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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临门一吻》第五十八章--决战前夕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3日12:54:58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周五上午十点多,当龙生队乘坐飞机从上海返回北京、一行人推着行李车走出来的
时候,他们吃惊地发现,平日里很难见到的俱乐部董事长刘建宇满面红光地正站在接机
大厅的中央,笑吟吟地迎接着。
  昨天下午,刘建宇在办公室里提心吊胆地看完了龙生队客场与上海天马队首回合的
电视转播,0:0的平局结果让他喜不自胜。
  张铎和龙生队的队员们个个也是一脸轻松的表情。谁都知道,能先在客场逼平对手
,龙生队回归主场,夺冠希望已经大大增加了。
  "昨天大家表现得非常好!"在从机场返城的大轿车里,没有坐自己的专车而是深入
群众中的刘建宇,迫不急待地起身发表着即兴演说:"比赛中,我们战术对头,打法明确
,心态平稳,而且一拼到底!这两三天,我们俱乐部、教练组,还有队员们,要精心准
备,争取一鼓作气,拿下周日这场比赛,夺取冠军!啊!我们董事会几个董事今天早上
碰了一下,初步决定:把原来制定的夺冠奖金,从一百八十万再加一百万!二百八十万
!"
  "好!"大轿车里,队员们间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罗亮在车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象征性地随大家鼓了几下掌,然后,便又默默地凝
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远去的景物。
  平心而论,昨天在客场的比赛,全队打得的确很不错。张铎排出的5-4-1的防守反击
阵型令对手的进攻一直很难形成致命的威胁。尽管全场比赛,龙省队只有上下半场共五
次射门,但其中三次却险些破网。
  在上海,比赛后回到酒店,罗亮把自己将要去比利时试训的秘密告诉了马东辉。
  "亮哥,牛逼啊!我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去欧洲踢球!"马东辉兴奋得直拍大腿,"你
先去淌淌路,过两年,哥们儿步你后尘找你去!"
  "唉-"罗亮叹了口气,"这半年,跟一场梦似的。就是没比利时这档子事,我也早想
着走了。只不过……就这么黑不黑、白不白地走,真他妈不甘心!"
  "咳!有什么甘不甘心的啊!等你在比甲踢火了,没准儿就被意甲、德甲看上了。到
时候,国内电视一转播,你在上面踢,别人在下面看,你不比谁牛逼啊!啊?!"马东辉
那表情真就跟说真事似的。
  龙生队返回北京之后,当天下午便进行了训练。
  也许是看到了家乡球队夺冠的大好形势,好几百京城铁杆球迷早早地便聚集在训练
场周围,记者们更是争先恐后地蜂拥而至。司马慧也在其中。
  训练以恢复放松为主,并没有什么针对实战的内容。尽管如此,站在场边寒风中的
球迷们仍然群情高涨,不断地为队员高声叫好。
  训练结束之后,张铎迅速地被记者们包围了;而赵军、成健、罗杰斯、雷特尼包括
马东辉这些主力,也旋即被举着签名本的球迷们一一逮住。
  司马慧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零乱,手也冻得通红。
  "司马,冷吧?"躲开人群,罗亮问着走过来的司马慧,同时把拿在手上的防寒服递
了过去,"要不穿上它吧。"
  "不用。你快穿上吧!身上都是汗,别着凉。"冬日的夕阳之下,两个人并排缓缓地
走出训练场。
  "怡静走了吗?"罗亮问。
  "走了。昨天下午走的。在机场她还想再给你打电话来着,可那时候你们正在比赛。
"
  "一峰什么时候回来?这哥们儿也不来个电话说一声。"
  "我听他们部的同事说,可能是下星期一中午到北京。"
  "你什么时候走?"
  "下星期二,上午九点多的飞机。"司马慧侧脸看着罗亮,"你呢?"
  "签证已经给办好了。如果快的话,下礼拜三四能动身吧。"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龙生队宿舍楼的门口。
  "嗯……"罗亮和司马慧同时"嗯"了一声。
  "要不下礼拜一吧,"最后还是罗亮接着说道,"一峰也回来了,晚上咱们一块吃顿饭
,你看呢?"
  "嗯……"司马慧显得有些犹豫,"那……好吧。到时候打电话吧。"
  司马慧冲罗亮挥挥手,转身走开了。
  没出几步,司马慧又突然地回过头来,看着仍然站在不远处目送自己的罗亮:"罗亮
,星期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拍龙生队的比赛了。我相信,"司马慧深吸了一口气,"我一
定能够拍到你!"
  望着黄昏下、寒风中,司马慧那尽显瘦弱的背影一点一点地远去,罗亮的眼睛又被
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挡住,而变得模糊不清了……
  当天晚上熄灯之前,罗亮下决心敲响了张铎的房门。屋子里烟雾缭绕,电视里正播
放着昨天京沪两队足协杯首场比赛的录像。
  "张指,您是不是工作呢,要不我……"罗亮说着就想转身向后。
  "没事。"张铎用遥控器把录像机暂停,"坐吧。"
  两个多月以来,张铎和罗亮之间,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地近距离接触。
  "罗亮,"张铎点上一支烟,微笑着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罗亮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张指,我没别的意思。俱乐部王总找我谈了,我得
感谢您能批准我去比利时试训。"
  "噢。"张铎往已满是烟蒂的烟缸里磕了磕烟灰,"也许你不相信。从我本意来讲,我
并不愿放你走。"
  "为什么?"罗亮感到很吃惊。
  "因为--"张铎紧盯住罗亮的眼睛,"龙生队的今后,还需要你……"
  "张指……"
  "听我把话说完。"张铎习惯地伸出手做了一个向下按的动作。"我干了二十年教练了
,我知道你是有这实力的,也很有鲜明的特点。但,你的问题出在这--"张铎说着用右手
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的时候,你想得太简单;有的时候,你又考虑得太复杂
。所以,比赛场上,你要么随随便便,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要么就是心事重重,像个七
十岁的老头儿……"
  张铎的话让两个人都短暂地笑了。
  "唉!"张铎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说实话,罗亮,这么长时间,一分钟比赛没让你打
,我也是够狠心的……"
  "您别这么说,张指。是我自己不行……"罗亮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稍稍把激动的
情绪稳下来。
  "不!可以说我如此狠心是基于两点考虑。"张铎又点上了一支烟,吐出的烟气熏了
他的眼睛,他不得不用手揩去眼角边流出的眼泪。
  "一点考虑是如果我让你上场,你再表现不好的话,舆论、球迷饶不了你,你自己的
信心也就彻底没了,这可能会让你一年、两年都缓不过来、抬不起头来。那样的话,你
的球还怎么踢下去呢?"
  罗亮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考虑嘛--"张铎的嘴角边掠过一丝苦笑,"今天,我向你承认:我是为了保
我自己的饭碗--你可能不知道,那场比赛我换你上场,之后,董事会已经在考虑让我卷
铺盖回家的事情了。所以……说起来,我远远算不上是一个无私的人啊!"
  罗亮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张铎能像今天这样,如此坦白、真诚地把他内心的想法
对自己说出来。
  "去比利时联赛磨炼一番对你是有益处的,而且我相信你有能力一定能在那儿站住脚
!"张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就这样走了你觉得甘心吗?"
  "不甘心!"罗亮咬着牙说道。
  "好!我现在要听的就是这句话!"张多的嗓门提高了八度,"后天的比赛,虽然我们
有主场之利,但压力也是异乎寻常的,很可能遇到很多不可预测的困难。我想好了,只
要场上形势需要加强进攻,我第一个就会派你上去!你就要出国踢球了,你不应该再有
什么压力、什么包袱了!就是踢不好,想骂你的人也不可能坐飞机去比利时找你,而你
在新的环境中,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你懂我的意思吗?"
  "万一我……那您呢?"
  "我?"张铎笑了笑,"如果我真的决定让你上,一切的结果,我也都事先想好了!"

  "张指,谢谢您了……"
  半年以来,积压在罗亮心底里所有的欢乐与痛苦、所有的欣慰与伤感、所有的祈盼
与失落以及所有的幸福与不幸,瞬间全都化成了热泪,一串串地从眼眶中奔流而下……

  此时此刻,泪水同样在司马慧的脸上流淌着。
  在司马慧即将远走高飞的时候,文化部全体同事在方主任的组织下,为她举行了告
别晚宴。
  吃饭的过程中,大家还有说有笑,又是干杯,又是合影。可在晚宴行将结束之前,
气氛却骤然变得凝重而伤感起来。
  司马慧站起来看着大家,动情地说道,"这半年你们给了我很多的关心、照顾,让我
觉得在文化部工作的日子特别开心。今后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我也
祝大家工作顺利,生活幸福……来!我再敬大家一杯!"说着,她举起面前倒满了酒的酒
杯,站起身来,大口大口地一饮而尽。等放下空杯子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司马--"方主任一把将司马慧搂在怀里,"你知道,我们大家是多么舍不得你走啊!
"
  "我……知道,方姐。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啊……"司马慧泣不成声。在座的
所有人,也都悄悄地抹着眼泪。
  方主任眼圈红了,转身喝下了一大杯啤酒。"我们不应该伤心,我们应该高兴!等司
马学成了,她一定会回来,再次加入我们这个集体,是不是,司马?"她充满希望地看着
司马慧。
  司马慧含泪拼命地点着头:"我会的!会的!只要那时大家还愿意接受我……"
  "好!我们就这么约定了!不论是三年五载,我们都不见不散!"方主任带头冲司马
慧鼓起掌来,小小的屋子里,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屋外是寒冷的冬夜,可一股暖流却
在掌声中,随着那彼此相视的真诚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升腾、涌动……
  在《都市报》文化部为司马慧举行告别晚宴的十几个小时之后,在遥远的美国洛杉
矶,一个简单而不失热烈的告别午餐会,也如期而至了。
  《洛杉矶时报》一头白发的副总编史密斯先生,以及报社新闻部、经济部、体育部
的负责人,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中抽时间,为即将在第二天启程回国的三位中国同行饯行

  "在过去的两个月时间里,我一直在为我所听到的,有关三位中国年轻记者的故事感
动着。"史密斯先生面带微笑地说道:"他们以勤勉的工作作风,虚心的学习态度,乐观
的境界,已经成为报社许多同仁交口称赞的人物。他们,就是现在在座的三位可爱的中
国小伙子!"
  彭一峰哥儿仨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向热情鼓掌的美国同行们鞠躬致意。
  "尊敬的史密斯总编,女士们、先生们!"彭一峰代表三名中国记者用英语致答谢辞

  "两个月前,当我们得知我们要来久负盛名的《洛杉矶时报》学习的时候,我曾经对
我的同事说,也许,我们将会被当作三名搬运工或者清洁工而不是记者来对待……"
  彭一峰的修辞,让在座的美国人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但是,"笑声过后,他接着说道,"两个月中,美国同行们给予了我们热情的帮助和
鼓励,我们也从你们那里学到了许多有益的东西,让我们的思维变得开阔了,让我们的
理念变得先进了。几天后,当回到北京,见到我们报社的领导的时候,我们终于可以自
信而自豪地对他们说:未来将证明,报社为我们赴美学习所付出的一切,都将赢得不可
限量的超值回报!"
  "OK!干杯!"史密斯先生举杯示意。
  "对不起!我还想由衷地说最后一句话,"彭一峰礼貌地说道。
  "祝中美两国和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万古长存!"
  "Yes!"、"Good!"、"OK!"……
  整整两个月异乡的生活,让彭一峰对原本陌生的美国土地上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新
奇了。在行将回国的前夕,他在心里更加思念起北京、北京的亲人和朋友了。
  在洛杉矶六十个日日夜夜里,除了勤奋而忙碌地工作,彭一峰也有了更多独自思考
的时间--在一个全新的、不同的世界里,人的思想也得以冲破许许多多的习惯,不自觉
地建立起一种崭新的、甚至可谓是革命性的认识和理念。
  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工作,什么是朋友,什么是自我,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欢乐,
什么是短暂以及什么是永恒?……彭一峰迄今为止二十八年的旅程中对上述问题已经有
的根深蒂固的答案,异乡的静夜独思里,一个又一个被自己划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在当他得知谢玲二十二岁生命瞬间完结的时候;当他听到韩国女孩说为爱而甘愿选择
艰难的时候;当他戴上那条细密编织的围巾对镜凝视自己的时候……彭一峰有生以来第
一次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曾经有过的所谓原则、所谓信条、所谓思想、所谓为人中的许
许多多,竟是那么的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与自相矛盾!
  "彭一峰,你真的快乐吗?"他问自己。
  "不很快乐,或者说很不快乐。"他回答自己。
  "你希望自己拥有一份快乐吗?"
  "是的,我非常渴望。"
  "那么,你将用怎样的行动去追寻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呢?"
  "我不想说。但是,也许我知道了……"
  午夜,彭一峰一个人开始静静地在屋子里收拾行装。
  那条银灰色围巾并没有被他装进皮箱里,而被他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

  他要一路戴着它回国,回到冬季的北京,他要戴着它去面对一个新生活的开始……

  周六这一天,司马慧一直在为打一个包裹而忙碌着--那个包裹是她要留给一个叫彭
一峰的人的。
  司马慧打包裹的样子是那么的专心致志,一丝不苟。仿佛,装进包裹里的并不是几
件简简单单的东西,而是自己一段时间以来的一份经历、感觉、回忆、美好、失落、痛
苦与情感。
  包裹打好了,很轻,但看上去却沉甸甸的,像北京阴霾的冬日天空,也一如司马慧
此时此刻的心情……
  明天,就是龙生队足协杯冲冠的最后决战了。
  赛场上那热烈的呐喊声与欢呼声,似乎在寂静的黑夜里,已经隐约从远方传来了…

  临睡前,司马慧认真地把自己照相机的镜头依次擦试干净--她知道再过三天,她就
要和这些镜头以及镜头里曾经映射出的一切,挥手道别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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