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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es (从头再来),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临门一吻》第五十五章-洛杉矶的夜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3日12:53:46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发布会的第二天,京城几乎所有报刊的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全部被怡静的消息占据了
。《都市报》的头版更是司马慧拍的一张怡静的大照片,旁边是篇题为《一个天使般的
女孩》的配文,也是司马慧撰写的。
  从一大早开始,各家广播电台的音乐节目中也不断地播放着怡静的那首新歌,介绍
着昨日演唱会上怡静的表现。
  《我知道这世上感觉孤独的人不仅仅只有我自己》,这个多达二十个字的歌名,被
人们一遍又一遍地提起着、议论着--虽然,至少一半以上的人说出这个革命的时候,不
用十八九个字,便是二十一二个字。
  当晚,在天津市民园体育馆的大型演唱会上,怡静的各省在现场一万余名歌迷中引
起了强烈的反响。后台里,几位歌坛巨腕也不由得相互打探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女孩的
来历。
  演唱会结束之后,在歌手们下榻的惠园酒店大堂里,前来采访的国内各地记者们又
一次将怡静团团围住,摄像机、照相机一直拍个不停……直到午夜过后,怡静才得以回
房休息。
  公司陪同的李小姐把由其保管的怡静的手机递给她:"快看看吧!怡静,你的手机都
要被打爆啦!"
  怡静疲惫地坐在床上,一个一个翻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其中一个熟悉的号码,
让她不禁心头一颤!--那是柳妙打来的。
  怡静忙拨了柳妙的手机。
  "怎么着啊!怡静,成歌星了,是不是连老姐妹儿的电话都懒得接了啊?"柳妙一上
来就怪里怪气地说道。
  怡静忽然觉得,时隔没多久,柳妙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变得无比陌生了

  "柳妙,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不接你电话。你好吗?"
  "咳!我有什么好不好的啊?就那么回事呗!"电话里传来柳妙抽烟的声音,"今儿我
一看报纸、电视、广播里全是你……不过,说真的,我真替你高兴!"
  "柳妙……谢谢你!"
  "怎么着,那个彭一峰还让你那么痴情吗?"
  "他去美国了。"怡静所答非所问地说。
  "去美国有什么了不起啊!你成了红歌星了,唱一首歌就够他写一年什么破足球的。
我跟你说,怡静,要是将来他翻过头来再找你,你就送他两个字:玩去!哈……哈……
"柳妙在电话那头狂笑着。
  "你老公对你还好吧?"怡静问。
  "好!好着呢!多贵的'粉儿'也知道分给我一口!"
  "什么?!柳妙!你……你吸……"
  "咳!吸着玩呗!不过,妹妹,姐姐告诉你,文艺圈里吸'粉儿'的人可不少,你可千
万不能沾,一沾,像我,人就完喽!"
  "柳妙,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
  "唉--一言难尽啊!好啦,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什么时候出磁带、有演出别
忘了告诉我一声,啊!"柳妙说着挂断了手机。
  怡静呆呆地坐在那儿。身边是一个厚厚的信封,那里面的五千元是公司发给她的第
一笔薪水,然而,她已经无暇去看一眼了……
  星期天中午,司马慧揣着自己的一千元和怡静拿出的一千元,凭着两年前的记忆找
到在西城兵马司胡同里谢玲姥姥住的那个四合院。
  司马慧推门进屋的时候,姥姥一个人正戴着花镜坐在床上默默地为自己缝着一件棉
衣。年逾古稀的她有着一张布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
  "姥姥,您还记得我吧。"司马慧强作笑颜。
  "记得。司马姑娘吧。"姥姥表情漠然,只是微微地抬起头,看了司马慧一眼。
  "姥姥,阿玲这些天被她们公司派到广州筹办演唱会去了,走的时候太匆忙,也没来
得及告诉您一声。"司马慧起身倒了一杯开水,放到老人面前的床头上,"这不,她托我
给您捎些钱来,让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说到这儿,司马慧喉咙间一阵刺痛,连忙转过身去。
  等心情重新平静下来之后,她又走到床边:"姥姥……"
  司马慧惊呆了!她看看见老人手里正紧攥着一份花花绿绿的报纸,报纸上那个硕大
的标题竟是:《怡静:为一个叫谢玲的亡灵而歌》。
  "她死了。"老人眼角湿润了,"她是个好姑娘,是个好孙女,但……她死了。她会上
天堂的,会在那儿等着我。快了,我想我们快见面了,真的……"
  司马慧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她哇地一声扑过去,紧紧地抱着老人那瘦弱的
身体,嘴里一遍遍喊着:"姥姥!姥姥!姥姥……"
  "孩子,姥姥没事。我只是有点难过,是我把阿玲从小带大的,现在她却比我先走了
……唉!"
  "姥姥,您别说了,别说了…"司马慧哭着为老人把眼角的泪水擦去。
  "孩子,你好好生活吧,也替阿玲好好活吧……"老人疼爱地抚摸着司马慧的头。
  那天,司马慧陪着老人到很晚,很晚……最后才含着泪依依不舍地离去。如水的月
光下,送她出门的老人那瘦小却不失坚强的身影,直到她行将走出那条阴暗、狭窄的胡
同口的时候,回过头来,还依稀可见……
  当司马慧打车回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刚一下车,已经在此等了很长时间的怡静便
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
  "司马,完了,一峰知道阿玲死了……"怡静说着说着又哭了。
  耀眼的美国西海岸的阳光,从清晨开始便洒满了洛杉矶的高楼大厦与大街小巷。彭
一峰在《洛杉矶时报》的大楼里忙忙碌碌了一整天,中间还跟着体育部的记者史密斯一
同参加了NBA洛杉矶湖人俱乐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这令他兴奋不已,有点找到了五年前
来《都市报》作足球记者第一次采访龙生俱乐部新闻发布会时的感觉。
  晚上,报社内管部的一位来自台湾的黄先生热情地邀请三位祖国大陆的年轻人吃饭
。饭后,黄先生又开着车带着彭一峰他们游览了一番洛城美丽的夜景。等哥儿仨回到住
处,已经是将近子夜了。
  分手的时候,彭一峰支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朝那位台湾同胞开了口。
  "黄先生,不好意思,我有个请求,说出来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彭一峰说。
  "说吧,不要客气啦--"黄先生笑着说。
  "我想回房间用手提电脑上网,看看国内的消息,可是……"
  "是不是没有洛杉矶本地的账号啊?我给你我的好啦--"说着,黄先生拿出纸笔,写
下了自己上网的拨号和密码,递给彭一峰。
  "黄先生,谢谢您。这样吧,我先付您一百美金,如果不够,我走的时候您告诉我,
我再补给您……"彭一峰掏出一张百元纸币。
  "不用客气啦,都是一家人嘛!用就是啦!"黄先生挥着手,开上车就走了。
  回到房间,彭一峰忙不迭地接上电脑,不消两分钟便上了网。他先去了国内最大的
新浪网,直取体育站点"竞技风暴",瞬间,国内足坛近期消息布满了整个电脑屏幕,这
让彭一峰兴奋得几乎难以自持。
  一个小时候,当彭一峰如饥似渴地把网上大大小小的足球消息全部浏览了一遍之后
,才想起该上上娱乐网站,看看有没有怡静的消息。
  刚打开娱乐网站的首页,怡静的一张照片便豁然展开--"怡静,边舞边唱的女孩"、
"天上掉下个怡妹妹"、"怡静,冉冉升起的歌坛新星"……等标题文章也形成了紧密堆积
之势。"我靠!怡静真火啦!"彭一峰一阵狂喜,转身出门对着那哥儿俩的房门就是一通
乱敲:"你们哥儿俩赶紧过来看啊!哥们儿认识的一个女孩成红歌星啦!"
  "一峰,你真认识这女孩?"那哥儿俩的脑袋在电脑前面挤在一起,按着鼠标将信将
疑地问道。
  "不瞒你们,她唱的那首歌的歌词,还是在下信手写成的呢!"彭一峰叼着烟,在房
里一个劲地踱来踱去。
  "你们俩先看,我先方便一下。"说着,彭一峰直奔卫生间去了。
  "一峰,你认识这个叫谢玲的女孩子吗?"坐在马桶上正偷着乐的彭一峰听见了屋外
小孙在问自己。
  "认识啊!当然认识啦!关系还不一般呢!"彭一峰无比自豪地嚷着。他琢磨网上肯
定也有采访作为策划人的谢玲的文章让哥儿俩看到了。
  "哎--我们家谢玲都说什么了?"彭一峰在里边大声问道。
  屋外,一片沉寂,没有人回答。
  "哎--怎么着,你们哥儿俩到底被谁迷住了,啊?"彭一峰按下马桶的冲水开关,打
趣地问。
  屋外,仍是无语的沉默。
  彭一峰提拉着尚未完全系好皮带的裤子,推门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笑嘻嘻地说道:
"行了吧,哥儿俩该让我看……"
  "一峰,"小孙面色沉重地起身,用低缓的声音对彭一峰说道:"谢玲死了。"
  "什……什么?!谁死了?"
  "谢玲。"小常又重复了一遍。这一回,彭一峰彻底听清楚了。
  "别开玩笑好不好!嘻嘻!"彭一峰一屁股坐在电脑前面,"你们还挺会演……"
  "戏"字还没说出来,电脑屏幕上那个"怡静,为一个叫谢玲的亡灵而歌"的标题便让
彭一峰瞬间目瞪口呆了!
  看着看着,彭一峰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他几乎无法相信眼前文字里所表述的一切
!他猛地起身,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电话卡,飞也似地跑出门去,下楼冲到酒店前厅
的那部磁卡电话旁……
  "请您选择提示音的种类,"……"请您输入您的卡号"……"请您输入您的密码"……
"请您……"
  电话里的机器人女声不慌不忙地和彭一峰搭着话。
  "我操你妈--快点!!!"彭一峰对着话筒破口大骂……
  那张面值为二十美元的电话卡在万里之外怡静的哭诉声中被打光了。彭一峰知道,
一切都是真的,谢玲死了--因为,这是怡静电话里说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女
孩不会对自己说谎的话,那就是怡静了。
  彭一峰直愣愣地走出酒店的门,沿着午夜洛杉矶市郊的街头发疯似地跑了起来,任
凭酒店二楼一直在窗子上看着自己的那哥儿俩在身后拼命地高喊:"一峰,你去哪儿?"
、"一峰,冷静点儿!"……然而,彭一峰除耳边呼呼的风声,别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不知跑了多远,彭一峰跌跌撞撞地进了一家韩国人开的小酒吧。
  "Beer!"在吧台前坐下来,彭一峰冲着吧台里一个韩国女服务生吼道。
  冰凉的啤酒以每十分钟一杯的速度被彭一峰吞入腹中,他原本冰凉的身心因此而变
得更为冰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了更多的泪水。酒吧里,一群在洛城生活的韩国
男女青年,随着音响里播放的韩国乐曲,边喝,边说,边笑,边唱……是的,也许生活
中人们可以拥有共同的快乐,却很难拥有共同的悲伤。
  "你不是衣冠禽兽还不成吗?"
  "你说我不是衣冠禽兽,那我是啥?"
  "你是--禽兽不如!"
  "哈!哈!哈!……"
  自己和谢玲之间曾经有过的那段经典开心的对白,在彭一峰的耳畔回响着,还有那
充满激情与火热、浪漫与缠绵的一夜里,所有的感觉以及所有的一切一切,也在他的脑
海里重现着……
  两个小时之后,欢乐的人们早已一拨一拨地离开了酒吧,只剩下吧台彭一峰一个孤
独的身影。
  "对不起,先生,酒吧要关门了。"吧台里那位韩国女孩微笑着对已近大醉的彭一峰
说道。
  "OK……OK……"彭一峰坐在那儿,不停地摇晃着身体……
  午夜街头,偶尔会有轿车飞驰而过。彭一峰一步三晃地走着,眼中的一切都在飞速
地旋转着,令他目不暇接。
  "我知道,这世上感……感觉孤独的人不……不仅仅只……只有我--自己--己……"
彭一峰含混不清又断断续续的歌声,伴随着他踩在棉花上般的脚步,在洛城的夜空中响
起。
  一辆夜巡的警车在彭一峰的身前戛然停下。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名警察。
  "对不起,请出示一下您的护照!"女警官站在东倒西歪的彭一峰面前严肃地说道,
而一旁的男警官右手一直警觉地放在腰间。
  "噢--我的上帝!"彭一峰指着对面的两个人用酒后的英语大声说道:"我知道,你是
亨特,你是麦考尔!"
  "亨特"和"麦考尔"有些吃惊地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有护照,是美国大使馆发的,是真的!不是假的!彭一峰说着,从贴身的衬衫口
袋里掏出了护照……
  "我在洛杉矶,捡到一美元,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面……"彭一峰是一遍又一遍高
唱着这首被他改编了的中国儿歌,找回自己住的那家小酒店的大门的。一路上,"亨特"
和"麦考尔"一直开着车在彭一峰的身后,缓缓地"护送"着……直到彭一峰快到了酒店的
大门,转过头,冲着两位美国警官挥手高唱出了那首儿歌的最后一句--"我高兴地说了声
--叔叔,再见!"
  ……
  生活,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充满着起伏迭宕的。比如,在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
北京和洛杉矶这两座远隔重洋的城市同时由秋天走向冬季这段日子里,一切似乎都是自
然的、平静的--
  在北京。怡静和她的歌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每一次演出都有无数的追星族蜂拥而
至。一直不变的是怡静每次演唱前那句台词:"……我还要把这首歌送给我的一位逝去的
好姐妹,她的名字叫--谢玲"。
  司马慧一直在努力工作着,为文化部,也为体育部。每个星期的周末,她都要抽空
去看望一下谢玲的姥姥。父母在英国为她联系了一所大学,她曾经找文化部方主任和报
社李副总编谈过一次自己想出国深造的想法。领导都表示理解和支持,只是考虑到彭一
峰不在国内,足球周刊又有赖于她的图片,李副总编提出可不可以等这个赛季结束了再
走。司马慧同意了。
  罗亮仍然没有再赢得上场的机会。虽然他训练一直很专心。龙生队倒是战绩不俗--
联赛已经跻身四强,而足协杯赛上也连克四川熊猫队和山东石化队,打入了最后的决赛
。只待十二月初与另一半区冲杀出来的上海天马队通过主客场两个回合决出冠军归属。

  至于罗亮和司马慧。谢玲的死,让司马慧的心情一直很沉重。虽然偶尔罗亮会约她
一块吃个饭,但司马慧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份忧伤让罗亮根本无法再张口去表达什么爱意
。"也许,过段时间再努力争取会更好一些吧"。罗亮心里只能这样想着。
  在洛杉矶。彭一峰平日不再那么说说笑笑了,偶尔他也会给罗亮、司马、怡静打打
电话。或许是不想再重温那种悲伤的感受,即使通了电话,每次简单问候几句也就挂断
了。他只是拼命地工作、学习,他的英语水平长进很大,他记的心得笔记已经足足有了
三大本。有时,他提出的一些有关版面策划、选题配置的想法和见解,让美国同行都不
住地连声称道。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在十一月下旬的一天,洛杉矶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雪不算太大,但气温下降了很多。
  那一天,彭一峰把皮箱里的那条闲置已久的银灰色毛围巾戴上了。
  他的感觉是:很温暖--像亲人的一双臂膀缠绕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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