懒的保姆一
样,一件件胡乱地叠了起来。
  "睡吗?"彭一峰在心里问着自己。
  "不困,没法睡。"他在心里回答着自己。
  忙活半天之后,坐在沙发上,彭一峰下意识地抓起茶几上的电话。不知为何,他特
想打个电话找个人聊会天,但脑子里依次想到罗亮、司马慧、怡静、季阳、程洋、李子
、阿刚几个对象却又都被他自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否决了。
  最后,他想到了谢玲。虽然时间已经凌晨2点半了,但彭一峰却坚定地认为谢玲这只
"夜猫子"一定还没有睡意。
  果然,谢玲的手机没响两三声,就被她接起来了:
  "你看,我一猜你就还精神着呢!"彭一峰开口说道。
  "噢,一峰……你怎么还没睡呢?"谢玲抽着鼻子、哑着嗓子说道。
  "你哭啦?"彭一峰大吃一惊。
  "咳!你听出来了啊。"谢玲索性大张旗鼓地抽泣着,"我正看碟呢!《泰坦尼克》,
这片子真的太好了,太感人了!"
  彭一峰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感情蛮丰富的嘛!我看过《泰坦尼克》,不过没哭。看
电影我长这么大就哭过一次!"
  "哪一部片子?"缓过劲来的谢玲清了清嗓子问道。
  "《甲方乙方》啊!"
  "《甲方乙方》?!你没事儿吧?!"
  "怎么啦?多可乐啊!逗得我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流……"彭一峰特认真地形容
着。
  谢玲在电话那边笑得已经快不行了。
  "你一人在家呢?"笑过之后,谢玲问。
  "怎么着,你想过来啊?"彭一峰开着玩笑。
  "我过去又怎么啦?"谢玲不甘示弱,"不过,你得先对我说你爱我!你敢说吗?"
  "有什么……有什么敢不敢的啊!"彭一峰提高了嗓门。
  "那你说啊!说啊!"谢玲口气中带着笑意。
  "逼我是不是?听着啊!"彭一峰没有低头,"我--爱--你……"
  显然没有估计到彭一峰真的异常清晰地说出了那三个火热的字眼,谢玲一时间没词
儿了。
  不过,说完了"我爱你",彭一峰稍微顿了顿,又压低了嗓门一个一个地蹦出了后面
4个字:"塞--北--的--雪。"
  一阵开心的笑声在电波中交汇。随后,两人在电话里又敲定了当天下午去看怡静进
棚录音的时间、地点,彼此又互道晚安,便结束了这一次的午夜通话。
  雨滴"噼噼叭叭"地落在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上,没有月亮和星星的黑夜里,屋子里
没有一点别的声响……
  罗亮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挂断了打给司马慧的电话之后。他开始是坐在床上一根接
一根抽烟;等烟抽光了便又开始躺下来听CD机--伍佰的那张最好听的《挪威的森林》,
被他反反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听着……
  直到窗外的雨渐渐地停了,东方的曙光一点一点照进来,屋子里由暗到亮,门外陆
续传来了队友们起床在楼道里走动的声音……
   就在从黑夜到清晨的几个小时里,罗亮的思绪几乎一刻没有停止过涌动,脑海中不
断浮现出不同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画面--如同一百部电影中的镜头被杂乱无章地
随意剪切着似的……
  射失点球、沦为替补、被罚停赛……直到信心十足地复出赛场,却遭当头一棒!如
果说这些给了罗亮不知所措的打击,那么,司马慧电话里的那声"一峰!"的从天而降,
让罗亮的一颗原本尚有一丝余热的心,彻底地坠入了深渊冰窖之中……
  罗亮不愿怀疑他和彭一峰之间历经多年而建立起的那份友情,然而,夜里所发生的
一切又不得不让他对此感到茫然。
  罗亮不是没和女孩子在一起过,司马慧电话中的那一声"一峰"的呼唤中所流露出的
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他是完全可以体察到的;他愈发觉得在此之前彭一峰车里发出声音
的女孩很可能就是司马慧!而当时在他问起的时候,彭一峰却含混其辞地一带而过了--
这难道真的是一个最好的哥们儿应该做出的事情吗?
  "咣!咣!咣!"有人异常粗鲁地用脚踢着罗亮宿舍的门。
  "谁啊?"罗亮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快点!开门!"马东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罗亮从床上起来,气呼呼地一把拧开已经关闭了差不多有12个小时的屋门。
  "你丫有病……"门开了,罗亮劈头就骂,但一句还没骂完整,气就懈了。
  但见马东辉左手端着从食堂弄来的一碗牛奶,右手托着一盘子面包、鸡蛋、黄油,
站在门口,满脸不忿地大声嚷嚷着:"你丫才有病呢?"说着,像个"店小二"似的,熟练地
进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罗亮撞上门,不好意思地坐在床上,冲马东辉笑了笑。
  "大哥,吃吧!"马东辉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靠!说真的,昨儿我恨死你了!本来球
要是赢了,我没上场也能收获个几千元……唉!晚上我一想,你丫也不是非得想把球踢
成那样,没赢就没赢吧!踢得臭就说踢得臭,饭还得吃啊!"
  罗亮的眼泪就差那么一丁点儿没落下来。他一言不发,赶紧低头把面包大口地塞进
嘴里……
  上午龙生队的比赛总结会开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当然,其中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是沉默。
  眼睛布满血丝的张铎结合着比赛录像,对队员在比赛中的心理、技术、战术、精神
、体能、方方面面所存在的问题厉声地提出着批评;说到情急之时,他的嘴里甚至还蹦
出了几句"京骂"。
  然而,令所有教练、队员都没想到的是:总结中张铎毫不客气地点名批评了成健、
赵军、包括罗杰斯、雷特尼几乎全部的场上队员,但对本队反胜为平的"罪魁祸首"罗亮
却只字未提!
  罗亮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而张铎对自己的不予理睬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

  罗亮知道,他已经让主教练完完全全地失望、彻彻底底地放弃了……
  "不怕有人骂,就怕没人理。"散会后,低着头从会议室回到宿舍,罗亮忽然对这句
俗语有了一种切身的体会。
  罗亮记得第一次听说这句话是出自彭一峰之口。"像我们当记者写文章,'不怕有人
骂,就怕没人理',我觉得最近,'骂'我的人越来越少了,有点烦……"那一次,彭一峰
半开玩笑地对罗亮说道。
  "哼!"想到这,罗亮冷笑了一声……
  下午的训练场上,张铎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听说吃完午饭他就被俱乐部董事长刘
建宇"请"去了。
  这一突发的特殊情况,在队伍中引起了种种猜疑。虽然队员们表面上看都心静如水
的样子,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琢磨着什么。
  张铎不在场,加上昨儿比赛完又没放假休息,所以,一个半小时的训练中,任凭助
理教练如何声嘶力竭地吆三喝四,队员们就是打不起精神。
  整个训练场,一片死气沉沉……
  秋天到了,天黑得也明显早了。
  傍晚一训练完,终于埃到放假了,不少队员的女朋友们就陆陆续续地来队里接自己
的男朋友了--就像是家长每周末来接自己长托的孩子一样。
  一天前该赢的比赛没赢下来的那份痛苦和遗憾因此而被队员们淡忘了。当然,这不
包括罗亮。
  昨夜,司马慧电话里那声忘情的呼喊--"一峰!",几乎一刻不停地在罗亮的耳边回
响着。心底里原本万念俱灰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从他的手中滑落了;更令
他难以接受的是,夺走这根"救命稻草"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二十四小时之内,彭一峰在罗亮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改变了--原本那个真诚、仗
义的哥们儿陡然间变成了一个虚伪、阴险的小人!
  "装丫的!"罗亮愣愣地看着手机屏上显示出的彭一峰的电话号码,不屑地骂道。
  "亮子,早点睡吧。"父亲推门进来,慈爱地说道。儿子在昨天比赛中的失常表现,
让父亲也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可是,父亲嘴里却没有任何一句埋怨的话语--他知道,
儿子现在的心情已经够难过的了。
  "爸。"罗亮轻声叫住想转身出屋的父亲,"年底我想转会,离开龙生队。"
  "……"父亲显然没料到儿子会突然间有了这种念头,一时无语。
  "在龙生队都踢了六年球了,也该换个环境了。您说呢?"
  父亲点了点头,说道:"有这种想法也正常,毕竟'树挪死,人挪活'。"
  "我只是觉得一旦我离开北京,家里就您一个人……"
  "儿子,你不用考虑我什么,我一个人过没问题。你只要自己想好了,就可以了。不
过,爸只想提醒你一句,甭管教练让不让你再上场,你还得好好训练;就是来年你真转
会走了,也要对得起龙生队这几年对你的培养。"
  "我知道了。"罗亮抬眼看着父亲,"您也早点休息吧。"
  阵阵秋风吹动着树梢,发出"沙沙沙"的响声;没有一丝云彩的夜空中,点点星光在
不停地闪烁。
  罗亮关上了手机,拧灭了台灯,躺了下来。有关亲情、友情、爱情;有关过去、现
在、未来的种种思绪杂乱无章地在脑海中缠绕,让他无力整理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的脚步轻轻地从屋外走进来。罗亮赶紧一动不动地闭上眼睛,
直到父亲到床边将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双脚重新盖好,又转身轻轻走开,他才悄悄地抹
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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