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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董路纪实连载：《米卢一本难懂的书》(十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9月25日11:43:08 星期二), 站内信件

董路纪实连载：《米卢一本难懂的书》(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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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1年09月18日14:07 青年体育-北京足球
　　米卢翻来覆去地整理着自己的西服、衬衫和领带，看得出，他是希望自己以一个最
佳的形象投入祖国和亲人的怀抱。
　　“我的脚都肿了！”，“我的腿都肿了！”队员们相互诉苦道，不知谁跟了一句：
“我的心都肿了！”惹得大伙那疲惫的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
　　队伍刚一出关，远处便迎面走来了四五位南斯拉夫人。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长者，
面孔与米卢极为相像，那就是米卢的大哥———50年代南斯拉夫乃至欧洲最出色的球员
米洛什！
　　兄弟两人相见了。米卢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大哥，眼睛里闪动着幸福的光芒，米洛什
紧紧抱着自己兄弟的臂膀，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此情此景，令一旁驻足观望的我，
心头涌起一份感动———这世上永恒不变的是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
　　米卢带着队员们上了南斯拉夫足协派来接机的那辆大巴车。上车之前，他没忘了安
排李响和我坐上前来迎接他的一位室友———德拉甘的小车，德拉甘长得魁梧结实，他
是前南斯拉夫国家田径队的运动员，曾经夺取过欧洲田径锦标赛男子800米跑的冠军。退
役后在贝市体育学院做教授，同时兼任游击队俱乐部的体能教练。一年之后，2001年元
月，德拉甘受米卢的邀请曾经专程不远万里到中国昆明，带国脚们进行了冬训中的体能
训练。当时，他在结束自己那份短期工作回国前，曾经发出过一句惊人誓言：“如果经
我训练后的中国队队员比赛中再发生抽筋现象的话，我就‘自杀’！”
　　就在不久前，当中国队李霄鹏、马明宇等队员在十强赛首战主场对阿联酋的下半场
，相继抽筋时，场外的我还因联想到德拉甘的那句“誓言”而哑然失笑……
　　车子在贝尔格莱德机场高速路上飞驰。夜幕下的这座城市显得是那么的平静，点点
的灯火在远方闪烁———这就是隔壁那片饱尝过去与现代战争洗礼的土地吗？黑暗中，
我的耳畔不由得回响起《瓦尔特保卫萨拉窝》电影上那铿锵激昂的曲调。
　　由于航班起飞延误，加上到达后等行李的时间又过长，原来抵达贝市的先入住酒店
，战前在体育场训练的计划已无法实现了。在机场，米卢便与教练组决定，直接奔赴训
练场！从机场直奔训练场，这恐怕也该算作“百年不遇”的一大罕见事件了。
　　30分钟之后，中国队全体便来到了游击队俱乐部的专用比赛场地。大约40年前，米
卢恰恰便是从这里开始了自己职业球员生涯的——这是他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
　　体育场的灯光全部打开了，看台上五颜六色的座位在雪亮的灯下显得格外醒目。体
育场的工作人员向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中国人民报以友善而亲切的笑容。
　　训练正式开始时已是晚上21：15，而北京的时间已是凌晨3：15。在经历了疲惫的长
途旅行之后，在刚刚踏上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之后，米卢和他的中国弟子们便投入了恐
怕让每个人都难以忘怀的一堂“凌晨训练课”。
　　在训练之前，米卢突然招呼所有队员聚在一起，让我们几位记者合影留念。他不停
地大声冲国脚们喊着“笑起来！笑起来！”其实，米卢刚刚得到一个他最不想听的消息
———继杨晨之后，谢晖、黎兵两名在德效力的球员也无法赶来参赛了……
　　训练进行了45分钟。45分钟时间里，米卢和国脚一同奔跑，拼抢，传球……我知道
，他是在为队员们做着榜样———因为那个时候，人若是没有点“精神”支撑，恐怕不
是累倒了便是睡着了。我们终于来到了下榻的酒店。在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同样住在这
座酒店的南斯拉夫国家队以博斯科夫为首的教练组正在悠闲地谈天说地。米卢笑着走上
前去，和比他还要老上10岁的博斯科夫拥抱寒暄。
　　婉转的歌声唱起来待将队员们安置妥当，又和李晓光、金志扬商量完第二天的工作
安排后，米卢叫上李响和我匆匆地走出酒店，钻进德拉甘的小车。直到这时，我才真正
地相信：老米真的要带我们去参加他的家庭晚餐了。
　　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是困极了，李响看上去也是眼皮直打架。但我们还是强打精神
，不想让米卢有任何的扫兴。
　　很快，车子便到了市中心一条两边尽是餐馆酒吧的街口。米卢未等车子完全停稳，
便急忙开门下车，嘴里对我们说着“快！快！”，带头直奔不远处的那家叫“双鹿”的
意大利餐厅走去。柔和的灯光下，一身笔挺西装的米卢脸上泛着红光，他和每一位亲友
一一拥抱、亲吻从姐姐、姐夫到哥哥、嫂子；从侄儿、外甥女到侄孙、外孙女……他笑
着，那笑容是那么的放松、充满幸福。两年了，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回过自己的祖国，见
到自己的亲人了。
　　“这是我的姐姐。”米卢拉着自己大姐的手，自豪地向我和李响介绍道：“她就像
是我的妈妈！”
　　米卢的大姐已经年逾古稀了，她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面容与目光却是
那般慈祥。
　　后来，我知道，在米卢年幼的时候，父母便双双早早离开了人世，比他年长14岁的
大姐为他的成长付出了极大的关爱和照顾。
　　我从“大姐”望着“小弟”的眼神中，分明可以读出一份“母爱的关怀”，还有便
是为自己的“小弟”如今的名噪世界而流露出的一份由衷的欣慰与骄傲。
　　很近地坐在姐姐的身边，米卢用母语和亲人们说说笑笑，他轮着个地抱起三四个孙
子辈的孩子、掐掐这个的脸蛋、亲亲那个的额头。他不时地要侧过头凝望一下自己的姐
姐，姐姐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微笑……
　　晚餐开始了，餐馆的老板看上去也是米家的老朋友，他先是走过来向米卢送上一张
自制的贺年卡，上面的文字大意是：“欢迎走遍世界、享誉世界的博拉回家。”然后，
又安排餐馆里那支由四位中老年乐手组成的小乐队，为米卢唱起了南斯拉夫和他的“第
二故乡”墨西哥的民歌。当那首著名的《鸽子》的前奏响起时，一家人都忘情地小声合
唱起来；米卢搂着自己漂亮的侄孙女，手上也轻轻打着节拍。
　　当我回到家乡哈瓦那好地方，是你唱着歌儿等候我在岸旁；
　　母亲我在异乡多么想念你，每天每夜把这离别的歌儿唱；
　　亲爱的我愿随你同去远航，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地飞翔。
　　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风破浪，你爱着我呀像一只小鸽子一样。
　　悠扬深情的歌声中，漂泊已久，重返亲人怀抱的米卢，眼中已是泪光闪烁……
　　“常回家看看”很难了算起来，自那次以后，米卢又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回到自己
的祖国、自己的亲人身边了。我那时觉得对于本身就不时游走世界的米卢来说，若想“
常回家看看”似乎并不应该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直到后来，有一次，米卢的一番话为
我当时的疑问作出了解释——
　　“我想念自己的亲人，”他说，“但我很害怕回到那个地方(南斯拉夫)———我的
同胞们这些年来饱受战乱之若，生活也变得艰难，我害怕看到祖国的人民苦难、悲伤的
样子……我只有真心地祝福他们能重新找到快乐和幸福……”
　　就在不久前，中国队抵达多哈准备在十强赛中客场挑战卡塔尔队，全队进驻下榻的
“喜来登”酒店时，米卢突然认出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的那位小姐是位塞尔维亚人。亲切
地交谈了几句之后，米卢非常兴奋地对身边的人宣告道：“她是我祖国的同胞！她的家
乡距离我的家乡只有50公里！你们看，多么巧啊！”
　　实际上，很长时间以来在我的内心之中仍然有另一个关于米卢的“疑问”，始终没
有任何人给予我一个明确的答案。那就是近10年来南斯拉夫队在世界和欧洲赛场上战绩
平平、甚至每况愈下之时，而米卢在其间在世界各地创造了一个接一个的神奇战绩、南
斯拉夫足协可以让68岁的博斯科夫、能力低下的乔利奇、“乳臭未干”的萨维切维奇接
二连三地出任南国家队的主教练，却始终想不到任用蜚声海外的同族教头米卢呢？
　　也许是我的“好奇心”太大了吧。也许这是一个相对复杂的问题，本身就没有一个
“正确的答案”？
　　一天之后，米卢率领中国队去全体南斯拉夫同胞面前，与南斯拉夫国家队展开了一
场以弱对强的激烈的对抗。
　　开场仅8分钟，中国队的球门便被对方轰然攻破。
　　场边教练席上的米卢有一瞬间，显得“惊慌失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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